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章
机场。
当初景灿灿送过卫殊的那个机场,其实本城也就一个机场,顶个挺国际范的名字,唔,其实就是XX国际机场。
上一次她送了,这回她没送。
她铁定不送的,不是不想送,她是想送的,问题就怕她自己,她怕自己真把这会儿的事跟上辈子的事联系在一起,对卫殊有什么怨言,也许还会忍不住地想要跟卫殊一起走,到时就坏了卫殊的计划——
所以她没敢送。
小家伙整理了好多东西,平时的衣服啦什么的都是必须品,小家伙不怎么费力气,他眼看着要过周岁,就让周老抱着去机场,——按说其实没必要送机场,直接送到隔壁就行了,可景灿灿非不人送隔壁,还加上周老也要去机杨,索性就将小家伙带上了。
没有周老特地去送人这回事,好歹是长辈,没道理送卫殊这个小辈来,而且这小辈最近他孙女处得不太好,所以就更不可能了,他到机场,跟卫明还有卫太太就浅浅地打了个招呼,也没问小家伙出国手续是怎么办好的,这种事他是不会问。
卫明到是想跟周老多说几句,不是想巴结,就是纯打个招呼,他如今心情好,他们卫家的东西,只能是他说了能给谁,谁才能拿,他没给,谁也甭想拿,瞧着卫殊抱过孩子,他冷眼看着,并不阻止——
他早就有过准备,孩子已经做过鉴定,是他们卫家的孩子,不然他能让卫殊带着孩子走?绝对不可能的事。他看看小家伙,没有一点点看到孙子的喜悦表情,“快进去吧,很快就到点了——”
卫太太心疼,才回来一段时间,又没在家里待多少长时间,还得出国了,她一贯是慈母状,拉着卫殊的手臂就不肯放手了,“你在外面记得打电话给妈,妈一个人在家里闷得慌,想回来就回来,别舍不得那些钱,就是舍不得,妈给你就是了,知道不?”
卫殊抱紧儿子,要这话真是亲妈说的才好听,——他着实难受,没看到他们家灿灿的身影,晓得她在生气,可他现在真不能怎么样,就连向即将走开的周老问一句,她在做什么都不敢问一声——
面对着卫太太的话,他低着的头,使劲地点了点,“妈,我知道的,您别担心,我晓得的,您跟爸好好照顾身体,要是有空就来看看我跟小笙笙…”
卫太太几欲哭,眼睛湿湿的,却没哭过来,她只是背过身。
卫殊腾出手来拍拍她的肩膀,“妈,你别哭,我进去了。”
“妈才没哭——”卫太太否认道,回头再看,卫殊已经往右边走过去了,她回头瞪卫明一眼,指责的话顿时就从嘴里吐出来,“你非得让他出国做什么,国内有什么不能学的?非得出国,他带个孩子能有精力学习?还不如把孩子给我带?”
机场来往的人挺多,大庭广众之下,卫明自然不会同她在这里讨论这种家事,叫别人看见了认出他们来实在是太掉脸面,他阴着脸,没了听话的儿子在前面,那点慈父的心肠就淡了下来,甚至是收了起来,“在外面胡说什么的,还不走人?”
卫太太当时就是太激动,被他轻轻一喝,也算是冷静下来,跟着他的脚步走出机场,直到进入自己的车子里才不太高兴地再瞪向卫明,“姓景那个贱/人没来,我还以为她要来呢,哭哭啼啼地求着卫殊带她也出国呢——也不瞧瞧她那个样子,真跟她妈秦芳一个贱样,离了男人裤子都揪不拢!”
卫明挺不喜欢她这个腔调,年轻时能说是性子直,年纪大了,只能是说尖酸刻薄了,眉头略皱在一起,“你胡说些什么?有你这么说话的?”
“我说什么了?我说什么了?”卫太太不歇嘴,端庄的架式也不端起了,那层端庄的外皮一掀开,她骨子里就没有留下多少东西,“还当我不知道呢,你当年不是还以为小娘皮是你的女儿哟,还当我不知道呢——”
闻言,卫明不止是阴了脸,而且还暗了脸,厉脸一瞪,“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什么了?”卫太太拿手在面前装模作样的扇扇风,似乎车里的冷气并不能让她惊快点,她朝卫明恶意地一笑,“当我不知道?”
“你要不要下车去嚷嚷?”卫明冷冷地问她。
卫太太嘴角全是嘲讽的笑意,“可惜我姐姐那个闺蜜的男人更傻,当了接盘侠,有没有松口气的感觉?”
“景家就在隔壁,你要不要上门去把事情好好地同人说一说?”卫明建议她,“当初景教授的老婆还看不起你呢,要不要去出口气?”
“真是不要脸——”卫太太给噎了一下,尽管不喜欢景教授的妻子,可还没到将这种事都说出来的地步,人家过得好好的,她实在没有心情做那样的事,她不喜欢的人只有一个,只有卫殊的亲妈,“卫殊他妈怎么就叫你给迷上了?”
“那你为什么要死要活的还要跟我结婚?”卫明不回答,到是反问她——
卫太太不怒反笑,“不是你哭着喊着求我的?”
“脸真大。”卫明笑着说,丝毫不生气,“我都不计较你在外面的事,你重提这些破事做什么?非得跟我吵一架才舒坦?早上没看到放你梳妆台的钻石项链?”
“又在外边找了什么小娘皮当小情?”卫太太眼里的喜色难以掩饰,将那些外露的情绪都收了起来,一下子又恢复到端庄的模样,嘴上依旧不太能饶人,说得挺难听,“我算是大方的了,从来没干涉过你的事,卫殊两年后生日就到了,你想过怎么办没?”
卫明睨她一眼,“那是我儿子,你觉得能怎么办?”
“呵呵——”她就笑笑,对,那是他儿子,不是她儿子,所以她不放心,绝对不允许他百年之后她只能跟着卫殊要点生活费,那种日子她绝对不能接受,“也是,那是你儿子,也是我儿子。”
卫明瞧见她的表情,伸臂揽她入怀,“别想太多,我还能亏待了你?”
她靠在他怀里,没有丝毫的安全感。
卫明直接回公司,而她嘛,自然有她自己的圈子,身为卫氏的女主人,与她交/好的人不知凡尔,有些人想同她交/好,那也得看她的心情,她清楚的知道,没有了卫明,她生怕在卫殊继承了卫氏后,她一无所有。
所以,她有点小小的焦躁,姑且称为更年期。
她觉得应该去美容院做个彻底的美容,才能使她精神更好些,更容光焕发些,她需要的是年轻,年轻得用钱,想也没想的,她叫司机掉头,不打算回家睡个小觉,而是前往城中最负盛名的美容院。
美容院刚刚开门,极度注重私隐的美容院,为所有愿意花钱的女人提供最满意的服务,已经成为贵妇们私底下交换的最流行地方,她们愿意花钱,而且花得起钱,只是服务的好,她们愿意更大把的钱。
卫太太走入美容院的时候,就有服务人员上来殷勤的迎接,专门的通道,进入专门的VIP房间,里面设备齐全,走入的不仅仅是个美容中心,而是个享受的中心。
她跟往常一样,先冲个澡,披着浴巾出来,独属且私密性极强的单间里已经坐着几近光/裸的按摩师,他胸膛发亮,泛着诱/人的光泽,胸肌并不夸张,只是叫人觉得那样已经够了,——结实的腹肌,没入人鱼线,肌肤呈健康的小麦色,长得张极具诱/惑人的脸,浅浅一笑,便能叫人被他的笑意打动。
“茱莉叶——”
他低低地叫着,仿佛这是他的情人。
卫太太在这里并不叫卫太,仿佛就成了另外的人,只是一个叫“茱莉叶”的女人,她将浴巾一掀,任由浴巾掉落在地,在按摩师的注目下,她迈着极慢的步子趴向中间的床,并没丝毫要掩饰自己的意思,“听说你们这里有了新玩意?”
按摩师凑近她,微微低下/身体,几乎凑到她的后背,呼出一口热气,他能轻易地发现她的颤栗,“您试一试就知道了——”
卫太太是个极具冒险精神的人,所以她会试一试,要是效果好,她可能会试上好几次,从她进美容院开始到出来,已经是晚上,回到家,家里还是没有人,卫明不在,她并不期待他会在家里,年纪是种致命伤,即使她将自己变得年轻,但肌肤摆在那里——
人终将会老去,她知道这种命定的结果,还是为自己的老去而伤神。
而今天,她的心跳着,雀跃着,就跟回到年轻时一样,每次从美容院出来都有这种感受,也许她得跟罗方谈谈,也许开家同样的美容院也是不错的,女人的钱最好挣,她还是明白这个道理的,“罗方呀——”
她打了个电话给罗方。
“我们开家美容院吧——”她的声音像是陷入梦幻里头,拔不出身来,身边全是叫她欢喜的泡沫,她追逐着,疯狂地追逐着,“太棒了,我太喜欢了——”
“你吸□□了?”罗方这边正同叶增学在一起喝酒,基本上叶增学在喝,他在作陪,电话一来,他本来不想接,还是接了,走到外面接的,“还是找了个男人?”
“找了,找了,我找了,”卫太太悲剧的想,也不吝于在嘴上承认,“你要不要跟卫明去说说呀——”
罗方能猜得出她干了什么,无非就是男人,四十多岁的女人如狼似虎,“谁耐烦理你那些破事,早上景灿灿去送卫殊了没有?”
一提这事,卫太太像是清醒了过来,咬牙切齿地说道:“居然没有来,我还等着她过来缠着卫殊呢,她居然不来!”
“卫殊精着呢,”罗方丝毫不意外这样的结果,想着被景灿灿毫不留情地从周家打发出来,他的嘴角就露出森冷的笑意,“他现在想披个孝顺儿子的皮呢,你可悠着点,姐,我还得靠着你呢,要不然,没有卫氏的助力,叶少可不会给我半点面子,他最习惯利用人再把人踢开——”
他跟着叶增学,有了叶增学的助力,才有今天的罗方。
“他就跟他爸一个样,都是头恶狼!”卫太太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恶狠狠地骂道,“等卫氏握在我们手里,我们就叫叶家人好看!”
“说什么呢?”
罗方刚要回话,就听到叶增学带醉意的声音,立时就把通话给掐断了,迎上叶增学好奇的醉眼,他权当是什么事都没有,淡淡地说了句,“没事,我姐喝醉了,找我发酒疯呢,叶少,怎么就出来了?”
叶增学并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也就是那么一问,他醉得不轻,脑袋里老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晃荡着,“真奇怪,我好像看到谁了,那个谁了——”
“谁?”罗方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并没有见到什么特别的人,“叶少看见谁了?”
“不、不知道——”叶增学彻底醉了,瘫软地靠在墙边,嘴里喃喃地重复着,“不知道,不知道,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
只是醉了的缘故,并不是真不知道。
他看见了景灿灿。
罗方没看见。
景灿灿为什么来这里?
那是有原因的。
原因很简单,她想喝酒。
在家里喝酒,肯定会让爷爷发现的,可她是真郁闷,才想喝酒,跑到酒吧一条街,跑到了才发现那里根本没有酒吧一条街——这会儿还没有弄起来呢,她灵感一起来,大半夜的就在走了那条街好几遍,来来回回的看,她心里激动,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成为酒吧一条街所有铺面的老板。
但是,她真没钱把这里全买下来,就算是现在的房价赶不上后来的,于她那简直就是个天文数字,没钱寸步啥事都干不了,她还真是明白这一个道理。
她没钱,卫殊也没有多少钱。
陈烈有钱,但他凭什么给她钱?
她不甘心地在那条街上再一次踱步,到是有车子出乎意外地停在她身边,她走得慢,车子也开得慢,就好像要与她同步似的,她回头走,车子也跟着倒车——
叫她觉得挺烦的,索性去敲车窗,“陈烈!”
车子不动了,车窗缓缓往下摇,还真是露出陈烈的脸,他稍稍地抬眉,颇有些惊讶,“是灿灿呀,怎么在这里,这么晚还不回家的,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这个人——
景灿灿还真是无力回答他的话,“几时跟着我的?”
“几时?”他作势还考虑了一番,“从你出门时就跟着了。”
她“噗”的一声,吹出一口气,着实没有什么形象,她也不想抱着什么鬼形象,转过脸,又深呼吸一回,才慢慢地回转过头,娇/小的脸已经换上笑意,弯下腰,脑袋凑近车窗,“我卖你一条消息?”
“哦?”他就稍稍地回一个音,人坐在车里,状似悠闲。
她突然有些没底,也许他记得呢,索性就迂回地问他,“这里有印象吗?”
“说吧,这里后来成了什么?”他精明,哪里看不穿她。
她有些泄气,“我也不知道。”
“呵呵——”换成陈烈笑了,“记性不好了?”
她面色有些难看地瞪向陈烈,“谁记性不好了?”
“说的就是你。”他还承认。
气得景灿灿差点跟个孩子似的跺跺脚,幸好她收住了自己,“你也不记得,记性也跟渣似的,凭什么说我呀?”
“你不是比我年轻嘛,才这把年纪就跟我似的记性不好,那怎么行?”他回的更老道一点,“上车吧,送你回去。”
她能上车吗?
感觉跟打自己的脸似的。
就是固执着不上车。
偏这条路跟以前不一样,她记得的那段时光,这里车水马龙,不止本地人爱来这里,更有外地游客爱来这里歇歇脚,品尝一下这个城市的夜晚,——而现在这个地方,没有一点儿特色,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条街民居,旧式的房子还泛着旧时光的温柔。
还很偏僻,出租车不轻易叫得到。
她没想太多,就上了他的车,
要是他再敢做什么,看她不弄残他。
也许是上次的后果太疼,这回在他的车里,什么事都没有,就两个人坐着,她要下车,陈烈二话不说的叫司机停车,让她进了罗方的会所——
她要了个包间,在进入包间之前,她看到了叶增学,看样子是喝醉了,并没能让她放在心上,她敢来罗方的店来喝酒,那是早就打过主意的,在罗方的会所,除了客人就是服务人员,罗方有一点干得挺好,这里的人都挺将罗方的话落实到最细致的地方,比如客人就是客人,客人就是上帝——
她花了钱就是大爷,谁也不会来打扰她。
她晓得这里是个能喝酒的地儿,还能喝闷酒。
喝得肚子里全是酒,她还想喝。
但不醉。
她酒量是真好。
越喝越清醒说的就是她吧。
越喝越觉得如今她这个日子过得实在是窝囊。
还是跟以前一样,她没了小家伙,没了卫殊,尽管卫殊会回来,她还是不能确定卫殊回来后是不是真能同她在一起,她不敢想,——所以来喝闷酒。
开始她有信心能同卫殊在一起,如今她没有信心。
这便是区别。
真是的,酒一点都不好喝。
她的脸通红通红的,随便一点酒都能叫她脸红,更何况她喝了好多。
喝多了,就困了,她酒品还算是好的,索性就睡在包间里。
第062章
她故意到罗方的会所,并不怕罗方知道她来过了,就像她来过,罗方不可能永远不知道一样,她安心地睡在会所包间里头,睡过去,这一夜,就过去了,连卫殊离开的事都过去,她就想把这个夜里给睡过去。
醉过去了,就好好地睡一觉。
醒过来又是新的一天,她全身酒味儿,起来还干呕了好几下,肚子里空空的,估计昨晚喝的酒都被消化了?还是去方便时都清空了?她懒得考虑这种问题,在洗手间里洗了把脸,精神头才算是好一点——
长呼出口气,她依旧觉得呼出的气都含着酒味儿,幸好爷爷不在家,她还有些庆幸,她摸摸皮夹子,跑出去结账,包间的门一开,她一怔,然后很快地就反应过来,从旁边挤了出去,一点都没碰到罗方。
“站住——”罗方站在包间门口,双臂环在胸前,微笑地看着她,“灿灿怎么有闲心来我这里喝酒,也不过来跟我打个招呼,好歹叫几个少爷给你倒倒酒什么的,就一个人在包间里喝闷酒,真是显得我这里待客不太周到。”
景灿灿听得头疼,晚上酒喝的太多,那会到是开心了,现在真是头疼,被他揪着说更头疼,太阳XUE突突地在跳,叫她有些不太冷静,实在是罗方这个人太讨厌,叫她没办法给好脸,“说的这么好听,给我免单吧?”
“好呀,”罗方干脆的应道,笑得很温柔,并拍手叫来服务人员亲自吩咐,“跟前台说,把这位的单给免了。”
景灿灿也就那么一说,就是抱着对他的不耐烦说的,甭管他笑得多好,多叫人没防备,她早就已经了解他个笑面虎,越笑得好看,心里就越阴暗,嘲讽地微一扯嘴角,“那就谢谢罗先生了。”
她转身就走人。
罗方却是快步两步,将她给拦住,“昨天叶增学看到你了,你小心一点。”
“算是忠告?”她闻言,脸上的嘲讽更浓。
上辈子他才没这么忠告过自己,还是得到她的同意,与叶增学搅到一块儿去的,真是风水轮流转,这转得也太快了点,让她觉得有些画风不对头。
“也算吧。”罗方再清楚不过叶增学是什么样的人,他跟着叶增学无非是想发展得更好,也更想将自己给洗白了,“他狠起来我可拦不住——”
“我跟他有什么仇什么怨的?”她理所当然的问,一手插着腰,一手抓着包,“他有那么个闲心来跟我来扯?”
罗方“哈哈”一笑,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就叶增学那个性子,跟头阴险的狼一样,“我算是劝告你一句,别跟陈烈走得太近,叫叶增学太注意到你。”
她真想踢人。
景灿灿没理他,把他的话纯粹当放屁。
她与陈烈没有什么干系,与叶增学更没有什么关系的了好不好?
回到周宅,她长长地松口气,觉得自己得考个驾驶证,酒也喝过了,该发泄的都发泄了,日子就这么过着吧,她总得看清自己没有什么大的能耐,也没有什么金手指,重活一世,她只想过得比上辈子更称心些。
好吧,在录取通知书来之前,她想打份工。
好像下个月就是爷爷生日,自己挣点钱给爷爷买份礼物,估计差不多录取通知书到之前,她也许就能买到领带送给爷爷,爷爷最近忙,可能着家的日子不多,时间上刚刚好,刚好给爷爷个惊喜。
想是这么想的,其实她还有些不适应,从小家伙还在她肚子里到如今跟着卫笙出国,她猛然间还真有点适应不了儿子不在的感觉,尤其是双手,平常出门时都抱着儿子,现在出门,最多提着个包,而且最时常的是将包挂在肩头,两手更空落落。
习惯成自然,开始她还真做不来妈妈这角色,就跟别人说的一样,这东西都是本能的,她也是慢慢地习惯了,从开始的手忙脚乱,到后面还能以过来人的身份取笑一下卫殊,——刚想到卫殊,她的脸又有些暗。
习惯戒起来有点难度,她心想。
找工作,她没有多少经验,更没有打算好要做什么,完全没有规划,当看到一家面馆需要服务员时,她想都没想地就上前去看看。
面馆挺小,就在街口,此时不是吃饭的时间,面馆里没有客人,就一个穿着黑汗衫的男人,中等身材,微胖,坐在店里仰着脑袋看电视,面馆里没开空调,仅仅就是开了风扇—— “现在没面吃,等中午过来——”
景灿灿刚走了进去,就听到那男的甩过一句话过来,她的脚步就停在门口,面馆里有一丝热意,风扇是有风,不是很热,还是有点热,她差点打退堂鼓,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问道:“请问,这里请人吗?”
男人终于正眼看向她,瞧见是个年轻的小姑娘,眼里根本不掩饰的露出些许惊讶之色,“是请人,你干得了吗?这里活挺累的,就请一个月。”
正中下怀,她就是想干一个月的活,不想干长的,连忙点头,“能,我很能干的…”
“工资八百。”男人没再说什么,直截了当地说工资。
八百要是算以后的人工来讲确实是太便宜,但是现在嘛,还算是不错了,景灿灿心里还是有预期的,不低于她的预期,她觉得也差不多了,有些跃跃欲试,巴不得现在就有客人上门来,好让她大干一场。
“我姓郑,你叫我郑叔吧。”男人抛下一句话就继续看电视,“你叫什么?”
“郑叔,我叫景灿灿,您叫我小景或者灿灿都行。”她努力地跟老板拉关系,并且给自己打气,呼呼呼,开始新的一天,景灿灿,你要努力干。
郑叔就看她一眼,还是将注意力放在电视上面。
电视在重播贺乐妍的新剧,是个现代爱情片,年轻的男女是小学同学、初中同学、高中同学,高考时男主角考个理想大学,而女的则是因为家里太穷了,考上大学没钱上大学,——从此两个人分开了,后来男主继承了家里的公司,再与女主角相遇,这时的男主已经有了未婚妻。
景灿灿瞧了眼,电视播到男女主分开的画面,挺应景的配上滂沱大雨,她下意识地看了眼郑叔,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错了,怎么就觉得郑叔眼里好像湿湿的——肯定是她看错了,她在想。
电视剧勾起她些许不好太好的回忆,当初还没有恶毒女配这么一说,当时的男主角未婚妻就是贺乐妍演的呀,现在到成了贺乐妍演了女主,想想真是醉了,对着电视她不得不承认人家就是演技好,想当年自己那时的演技真是略显浮夸。
而且这时候的女配是谁呀——
她不认得,也许是她忘记了,没想起来是谁,演技挺稚嫩,在贺乐妍面前,能让观众觉得贺乐妍才是女主,配角嘛活该就得去凉快一边的,完全跟她当年是两种待遇,哎,她明明觉得不想再入娱乐圈,每次看到贺乐妍的电视剧或者是广告,总有一种挺难说清的感觉。
她不是嫉妒,真没嫉妒!
真没!
很快地午休时间到来,面馆迎来第一波的生意高峰期,说是生意高峰期还是挺能形容面馆的生意,她从头到晚数了数,大约有卖出一百来碗,不知道别家店怎么样,反正她觉得一个中午忙下来,她腰酸背疼的,不止得将面从厨房里捧出来给客人,得收碗筷,得擦桌子,还得洗碗,全是她一人干了,至于厨房里关于面的活儿,菜的活儿都不是她的事,两个分工挺明确。
快两点的时候,她把面馆桌子碗筷都整理好了,坐在那里休息。
郑叔也从厨房里走出来,将围裙脱下来挂在一边,继续看电视,还是他早上看的剧集,早上是重播的,下午在另一个频道重播,看过一遍还在看。
让景灿灿觉得有些稀奇,可能是她曾经拍过这个电视的缘故,没觉得这个电视有这么的吸引人,不过没事干,闲着也是闲着,她索性也跟着看,剧情她是再熟悉不过,只是越看,她越觉得有种心情怪怪的——
她嫉妒了,她真的是嫉妒了。
嫉妒这种事是没道理可讲的,反正她就是嫉妒了,并不是觉得贺乐妍过得比她好才嫉妒,因为贺乐妍并没有比她过得好,那样还是会嫉妒,不是什么外边的东西才叫她嫉妒,贺乐妍的电视剧才叫她嫉妒。
她也想、她也想演电视剧,不止演电视剧,也想演电影。
一想到要重新走那些曾经走过的路,她的心一下子就凉透了,不能为成名不择手段,不能为了成名把自己卖了,——她两手捂住嘴,小心地呼出热气,非常的烫人,她的脸是烫的,呼吸是烫的,这个天气也是烫的,无一不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