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判官,他好像觉得这事儿还没完。
所以,就有了接下来的这场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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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卡门
“长官。”
“长官。”
“长官好。”
当卡门·莫莱诺从走廊中经过时,从她身旁路过的每一名探员和文职人员都停下了脚步,恭敬地跟她打着招呼。
在fcps的欧洲总部,只有寥寥几个人能享受到这种待遇,而卡门就是其中之一。
能够在二十五岁之前当上“联邦治安巡查官”的人,通常都被视为“超级精英”,而能够在二十五岁前当上“fcps洲总部副部长”的人…那就只能用“怪物”来形容了。
卡门这个二十四岁的副部长,便可说是当之无愧的“怪物”。
尽管她是一个女人、一个很漂亮的女人,但从没有人认为她那可怕的晋升速度与她的美貌有任何的关系。
翻开她的履历,你能看到的…除了优秀,就是优秀。
最顶尖的学校、最的顶尖的成绩、最顶尖的受训记录…就连出身门第也是顶尖的,因为那一栏填了“机密”二字。
在fcps的内部档案上,如果你看到一个人的家庭背景资料上写着这两个字,那基本可以将其翻译为——“你他妈的少管闲事,要不是时代变了你这种人见他/她时就得跪着说话”。
卡门在十八岁时就已经完成了普通人用二十五年也未必完成得了的学业,二十岁那年已完成fcps的训练课程并成为了一名正式探员,一年后即升任治安巡查官。
她从小就不知道考试没拿到第一的那些人都是种什么心情,她参与的任何测试都是在挑战自己,其他人从来就没被她当成过竞争对手。
在fcps的训练营期间,卡门更是打破了多项由男性保持的最佳测试成绩,且大幅提高了纪录。
曾有一些妒火中烧的人期待着这台“应试机器”会在当上正式探员后被各种无法预料的现场情况搞得晕头转向,但她却以让人难以想象的效率解决了每一个自己经手的任务,无论临场的应变处置还是书面报告都堪称完美无缺。
渐渐的,已不再有人把她当“人”看了…
而是把她视为一种标杆、一种努力的方向,且不再对她产生类似羡慕、嫉妒、或仰慕的情绪。
就好比…你会去嫉妒一个自己身边的人长得比你好看,但你绝不会去嫉妒一个漫画里的人物长得比你好看…
人们直接就把卡门当成了某种与自己完全不同的生物,甚至有人怀疑她其实就是一披着人皮的“终结者”,但无论别人怎么看的,她还是那样我行我素,打破着一项又一项的常识。
嘀,叱——
一次简单快速的虹膜验证后,一间“指挥室”的电子安全门被打开了。
卡门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她留着一头栗色的短发、斜刘海遮住了半边的额头和三分之一的眼角;素颜,但仍有着让你无法忽视的姿容;她身着fcps高阶军官的女式制服,保守的样式却掩不住她那引人遐思的完美身材。
不过此刻,指挥室的办案人员们皆无暇回头去看她,因为他们全都在焦头烂额地忙着自己手中的事务。
卡门也没有打搅他们,她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观察了片刻,大致了解了这个房间里人分别都在干些什么。
然后,她才迈步上前,走到了指挥台那儿,从桌上拿起了一个闲置的耳机给自己戴上,并接通了该房间内的广播系统:“不管你现在在做什么,停下。”
她的声音并没有什么辨识度,因为很好听;但她那果决的语气、以及扩音设备此时所设定的音量,还是成功地吸引了人们的注意。
数秒后,闻声的探员们纷纷转过头来,一看是副部长在发话,便都乖乖停下不动了。
“都别着急。”待房间安静下来之后,卡门才望着指挥室墙上的那块主屏幕道,“先看看情况…等到需要你们行动的时候,我自会给你们分配任务。”
她的领导能力和那种上位者的气场也是与生俱来,纵然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比她年长,但她迅速就控制住了场面、并让人们冷静了下来。
而这一刻,卡门让他们去“看”的、正在主屏幕上播放的东西,无疑就是“酆都罗山”的那场审判秀…
…
同一时刻,某地。
漆黑空阔的空间中,一个前额和头顶已严重谢顶的、只穿了一条短裤的中年男人,正坐在一张金属靠背椅上瑟瑟发抖。
一道从高处射下的灯光照在他的身上,他的双手双脚都已被手铐固定在了椅子上,椅子则四个脚则都被钉死在了水泥地上;他的眼睛和耳朵被一个一体式的黑色遮蔽器给封住了,嘴里则是被塞了一个瓢虫色的口球。
虽然这个空间里的气温很舒适,但他却已是满身大汗、简直像是刚洗完澡一样。
此时,他的正前方,架着一台正处于拍摄状态的摄像机;另外,旁边还有一个穿黑色卫衣、头戴罩帽、脸上戴着京剧脸谱面具的男人,正扛着一台摄像机,在负责一些移动和特写镜头的拍摄。
这无疑就是“审判秀”的摄制现场,当然了,椅子上的那位肯定不是“判官”,他是今天的“被审判者”博格;负责摄像的那位也不是判官,他的身份嘛…后文再说。
真正的判官,这才要登场而已。
呲、呲、呲…
每一次,他都是伴随着这样的脚步声出现的,因为他穿的是布鞋,走路的声音比较轻。
和那位摄像师一样,判官也戴着京剧脸谱面具,不过判官穿的衣服,是一套红色的长袍,宛如西方传说中死神那身黑袍的同款鲜红版。
不多时,判官就走到了镜头前,用一种明显经过变声器处理的,闷沙粗粝的嗓音言道:“大家好,我又回来了,并且…”说着,他便歪着头、一边看镜头一边后退了几步,“为你们带来了新的礼物…”
话至此处,他刚好来到了博格的身旁,一把揭去了后者脸上的遮蔽器。
“唔?唔!唔唔唔——”突然恢复了视觉和听觉的博格在短暂的适应后就开始挣扎、他恶狠狠地瞪着身旁的面具男并发出了一阵含糊不清的叫嚷。
虽然含着口球的他无法说出完整的话语,但从他的眼神和语调,不难猜出他正在说着的是“你是谁?你要干什么?你知道我是谁吗?快放了我!”这种台词。
“卢卡斯·博格。”判官像是魔术师一般,微微欠身、展开一臂,侧看着镜头,对椅子上的博格摆了个介绍的手势。
…
与此同时,fcps欧洲总部,某指挥室中。
“0017,0018,通过我们的资源去查询一下博格脸上的遮蔽器还有嘴里的口球的同款商品在过去六个月内于所有合法或非法平台上的售卖记录,无论是买方还是卖方全部展开进一步调查。”
卡门已开始下命令了。
“是,长官。”部内编号为17和18的两人得到指令后,即刻诺了一声,并开始执行。
像卡门这样的人,肯定记得这个总部里每一个人的编号,当然了…他们的名字她也记得,只不过她不喜欢在工作中用姓名去称呼同事,因为那很容易会对下属造成一种“长官对你有印象、跟你很熟、看好你、对你有好感”之类的错觉。
“0601,放大博格的瞳孔,我要知道摄像机之外还有什么。”
“是,长官。”
“0377,0057…细化分析,判官身上的衣物纤维、地面的水泥、椅子所用的材料,还有手铐从哪儿来的,试着找出来。”
“明白,长官。”
“1901,0452,我想知道这个直播画面是通过什么型号的设备拍摄的、调试者的专业水平如何,可能的话…根据光线分析一下他头顶的光源是来自哪种照明设备、以及距离他有多远。”
“是,长官。”
“网络部过来的同事,可以继续做我来之前你们在做的事了。至于其他人,请用你们私人的通讯设备…注意是私人的,绝对不要用组织发给你们的…通过一个来自外界的商用网络,连接到这个网站,打开直播页面,待命。”
一分钟不到,卡门就一口气下达了数个命令,这些指令让指挥室中的探员和文职人员们重新忙碌了起来,但这时的忙碌,与先前那种效率低下的乱忙活截然不同…此刻,一切都显得高效、有序;每个人都知道了自己在干什做、该怎么做,那些具备专长的人也都分配到了适合自己的任务。
仅仅是这一分钟,就让这些在“酆都罗山专案组”里已经苦熬了四个月的探员们燃起了新的希望;他们不禁想到…若是莫莱诺长官能早调来几个月,没准他们这会儿早就破案去休假了。
…
另一方面,直播现场。
“博格先生,我现在要摘掉你的口球,但在摘掉之前,我还得提几个要求。”判官见博格在挣扎了一会儿后慢慢恢复了平静,这才说道,“请你不要大吼大叫、乱吐口水、或随意打断我讲话,否则的话,我会根据自己的当下的心情和相当糟糕的耐心来对你的行为作出应对。”
“唔唔唔…”也不知博格说了什么,反正好像是回应了一句。
紧接着,判官就摘下了他嘴里的口球,随手扔到了一旁。
“我是在自己家车库里停车时忽然失去意识被抓的!快派人去现场查!快来救我!”这是博格回复说话能力后所讲的第一句话。
看得出来,他是经过思考才冲着镜头吼出这些内容的。
但,有时候,思考过再做的事,也可能是很愚蠢的。
“你怎么知道我这一定是在直播?万一我对观众说是直播,但实际上是在放录像呢?”判官即刻问了博格一个问题,并且在对方脸色变得越发凝重的同时,又补充道,“还有啊…就算我这是直播,就算在你开口说这些之前已经有调查人员赶到了你家展开调查,你觉得他们就一定能通过现场追查到你的行踪吗?”
博格无言以对,恐惧和绝望在其心中快速滋长着。
“再退一步讲,就算他们真找到了这里,你就能保证…自己能被活着救出去吗?”说到这儿时,判官忽然从自己那宽衣大秀的红袍子掏出了一把折刀,顺手就在博格的大腿上拉了一道一指长的口子。
“啊——”博格吃痛、惨叫出声,但四肢被铐住的他并不能做什么来反抗。
“好啦,这么点伤口,又没割到动脉,别跟个娘儿们似的。”判官绕到椅子后面,边走边道,“这只提醒你,我刚才提出的要求依然有效…下一次你再这样胡闹,我划的可就不是你的腿了。”
博格听到这儿,也不再喊了;因为对方说得没错,他腿上那道口子虽是火辣辣得疼,但还远没到无法忍受的地步,那伤口的深度也不算很严重。
“好了,博格先生,别浪费大家的时间了。”判官见他好像明白了状况,便接着说道,“我们都知道你今天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不是吗?”
“都是谣言!”博格立刻斩钉截铁地应道,“我什么都没做过!官方都已经证明我是清白的了!”
“抱歉,我这里不是联邦政府的会议厅。”判官又转回了博格的身前,耸肩接道,“我这儿是酆都罗山…”他展开双臂,悠然接道,“在这里,你那所谓‘官方的声音’,并不比任何一个普通人的声音要更有说服力…谁说了真话、谁说了谎,哪些是谣言、哪些是被掩盖的真相…我全都一清二楚。因为我是…”他将手轻轻放到了自己的胸前,“…判官。”
判官的这段话里,并无虚言。
每一个被他带到“酆都罗山”来的人,他都亲自去调查过;他每次都是在完全掌握了这些人究竟干过些什么的前提下,才把他们给抓来的。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你是联邦警察?是fcps的探员?”博格竟然在试探对方。
这一举动不止是让判官笑出了声来,就连摄像师都跟着笑了。
“哈哈哈哈…”判官笑了几秒,接道,“博格先生,说实话,你还是挺有意思的;审判秀就是需要你这样的人来参与…”他微顿半秒,语气骤冷,“你越是这样对自己的行为不思悔改、拼命想要逃脱罪责、到最后…就越是能给我们带来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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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试探
“审判秀”仍在进行着,直播频道里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即便有一些人并不认识博格,他们也能通过在暗网上搜索他的名字迅速得知与他有关的那些新闻;而暗网上的新闻…是连联邦也无法去遮盖、或者说遮盖不干净的。
终于,当直播间内的观众人数超过两千时,判官提出了…投票。
投票的规则很简单,每一名观众都能在直播页面的右下角,即评论框的下面找到两个投票按钮,左边红色的按钮上显示着“是”,右边白色的按钮上显示着“否”。
每当判官开放投票权限时,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所有观众都会得到一次投票的机会;如果投票时间过了不投,那该票就视为作废,无法保留到下一次投票时使用。
眼下,判官提出的投票问题很简单——“你认为博格是否有罪?”
“开什么玩笑!”投票开始才十秒,博格就颤抖着叫骂出声,“这算哪门子的投票?都是谁在投票?”
在那台摆拍的摄像机正下方,就有一个小的显示屏,屏幕上实时显示着投票的数字,坐在博格的位置上可以清楚地看见那儿的数字;事实上,判官也是通过那个显示屏来知晓投票情况的。
此刻,看着瞬间就大涨的红色数字和完全不动的白色数字,博格自是怒得破口大骂。
“是谁在投票很重要吗?”判官悠哉地站在博格身旁,望着后者的脸道。
“当然很重要!”博格吼道,“他们…他们都是什么阶级?有什么资格…”
“资格?”判官打断了他,“呵呵…阶级?”他重复着博格的话,笑道,“博格先生,你和来到我这儿的大多数人一样,在面临一个简单的问题时总是要将其复杂化。
“当我审判一个女人时,她就质疑投票者中的那些男人们;当我审判一个黑人时,他就觉得投票者中不该有白人;当我审判一个教徒时,他认为自己不该接受无神论者的意见;而当我审判一个官员时,他就跟我谈论…阶级。
“很显然,对你们来说…问题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立场;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所在阵营、党派、阶级、群体…才是最有发言权的,但实际上,我们都很清楚…”
言至此处,判官又拿起了小刀,像是杂耍般在对方面前甩弄了几下。
“…真正掌握发言权的人,是拿着刀的人、是拿着枪的人、是占据了更多社会资源、拥有更多武力、财力以及权力的人。”判官说着,停止了他那华丽的转刀,“至于‘立场’,不过就是人们互相依附着…让力量壮大起来的一种形式而已…因为‘人多’,也是一种力量,聚起一群和你有着相似观点的人,总比你一个人的力量更大;哪怕这帮人是一群只会动动嘴皮子的废物,一百个这种人的声音也比一个人要大。”
在他说话的同时,小屏幕上的票数仍在涨着,红色票数已迅速突破了两百,而白色票数仍是零。
“总之…”判官瞥了眼票数,接着说道,“你所谓的资格、阶级…在我这里毫无意义;到了‘酆都罗山’,人便不再分三六九等;任何人,只要现在在看这场审判,就有权投票…学者或文盲、富翁或乞丐、英雄或叛徒、联邦探员或通缉要犯…在我这儿都一视同仁。”他微顿半秒,举起一根手指道,“他们只需对一个简单的问题作出选择…有罪,还是无罪。”
“但他们…他们凭什么作出判断?他们能知道些什么?无非就是一些道听途说的谣言!”博格知道在外面的地位帮不了自己,便改变了思路。
“你刚才不是说了吗?‘官方’已经对你的事情做出了宣告,我想,除了谣言之外,他们应该也能找到官方的说法。”判官道,“既然两种情况他们都知道,为什么你就觉得他们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呢?难道是…呵呵…”面具下又发出了两声愉悦的嗤笑,“连你这个当事人都觉得,‘官方’的说辞太缺乏说服力了吗?”
“胡说!只是…只是因为这帮愚民往往都会更倾向于相信一些小道消息!”结果,无法从逻辑上反驳对方的博格,又将思路拐回了阶级论上。
“愚民?”判官听到这词儿,耸肩道,“博格先生,据我调查…你从小到大的考试成绩和你的智商测试结果皆没有任何过人之处…作为一个靠着裙带关系混进体制内的下级官僚,是什么样的自信让你把自己从‘愚民’的队伍中摘走、摆到‘精英’的群体中去的?”
“我…总之我不服!”博格恼羞成怒了,“这是栽赃!是污蔑!我是无辜的!”
“哦呀?”就在这一刻,忽然,判官顿住了身形,发出了一声十分轻微的惊叹。
他的这个反应,自然不是由于博格那些苍白的狡辩所致,而是因为…这一瞬,他看到屏幕上多出了四张“无罪票”。
虽然在审判秀问世的初期,也有些不把投票当回事儿的人随意地点过白色的票,但从第三期开始这样的情况已经绝迹了;如今的判官既是联邦通缉的要犯,也是公共的互联网中流传甚广的都市传说,已经没人会再质疑这审判的真假,所以每个投票的人都知道自己的票意味着什么。
但…此刻却出现了那么四票,投向了“无罪”,且几乎是在同时投的,前后间隔不超过三秒。
这点,无疑引起了判官的注意。
…
同一时刻,fcps欧洲总部,某指挥室中。
“长官!我们的票数…”在卡门的命令下投票的那四名探员齐齐转头看向了她。
“啊,我知道。”卡门盯着主屏幕,淡定言道,“但这依然不能证明我们看到的画面是‘直播’的。”她分析道,“或许对方只是让屏幕下方的票数实时显示,而画面中播放的仍是录…”
卡门这句话还没说完,画面中的判官就开口道:“博格先生,你看,貌似有四名‘热心市民’觉得你没有罪呢。”
他说到‘热心市民’这儿时,还伸出手来,做了个打引号的手势,似是意有所指。
“长官,太好了!他都自己说出来了,这就证明我们看到的肯定是直播。”一名坐在卡门附近的女探员在看到这一幕后,立即兴奋地言道。
闻言,卡门却是没有搭话,相反,她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凝重了。
因为卡门…已从判官的这一举动中,察觉到了某种异样。
“他为什么要说那句话?为了进一步戏耍和激怒博格?
“且不说有无必要,就算他真想那样做,以他的口才,完全可以说点别的…
“再者,从博格的反应和视线移动来看,显示投票的装置应该就在固定摄像机的下方,博格和判官都能看见…既然都能看见,这岂不是一句废话?
“刚才判官发出的那声很轻的惊叹,明显是看到了白色票变化才产生的反应,而在短短一息之后,他就说了那句话…
“从他那轻浮的语境来看,用‘貌似有几名热心市民觉得你没罪’也可以,但他偏偏要把‘四个’这种具体的数字说出来,就仿佛…他故意要把这一信息在镜头前强调一番。”
卡门的思维很快,这些念头在其脑中快速掠过、便已理得清清楚楚。
“他好像…在试探我们。”数秒后,卡门望着屏幕喃喃念道。
“什么?不是我们在试探他吗?”
“怎么可能?”
“他发现我们了?”
“但就算他用技术手段追踪了,这也只是我们的私人手机啊,他怎么知道…”
那四名负责投票的探员听到卡门的推测时,当即就有些慌了神。
“他并没有完全确定是有人在试探他。”卡门却还是从容,“但他无疑已经起了疑心,所以…他立刻放出了一个信息,告诉我们这就是‘直播’…或者说,将我打算试探的事情坐实了,然后,来看我们下一步会采取什么行动。”
“那…”一名探员念道,“我们接下来就暂时停止这种试探,这样他的疑心很快就会消除了吧。”
“未必。”卡门冷冷回道,过了一秒,她又道,“而且…我们也根本没有必要在他面前隐藏自己。”她说着、伸手撩了一下自己眼角的刘海,再道,“‘审判秀’做到今天,就算是一般的平民都知道…判官肯定已经被联邦盯上了,他自己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依我看,判官很清楚自己的每一次直播都在联邦探员的监视之下,没准还乐在其中。
“所以,‘让判官觉得我们没在看直播’这个想法,本身就是荒谬的。
“在过去的几个月中,你们早就应该采取更主动的措施,设法与其接触了…因为像他这种热衷于公开处刑的犯罪者,都有着相当程度的自恋倾向和表演欲,这种人最喜欢的就是跟执法部门玩猫鼠游戏,并以此获得某种优越感;我们就是要利用这点,让他自己露出破绽。”
卡门的话虽没有恶意,而且每一句基本都说到了点子上,但仍是让属下们感到了些许难堪。
有时候“优秀”过了头,就算你不想,也是会得罪人的,卡门就是个令人无奈的例子。
“网络部,你们先停一下。”又过了几秒,卡门一边思索,一边问道,“你们…能用私人手机和一般的公用网络去控制傀儡机吗?”
网络部的那几位探员闻言,对视了几秒,然后齐齐回头、齐声应道:“轻而易举。”
卡门点点头:“好,你们现在什么也不用干了,拿出自己的手机,在短时间内去入侵一般市民的电脑及手机,作为傀儡机使用…越多越好。”
…
另一方面,“审判秀”现场。
“别太紧张了,博格先生。”判官稍稍离开了镜头一会儿,随即就推了一辆小推车过来,“今天只有你一个人接收审判,所以投票截止时间还要持续很久,也许一会儿会有今天反转也不一定哦。”
“你…你要干什么?”博格刚看见对方那辆推车上的东西,眼神就变了。
那推车的上方,摆了几个金属托盘,托盘里用消毒水泡着各种型号的镊子啊、剪子啊、钳子啊、锤子啊…反正都是些牙科诊所里常见的用具。
“时间还多,我总不能光给观众看你这个油腻大叔坐在那儿喘气吧。”判官拿起一个小钳子,轻轻在空处夹了两下,并歪着头,用有些调皮的语气对博格道。
“不…不…”博格已经在摇头了,可以的话,他希望自己能立刻晕过去。
“有鉴于你现在的‘有罪票’比‘无罪票’要多,‘审判’从此刻就要开始了哟。”判官说着,就要伸手去抓对方的头。
博格见状,奋力横移着脖子,这种时候,让自己的脑袋哪怕远离对方一厘米对他来说也是好的:“不…等等…你没必要这样的…听我说…”
虽然判官这时看起来正享受着给博格“动刑”的快乐,但他的余光其实一直在看摄像机下的显示器,看着…“白色数字”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