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他就坐在椅子上、想得出神了。
“什么!”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斯克拉姆那已经失焦的目光触到了什么,这让他惊得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那一秒,借着手机的灯光,他发现办公桌底下的一个边角里,有一小块区域的色泽和周遭不太一样。
在白天、或是房间里灯光比较充足的时候,是很难发现这个异样的,但在这黑暗中用手机的光线去照,就能看出那块地方折射出的光、以及周围灰尘的印记…共同勾勒出了一个整齐的矩形。
斯克拉姆的心跳在加快,那种血从心脏直冲脑门儿的感觉让他变得无比清醒和亢奋。
他当即俯身、钻到桌子底下去仔细观察,短暂的犹豫后,他伸出手去,轻轻对着那块木板摁了一下。
紧接着,这块板就弹了出来,并缓缓翻开,露出了背面的迷你触屏;那屏幕上,直接就显示着一个输入密码的界面。
根据界面的位数信息,这是一个六位的密码;虽然位数不算多,但要在短时间内试出来怕是不太可能的,而且还不知道多次输入错误后会不会有什么安全锁之类的措施。
所以,斯克拉姆没有贸然去进行输入。
他重新坐回了办公椅上,从那个角度去环顾整个房间,搜集所有目力所及的范围内能收集到的信息。
根据他的经验,像这种“用于某个特定地方的密码”,很有可能就被使用者记录在使用地点的附近;就像很多人喜欢用便签把自己在工作中要用到的数字信息贴在自己办公桌周围的隔间墙板上、或是干脆贴在自己的电脑显示器周围,这样等要用的时候扫一眼就能看到。
不过,遗憾的是,整整找了五分钟,斯克拉姆也没能在房间里发现任何包含数字的提示信息。
他又想了想,忽然灵机一动,再度钻回了桌下。
他蹲在那个触屏前,抬起头来看…果然,在办公桌朝下的一面,用油性笔写着六个数字;只有蹲在他现在这个位置,手持光源朝上看,才能看见。
斯克拉姆毫不犹豫地将那六个数字输入到了屏幕上,并得到了“accept”的反馈。
叱——
两秒后,伴着一阵气阀释压的响动,汤教授办公桌后方的书架…打开了。
那的确是真的书架,上面放的也是真的书,只不过,这书架同时也兼具着电子门的功能。
斯克拉姆见状,一个侧身探步就从桌下出来,随即站直了身子、背靠书架,准备侧身闪入那墙后的“密室”。
此刻,虽然他没有带着枪,但他并不害怕,因为他是能力者;在绝大部分情况下,异能都比常规武器更加致命和可靠。
“有人吗?我是警察。”在进去之前,他略微提高了声音,朝里面喊了一声。
他这样做,既符合程序,也符合情理。
假设这个密室里有人,那铁定已经注意到门被打开了——若里面的人是幸存的受害者,他这样说便可以防止对方做出什么过激的反应;而里面的人若是犯人,那他说或不说,对方一样会袭击过来,没什么区别。
时间悄然过去,十秒后,回应他的仍是沉默。
斯克拉姆不再等了,他绷紧神经、做好了直面突袭的准备,闪身进了密室,然而…映入他眼帘的,只有一个死人。
那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五十多岁年纪,长了一张纵是在死后仍让人觉得虚伪的面孔;所谓相由心生,大致如此吧。
斯克拉姆见过照片,他知道这名死者正是汤教授。
此刻,汤教授的身体被固定带绑在了一张床上,头部还连接着一台电击用的仪器;像斯克拉姆这种见惯了死人的男人,仅凭气味就能判断出眼前的男人已经死了、而且死亡的时长大致就是两天左右。
不过,出于谨慎,斯克拉姆还是走上前去,探了探死者的脉搏,戳了戳尸僵的程度,验证了一下自己的推断。
“呼…”因为这密室不大,并没有什么可以藏身的地方,所以斯克拉姆很快就确定了里面除了汤教授再无他人,“…无论如何,好歹是找到了一名失踪者。”他自言自语着,开始检视这个房间,试图寻找一些新的线索。
可结果,他发现的却是…
“啧…”两分钟后,斯克拉姆把一个从密室角落的保险箱里找到的U盘接到了自己的手机上,并打开了其中的一个视频…一个让他觉得恶心和愤怒的视频。
“这老畜生…”才看了一点儿,他就关掉了视频,骂骂咧咧地开始检视整个U盘里总共有多少这样的文件。
就算斯克拉姆的推理能力不咋地,他也能猜到,汤教授在这间密室里拍下的这些视频,要么就是满足其个人变态爱好的藏品、要么就是打算通过某种途径拿出去卖钱用的。
想到这儿,他就不由得忘记了自己执法者的身份,暗自为汤教授以及这个中心里员工的死道了声痛快。
但他很快又冷静下来,开始思考疑点…
“为什么保险箱是开着的呢?”斯克拉姆轻声念道,“而且…既然有人把它打开了,为什么又没有把这些东西拿走呢?”
他所说的那个保险箱,是一个由“神光集团”旗下保险公司设计的高安全级私人储存柜,必须得用电子密钥、声纹密码、再加一个复杂的多元手输密码才能开启。
除了斯克拉姆拿起的那个U盘之外,那保险箱里还存放着一箱现金、一叠不记名债券、一盒电子卡、一堆纸质资料、几份假证件、甚至还有一把枪。
“莫非…是这老畜生自己开箱、准备拿了东西逃跑时,刚好被凶手给抓住了?”斯克拉姆很快就想到了一个解释,他皱眉念道,“但凶手并没有动里面的东西…这代表他/她只在乎复仇,不在意别的吗?还是说…”
“凶手是故意把这些材料留下的。”忽然,一个声音从斯克拉姆的身后响起。
由于斯克拉姆刚刚才放松警惕、且在聚精会神地想事情,所以他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靠近…此时被这声音一惊,他又一次本能地使出了那一百八十度转头的“绝技”。
“别怕,是我。”车戊辰的脸看起来还是很冷静,但在这黑夜中…总给人一股子寒意。
“你怎么会在这儿?”斯克拉姆把身体也回转过去,并戒备地后退了半步。
“我睡不着,想打个电话找你讨论一下案情,结果酒店那边说你出去了。我琢磨了一下,猜你大概是到这儿来了…结果一问楼下的警员,你果然在。”
“嗯…”斯克拉姆想了想,又试探道,“你习惯在这种深夜里给人打电话?”
“你这不醒着么?”车戊辰的反应淡定如故、而且理直气壮,“大家都是干这行的,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是那种结案前基本不会睡觉的类型了。”
“呵…好吧。”斯克拉姆笑了笑,虽然不想承认,但对方说得是事实,“你来多久了?”
“足够久了。”车戊辰说着,看了看四周,“白天的时候说你推理不行,我得道歉…”他顿了顿,看向斯克拉姆,“就冲你能找到这间密室…也比我强啊。”
“过奖了,运气而已。”斯克拉姆说着,递上了几份从保险箱里拿出的材料,“要看看吗?”
“不必了,我大致能猜到内容。”车戊辰道,“而且…这些文件里很可能有我不该看的东西。”
“什么叫不该看的东西?”斯克拉姆脱口而出地接道。
“中尉…”车戊辰说到这儿,首次换上了一种较为恳切的、不那么有距离感的语气,对斯克拉姆道,“不…马克,你就没想过,像汤教授这种人渣,为什么能在临沂这地方兴风作浪那么多年?你觉得以他出身的阶级、以及他这个人的能力…其背后若没有更大的势力支持,这现实吗?”说着,他又瞥了眼斯克拉姆的手机,“就拿你刚才看到的视频来说,没准就是他用来献给某个联邦上位者的‘贡品’呢…”
“那你的意思是…”斯克拉姆的语气变冷了,“让我别再追查下去了?还是让我把这些事掩盖起来?”
“我的意思,并不重要。”车戊辰道,“重要的是…凶手是什么意思。”
“凶手?”斯克拉姆将那两个字重复了一遍,然后,神情陡变,“等等…这难道…”
“凶手为什么要主动报警?为什么要引EAS的人入局?为什么打开了保险箱,却又把这间密室给封闭了?”车戊辰道,“现在一切都说得通了。”
“凶手知道…如果是当地警方率先发现了这些材料,那真相极有可能会被掩盖掉…”斯克拉姆顺着对方的思路,喃喃念道,“所以他/她就布下了这局,他/她就是想让我…让EAS的探员介入,他/她相信我有能力发现这个密室,从而第一个入手保险箱里的材料。”
“看起来他/她成功了。”车戊辰道,“要说这个凶手的算计有什么意外,大概就是我的介入了吧,当然从结果上来看…我也并没有改变什么。”
“但是…他/她又怎么能确定,我们EAS就不会帮着联邦高层去掩盖这事情呢?”斯克拉姆沉吟道。
“这是常识啊。”车戊辰道,“只要对联邦的体制稍有了解就会明白…联邦的警员是时刻受着上层制约的,但像‘EAS’和‘监督者’这样的机构,则与联邦官员们存在着互相制衡的关系;这些材料落到了你们手里,就算不拿去曝光,也可以作为筹码备用…这个凶手的谋略很厉害,这笔账…他/她在决定做这件案子之前肯定就已算清楚了。”
话音落时,斯克拉姆…沉默了。
他站在那儿做了大约一分钟的思想斗争,方才重新开口:“车探员,关于我发现了这些材料的事…你可以帮我保密吗?”
“哈!”车戊辰笑了,他这是第一次向对方露出这种爽朗的笑容,“什么保密?什么车探员?我现在是在休假中,我只是一名配合你调查的普通市民,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没什么事的话我要回去了。”
说罢,他还真就走了。
斯克拉姆站在那儿呆了半天,才回过神来;这一刻,他对车戊辰的想法,已从怀疑和敌意…变为了钦佩。
众所周知,FCPS是与联邦高层的利益捆绑最为密切的官方组织,作为FCPS的高级探员,车戊辰能做到这一步,就说明这个人还心存正义。
在如今这个世道,这样的人,实已不多了…
斯克拉姆没有再浪费时间,稍微整了整心绪和思绪后,他就把那些U盘里的信息统统拷贝到了自己的手机里,将纸质文件全部扫描拍下,再把所有从保险箱里拿出的东西都放了回去、擦掉自己的指纹、关上了保险柜的门。
全部搞定之后,他又检查了一遍有没有留下什么破绽,这才跑下楼去,告诉警员自己发现了密室和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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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谈话
11月25日,早晨六点半。
排队点名时,舍监自然发现冼小小和她的室友失踪了。
他们立刻通报了汤教授,并去查了监控;从监控录像来看,熄灯之后就没有人再从那个寝室里出来过。
事情很蹊跷,但舍监们不是探员,不会想那么多,反正现在人不见了…就找呗。
为了寻找这两个逃跑者,整个中心的人,包括舍监都没吃早饭。
从早上七点开始,病人们就被勒令待在房间里不许外出,他们寝室的门也全部都被锁起来了;而舍监们则在整个中心内展开了地毯式的搜查,每一间寝室的床底、每一间办公室的桌下、每一个教室的边边角角…都被找了个遍。
但结果…显然还是没有。
对影织来说,趁着夜色带一个人离开,那实在是太简单了,就算去查方圆十里内所有的街面监控,也找不到她们的踪影。
这一例成功的逃亡,让汤叔非常的不爽。
彻底确定了那两人已不在中心之后,他没有第一时间通知逃跑者的父母,而是把所有病人全部召集到了用来上点评课的大教室内,准备临时给他们“加一堂课”。
他想告诉剩下的这些病人——别以为有人跑了,你们就也能去动那个心思。
他想找几个和冼小小关系近的人出来,以她们“没有及时发现盟友的逃跑意图”为由拉去“治疗”一下。
或者,就随便找几个人…找几个他平时看不惯的、或临时起意想电的人出来整一下,也是可以的。
总之,他想要发泄,因为这件事让他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战。
然而,上午十点,当所有病人都被集中起来、汤叔站上讲台准备开讲时…异变,发生了。
那些病人们…孩子们,竟忽然开始了有组织的暴动。
在中心刚开业的那几年,也曾有过三五个人拉帮结伙之后企图暴力反抗或者逃跑的事件,但三五个青少年再怎么拼,也不可能是十几个人高马大的中年舍监的对手…所以那些孩子最终还是没能成功。
而类似这样的事件发生过几次之后,汤叔便有了对策,他不断地加强管控、并有针对性地增添需要送去“治疗”的条款,以此将类似的事件扼杀在萌芽阶段。
经过这些年的调整,中心里四人以上合谋反抗的例子,已很久都没有出现过了。
没想到…今天,直接来了一出“集体造反”,那一百多号“病人”竟全部参与了行动,而且他们的表现都像是着了魔一样,每一个人都显得非常高效和无畏,哪怕是被舍监的拳脚或电棍放倒,他们也都会立即爬起来再度冲上前。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这与其说是人类的暴动,不如说更像是丧尸或机器人的进攻。
毫无疑问,这是纳米机械病毒的作用…
舍监们倒是没有被控制,因为他们平时有休息和轮班、而且就算上班,也不是每顿饭都在食堂里吃。
但在这样的情形下,舍监们即便没有被控制,其抵抗也是一触即溃——当他们意识到局面已经无从控制时,第一反应自然就是逃跑。本来嘛,对他们来说,舍监只是一份工作而已、又不是什么终身事业,更谈不上什么忠诚可言…他们可不想为了汤教授或是这个中心让自己遭到什么不测。
可惜…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假如有人在暴动发生的第一时间扭头就跑,或许还有逃出去的机会,但舍监们并没能做出那种反应…他们中跑得最快的四人,其中三个在通往建筑正门的一楼走廊上被截下了,还有一个在试图躲进女厕所时被人发现抓住。
五分钟不到,从一楼到四楼,所有的舍监都被病人们死死摁在了地上;他们的面容皆因恐惧而变得扭曲…他们咆哮着、惨叫着,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着,但这无疑是徒劳的,被机械病毒控制住的人绝不会在这种角力中有半分的松懈、更不可能被他们给吓到。
“为什么你们要害怕到这种地步呢?”又过了片刻,忽然,所有的病人…无论是身在何处的,都在同一秒开口、且异口同声地说了同一句话。
这诡异的情形,就仿佛一百多个嗓门儿都被同一个意志控制着一般…让人难以置信,但又切切实实地发生着。
“是不是某种本能正在告诉你们,即将有一些比死更可怕的事情要在你们身上发生了?”数秒后,和上一句一样,病人们再次整齐地说话了,“呵…可实际上,未必会发生什么不是吗?”
与此同时,主楼外,停车场上。
子临,已换上了一套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休闲西装,迈着悠然的步伐,向着主楼进发。
此刻,他的手里,正拿着一个对讲机,刚才那两句话,都是他先对着对讲机说,然后再经由每一名被控制者的嘴“广播”出来的。
“恐惧,只是一种选择,你们这份恐惧的根源,并非是正在发生的客观事态,而是你们心中的‘罪恶’。
“‘罪’是平等的,人在伤害别人的时候,其实也在改变着自己。
“那些稍微聪明一些的人,都能意识到这点;所以他们在种下罪因时,会去反思、会去敬畏…即便果报未必会来,他们也会让自己做好相应的觉悟。
“而你们这些人嘛…当自己从施暴者变成被施暴者时,才露出这种反应,未免有点儿可笑了吧?
“真正怀着治疗和拯救之心的人是不会害怕的,因为信仰坚定者…无论客观上做的事情对错,至少主观上无所畏惧。
“你们害怕,是因为你们很清楚自己在做的事究竟是什么。
“既然你们愿意通过迫害别人来谋生,那又为什么不做好终有一天会被罪恶吞没的觉悟呢?”
话至此处,他刚好走到一楼走廊,站在了一名舍监的面前。
“你…你想干什么…”那名舍监用颤抖的声音问了他这个问题。
子临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那眼神根本不是看人的眼神、甚至不是看动物的眼神,而像是在看一件东西、一件…垃圾。
子临终究是没有回答对方,他只是弯下腰,用食指轻轻点了一下对方的肩膀,一秒后…那名舍监的身体瞬间就化为了一滩液体。
“啊!啊——”看到这一幕的另外两名舍监立刻惊叫出声。
但子临的脚步没有停下,那些摁住舍监的病人们也都是无动于衷,像机器人一样执行着自己的使命。
就这样,他一层、一层…往上行去;一路上,他将所有被制伏的舍监化为了只余头部的“尸卤”,并最终…来到了五楼。
虽然整栋楼的电子门这会儿已经是全开状态,但五楼的这道门,还关着。
这段院长办公室和监控室所在的走廊,所用的系统和楼下四层是不同的,而且还有独立的备用发电机,就算有人把建筑外的供电箱砸了,这边的电力也可以再维持很久。
“汤叔,你倒是挺机智的嘛。”子临走到那扇电子门前,便停了下来,他抬头对着门上方的摄像头说道,“发现情况不对时,其他人全都下意识地往楼下跑,只有你一个反而往楼上逃。”
他不紧不慢地说着,显得非常从容:“你很清楚,以你的年纪,在这种‘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时刻,八成会被那帮舍监给挤到后面去;退一步讲…就算他们‘让领导先走’,而且你也成功地逃出了建筑,那也依然有可能在街上被孩子们追上,然后在很短的时间内被打死或打残…”他顿了顿,接道,“同理,开车逃走也是不现实的,哪怕你成功上了车,也会被人堵在车里,根本开不出停车场。这么一算…往出口逃怎么的都是死路一条,真正的生路是跑到这栋楼里最安全的地方躲起来、迅速报警,等警方过来控制住了局面再出来。”
子临的话,每一句都很清楚地传到了汤教授的耳朵里,因为汤教授这会儿就在监控室里,满头大汗地看着监控画面。
“你现在应该也已经知道我是能力者了,只是还不知道为什么电话打不出去对吧?”子临继续说道,“其实你不用纠结那种事,既然我手头的资源已强到足够把这中心里的一百多人都控制起来,遮断这栋建筑通讯信号这种事…自是易如反掌。”
他说到这儿,又停顿了一会儿,给汤教授留出了一定的思考时间。
“汤叔,我知道你正在监控室里看着我,我也知道,你的办公室里还有一间密室…你现在正考虑着,要不要从监控室出来,跑到密室里躲起来。”子临的每一句话,都像一堵墙…这些墙把汤教授的退路和选择逐一截断,渐渐将其逼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我不妨直说了吧…打开这扇门,对我来说很容易,打开你密室的门,也很容易。这个中心的情况你很清楚,只要截断了对外的通讯,你在短时间内获救的机会…怕是十分渺茫的。”
他舔了舔嘴唇,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其一,你自己把这扇门打开,让我进来;其二,我强行把门打开,然后进来。
“如果你选一的话,我会单独进来,不带任何人,而我要做的,只是和你谈谈,谈完之后,我就走。
“但如果你选二的话…”
他没有把话说完,而是又顿了一下,再补充道:“哦,当然了…我能理解你最担忧的是什么;你大可以放心,我可以起誓…我,绝对不会杀你的。就算眼下你选择不开门,我也不会杀你。”
这话说完,大约过了二十秒,门…开了。
子临笑了笑,缓步走了进去。
当他走到走廊中段时,汤教授也从监控室里畏畏缩缩地挪了出来。
“你…咦咦咦咦…”待子临走近时,汤教授本想开口说些什么,但他才刚说出一个字,就被子临突然掏出的一根电棍给捅了腰眼儿…一直电到他晕了过去,子临才关掉了开关。
…
十五分钟后,汤教授从短暂的昏迷中醒来,并发现自己已经被绑在了自己那间密室的“治疗床”上。
而子临此时正站在一张桌子上,伸出双臂在天花板一角鼓捣着什么。
“你…你说过…不…”汤教授含含糊糊地说了半句。
子临那边也刚好忙完了,他收起双手,从桌子上轻巧地跃下,接道:“对啊,我说过‘我绝对不会杀你的’,你现在不是还活着吗?”
汤教授喘上一口气,用他那还有些发麻的舌头又道:“你说…我…我自己开门的话…就…”
“是啊,我都是遵守承诺在做的嘛。”子临道,“你瞧,我是单独进来的对吧?而且我的确是准备和你谈谈,谈完就走啊。”
“那…为什么要把我绑住?”汤教授说到这第三句时,终于可以说整话了。
“呵…”子临笑了,“那当然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咯。”他一边说着,一边就把床边的那台“治疗仪”给推了过来,并开始往汤教授身上接线。
“你!你要干什么!”汤教授看到此举,当即惊得叫了起来。
“因为我要和你谈的事情,你未必愿意说,就算勉强说了…也可能掺假,所以,我们的谈话最好还是用这台机器来辅助一下…这样才能确保你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说出来、而且说的都是真的。”子临接道。
“你这不守信用的混…呃呃呃…”汤教授这就要骂街,但他的话被一阵电击带来的剧烈痛苦给中断了。
“嗯…这就是你平时给人‘治疗’用的频率吗…”子临电完一波后,用很轻松的语气念道,“不得不说,你们这种半吊子就是不行啊…明明是功能挺丰富的仪器,愣是用得这么糙,还是让我教教你梵高和三流社区大学美术公开课的差距究竟有多大吧。”
“哈啊…哈啊…你…你知道我的靠山是谁吗?”汤教授大口喘息着,恶狠狠地瞪着子临道。
“呵呵…你都会抢答了啊…”子临轻笑两声,“别着急,我要问的事儿还挺多的,一件一件来。”说这话时,他已飞快地对治疗仪上的各项指数进行了调整。
这种态度,让汤教授怒不可遏:“我告诉你,我不管你是什么来头,我背后的势力你根本惹不起,你要是敢再整我…嘎呃——呃呃呃…啊啊啊…”
又是一阵电流,中断了他的恐吓。
这一回的效果,和上次自是不同的,强度、波型、相位、频率等,都有调整…愣是把汤叔的肺部电出了一种灼烧感。
“嗯…不错,读数都还挺准的。”电完这一波后,子临念叨了一句,看起来…他这波只是测试,“可以正式来了…”说着,他又从桌上拿起一个老虎钳,把治疗仪上几条线的头给剪了,然后“钳”上几块金属片,做成夹子的形状,接着…就开始解汤教授的衣裤,“该从哪个问题开始问呢…嗯…先问一个简单的好了…”他恶意满满地停顿了一下,等了几秒,微笑着问道,“你觉得…这是在‘谈话’呢…还是在‘整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