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尔森二世吸取了父亲的教训,考虑到有句话叫多行不义必自毙,自己干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说心里不怕,那绝对是骗人的,万一哪天有手段高明的杀手找上门来,没人抵挡可不行。
于是,吉尔森二世通过层层关系,找到了一个组织,叫做“银影”。他们的成员数量不明,但至少不下于千人,他们的首领是谁,也没人知道,外人唯一知道的就是,只要你肯付足够的钱,他们可以提供可靠的、强大的杀手,帮你杀人,或是不让别人杀你。
吉尔森二世家的护卫,就是银影的成员,一共三人。他们拿着天价的工资,住伯爵府的客房中,负责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保卫工作。
虽然身为贵族,但吉尔森二世对能力者的世界一无所知,如果他略知一二,就该觉得幸运,自己花的钱是很值得的。这三人可都是真正的并级强者,就算来三组改造人小队进攻伯爵府,他们也能轻松抵挡下来。
银影可以说是一个毫无原则的组织,他们没有任何立场,无论是谁雇佣了他们,只要出的钱足够多,他们的杀手就敢于去杀任何人。
而这个世界上,还存着一个特有原则的组织,他们也没有任何立场,无论是谁雇佣了他们,只要你的目标该死,不管你给多少钱,哪怕一毛钱,他们的刺客也敢去杀任何人。
赌蛇,就是这个组织的一员,他是“阡冥”麾下的刺客,拥有很高的身份,双鹰郡这块地界,所有由阡冥暗中操控的赌场,幕后的管理者其实就是赌蛇。
今夜的任务非同一般,赌蛇要刺杀的是吉尔森二世,双鹰郡权势为显赫的青年贵族,他和总督称兄道弟,他富可敌国,他简直就是这个小王国实质上的君主。但赌蛇看来,吉尔森二世和双鹰郡的关系,就如同附骨之疽,必须速除之。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赌蛇由高空侵入,跳伞后精确落伯爵府那豪宅的屋顶之上,特质的黑色降落伞可以落地以后迅速收回隐藏他的行踪,不过几名院子里巡逻的下人也并没有抬头看上面的习惯,当然,天上没有月亮,乌漆麽黑一片,看了也白看。
赌蛇顺着屋顶的斜坡滑下,双脚勾住边缘,身体自然倒挂垂下,用一把袖剑轻易就撬开了窗户的锁,一翻身就进了屋里,整个动作安静而迅速,未发出半点声响。
伯爵府一共三层,每层的高度不一,因为府里有各种附庸风雅的艺术品装饰、比如大幅的油画、名家的雕塑,还有些大型吊灯之类的家具,所以每层都是非常夸张的高度,一栋三层的建筑差不多有普通居民公寓的六层楼那么高。
走廊里的灯是熄灭的,倒不是伯爵有多吝啬,晚上不开灯省钱。而是吉尔森二世为了人身安全订的规矩,简单的说,面向建筑外侧的房间和走廊,少开灯,并拉上窗帘,他可不想自己家里被几公里外射来的一枚狙击弹送上西天。
赌蛇的代号之所以是蛇,正是因为他刺杀时的风格,隐于黑暗之中,悄无声息,一击即可致命。
但此刻,已有一件超出他预料的事情发生了,刚才进来时,确实没感到太大的难度,但其实那扇被撬开的窗户上是有传感器的,伯爵府的安全系统不仅是宅邸外围布防,整栋屋子里到处都有,而且触发后,发出的是无声警报。
很快,书房中的吉尔森二世就收到了一名安保人员的通信,他按下书桌上的回应键,对面的保安正拿着对讲机道:“伯爵老爷,刚才收到了一次警报,是三楼北侧的走廊发出的。”
吉尔森二世知道那安全系统非常灵敏的,误报的情况很多,有时小鸟停窗沿上也会触发,所以他有些不耐烦地回道:“这种事你去确认过了再来汇报,没什么情况就不要再来打扰我。”
对面的声音立即道:“伯爵老爷,我现正那条走廊上,我看到一扇窗户…”他说到此处,戛然而止。
“啊?什么?窗户怎么了?”吉尔森二世有些恼火,快速问道。
此刻,北侧走廊,一个黑影正站黑暗中,用一把枪顶着那名保安的后脑勺。
就像是某种冷血动物学会了说话一般,那黑影低沉冰冷的嗓子开口了:“告诉他,有人来拜访他。”
赌蛇从保安刚才的话里得知了某种警报装置的存,意识到自己的行踪很可能暴露,于是将计就计,利用这点,改变行动策略。
保安像是传声筒一般朝着对讲机重复道:“有…有个人,他说要来找您。”
吉尔森二世听出了异常,他的语气也变了,试探着问道:“什么人哪儿?”
电脑中传来了保安的后的一句话:“取你性命之人。”
接着,那边响起了一声怪响,一秒后便是对讲机落地上的声音,书房中的五个人全都明白,有人死了,这绝不是开玩笑。
吉尔森二世额头青筋毕露,接通了另一条线路:“听着,不管是谁,立即把夫人和少爷带到安全室去,还有,快去把那三个吃闲饭的家伙叫出来!”
第七章刺杀(下)
()银影的杀手们很快就走廊里发现了那个保安的尸体,不过他们仍然不以为意,枪杀普通人并不能说明这个刺客有多么高强的本领。
吉尔森二世却是很紧张,像他这样日子非常好过的人,一般都是惜命如金的,所以他叫来了近十名保安,簇拥之下快速逃往地下的安全屋。他的两名堂弟和叔叔自然也决定跟着他一起进去躲躲,他们都担心现要是贸然出门回家,恐怕还没走到车库就得被干掉。
安全屋建大屋的地下,入口室内,并不很隐蔽,但只有吉尔森和他家人的掌纹才能打开入口的电子门,根本就没有钥匙,所以其他人即使发现,也无法开启这屋子。
这间安全屋是吉尔森二世生命的终防线,就算双鹰郡遭到了核打击,而着弹点就他的豪宅门口,只要他躲里面,也可保全性命。屋里准备着可供三个人支持四个月左右的水和食物,外墙坚固,防爆、防辐射,内部自带空气循环和排污系统,简直就是为了应付世界末日而设计的。
据说天都那里有比这高级的设施,吉尔森二世曾有所耳闻,皇帝和王族们早就用净合金建造了“方舟”,如果有朝一日地球变成了冰川与岩浆混合的地貌,仅存的陆地上到处都是丧尸生物和辐射污染,那这玩意儿就能派上用场的。
不过眼下的问题倒还没那么严重,无论刺客共有几人,是否还留豪宅中,银影的杀手们都会确保伯爵府的安全,吉尔森二世只要待到外面的厮杀结束就能出去了。
安全屋的大门重关上,保安们全都被伯爵赶了出去,他可不是花钱雇他们来一起避难的。此刻屋里剩下的就是吉尔森二世本人,比他早到一步的妻儿,另外就是他的两名堂弟和一名叔叔。
六人心中虽有些忐忑,但仍然可以通过通讯器得知外面的情况,吉尔森二世不断地和外面的人通话询问进展,但刺客的踪迹却一直未被发现。
时间慢慢过去,幽闭的环境中,他们的心情愈发烦躁。现能做出的合理判断是,那个刺客得知自己被发现以后便逃跑了,但这和他之前威逼保安说出的那句“取你性命之人”似乎是相矛盾的,假如他要跑,一枪干倒保安就走,或者干脆不现身直接逃走就行,何必多此一举?
吉尔森二世后只能解释为,这家伙知道行踪暴露,刺杀行动必然失败,干脆就通过对讲机里保安的声音来恫吓一下自己,然后再跑,也算没白来一趟,能挽回点儿面子。
经过两个小时的漫长等待,凌晨时,伯爵再三和外面的人确认了府邸里里外外全都安全了以后,终于决定从安全屋出来了。
电子门缓缓开启,出现眼前的却是一条陌生的走廊。
屋里的六人惊呆了,门外的根本不是伯爵府,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条走廊很黑,很快便有脚步声响起,此时的黑暗中,有一个身着黑衣的男人正朝着安全屋的门走来。
吉尔森二世问道:“是谁?!谁那儿!”他一边问着,一边已将手掌伸向了门旁的扫描仪,准备将电子门再次关上。
冷芒忽现,刀声破风,吉尔森二世右手的大拇指便这么不见了。
赌蛇的飞刀薄如纸,长如指。到了他手中,既是疾、劲、险,又是快、准、狠。
被切去一指的吉尔森二世疼得撕心裂肺,他却也知此刻不是满地打滚的时候,现就属他离门近,身后的五人早已吓得面无人色,僵原地。所以吉尔森二世赶紧又伸出左手,要去关门。
这是伯爵后的机会,可赌蛇已经行到了安全屋的门口,自然是不会让他得逞的。这种距离下,已无需用飞刀了,赌蛇袖剑一挥,吉尔森二世的左手便被削去大半,只留下小半截掌肉,露出的筋、骨、血管,都显现出那切口十分整齐,不过很快都被喷涌而出的大量鲜血所掩盖。
吉尔森二世仰面栽倒地上,他的家人们开始尖叫。
赌蛇掏出了身上的枪,这把枪里原本有六发子弹,杀死保安时用去了一枚,剩下的五发,接下来的数秒内,快速被射入了五个人的头颅中。
无论是女人、小孩、成人、老人,赌蛇杀人时没有丝毫的迟疑,他看来,都一样。
吉尔森二世没有对家人的死表现出太大的悲伤,表亲死就死了,老婆和私生子他有的是,随便提一个扶正,再选个喜欢的遗产继承人罢了。但自己的命,却不能这样丢了。
“不管雇你的人花了多少钱,我出三倍…不,十倍!只要你肯放了我。”
“这和钱无关,伯爵先生。”赌蛇冷冷道:“历史的经验告诉我们,有时杀死一两个人,便可以解决许许多多复杂的问题,从而恢复已经被打乱的秩序,平息民众的愤怒,哪怕很短的时间内,还百姓一个清平之世。因此,你必须死。”
吉尔森二世觉得此人的语气不像一般杀手,他立即想到了抵抗组织,于是转而说道:“等等!你放过我!我活着有价值!你们杀我是想平民中建立威望对吗?听着,假如你放过我,我可以资助你们的组织,我可以做你们帝国中的内应,以我的财力和地位,你们的组织可以横行于双鹰郡,你们可以成为北亚的钢铁戒律!”
“你这种把世上一切都看成是买卖的人,永远不会懂的。”赌蛇拽着吉尔森二世的头发,把他拉出了安全屋:“民为邦本,本固邦宁。‘分商令’比一般意义上的垄断加无耻,你们不提供成本,不承担风险,却要瓜分商贾所得的大量净利润。
国有国体,已有税可征,却又与民争利,成何体统。何况,你也不是为帝国提高财政收入而这样做的,你和总督只是以权谋私罢了。”
一边说着,赌蛇一边把吉尔森二世拖着走,纵然伯爵大人奋力挣扎,但却是徒劳无功。二人沿着走廊,一路行到一个小屋中,打开一扇门,外面是一片开阔的景色。吉尔森二世这才发现自己正处一座十几层高钟楼上,向外望去,城中火光四起,点亮了漆黑的夜空。
“今晚不止是你,所有与你沆瀣一气之辈,包括总督,以及你们的家人,全部都已遭到诛灭。”赌蛇把吉尔森二世摁窗沿上:“刚才你说‘你们’,没错,我的背后是有着一个组织,但我可以代替我所有的兄弟回答你,我们根本不想成为什么钢铁戒律,不会介意自己平民眼中是天使还是魔鬼。我们所要做的,不过是为世界清除你这种的顽疾,斩草除根。”
吉尔森二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他用怨毒凶狠的眼神道:“你以为自己是英雄吗!混蛋!你们都会死!帝国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会死得比我惨一百倍!”
赌蛇冷笑,阡冥从中世纪黑暗时期演变至今,却从未被彻底消灭,自有他们的理由。
“人随身死,精神永存,我们是杀不的。但你,马上就要带着被填满的空洞灵魂,永远消失,即便被后人记起,也不过是唾骂和诅咒而已。”
一根粗绳将吉尔森二世的脖子套住,他被一脚踢出了钟楼,他的脊椎受到永久性损伤而失去意识前的刹那,他的眼中映入的是那个冷血动物心满意足的笑容。</p>
第八章未知的援助
2101年,三月十二日,温尼伯市银行劫案发生后两天。
晚七点,芝加哥。
一条不起眼的小街上,坐落着一家书店。
一个亚裔男子这条街上走着,他留着马尾辫,戴一副小圆墨镜,走路时姿势略显伛偻,鬼鬼祟祟。
左道下飞机以后,找了个便宜的旅店下榻,然后便来到了电话中约定的这家书店。
到门口时,店里走出四名中年男子,其中一个穿皮夹克的正往怀里揣东西,似乎是一个油布包裹。
“看什么看?”对方凶神恶煞般喝道。
左道一缩脖子:“抱歉抱歉…几位请…”他让开了道儿。
也不知这帮人哪儿来那么大的火气,不过他们也没为难左道,只是投来了不屑的眼神,接着就离开了。
左道长吁一口气,推门进了店里。
书店里杂乱无章,地上堆着书本,桌上堆着书本,书架也全是满的,无论哪个角落,看不出半点儿秩序和规律。这书店的俯视结构呈十字形,店主坐中间靠内的一张办公桌后面,他身后的门里其实就是自己的起居室,平时那门都虚掩着。书桌边上放着台挺高档的咖啡机,这玩意儿恐怕是整家店里值钱的东西了。
“嗯…天一先生?”左道看着老板,试探着问道。
天一刚打开一本书,喝上半口咖啡,听到左道的声音后,长叹一口气,放下手中的书和杯子,做了个请的动作:“坐。”
左道步履维艰地从书堆中趟过来,由于没有椅子,他只能坐了一堆书上。
天一打开手边的抽屉,抬眼看着左道:“要披萨吗?”
“不,谢谢。”
天一又低头看了看抽屉:“野味呢?”
“嗯…你指什么?”
“啮齿动物,含丰富的蛋白质,吃起来像鸡肉。”天一的语气像个推销员:“我可以给你一盏酒精灯或者帮你放到微波炉里加热。”
虽然从对方的表情上看不出什么来,但左道仿佛闻到了某种腐败的气息,这让他产生很不好的预感,所以还是摆手拒绝了。
天一小声道了句:“切…”随手把抽屉合上了。
左道回头又望了眼书店的橱窗,然后用询问的眼神朝着天一道:“刚才出去的那些人…”
天一接道:“他们啊,烟土俱乐部。”
“哦…原来如此,吓我一跳,听说近芝加哥这地方可不太平,那两个有名的卢切斯家族和杰诺维塞家族正火拼,警察则是坐收渔翁之利,刚才那几个人,我还以为是黑手党呢。”
天一道:“他们就是黑手党。”
这句话差点没把左道噎死。
天一笑道:”不过这和你无关,你不用露出这种表情来,我找你来另有他事。以阁下之才,用来对付区区黑手党,太浪费了。“
左道连忙回道:“这位大哥,记得你说过,只要我帮你把录像带交给血枭,你就永远不会再联络我了吧?”
“我说的是‘如果我以后没有用得着你的地方,我们就永远不会再有联络了’,很显然,现我有了用得着你的地方。”天一道:“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一直用曝光行踪这种事来要挟你的,我知道,就算警察真把你给围了,你也总能跑掉,而帝国真正的高手,不会大费周章来抓你这类罪犯的,毕竟你只是个中间人,不是什么暴力犯。”
左道听了算是松口气,但天一立即又道:“我暂且就以你中间人的收费,来雇佣你办些事好了,如果你拒绝的话,我就想些的、有效的方式来威胁你。”
“大哥!正所谓好兄弟讲义气!我对大哥你的要求会说个‘不’字吗?!我像那种人吗?!您瞧,只要您一个电话,我这不就从海南岛全速赶过来了吗!”左道开始滔滔不绝起来,墨镜下两眼放光,眉飞色舞,演技不可谓不精湛,表演不可谓不投入。
天一把桌上的一张报纸扔到左道面前:“你很聪明,威尼斯确不是久留之地,你帮血枭办完了事就逃跑是正确的选择,否则他迟早会再找到你,想法儿通过你来寻找我和顾问。”
左道接过报纸,还没看上面的内容,就听到了那个很不妙的名字:“嗯…为什么他觉得我能找到顾问…等等,血枭要找你我能理解,但他找顾问干什么?”
天一道:“哼…应该说是,我用了一些方法,让血枭产生了我和顾问是同伙的错觉吧。能告诉你的就这些了。你很有才能,左道,也许你广用人脉和情报网络,还真有可能找到顾问。至于我嘛,你不是已经试过了吗。”
左道心中惊讶,自己秘密调查天一的事情,做得滴水不漏,竟也被他给知道了,难道这家伙真是全知全能?
“别发呆了,看报纸,北美区的一则闻。”天一道。
左道端详了半晌,突然表情大变:“这人…”
“哦,看来是记起来了。”天一道:“七年前,阡冥的一名顶尖刺客卸任,他的功勋已允许他从组织里领一笔钱去过正常人的生活。但人不是猫狗,从垃圾桶捡回来搁屋里就成了宠物。人这东西,活‘现’的依凭,便是‘过去’,那名刺客需要一个合法的身份,而你,就是当时的经办人。”
左道接道:“汤姆·斯托尔的合法身份非常昂贵,我走了许多门路,花了不少心思才搞定这桩买卖,怎么?他这样算是暴露了吗?他也是大哥您的人?”
天一回道:“不,我们素未谋面。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身份,恐怕维持不了多久了,他的仇家很快会找上门去,据我推断,他接下来一定会‘那样’做…正是考虑到你和他有过些交情,所以才会叫你来。”他拿起刚才正看的一本书:“这本书叫‘吉尔森二世’,你帮我带去温尼伯捎给赌蛇,助他一臂之力。当然,我知道你会偷看,看就看吧,看了以后对你也会有所帮助的。”
左道接过书,一脸疑惑不解。
天一补充道:“顺便说一下,顾问现就芝加哥,两周内我应该就会和他接触,不出意外,我们将一同离开芝加哥。你去了枫叶郡完成任务后,不必回来找我,去哪儿都行,就是别回芝加哥来,不然很可能遇上赶来这里寻找顾问的血枭,或是‘那小子’。呼…都不好惹啊,一旦碰面,你要么被做成包子喂狗,要么被押赴潮汐监狱,总之就是阎王桌上抓供果,送死。”
左道听得一愣一愣的,他这时深切体会到,当一个人将未来还没发生的事情一件件地爆料出来,对听众的智商显然是有很高要求的。
天一说完,就重端起了咖啡,看似随意地从身后书架上又抽出一本书,打着哈欠翻看起来,好似面前的左道成了空气一般,快点儿滚蛋才好,省得碍眼。
;
第九章旅馆
赌蛇坐旅馆的房间中闭目养神,他一晚没睡,枪就手边,面朝的方向可以同时看到这屋子唯一的窗户和房门。
这间房非常便宜,一楼,背光,外面有树荫,冬季阴冷潮湿,夏季蚊蝇绕梁,终年不见阳光,据说还发生过凶杀案,也曾有过闹鬼的传闻。
赌蛇住这里倒并不是冲着便宜,关键是为了低调,所以哪间房对他来说都一样,只要有个顶可以遮风避雨,有四面墙可以挡住子弹,这就够了。
从家里逃出来,或者说,从正常人的生活中脱离出来已经有三天了,他仿佛回到了阡冥的那些日子,记得以前到远方的府郡去执行刺杀任务时,经常都是几周甚至数月住这种地方,整宿整宿不睡,时刻提防着有人破门而入,或者是从窗外飞进几颗手雷。
赌蛇是一名强级能力者,但他的能力战斗中鲜有发挥作用的机会,所以他靠的基本上是身为刺客的技巧与经验。
从小他就显示出过人的领悟力和才能,可贵的是那份与生俱来的冷静与残酷。到十五六岁时,刺客的本领已融入了他的血液中,成为了一种本能。无论刺杀手法、应变能力、适应速度都已是炉火纯青。
那晚,赌蛇欺骗了侨顿,其实没有毒药,所以也没有解药,他确实是虚张声势。可他却用这种方法,让侨顿为自己办了一件事。
如赌蛇所说,那件事的确很简单,他通过侨顿,给吉尔森二世传了一句话,七年前对方就听过类似的话:“我会再来找你,取你的性命。”
侨顿那晚不但收队放走了赌蛇,而且还数小时后迫不及待地联系了主子,把话传了。接着,他就等着,等着赌蛇会遵守承诺通过某种方式联络他,提供解毒的方法。
侨顿这一等就过了三天,结果身体上没发生任何异样,而伯爵大人的质问和那阴森的语气倒让他终日如坐针毡,至于赌蛇,彻底没了踪影,别说什么联络了。
至此,侨顿察觉出味儿不对来了,自己莫不是被诈了一回吧?
但想通了也已经晚了,人走了,事儿了,侨顿弄了个里外不是人,不但任务失败,没捞到半点儿功劳,还主子那儿失了信任。
当然了,怨天尤人也无用,归根结底,盖瑞·侨顿就是个机会主义者罢了,拿别人的性命冒险就老神,轮到自己时就怂了。这等沐猴而冠之辈,遇到赌蛇这样的角儿,自然是原形毕露。
人家赌蛇是何许人也?十几岁就阡冥的赌场里混迹,赌徒他见多了,王诩他都见过了,像侨顿这种货色想跟他斗?那就是小丑跳梁,自取灭亡。几句话就将其玩弄于掌股之间,不用动手便可化险为夷。
所以说,能力等级虽是一样,但二人真正的办事能力却是天差地远。若说阡冥首领之才可领一州之牧,那吉尔森二世之才便只能当个山贼头目,因此他们的手下的人,那差距也就可见一斑了。
说到帅才,世上还有一经天纬地之人,不过他这次派出的是个猥天琐地的家伙,此刻正附耳趴赌蛇的房门上偷听。
赌蛇真觉得好笑,此刻正是清晨,虽说门口的左道蹑手蹑脚,没发出太大响动,但从门底下的缝隙可以清楚看到两只脚的影子移动。
门突然就开了,是从里面打开的,左道被吓了一跳,因为他根本没听见赌蛇接近门口的动静。
左道全套神父装扮,手上拿了本圣经,不过依然梳着马尾辫,戴着小圆墨镜。
而赌蛇,黑色西装西裤,不见阳光的屋里墨镜遮面,背头梳得一丝不苟,手上还拿着把枪。
二人站门口的景象,也说不清是好笑还是猎奇,有一种和尚去夜总会化缘的感觉。
他们相视了几秒,左道表情数遍,大概不知如何开口打招呼,赌蛇却只是逼视着对方,没什么表情,不过他心中的疑问却是比左道多得多。
两分钟后,他们坐了屋里,同一张小桌上,放着赌蛇给自己倒的一杯牛奶,和左道先前拿着的那本“圣经”。
“好些年不见了呢。”
“是啊,近还好吧?”左道竟试图跟赌蛇寒暄几句。
“这些年都很好,就是近不太好。”这回答倒是真的。
左道:“是仇家找上门来了吧。”
“你是看了闻猜到我会暴露,所以才出现?”
“嗯…其实,我是受人所托,给你来送一件东西而已。”左道这话就是明确表示,送完了东西他就闪,绝对不趟这浑水。
“哦,是谁?”听到受人所托这话,赌蛇又有些奇了,难道是阡冥的兄弟们托他来的?可左道这人,感觉是很不靠谱的,假如组织察觉到了自己的危险,出于道义想拉一把,也肯定是让自家兄弟来才对。
“我也不太清楚。”左道回答。
“你不知道是谁让你来的?”赌蛇问这个问题的语气,就像老师质问一个算出了一加一等于三的小学生。
“天一,这个名字你听过没有?”
“从未听过。”
左道基本也知道对方会这样回答,接着道:“他是个开书店的。”
“这个开书店的让你给我捎东西?”赌蛇问道:“他长什么样子,看上去多大年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