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埋首于工作,紧张地抬不起头来,不自觉地有一种压迫感,抬头就看到吴桐站在我办公室的门口。来三亚三天,我第一次见他:“你好!”我打招呼。
他点点头走进来:“喜欢看你工作的样子,专注而美丽!”心里一阵高兴,好听的话谁都喜欢:“不过,你这样不眠不休,也有些傻气!”
看着他充满笑意的眼睛,我把一大本卷宗摔在办公桌上:“有老板看员工努力工作,还恶意嘲讽的吗?”我站起来。
“一起喝杯茶!”好像是怕我推辞,赶紧补充:“还有老于!”他成功地让我暂时脱离了工作的心情。
于占元已经在露天咖啡店等了,我们都要了茶。
于占元意味深长地看着吴桐:“亲自请邹雨,让我在这儿等?”
我讨厌他话里有话,装做没听见,眯起眼睛眺望远处蓝色的大海。
吴桐转移话题:“老于,你去过邹雨她们所吗?她所在的城市很漂亮。”
“所以你决定买天一?”于占元嗤笑。
吴桐但笑不语。
“七星级酒店,不是用金子做的也差不多,要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这次去迪拜你也不是没看见。”这么说,于占元也去了迪拜。
“所以我很犹豫,那样奢华的东西,适合不适合我们国家。”吴桐还真有政治头脑:“邹雨,你说呢!”
“是啊,毕竟有些人还吃不饱饭,但是要把三亚建成世界上最著名的休闲之都这个设想不会错,不过你可以拿挣来的钱,成立个基金会,专门扶弱济贫。”我说。
于占元说:“你的想法真与众不同。”
吴桐点头对我说:“你来当基金会的主席。”
你开玩笑吧!我看着吴桐:“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吴桐一本正经地说:“国外很多基金都是由律师管理的。”
“什么大事儿,他自己的钱,想让谁管就让谁管!” 于占元打岔:“
就跟比尔盖茨的基金一样,是个人的,以他老婆和他的名字命名的。”就好像我不知道似的,我当然知道。
这顿茶喝的!
吴桐问我:“邹雨,我看你努力工作的时候会想,你的目标是什么?”
我笑,这还用问吗?生活对于我是一副重担子,我反而问他:“你呢?”
吴桐对于占元说:“老于,先说你的。”
于占元站起来:“这话题太大,太累。”。
吴桐应该有足够的钱,花一辈子可能都花不完,再说,从接触看来他并不是一个十分奢侈的人,为什么还要这么努力地做,我确实好奇。
吴桐说:“想要有对事物处理的话语权,想影响周围的世界。”他这样一说,我才知道,这世上还有另外一种工作的境界。
“ 所以建立基金会,真是很好的提议!”他捧着茶杯,看着远方。

她在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

繁忙的工作,终于初露曙光,一切案头工作已经结束,我把要律师出的文件快递到所里,请郑主任过目盖章后再快递回来,这样除了整理档案,有两天的空余时间,券商于占元他们和审计师还有一些工作量,我乐得自己在海边流连倘佯。
傍晚的大海在落日下,是一片金色,波光粼粼。
我就坐在海边,看着太阳一点一点沉入海里,最后夜色便笼住大海和天地。
两天空余时间的第二天,我顺着海边走到林启正收购的那片烂尾楼,有些烂尾楼被拆除了,一片残墙断壁;有些已经完工,从外边看很漂亮,整个工地没什么人,更不见车辆和作业的机械,在一幢已经造好的别墅的大柱子上挂了一块大牌子:致林集团三亚阳光有限责任公司,我走进大厅,立即有个女孩子问我:“你好!请问你有什么事?”
我还没说话,就看见了傅哥坐在角落里,傅哥也看见了我:“邹律师,你怎么在这儿?”
我告诉他,我在三亚出差,今天有点空,过来看看。
傅哥遗憾地说:“可惜林总不在!”
我问他:“你怎么在这里?”
“林总把我调过来,说让帮他,反正致林集团那边也乱。”好像傅哥也烦恼似的,挠了挠头。
我走出来对跟着出来的傅哥说:“别告诉林启正我来过!”
傅哥点点头:“好吧,我也不太懂,林总住院的那几天,天天脸朝门口躺着盼你来,可我说给你打电话,他又不同意。”
“他完全好了吗?”
傅哥说:“好是好了,可是老林董的遗嘱那么一写,致林和林总都很难过。”
我内心很感谢傅哥,他是真正关心林启正的人。从知道遗嘱的时候,我就猜测林洪写下这份遗嘱时的用意,他是什么意思?哪个儿子都不好割舍?怕不均衡分配会引来兄弟相争?还是在写遗嘱时已有一场争夺战,别人都有人并肩作战,只有林启正单枪匹马?这样的股权分配,致林必有一段时间的混乱。看着这些停工待建的别墅群,我想林启正的日子确实是不太好过,不知道他会怎样的决定和行动,我陪他住院的那一晚,他说他累了,我相信这只是在我面前的一种流露,在别人的面前他依然是那个理智的不动声色的林启正,启正我多么希望你对现在的局面已有主张,顺利地度过难关。
我出了别墅区,顺着海边大道往回走,一辆车停在我身边,吴桐走下来:“往哪儿逛去了?”
我回身指了一下:“那边。”
他看了看烂尾楼那边又回头看着我:“这还是你们市的一个企业的地产呢,致林集团,你应该知道吧!”
我只能点点头。
“这片楼,还得搁一阵儿,没准,得和咱们的七星级饭店一起竣工。”他不无遗憾:“这样放着,真是浪费。”
既然他对致林的情况也熟悉,我想问问他对致林现状的看法:“我来三亚之前,看报纸说致林的林董去世,把股份平分给四个儿子,报上说,致林肯定要乱了,你说遇到这种情况如果是你怎么办?”
吴桐把汽车先放走了,和我一起往回走:“不是我要怎么办,是林董要他的儿子们请职业经理人来管理企业,儿子们只拿红利,哪一个人都不能决定这个企业的命运,一定是要达成共识的。你怎么对这个也感兴趣?”
我说:“我只是随便问问。”
吴桐笑着问我:“我那个鹅毛怎么样?你喜欢吗?”
我一时没转过弯儿来,愣了一下才想起来:“那是鹅毛吗?”出差之前我已经委托所里的财务锁进了财务的保险箱了:“她的欣赏价值低于她本身的价值,所以我喜欢她的程度打了折扣!”
“为什么?”吴桐不解。
“我总是担心失去她!”
这句话让吴桐笑起来:“你真实的可爱!”
我僵住,尽量保持着脸上的笑意,把头转向大海,装做不经意地把这句话忽略掉。
因为工作快要结束了,晚上吴桐设宴招待中介机构,我坐在吴桐的右手,于占元坐在我的旁边,宴会快结束的时候,我的电话响,是唐宁,我出差半个多月,他第一次给我打电话,唐宁就是这点儿让我舒服,根本不追着我,我侧过身听,他问了很多日常的吃喝住,又让我注意安全,别太累了,有机会可以活动活动身体练练球。我一一地答他,挂断电话。等我转过身子来,就看见吴桐看着我,似是想从我的脸上探索出什么。
第二天,是股东会,他们审查相关文件,通过报送证监会的相关文件,中介机构列席会议,我看见吴桐的前妻也来了,她不太发表意见,但对文件看的十分仔细,吴桐发言的时候,她就看着他,眼神里仍然带着一丝的宠慕,最后,她发言:“我仔细看了文件,都很好,我同意,如果这次发行股票成功,银河就是上市公司了,我现在的职位已不适合做公司的股东,国家也有要求,所以,我会退出股份,转让股份的报告我已做好。”她说话比较慢,似时时字甄句酌,声音沉稳,不容置疑。
她在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而路途中舍弃的东西也不可谓不贵重。

我拒绝了他

银河集团上市的工作基本结束了,我们所有的中介机构都打点行装,准备回家,我的飞机是下午的,上午还有一点时间,就去了露天咖啡馆,
温煦的阳光轻拂我的面颊,不由得让我眯起眼睛,一边喝茶一边望着蓝色的大海出神,此时的人生给我梦幻的感觉,似生活在童话的世界一样。紧张的工作之后,短暂得休息让我倍感珍惜,我想到林启正,为什么我总是在觉得舒适暇意的时候想到他?他在做什么?是否感到愉快和幸福?他是不是也时常会想起我?尽管我说过那么绝情的话,但是我还是希望他不要忘记我,人真的很复杂,有时候我都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一会儿这样想,一会儿又那样想。
我觉得有人坐在边上,回过神来,是吴桐。
吴桐要了茶,服务员走了以后,他对我说:“我最常见你的两种状态,一种是紧张的工作,连看着的人都紧张,你说你有多投入,还有就是发呆,看着老远的地方,你的心好像没有和你在一起的样子,怎么形容呢,神思缥缈。”
被人打搅我有一些不快,可这个人是你的老板,你怎么办?他形容我的两种状态,确实是我的常态,他当小说家也一定能成功,善于观察人,而且很准确:“最近网络小说很红火,你可以试着当网络写手。”
“那先写你!”他倒是兵来将挡,水来土屯。
我跟他说话,似乎总处于劣势。
“邹雨,银河正在酝酿买天一,天一从土地到建成,倒了一圈,所以产权关系比较混乱,手续也不健全,它在你那个城市,我想天一的事交给你是最合适的,你的意见呢?”吴桐原来是有正事的。
我低头喝茶,要是过去我肯定是毫不犹豫地接受,这有什么可考虑的,钱摆着为什么不挣,我不想再犯在与致林签约时的错误,明明知道是利用了林启正对我的好感而得到的顾问合同,还硬要去做,虽然我不知道吴桐是怎么想的,但他有意关照我,我不是不知道,我再也不想让我简单的生活变得复杂,甚至不可控制,为什么得失这两个字总是靠在一起?
吴桐见我半天没说话,又追问了一句:“这个用考虑这么久吗?”
我终于下定了决心:“最近工作比较多,不想让自己那么累,我可以给你推荐特别优秀的律师。”
吴桐有些不相信地看着我,然后点点头:“你们所的其他律师也行,上次我见过那位高律师。”
我也不想让他跟我们所有什么瓜葛,省得郑主任和高展旗一有什么事儿就拿我当炮灰:“他也挺忙的,恐怕没时间。”
吴桐有点迷惑:“你是觉得事情难搞,还是有什么其他的,你不相信银河?”
他想得太多,我摇头:“不是,完全是我个人的原因,像你这样的案子,大家会抢着接的,你不用担心找不到人!”
吴桐把身体靠在椅背儿上,手转动着茶杯,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我们的合作算是圆满愉快的,但这次的谈话似乎把结尾给搞砸了,他的面色严肃,目光深邃,嘴抿得很紧,第一次让我觉得他是高高在上的那么大一个公司的老板:‘你是不是不高兴了?“我又问了个特傻的问题。
“你让我觉得你不想和我一起工作!”没想到他这么直接,这让我很尴尬。
我刚想解释,他抬手摇了摇:“算了,没关系!”站起来走了。
吃午饭的时候,于占元看见我,端着选好的饭菜坐在我对面:“美女,据说你拒绝了吴桐在天一的案子。”
我吃惊他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他冲我伸出大拇指做了个牛的手势:“没有人对他说不,你知道吧!”
我这才想起林启正跟我说过的关于吴桐的那些话,我做了多么傻的事,心里立刻紧张起来:“后果是什么?他不会断我生路吧?”我问于占元。
于占元笑:“不知道,这是第一次。”
“他怎么跟你说的?”我急于知道细节,原来林启正对付我的方式之一,就是断我生路。
“他说,老于,你介绍来的邹雨真与众不同!”这话传达不出任何信息。
下午,我提着行李下了楼,看见吴桐的车在大堂门口停着,我走过去,看见吴桐坐在里面,司机帮我把行李放进后备箱,我只好上了车:“你也去机场吗?”我跟吴桐打招呼。
“我去天一。”原来我们要坐同一班飞机。
司机帮我们托运了行李,办了票才走,我们进入安检,等候飞机,我觉得跟他坐在一起不自在,就到处溜达,觉得热买了冰激淋,托着走回坐位上,递一个给吴桐,他接在手里并不吃。
我坐在他旁边,一边吃一边说:“吃吧,别生气了!”说完觉得像是哄小孩,自己就笑起来。
吴桐说:“你给了我一种别样的感受。”
我又无话可说,默默地吃着冰淇淋。
吴桐竟然是坐商务舱的,和我坐在一起,不知道他是不是为了就乎我而坐商务舱的,还是一直就坐商务舱?

邹天的担心

飞机上我闭着眼睛一直听音乐,吴桐则捧着报纸翻过来掉过来的看。出站的时候吴桐问我:“把你送回家?”
我说:“不用,我坐出租车很方便!”说出来以后,觉得是第二次拒绝他,笑着看他:“对不起,又拒绝你了!”
“ 知道就好!”取行李的时候,他推了一辆手推车,把我的行李和他的行李放在一起。
我们到了出站口,行李车就被人接过去,乎乎拉拉的一群人就围了上来:“吴总,吴总…”的叫,然后就是介绍:“这是税务局、这是工商局的,这是武警…”反正都是什么长,吴桐一一地与他们握手,转过一圈后,把站在一边的我拉过来,对那一群人介绍说:“邹雨律师,是你们市的。”
税务局的那位局长赶紧挤上来:“认识认识!是左辉…”他可能也觉得这场面不适宜提这些,于是后半句话吞了进去。只跟我握了握手。
又握了一圈儿手。
一个大概是天一的头头说:“吴总,今天我们在天一…”他的话还没说完,吴桐就抬手打断了他:“今天烦大家来接,已是不好意思,以后我一定拜访各位,今天是周末,大家早些休息吧!”
周围的人先是惊讶,继而又都堆出笑脸:“吴总,简单吃个便饭!”
吴桐非常诚恳地说:“我也想和大家聚聚,可是我母亲昨天出差到这,明天要走,我想陪她吃个饭!”
周围的人一片释然,纷纷赞吴桐是孝子,然后吴桐看着他们一个一个的上车,离去,才转过身对天一的人说:“我说让来个车接一下,怎么这么兴师动众的,以后别这样儿了。”虽然是批评的话,但说的语气很温和。
天一的人赶紧点头:“那,我也回去了?”
吴桐挥挥手:“明天见!”
我早看见邹天在出站口等我,看见这边的阵势没有过来,现在看就剩下吴桐了,我说:“他们把我行李拉走了。”
吴桐说:“那就一起走吧!”说着就往接他的车走去。
我站在原地没动:“有人来接我。”
吴桐立刻转过身来,他看见了邹天, 快步走上前笑着伸出手:“你好!我是吴桐!”
邹天握着吴桐的手说:“你好!我是邹天。”
吴桐看看我又看看邹天:“你和姐姐很像,我们难得碰上,一起吃顿饭吧!”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他刚才说要陪他母亲吃饭的。
他说:“我妈哪儿有时间跟我吃饭,一会儿我去看她就是了!”他走上前,把司机打发走了,又回来说:“咱们打车走吧!”
“我的行李还在车上呢!”
“吃完饭再拿好了!”他一切都决定了。
我无奈地看了邹天一眼,三个人只能走向出租车等候站。
吴桐和邹天走在我的后面,两个人一直交谈着,不时听到他们轻微的笑声。
吃饭的时候也是一样,他们俩的交谈更趋热烈,从中国到世界的经济形势,又回到中国的股票市场,他问邹天都有什么股票,邹天告诉他,他点点头问:“你根据什么选择他们。”
邹天有点腼腆地说:“搜集了我能看到这个企业的所有资料,他的盈利、现金流、资产负债状况,另外是不是行业龙头…”
“ 只要你不是听别人说的就好!”吴桐赞许地说,然后话锋一转:“今年你就毕业了,为什么不来银河试试?
邹天看看我说:“我去北京了,姐一个人在这儿,太孤单了。”他跟我一样,也很直接。
吴桐看着我,眼神里竟有一丝羡慕。
吃完饭我买的单,吴桐说:“谢谢你请我吃饭!”
我一个人打车先回家,邹天随吴桐去天一领我的行李,这也是吴桐建议的。
邹天领了行李回来,我已洗完澡躺在床上了,他敲了门进来坐在椅子上,只看着我不说话。
我问他:“怎么了?是不是钱不够用?”
邹天说:“不是,我只是担心你!”
“担心什么?”我知道他担心什么。
“吴桐比林启正还厉害,你要离他远一些。”
“我知道,你不用担心我,工作找得怎么样?”我知道我再也经不起什么折腾,只想简单地生活。
邹天说:“你不用管我,我会找到工作,大不了自己干!我想做保险代理,十万元注册个公司,可以代理好多保险公司的产品,我要把各公司相近似的产品比较,把适合产品推荐给适当的客户。”
“这个不错,你是半个理财师呢。”我鼓励他。
邹天说:“本钱你先借我,等我掘到第一桶金了会还给你!”
我点点头:“不用还,我当老板好了。”
“没问题。”邹天站起来要出门,都走到门口了又回过头来问:“姐,吴桐的老婆是干什么的?”还是在担心。
“不知道,好像是离婚了!”我也搞不清状况。

我似可以闻到他的气息

最后,我还是接了天一的案子,吴桐请郑主任、高展旗和我吃饭,好像顺便似地把我推掉银河收购天一的案子的事儿说了,郑主任和高展旗都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我,郑主任说:“吴总这么照顾我们,银河的案子没有不接的道理,邹雨可以把别的案子往后推一推,实在不行,高律师也能帮忙。”
吴桐有一丝得意地含笑地看着我,我能读懂他的潜台词:看你还怎么样?
吴桐只检查了过去一段的工作,安排了下一步的工作就回北京了,我跟法律部的刘部长开始整理天一的法律资料,把要补充的文件拉出清单,天一的管理不是一般的乱,很多重要的资料都缺失,我对刘部长发牢骚:“天一在我们这儿这么火,没想到管理这么混乱!”
刘部长说:“知道吴桐为什么不跟他们吃饭,告诉你你都不相信,天一亏损的一塌糊涂,都是无度吃喝搞的,吴桐是给他们立个规矩,以后别想跟这儿随便签单。”
原来吴桐不接受他们的宴请是这个意思。
天一的这块土地倒了好几道手,其中最后一次是致林转让给天一的,但我们没看到相关的转让合同,据管理合同的天一的人说,当时合同存在具体办事的人的手里,后来几经换人,不知而终。虽然现在的土地使用权证是天一没错,但是关于这块地的帐面价值的纪录依据不充分,吴桐走之前的指示是:“完善所有的手续和档案。”所以天一的人和刘主任都找过或致函致林,询问他们是否还存有当年转让这块土地的合同,致林的人委婉地回答:“我们要找一找。”
后来又催了两三次,始终没有结果,银河一向是有日程的,再过两天吴桐要来检查工作,签订合同,刘部长干着急。这种事儿致林不给你,你一点脾气没有,致林没有义务在你需要的时候随时提供过去多少年的合同。
按照致林的管理情况,我断定他们一定存有这份合同,我对刘主任说:“你先做别的,我来试试吧!”本来想通过高展旗找欧阳,但觉得不合适,又不是不认识欧阳,我给欧阳部长打电话。
欧阳说:“是邹律师,好久不见!”
我把事情跟欧阳说了一遍,欧阳说:“你过来吧!邹律师的忙肯定是要帮的!”
我立即行动,这种事还不趁热打铁?
又来到了致林,在办公楼的广场前我注意地看了看,并没有林启正的车停在那儿,我怕看到他,但确认了他不在,又有一丝的失落。表面上看什么也没有变,安全检查依旧,只是没有人认识我是谁。我通报了要找欧阳部长,进行了例行的登记,出示身份证,然后被告知欧阳办公室的位置,我上电梯,电梯里人不多,几次和林启正在电梯里的情形如过电影一样在眼前浮现,我似可以闻到他的气息。找到欧阳的办公室,我敲了敲门。
“请进!”里面有人回答,声音熟悉但不是欧阳部长,又看了看门上的名牌,没有错,我推开了欧阳办公室的门。
林启正背对着门坐在办公桌的一边,手里翻阅着文件,他听见开门的声音回过头来。
他的头发剪短了,是那种短寸头,额头全显露出来,脸色不错,雪白的衬衫熨烫的非常平整,更显年轻帅气。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时空也阻挡不了他的魅力。
他也看着我,眼晴里满含笑意。
我被看得不好意思,假借寻找欧阳转开视线:“欧阳部长不在吗?”
“他去档案室了。”
我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地站着,不知进退。
他走过来,拉我进来,又关上办公室的门,安置我在沙发上坐下:“你现在还在为银河做事!”
我点头。
“吴桐很照顾你?”他站在我面前,看着我的眼睛。
我不回答,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收购天一是为了你!”他的语气很肯定,这倒是我没想到的:“不然,北京、三亚还不够他折腾的,非跑这儿来?追女人都这么大手笔!”
我不知所措,也有些气愤,他什么立场说这些话,职业习惯让我很快冷静下来:“我有这么重要吗?”
换林启正不说话了,他眼睛里的笑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焦虑:“邹雨!”
我不想持续这个问题,转了话题:“你身体恢复得不错!”
他说:“是,在病床上我突然想换个角度解决问题,心里轻松了,身体也就好得很快!”
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还是对他说:“这样最好了!”不由得去看他的手腕儿,但是他的衬衣袖扣紧紧扣住衬衫的袖子,看不到手腕上是否有伤。
欧阳拿着卷宗走进来,看见我说:“邹律师,卷宗我拿来了?”我站起来,跟着他走向办公桌。我展开卷宗,找到我要的文件,坐下来仔细地阅读一遍,确认了是这份文件,对欧阳说:“我复印一份可以吗?”
欧阳说:“我去复印!”拿了卷宗出去。
我想林启正已经走了,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邹雨,我把致林的股份卖了!”林启正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一种放开

我回过头去,看林启正坐在我刚刚坐过的沙发上,面部表情很平静,我怀疑自己听错了,不由得问:“你说什么?”
他走过来面对我,身体靠在办公桌上:“我要把致林的股份卖掉!”
致林对林启正多么重要,他为了致林做了多少?我不敢相信地抬头看着他。
“如果我坚持在致林,大概什么也做不了,兄弟几个纠缠,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和他们耗在一起,我要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林启正看着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