可她——她哪里还敢想这个,儿子都不见了。
“我困了——”
她迫不及待地就挂了电话,再不敢同卫殊说话,生怕再多说一句,她就能当着手机哭出声来,拉过被子,她连轻微的“呜咽”声都不敢有,怕吵到人。
困了,是借口,她一点都不困。
甚至还精神,只是她难受。
心空空的,卫殊再好,都不在她身边。
将近凌晨时分,她终于睡着了。
卫家在半山那一块儿,城中有名望的人都住那一块,景教授也住那一块,她是晓得的,从来就没有走上那一块,她是自卑的,私生女怎么敢光明正大地踩上景教授家的门呢,——那里是她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世界,象征着地位、权势,还有名利。
她甚至不敢站在造景教授家这边的地方,远远地站着,就盯着卫家的大门,一天到晚,人是多的,进出人非富即贵,她想问人,又怕提前叫卫家晓得她过来了,提心吊胆的,心里没有一个能用的成算。
天气太热。
要上辈子,她哪里还用得着晒太阳,早就有助理替她打点好一切,别说阳光了,就是月亮都照不到她身上,她还残留着那种享受的记忆,十八岁的年纪,娇嫩如花,又是刚出月子,她着实有些难以支撑。
早上就没吃什么,路边摊买的包子,咬一口就晓得没有什么胃,她挑剔地吃不下去,将就着矿泉水勉强填填肚子,到中午,还没到中午,就饿得不行了,哪里还顾得上难吃不难吃,将早上冷透的包子拿出来咬到嘴里吃——
冷掉的包子,比早上吃过的味道更难以承受。
她还是吃了。
吃得眼泪汪汪。
叫注意她的人,觉得非常有趣。
那人是罗方。
罗方不是别人,是卫殊的小舅。
他站在卫家阳台,看着不远处的女孩儿,唔,不对,不能叫女孩儿,至少是一个孩子的妈妈,真年轻,他不由得呼口气,想起被他丢在华庭国际的包,嘴角的笑意略略扩大,架了个望远镜,他看得津津有味。
卫太太是罗方的亲姐,同父同母的姐弟,罗方比她将近少了十五岁,亲自上楼叫这个弟弟吃饭,却见到他几乎趴在望远镜那边,“怎么呢,盯着谁看呢?”
罗方从望远镜前退出,把位子让出来,指指方向,脸上全是兴味的笑意,“瞧个有意思的人,蹲在你们家门口呢,有多可怜就多可怜的。”
“说什么怪话呢——”卫太太开始没有太留神她的话,等她真透过望远镜看到离家里不远处的景灿灿时,那脸色瞬间就变了,跟学过变脸大法似的,连说出口的话,都有些气急败坏的架势,“她还来做什么,卫殊都出国了,把我们卫殊逼得出国了,还要来这里?”
罗方一听,觉得有戏儿,“是卫殊的小情?”
“哪学的怪话,什么小情,把卫殊当什么了?不就是个破落户想揪着我们卫殊,当她自己是灰姑娘呢,”卫太太瞪他,眼神还凶,“小小年纪就勾着卫殊,还怀了孩子,咦,她的肚子是平的?”
她失声尖叫,“是不是引产了?”
她这边还等着秦芳的消息,就等着孩子一出生,将孩子抱走,随便怎么着都好,反正都不能留在外面,那种年纪轻轻就不知道廉耻的景灿灿,哪里能带得好孩子?
罗方双手搭在她肩头,试图让她冷静,“可能吧,这样也蛮好,跟卫殊都能扯得清——”
不愧是亲姐弟,卫太太一下子就叫罗方说通了,也不能说是说通,其实是价值观一致,他的意思,她能理解,也晓得要怎么办,“她要是再待在这里,就叫人报警,这么个人要是天天在外面,我胃口都会倒的。”
作者有话要说:空调噼呖啪啦的响了会,就乱码了,惊得我赶紧百度,说是可能主板坏了,家里新买的空调有这脆弱吗?我当然是不相信的,于是就拔掉电源,重新启动,唔好用了,好了,不响了,老天保佑
009(修BUG,捉虫)
等。
完全是没有希望的等待。
还容易中暑。
景灿灿吃完包子后就觉得不舒服了,闷闷的,说不上是哪里不舒服,就是闷得厉害,她不是什么死心眼的人,瞅着自己就没机会进卫家瞅瞅,人家要真是把她儿子弄走,她指定是见不着的——
反正是她有些想开了。
站起来时还有些头晕。
还是走吧。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等了大半天才明白过来自己干的是天底下最大的蠢事,完全没必要,她让卫殊去问就是了,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除了叫自己不舒坦,真没有别的好结果了。
刚走了几步,她就迅速地转过身——没一会儿,车子从她身边经过,她立即就转了个身,迎向来路,才“镇定”地走几步就飞快地跑起来,冲下半山,这里再不想多待一步——车子她是认得的,是景教授的车子。
景教授就住在卫家边上,那栋别致的小洋房都是景家的房子。
上辈子她非常羡慕,这辈子,她不羡慕了,因为她晓得有些事情是羡慕不来的,就比如她是个私生女的事是个永远都不会改变的事实,走着、走着,她眼睛里湿湿的,不是想哭,只是眼泪掉了下来——
最郁闷的是她还胀奶,感觉文胸里面都湿了。
她真不想哭。
上辈子的她就不哭,因为她知道哭了没用,现在的她,还是哭了,哭了不止一回,即使哭了没用,她还是忍不住,而且她也不想忍,忍辱负重什么的,她再也不想经历了,可想想她的儿子,即使她心情很纠结,还是觉得想要找回儿子。
但——
她又明白儿子在卫家是最好的,上辈子的儿子,她的儿子,除了没有她这个亲妈之外,一切都是好的,有她这么个亲妈,也只能是给人添些谈资——她胡乱地用手抹眼泪,努力地想要笑,告诉自己儿子在卫家是最好的。
现在她一个人。
跟上辈子一样。
半山是没有公交车的,都是私家车上下山,景灿灿是走着上山,也是走着下山的,她没有别的选择,她慢吞吞地走着,下坡不吃力,只是她娇气,这身体也娇气,没走下多少路,闷闷的更厉害,一种冲动涌上来,她下意识就用手捂住嘴——
“呕——”
她中暑了。
而且中得不轻,身上也没有备上中暑药。
她压根儿就没有想到这些,也想不到自己会中暑,右手大拇指与食指掐着左手虎口,那里有条筋,她使劲地掐着,没掐一会儿,疼得她才抹开的眼泪又掉了下来,个可怜样的,脸都是红的,被晒的,——她的手还弄着水抠脖子,将脖子抠得红红紫紫的。
就连鼻梁上眼睛中间都让她抠得红红的。
人才算是精神些。
她蹲坐在阴凉的树下,看着各种名贵的车子上山下山,曾经她的车库里也有很多的车子,有别人送的,也有厂家送的,更有自己买的,当宝蓝色的车子停在她面前时,她还有些迟疑,她待在原地,愣愣地看着那车——
偏那车的喇叭又被重重地按响。
她才终于看向那车里的人,顿时紧张了起来,却没动,视线移开,当作不认识这个人,上辈子认识,这辈子确实是不认识。
“小姑娘?”
到是车里的罗方见她避开视线,在车里等得不耐烦的下车了,人走到车前,双臂环在胸前,居高临下地睇视她,声音还有些亲切——
亲切完全是种假相,这是上辈子的景灿灿得出来的结论,她依旧坐在那里,朝罗方露出傻傻的笑脸,嘴一张,话就脱口而出,“叔叔好。”
罗方看着她,还是头一次仔细看这个女孩儿,他姐嘴里的小太妹,竟然是这样一个女孩儿,要说漂亮,是真有,瞧瞧她的,精致的叫人惊艳,眼睛不是那种很大的架式,而是刚刚好,长长的睫毛,小巧的嘴,嫣红的唇瓣,雪白的脸——
人小归小,该缺的到是不缺,可能是怀过孩子的缘故,她比同龄人多了些风情,不属于这个年纪的风情,可能是怀孕时胖的缘故,她不瘦,有些肉感,她傻笑的模样,更像个天真的孩子,心机,在她身上似乎找不出来。
“我是卫殊的小舅,你叫景灿灿吧?”
罗方微眯了眯眼,直接说,表达一下善意。
听这话,景灿灿心里一惊,要说上辈子,她可从来没从罗方嘴里听说过这个事,也是后来才晓得罗方是卫殊的小舅,而如今,不过是第二次见面,他就直接跟她说了与卫殊的关系,她瞬间惊讶地看向他——
小脸还有些慌乱。
即使是一直被称为“花瓶”,她还有些演技的,人站了起来,更慌乱地退后两步,撞到背后的树上,她的手按在树上,迅速地转身躲在树后,试图把自己藏起来,——但没一会儿,在罗方的视线下,她悄悄地从树后探出脑袋,眼神还有些戒备,“小、小舅?”
罗方笑得很真诚,在她戒备的眼神下,微微点头,“嗯,你跟卫殊一样也可以叫我小舅。”
景灿灿几乎不能相信这是她所见到的罗方,这么亲切,这么真诚,看着就像是她亲小舅似的,叫她简直都要怀疑上辈子的事,都是她的噩梦一场,再没有比这个更有强烈对比性的事了,而且——
罗方上辈子的结局不是太好,因为他出事了。
就跟她一样,罗方手下的女孩儿无数,罗方无可救药地爱上一个女孩儿,那个女孩儿幸运的没跟她走同样的道路,因为人一出道就叫人爱上了,爱得无可救药,不止是罗方,还有别人,那个人在很早的时候就将她人娶回家了,而罗方却是为情自杀。
真可笑,她看着面前的人,想着自己的人生被他给毁了,想想也不是责任在他身上,她当时也想成名的,心甘情愿的,怪别人,没有意思,她瞬间就想通了,乖巧地从树后站出来,“小舅——”
叫得很犹豫,生怕他生气的样子。
罗方见过的女孩儿无数,乖巧的女孩儿也见过无数,是不是装的,他也能看得出来,这个女孩儿不简单,这是他惟一的想法,“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景灿灿不再犹豫,跟着他上车,省次公交车钱也好,反正儿子都让他们卫家拿走了,她搭次便车又怎么样,现在都不担心自己住的地方会叫人晓得,都弄成这样了,她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还不如大大方方的。
上车后,她就报了个地址,朝他又是傻傻一笑,“小舅,卫殊几时会回来呀?”
瞧瞧,她还装天真。
天真的孩子才有糖吃。
罗方想起被陈烈弄走的那个孩子,到底是陈烈的,还是他外甥的?
他不相信的,到依旧是真诚地笑着,“恐怕是过年能回来,也不好说,要是在外面玩得好,也许毕业了才回国,都不知道是几年的。”
景灿灿的神情顿时就蔫了,上辈子的卫殊是真过了好几年才回的国,回国的他带着他们的儿子,说是在国外的女朋友生的,两个人和平分手,当时这不算是什么新闻,在国民的印象里外国人总是比较开放的,不结婚就一辈子生活一起的人不要太多呀——
“那、那你们会对孩子好吗?”
她本来不想问,可又纠结——
罗方开着车,面上亲切依旧,“是卫殊的孩子,自然会好的。”
这完全是别有意义的话,可惜的是一心觉得他们卫家把儿子弄走的景灿灿没听出来,她就把这个当保证似的,觉得卫家会对儿子好,也就放心了,还腼腆了脸,提出要求,“那我能不来看看他?”
“恐怕不行。”罗方亲切地拒绝她的要求,将车打个转弯,朝老城区过去,“你的身体还得保养保养,你放心,这算是卫家的心意。”
他不说补偿费,也不说买断费,直接说给她保养身体,说的挺文艺的,不土豪气。
说得景灿灿低了头,“那、那不用——”
她突然间觉得羞耻不已,上辈子是让她亲妈卖了儿子,这辈子她自己亲手卖。
“需要的,你才十八岁,还年轻呢,不好好保养自己,以后可怎么办?”罗方说得很动听,完全是知心姐姐的架式,“再说了卫殊见到你现在这样子肯定会心疼死的,是不是?”
拿卫殊说事,说得景灿灿心都软了,想想就觉得接受钱也是好事,也不用卫殊担心,可她很纠结,收钱好像是卖儿子似的,她想白交给他们——不想要钱,可钱是好东西呀,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那是万万不能的。
“不、不要——”她摇头如拨浪鼓般,“我不要!我不要!”
到最后,她近乎尖叫。
那声音尖锐的厉害,叫罗方两耳朵几乎嗡嗡作响,还是安抚着她,“好好,好好,不要就不要,不要就不要…都听你的,看看是不是到了?”
她慢慢地平复,抬头看外面,就点了点头,打开车门,就要下车,胳膊让罗方给抓住,罗方亲切的笑脸映入她的眼里,她的耳朵听到罗方问她的话——
“能让我上去见见孩子吗?”
那一句话,就像是外太空来的,她一时间懵了,本来还想急急上楼换衣服,现在连胀奶的胀痛感都忘记了。
“我儿子不是叫你们骗走了?”
好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强自镇定地质问他。
罗方心下一喜,就等她来这句,到是依旧不动声色,“孩子?什么孩子?谁骗走你的孩子?我们连你几时生的都不知道,更别说我姐就等着你亲妈秦芳那边递消息呢——”
就几句话,把景灿灿说愣了,忽然间有些不明白了,尽管罗方之于她的记忆完全是暗黑一团,可他说的话,她还是相信的,因为上辈子也是,卫家是通过她亲妈秦芳才把她儿子弄走的,“那、那…”
她的心一下子就慌了,完全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到是罗方冷静地看着她,眼神锐利了些,“想把一个孩子卖两家,我算是小看了你?”
一个孩子卖两家?
她更听不懂。
茫然无措地看着他,眼神近乎于飘。
他在说什么,她怎么一个字都不听懂,——儿子没有在他们那里,那在哪里?那在哪里?她使劲地推开他,人就往外跑…
想要跑去华庭国际,去找她的儿子。
没有防备她突然逃跑的罗方被推开了一步,而她的着急在他眼里就成了做贼心虚的行为,估计是一个孩子卖两家的事戳穿了,还晓得要脸,晓得要逃呢,他也不追,就坐在车里,难得有闲心等着——
对,就是等着。
想拿陈烈的儿子来哄卫殊,这脖子得有多粗,才有这样的底气?
作者有话要说:唔,其实我有时候也想,我要是重生,会做什么,当然,只是想想的事,我肯定要记住彩票号码的,哈哈,想的是不是太俗了?哈哈
PS:好像开文早了两天,我本来是打算周四上榜时刚好三万字的,估计你们的渣作者短短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这都算不来,哈哈太笨了,有没有同学支持我断更两天的?星期四再更新?,这只是个玩笑,大家别当真哦
010
景灿灿完全给吓坏了。
也顾不得省钱,直接打的走。
等到了华庭国际,她反而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不知道,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就光知道有人骗走她的孩子,至于是什么人,她一点都不知道,感觉跟迷雾一样被困住了——她想找出路,找不着。
垂头丧气地又往回走,她全身无力,不管脏不脏的,就地坐在台阶上,看着下面的车水马龙,脑袋里晃悠悠地闪过罗方的话,突然间就警醒了起来,难不成他知道她的儿子叫谁弄走了?不然凭什么要扯那种“一个孩子卖两家”的破话?
亏得她清醒的不太晚,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她又开始往回跑,没跑几步就暗斥自己是个笨蛋,双腿哪里跑得过四个轮子,还不如再费费钱,打个的冲半山过去,完全就没想到罗方可能在她家楼下等。
打的到卫家门口,她鼓足勇气要去敲门,见人家大门关得严实,她还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却是被人按住肩头,她活活吓了一跳,以为是卫家的保安什么的,回头才看到是景教授,还没等她开口,景教授就将她拉走,几乎没费什么力道,她实在是跟找着救命稻草一样,有些跟着走的意图。
到是景教授,与她站在大树下,这位置将将好,将两个人都挡住,要不是从这里经过,可能不太会有发现这里有两个人站着,角度刚刚好,只是景教授的脸色不太好看,景家跟卫家是世交,尽管景家如今是在学界名声比较高,相反别的确实跟卫家比起来有些差距,但是老一辈的关系摆在那里,两家关系还是挺近。
景教授真是没想到会这个、这个…
他几乎不敢想象那两个字,惟一的女儿,只在家里,而她…
压下下几乎涌上心头的想法,他心里存着根刺,还真没办法把她当成自己的、自己的…“咳——”他轻咳了声,还是有些不习惯面对,“你到卫家门前做什么?”
语气听上去很严肃,可是没有多少底气。
听在景灿灿的耳朵分外的刺耳,又是格外的不知所措,她没有同亲生父亲见过几次面,算上上次,再加上辈子的次数,都是屈指可数的,“我…”
她想找个理由,有那么一种情绪涌上来,涌得很迅速,叫她鼻间酸酸的,却没能抬头面对他——“我…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叫人弄走了…”
讲得结结巴巴,一点都不果断,这是景教授心里的看法,开始还没真把这句话听进去,等真正听进去了的时候,他下意识地看向她的腹部,果然,她的大肚子消失了,人还有点胖,——有着不太符合年龄的妩媚感,叫他下意识地皱起眉头。
跟她那个妈长得太像了,这个念头一窜入景教授的脑袋里头,面色就略略暗了几分,视线往卫家那么一瞄,似乎是明白了些什么,刚才只是面色暗几分,现在眼睛有些冒火,与他斯文的外表形成一种极端的对比。
他拽着景灿灿,手指着卫家,面前的脸,几乎要跟生她的女人分毫不差的吻合,毫不留情地质问:“是不是学那个女人一样,以为找个男的就能养你一辈子了?小小年纪就不学好了?想靠孩子做些什么事?逼得人家也要离婚?”
问得景灿灿真是不好回答,被他拽住的手腕还疼,想往后退,偏叫他牢牢地拽住,避无可避地对上他厌恶的眼神,叫她有些心伤,——她实在不想多说什么,低头就咬他的手,还没咬上,他就松开了手。
她借机逃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直到跑出老远,她才胆战心惊的回头看,幸好景教授没追上来,她就怕这个,想想自己如今的处境,还真是难,她实在是找不着任何办法能叫自己好过一点儿。
半山一趟,几乎毫无头绪。
她蔫蔫地回家,天都黑了。
楼道里的灯都是坏掉的,一盏都不会亮。
她隐隐地好像闻到香烟的味道,掏出手机照亮,视线下意识地寻找烟味的来源,只见她的上面看到一点儿小小的红光,越往上走一步,烟味便越浓,——分明是有人在楼梯间吸烟。
用手捂住嘴巴,她没心思去注意抽烟的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又或者是人烟,只管往上走,别的都不管,——谁曾想,她刚要从那人身边走过去时,横出来一条腿,霸道地挡在她的面前。
她想要跨进去,他的腿就动了,动来动去的,叫她连个主意都没有,跟个动作僵化的笨蛋一样,没能征服这条腿,不由得就侧眼瞅向那人,从手机的光亮,她能看得出来这个人是罗方——
“啊——”她鼻子里痒痒的,想要打个喷嚏,刚有那么个感觉就缩了回去,只留下短暂的轻呼声,她的手指往鼻端刮了刮,强自镇定地下楼——
刚下了几步,她就听到身后跟着的脚步声,唇角一撇,即使再重活一世,也没法子叫她对罗方这个改观,一辈子、两辈子都改不了,其实挺好的一件事。
楼下转弯处,没有人。
她就在那里等着,心跳得好厉害。
静静地听着脚步声,她在心里默数,等数到那么一个步数时,她立即灵活的转身,完全看不出来她上个月还处于大腹便便的模样,她跳将起来,一把揪住罗方的衣领,刚一拉住,人就落回地面,手还要抓着他的领子不肯放手。
罗方不是个束手就擒的人,一手直接朝她胳肢窝伸过去,顿时她的力气瞬间消失,就连抓着他衣领的手,都是有气无力,没在她的视线坚持长一点,他反而拽住她的手,将她推抵在老旧的楼房外墙——
“…”
她疼,她不敢说。
就抬头对上他的视线,气鼓鼓的,把个小脸气鼓得跟胀肚子的青蛙似的,惹得罗方心情老好,他指间夹着的烟还在,还恶劣地朝她呼出一口烟——
她没有什么反应,就是闻着,上辈子,她还是个老烟枪,两天三包,且必须得好烟,次一点的烟,她根本就不要,所以她闻着烟味,就像闻到什么美味似的,差点就狠狠地吸上几口烟味,——还没吸两口,烟就没有了。
烟头被他踩在脚下,将所有的火星都踩灭,“没把你儿子弄回来?”
她听得出来这个语气还有些嘲弄的意味,叫她颇为光火,可上辈子一直对罗方忌惮非常,搞得她这辈子明明重活了还有些适应不过来,心里还是对他有些怀疑,不想去相信孩子真不是卫家弄走了,“你胡说什么,我儿子不是叫你们卫家拿走了?”
她想踩他的脚,迅速地抬起脚,结果好像被人早就放了底细,她重重地踩在地面,那种滋味特别的酸爽,叫她都想软弱地再哭一回。
罗方听她还在扯谎,也不急,“卫殊跟着卫家比较好,你不觉得吗?”
她点头,觉得他说得对——可刚点头,她又慌乱地摇摇头,声音有些压抑的尖锐,“不是你们,哪里还有别人,肯定是你们把我儿子弄走了。”
听得罗方想笑,还挺乐,索性扯开常挂在脸上的面具,笑得一脸平易近人的,“都是哪里的事,都没有验过,你说是我们就把孩子给弄走?”
恐怕这算是最难听的话,最刺耳的话,在怀疑她,人家不是暗地里去排查,而是光明正大地问出口,——但景灿灿一下子就想到了上辈子,在怀孕的时候,卫家就已经安排给她的儿子做了DNA检测。
罗方这个人,她搞不明白,明明是个GAY,后来爱上一个女人为一个女人自杀,这与她是不能想象的事,——但这些事都是她不想知道的□□。
而罗方必定说的是真话,那么、那么她的儿子真不是给卫家拿走了。
而罗方必定是知道的。
“你说我把孩子卖两家,你看到的是谁,谁弄走了我儿子?”
她瞪着他。
罗方乐了,嘲弄她道,“小姑娘,别出来乱骗人,孩子在他亲生父亲那里,你别拿着别人的孩子上卫家来讹人,知道吗?”
说完这些,他转身就走——
景灿灿追他,懒得同他争论自己到底有没有讹卫家这件事,只想知道儿子在哪里,而他知道,他知道就是不说,反而戏耍她,叫她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乱跑。
“快还我儿子,你快把我儿子还给我!”
她大叫,把上辈子那些成名后的派头都放弃,跟个疯婆子似的,大吼大叫,即使别人注意到她,她都懒得去注意,一门心思地就想着自己的儿子。
“哟,这不是陈长官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她在大叫,大吼——
罗方没因为她而停步,到是因为别人而停了步子,还跟人打起招呼来,眼里透着一股子戏谑的兴味,一手插在裤袋里,显得有几分雅痞的味道。
却叫来人——陈烈略略地皱了眉头,“罗方?”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日更,持续日更,老天保佑我别再扑了,我已经扑怕了,甚至觉得自己好可怜呀,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