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成这样子很难看——”
到是谭琏见她僵着脸笑,还不太喜欢,不喜欢就说出口。
说得孬小情那小脸更僵,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索性朝他一呲牙,也不管什么形象不形象的,“难看就难看,又没叫你看!”
“呵——”谭琏轻“呵”出声,“你以前最爱笑了——”
还说以前的,叫孬小情跟吞了什么似的,嫌弃地看着他,就算他是再好,论起过去的事,也叫她不痛快,不管怎么样,她一点都不清楚过去的事,他就像个知情人一样,她觉得挺可笑的,——这种被隐瞒着的感觉,还有她自己一点都记不起来。
“别一副我们很熟似的好不好?”她忍不住低吼出声。
甚至有些暴躁。
谭琏见她这样,脸上多了些笑意,似乎这样的她才叫他眼里多了点兴味,跟在省城时的冷漠完全不一样,“我们是很熟,熟到你都有了孩子,都不跟我说一声,自己一个人偷偷的跑了?”
孬小情震惊地盯着他,尽管知道自己曾经失去过一个孩子,这都是清醒过来的事,但是真从知情人的嘴里说出来,她还是有些不能接受,“你、你在胡说什么,我一点都听不懂!”
只要否认就好了,只要否认就好了!
她心里这么想的。
但跟缩头乌龟没啥两样,说白了,她也没想到自己有不敢面对现实的一天,不但是不敢面对现实,更是不敢去想唐、唐森在中间的事。
“听不懂就听不懂,我会慢慢地让你听懂的。”谭琏包容的说,一点都不生气,“我知道你失忆了,会让你慢慢想起来的,一定会的。”
这种笃定,却叫孬小情像是在被拱上火在烤。
“都是过去的事,我不乐意想起来。”她刺他一句。
“没关系,我乐意让你想起来的。”谭琏胸有成竹般,“都说了,你收了我的东西,不准卖,怎么都听不懂的,好不容易回到你手里,又想卖掉,以前到是想还给我的,现在居然想卖,你怎么一点耐心都没有?”
她没耐心?
她是最有耐心的好不好?
忍不住从鼻孔里哼出声,她确实觉得跟这个人有些不对盘。
作者有话要说:我又来了,又来了,更完就睡觉哒
028
天渐渐亮起来。
孬小情决定不跟谭琏多说一句话,甭管当初与他什么发生过什么事都好,她都得淡定,反正不过是过去的事,她只是、只是怕唐森真是他一手扶起来的,被迫扶起来的,尽管说唐森急性心肌梗死,还是会怀疑这中间他的作用。
这样怀疑是有些不像话,但她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想法,侧头看向窗外,隔着暗色的车窗,外面的街景从她眼里滑过,都是眼熟的地方,曾经她在这里待了两三年,说是把最美好的年轻岁月都花在这里,这种说法也许有些矫情,可那时候她真是大学刚毕业的新鲜人,而不是现在的老鸟,完全是两种心态。
似乎她不说话,谭琏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驱车直往市区,——出乎孬小情的意料之外,他并没有找什么高级的落脚点,仅仅是寻了家再普通不过的宾馆,宾馆显得有些沉旧,与周边的新建筑有些格格不入,在清晨的凉风里显得有些特别,尤其是斑驳的墙面,深刻地残留着地震过后的痕迹——
孬小情看着,脸色却是倏地发白,人也跟着往后退了两步。
有种奇怪的感觉,就叫她害怕,她又再退了两步,胳膊已经叫谭琏给抓住,身后就是他的胸膛,她无处可退,双手挣扎着,却无力从谭琏的力道里挣脱开来——
“放开我——放开我——”她大叫着,声音很重,跟受了重重的惊吓似的。
谭琏就是不放开,扭住她的双手,双腿更是夹住她的双腿,不让她胡乱扭动,硬是逼她看着这栋宾馆,低下头,覆在她的耳边,“怕什么呢,小情,这里只是个宾馆,普通的宾馆,我们要住这几天呢——”
听上去像是安抚的话,却叫孬小情的情绪更激烈了些,她手脚并用的挣扎,即使那样子太不符合她平时内秀的假模假式,谭琏托着她往前一步,她就万分地期待自己的脚底能跟地面粘在一起,无论怎么样,她的挣扎都成了徒劳无功的事,只能是一步一步地被托向那宾馆紧闭的大门。
“我不要,我不要——”她此时就像个任性的孩子般,眼泪不自觉地留下,湿了她满脸,更烫了她满脸,嘴里喃喃地念着,“我求你,你求你——”
求他,可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求些什么,只晓得要自己不要靠近那里,靠近那个宾馆,那里有着一些个东西,好像叫她害怕,她不敢去接受事实,一点都不敢。
“不好的。”谭琏小声地拒绝她,并且跟诱哄似的,“不好的,这样多没意思的,我得叫人看看我们曾经住过的地方,哦,你一点都不记得了,也记不得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他的声音听上无限的惆怅——
是的,就是惆怅,在怀念着什么,把个好端端的孬小情听得更是毛骨悚然般,——她确实不怕他,可把柄落在人手里却是实实当当的,要是没人替她作证,说是金元宝就他送她的,要不然她就成了偷东西,又半夜里销赃的坏分子。
还能当她的秘书?到时别说是吃牢饭还是什么的,都够她喝一壶的。
她好像一下子就从能干的孬秘书转换到不知所措的小女孩儿似的,青涩的可怕,又是强作镇定的,尽管她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害怕,为什么会不由自主的流眼泪,还是装相的,真的——她站直了。
已经收起刚才的狼狈样儿,她将被他弄皱的上衣给弄平,“我自己会走,不要你推我。”
谭琏还真是缩回手,双手环在胸前,看着她,“那你走,我在后边。”
把她的退路堵住,根本不让她有后退的一步,就是念头也是不能有的。
就像被逼上悬崖,她就是这种感觉,要是她自己来,就是一步也不想踏入这家其貌不扬的宾馆,可她真的是走了进去,在谭琏的逼迫下,两个人一前一后的,看起来像是她在带路,她选的宾馆。
“前面有台阶,小心点。”
没等他说完话,她轻巧地踩上去,丝毫没有迟疑,——这里的台阶曾经出自于极有名气的建筑家,利用同款颜色的花岗岩,也就一个台阶上去,却极容易叫人觉得前面并没有台阶。
而孬小情根本就是出于直觉地踩了上去,踩得稳稳当当,即使她脚上的细跟儿几乎有将近十公分,还是无损那双鞋子的美丽姿态,尽管心里被有些说不清的东西冲击得即将崩溃,她还是迈着脚步坚定地走入宾馆大门。
可谭琏却是拉住她,从裤袋里掏出一块方格手帕,往她的脸上抹,将她脸上的泪水都抹了去,“哭起来我会难受的,晓得吧?”
这算是“情话”?叫孬小情一时挺无语的,她也不想出门丢脸,尤其是带着满脸的泪水,着实不太好看,但他会不会太古早?还随身带着手帕。
“手帕是你送我的。”
没等她惊讶她还会有送手帕的经验,已经走入宾馆大厅了。
“咦,小情姐,谭琏哥,你们过来了?”
柜台的年轻小姑娘,趴在那里,有些昏昏欲睡的样子,一抬头看到他们,那双小小的眼睛闪过晶亮的光芒,像是瞧见什么最特别的人,赶紧的从柜台走出来,一步并做两步的,双手就要来拉孬小情的胳膊——
但是孬小情没有半点印象,可她脑袋一闪过一种声音,清脆的、热情的、天真的女孩子声音,跟这个声音几乎融合在一起,好像、好像以前真有这个声音叫过她——她有些的茫然,那种被记忆抛弃的感觉实在不是太好,更何况被抛弃的记忆里藏着叫她看不清的迷雾,她甚至都怀疑唐森是不是谭琏弄出来的人——
以至于,小姑娘走过来时,也不算是小姑娘了,估计有二十出头,头发绑着个马尾,看上去很清秀,脸上啥妆都没有,找不到一点儿痕迹,她的手刚碰到孬小情的胳膊——孬小情下意识地往边上退开一步。
小姑娘的表情一僵,诧异地看向孬小情,“小情姐?”
她看看向孬小情,又看看一边的谭琏,“谭琏哥?”
谭琏拉住孬小情的手,紧紧地握住,握住她的手,就握住她的手一样,与她并排站在一起,手里的力道又加重了点,“秦慧,宾馆的小老板,你肯定是记得的,对不对?”
这简直是叫孬小情没法子,面对他的“半威胁”,她只能是挤出笑脸,“哦哦,我记得。”
“我还以为这些年小情没联系过我,把我给忘记了,还想着去看看小情呢,没想到你跟谭琏哥会一起过来的,” 秦慧小姑娘瞬间又笑了,笑脸大大的,小眼睛快眯成一条线般,“哦,我们这里还有个蜜月套房,还没有人入住,谭琏哥跟小情姐就住这个?”
她不等他们拒绝,动作迅速地回到柜台后面,操作着电脑跟房卡,再拿着房卡来到他们面前,殷切地看着他们,“喏,这是房卡,我带你们上去看看,包管你们会喜欢的,还有呀,小情姐,谭琏哥,你们的小宝宝都长成什么样了,能给我看看照片吗?”
连这个她根本是只有一点点声音印象的小姑娘,也晓得她有个孩子,——孬小情从来没有像这刻一样痛恨自己失去记忆,以前觉得没有什么,总认为自己忘记的总归是无关紧要的事,毕竟工作上的事,她件件都是记得的。
可好像这个想法是错的。
“我们还没有孩子。”
谭琏这么回答,她深切地感觉到被他拉住的那手有点疼,疼得叫她想抽回手,偏斜眼过去瞧见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冷了——她向来是个能屈能伸的人,面对变脸的人,总归晓得要收起自己的情绪。
秦慧是不知道怎么掩饰自己情绪的小姑娘,面上一僵,特别的尴尬,她还故作轻松,用手掩着嘴巴,咳了好几声,“那、那个,前面就是了,我下面还有点事,就先下去了,小情姐,谭琏哥,你要是有事儿,就打内线电话给我,保证服务周到。”
她往后退,还挺有意思的敬了个军礼。
孬小情被她的动作惹笑了,尽管心里跟团乱麻似的,还是不会委屈到自己,想笑就笑的,本来就是她的本性,即使工作上再严谨,她骨子里还是那种人,朝他微微挤挤眼,“要不,你同我说说,我跟你、你跟你是怎么认识的,还有是怎么认识她的?”
是呀,都得说说,至于她相不相信,那完全是她一个人的事。
也许是已经进了宾馆,她已经不向刚才那么恐慌,好像恐慌也仅仅是刚才的错觉。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码了1400多字,不好意思放上来更新,早上再起来码了点哈哈,所以就有更新了。好像年底来的特别快,但是加上闰九的缘故,好像过年挺晚的呀,还记得去年年底忙的都不想干了,但是今年的年底又来了,真是一年过得飞快呀,想想自打过25就蹭蹭往上窜就不停的年纪,实在是心塞,我愿自己永远是18岁,哈哈,愿同学们事事开心哇
029
两个人怎么认识的?
话说起来其实很简单的,不过是一个偶尔见到他的人——那个人就是孬小情,她考上港城商贸局后,就来到这渝阳一起跟着支持灾后重建工作,在这里她认识了很多年轻人,包挺低调的谭琏,那时候的谭琏才从国外回来,几乎是以最大的热情投入重建工作中,而他们就在那个时候认识的。
年轻人嘛,工作是忙的,心都是骚/动的,尤其是一大帮子年轻人聚在一块儿,难免的扯入男女感情之事,比起别人的相对高调,谭琏与孬小情的相对比较低调,即使问起当初与他们认识的那些人来说,也许还没有知道这事儿。
以至于当孬小情躺在医院里根本记不起什么事时,王小串儿还想打听些关于那个叫孬小情怀孕的破男人时,一点消息都没有,本身都是显得挺奇怪,当这些事摆开在她的面前,她自己也有点懵。
“我们真的是处过?”
她还不太敢相信当初她与他真的相处过。
谭琏当着她的面,大赤赤地脱下西装外套,里面是浅色的衬衣,他将袖子卷起来,无端端的叫他的清冷少了几分,显得有几分平易近人的姿态,随意地坐在沙发里,柔软的沙发将他整个人都陷了进去,面对她的疑问,仅仅是挑挑眉,扫她一眼,“你觉得我会随便扯这些事?”
她的眉毛跳了跳,怎么听都觉得这话跟挑衅似的,反过来想一想,人家是谁呀,随便扯这些说跟她有关系,她有什么让他可图的,就冲这点来说,的的确确没必要,叫她相信也有点难度——
她只是不敢想,自己跟他有关系,还有孩子,她半点印象都没有,别嫌弃她冷情,而是她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的了,只被医生告诉了她一个结果,她能有什么母性的自觉?“我难不成一见钟情?你对我一见钟情了?”
她开始有些破罐子破摔了,反正都到这一步,她也没啥可做的,得知道他想做什么,索性就扬起不太好看的嘴脸,嘲笑他。
跟一开始一样,他的真心永远不被尊重,这一下,让谭琏变了脸,黑色的眼睛一直盯着她的小脸,那一张小脸还没有他的手大,表情有些倔强,又有些绝情,就如当初一样,他跪在她的面前,求她留下孩子,她不肯。
心一下子受到冲击般叫他疼得难受,有无数次发过誓别再看她一眼,她就跟幽魂一样出现在面前,这么的可恶,偏叫他不能自己,被她这么一嘲笑,颇有点控制不住地站起身来,——
他不站还好,他一站起来,有种天生的压力,让孬小情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三步,后背已经抵着墙壁,又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有些失态,强自镇定地往前探出一小步,微梗着脖子,有些不服输的意思。
“真是个坏姑娘——”他的手微微朝前,却又慢慢地缩回去,要是不仔细,还真不会察觉他这个微细的动作,声音清冷,听上去有些许的苦涩,他继续坐回去,低着头,像是失去了力气一般,“我真以为你会留下孩子的,还天真的求你。”
孬小情眼睛瞪得大大的,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相信他的话,但又找不出什么值得怀疑的细节,好像跟王小串儿的猜测的她被人抛弃后才出的事不太一样,似乎是她抛弃了这位人称太子爷的谭琏?
她有些不太敢相信,不由得笑了起来,那一笑,确实叫她看上去无端端的多了些妩媚之色,炫染了她整个人般的,叫人觉得一下子就耀眼了起来,“我越听越听不明白的,到底是怎么回事的,你到是同我说说呀,别让我觉得像是白玩了你一次就把你给抛弃了?”
她说得挺直白,一点掩饰的意思都没有,人反而朝后,背抵着墙,双臂环在胸前,双腿交叉地叠在一起,吊尔郎当的样儿——还笑嘻嘻地看着他,眼里全是笑意,一丝假装的样儿都没有。
这姿态一下子就让他想起从前,可恶的、可恶的,非常可恶的女人,从来不曾允许他说一句两个人在交往的事,也从来不肯叫人晓得两个人之间交往的事,他想带她回家见见老头子,结果她就是不肯,还老说“分手算了”——
最后一次见面都是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候,他惟一的结果就是得知她已经没有了孩子,那时候是恨她的,真的,很恨很恨,恨得不能听到她的名字,听到她的名字都会头疼,只是——阴差阳错似的,他简直就跟倒在她脚下一样,看到她就不能自己了。
无数次告诉自己已经过去了,可只有他清楚的知道,这事情永远都没有过去,刻在他心上一样,就连她曾经吸过的烟——那个烟头他还保留着,从来不肯轻易的丢弃,从南边到北边,从东边到西边,都跟着他走南闯北的。
“你还是一样可恶!”他深呼吸一次,叫自己冷静下来,但还是忍不住质问,质问着多年来压在心底的疑问,“明明是你找借口接近我的,说爱我的,为什么一转眼就变了?”
问她?
她得知道吗?
现在的孬小情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承受了怎么样沉重的感觉,她现在半点记忆都没有,他说的话,——却让她觉得心里讪讪的,好像有那么一些愧疚,对的,就是愧疚,——难不成真跟他说的一样,是她把人甩了?
“我什么不记得的,你问我这些,我都回答不出来的。”她实话实说,一副爱莫能问的姿态,“你带我到底是怎么样,是想让我得个坐牢的罪名,还是你让叫我恢复记忆,叫我晓得我曾经抛弃了的男人究竟是个怎么样叫羡慕的男人?”
她就这么可恶,才不会留手。
“你一点点都不记得的了?”他还抬头再次问她。
她瞅瞅他,一副瞅神经病的样子,“我要记得,我问你做什么?”
明明知道的事实,他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两个人的过去只有他一个人记着,只有他一个人记着那些欢乐的过往,那些属于他一个人的痛苦,真心被辜负的痛苦 ,如影随形地追着他这么多年,他以为会慢慢过去,伤痛会慢慢愈合的,好像只是他一个人的错觉,他依旧沉浸在痛苦里出不来,偏她到是忘得一干二净,什么都不记得了,他就跟个笑话似的,——把她的话句句都当成了真,所以才觉得疼,全身都疼。
“你出去——你出去——”
他突然站了起来,抓着孬小情的胳膊,在孬小情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将她硬生生地拖出门去,“砰”的一声,重重地关上门,将她隔绝在外边,反应过来的她错愕地瞪着紧闭的房门,有种无力的感觉。
“出来就出来,以为我稀罕待在这里呀?”她对着门,恨恨地说道,“把人突然地弄到这里来,跟个神经病似的,什么都不说清还指望我能掐会算的晓得过去的事,真是个神经病——”
她这些话,有些人“参”攻击的意味,但她没空理会这个,“腾腾”的下楼,迎面刚好碰到秦慧,秦慧手里头刚好提着浅色的热水瓶,步子轻快地走上来。
“小情姐,你要做什么去?”秦慧正好给空客房换个新热水瓶,眼见着孬小情孤身一人的下来,觉得还有些奇怪,本来还想问的,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要不要我带你出去走走?”
“不用了。”孬小情摇头,表情有些冷淡,这种别人认得她,她一点都不记得人的感觉真是太糟了,以前没觉得是因为她没有碰到过,现在碰到了,认为自己以前那种觉得忘记了就忘记了的轻松想法简直就是种傻子想法,“我就在边上走走。”
但走了一步,她又觉得自己不能同谭琏那个家伙在同个房间待了,先别提他再让不让进是一回事,她愿不愿意进才是顶顶重要的事,“那个,能给我安排另一个房间吗?”
秦慧刚好说好,可她不是个笨姑娘,她思及这两个人刚才的样子,想着肯定是闹别扭了,要是分手了总不会一起来这里的,于是她就把脑袋肯定的想法换成否定的,忙着摇头,还一脸的抱歉,“小情姐我们这里太小了,再加上今天是渝阳地震纪念日,客房都给订满了,实在没有空房了。”
说的跟真的一样,她手里的热水瓶正好要拿去坏掉的那个空房间。
但孬小情真没注意到这一点,她不是非得为难人给她想办法的人,强行为难人,也不是她的做事准则,她一贯是个善解人意的,只是这回的善解人意真没上,她一点都没察觉出来这位叫秦慧的小姑娘是想让他们别闹“别扭”而故意说没有房间的——
世人都认同“床头打架床尾合”,她还后知后觉地走出这家沉旧的宾馆,看着周边的房子,还是没有半点印象,好像她的脑袋从来就没有出现过这种东西,直直地朝前走,路边种着樟树为行道树,已经稍稍长成的架式,叶子嫩绿,随着微微的风颤动着,鼻间仿佛还能闻到一股子香味,街道两旁的早餐店已经营业,陆陆续续的有人过来吃早饭,聚坐在一起,或者是独自坐在一桌吃得正香——
她都觉得有点饿,可她没钱。
包都叫谭琏给收走,她身上别提有什么东西了,什么都没有。
连想吃个早饭的钱都没有,这可恶的谭琏,还说好可恶呢,分明他才是最可恶的,谁晓得他是不是觉得唐森现在胃口太大,想要搞死了唐森的——她颇具“恶意”的将人故意往坏里去想,但还是大赤赤地要了碗桂圆蛋汤,还有一屉子小笼包,当早饭。
没钱就不能吃早饭了吗?
她才不信的。
大不了找秦慧。
作者有话要说:
030
早饭吃的非常饱,尤其是一口甜汤,一口小笼包,孬小情吃得慢,一边还有意无意地扫向对面宾馆的楼上,是那个套房,据说是蜜月套房的房间窗子,——看到窗子居然开了,颇有点意外。
当然,她不会计较他刚才的冒失,与自己吃个饱什么的比起来,吃饱更重要些。
她吃好了,刚想叫秦慧过来,找她借点钱,没想到桌边就坐了一个人,她一抬头,眼睛睁得大大的,还有些诧异地看着刚坐下的人,不由得从鼻孔里笑出声来,“饿了?”
他的表情实在不是太好看,颇有点僵硬,当着她的面叫了她跟一样的东西,她要走,他也不说话,也不说让她先走,账他来结,就自故自地吃起来,都说一分逼死一条好汉,孬小情虽然觉得自己不是条好汉,但是没有钱别说逼死好汉了,就逼死她这样的,也是一点力气都不用花。
他老神在在的吃着小笼包,比起孬小情的斯文吃法,他是一口一个,但并非是狼吞虎咽的架式,他就这样的,叫人瞅着还是挺有画面感的——尤其是喉结在动,叫她觉得这个男人,非常的性/感。
唔,这种念头是要不得的,她想,赶紧的收回视线,又悄悄地瞄了他几眼,跟小偷似的,“我的包呢?”她试图分心神,凭良心说,撇开不愉快的事不讲,这个男人值得所有的目光,她甚至能想象自己当时的心情,也就是想想,“我得付钱,没钱我就成吃霸王餐的了。”
她两手支着下巴,作“天真状”。
她要的哪里是包,分明是想让他付钱。
包不包的,没什么重要的,他要是不想让她走,把包要回来有什么作用?
“男人付钱天经地义。”
谭琏瞟她一眼,冷冷地讲出这句话。
说得孬小情真心觉得他够大男人的,眉毛笑得弯弯的,指节曲起,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桌面,但没一会儿,她就抽出桌面的纸巾,将指节都给擦干净,不是她矫情,而是桌面真是太油腻,“那你不早下来,吓得我哟,还以为自己要吃霸王餐了。”
他不说话。像没听见一样。
这点最叫人恼,孬小情真的是奇怪她以前就跟这样的男人交往过?而且都能有孩子,她又不是天真的不知道做防护的人,怎么可能会任由自己怀上不确定的孩子呢,简直真是件可怕的事,是她当时脑袋给驴踢过了?
她忍不住这么想,可看看他,长得叫一个好的,想想自己被他一时吸引了,故意也是可能的事,但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就觉得牙有些疼,老牙都疼,反正她一个人烦恼是不成的,要烦恼就得两个人都烦恼,她就是这样的睚眦必报,而且觉得自己没有半点错——索性就用脚尖去踢踢他。
这会儿,他总算理她,还抬起头,瞪着她——黑色的瞳孔几乎冒火。
她有些想笑,但是觉得笑话有些不太好,于是就收起笑意,微微仰起下巴,眼睛半眯着,一只手还支着下巴,不无狡猾地问他,“别人都叫我小情姐呢,你怎么不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