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一本正经的取笑我,真想捶他!
晚上的聚会确实是在个俱乐部里,吴桐停车的时候,把一摞红包递给我:“有的朋友有孩子,压岁钱!”我简直汗颜,没想到这档子事。
“记住有一个叫我干爹的男孩,把这个给他!”他又给了我一只大红包。我已经慌了,把钱放进手提的包里,忘了问:叫你爹干嘛我给红包?
进了聚会的包间,已经有很多人到了,坐了有三大桌的样子,我站在门口有些发怔。
热闹的房间顿时安静了些,大家纷纷望向我们。
吴桐说:“我来了,这位是邹雨!”我满意他对我的介绍,没说什么名不符实的话。
不知谁带头儿,大家鼓起掌来。第一次经历这场合,我拘谨地不知说什么好。
一帮孩子冲了过来围着我们,对吴桐这个叫大大,那个叫叔叔,我站着手足无措,吴桐拍了我一下:“这是阿姨!”
一帮孩子叫:“阿姨!”我掏出压岁钱,一人一个红包儿。
等孩子们散了,一个四五岁的男孩蹦到我面前:“干妈,我的呢?”我被吓了一跳,大家都笑。
我赶紧拿出红包,男孩拿了还说:“谢谢干妈!”我弄了个大红脸,吴桐笑着揉了揉男孩儿的脸颊,拽我坐下来,自己去跟大家握手寒暄。
坐下来踏实一会儿,才看清坐在我旁边的是于占元和他老婆,赶紧跟他们打招呼。
于占元笑嘻嘻地给我介绍:“一共十家人,我们都一起长大的,直到上大学才各自分开,但每年聚一次,都是初一晚上,一年来谁挣得最多谁请客,去年是我,今年是老吴!”
于占元的老婆攀住我的胳膊悄声说:“我们老于刚开始跟我说,你会和老吴在一起,我不相信,没想到还是他们互相了解,老吴还真是喜欢朴实无华型的!”
难道于占元是有意让我和吴桐结识的?我转头看于占元和吴桐,两个人和他们的朋友们谈着、笑着,默契在他们中间弥漫,不得不感叹吴桐的人生,先天而足,后天自己也经营的风生水起,歌舞升平。
我仰头看着致林大楼
初五我要回家了,再有两天要上班,回家再修整一下,又是吴桐开车,我和邹天坐在后座上,他们一起送我去机场。
安检过了我入闸,回身跟他们挥手,两个男人只看着我,我拿出手机给吴桐发个短信:回去吧,谢谢你!
我看见吴桐看着手机笑,然后还给邹天看,两个人又看看我,一同转身走了。
看着他们走远的背影,有些伤感,我这么快就要离开,竟是这样的留恋这个年,以前的年都是怎么过的,特别是妈妈和小月去世后的这两年,我都不会刻意地去在意,也没办过年货、也没放过爆竹,想想真是亏待了我这个弟弟。自己也是不记得有这么温暖、欣喜、留恋的年。
过了年的第一天上班,我刚到所里和大家互道了新年好坐回到自己的办公桌,高展旗就推门进来,伸着头仔细看我:“没从北京给我带点儿什么?”
我敲着桌上放着的包装盒:“给你的!”
他也敲敲:“什么?”
我摇头:“不知道,是吴桐给你的!”
看得出来高展旗很高兴,但嘴上说:“我说你也不会变得那么好,什么时候送给我东西!”他小心地拆着礼物。
他帮过我很多,是真心愿意我好的朋友,我没有送过他什么,我以为以我们的关系用不着,但现在看见他看着那瓶洋酒高兴地搓着手兴奋的样子,我突然领悟到,我们需要表达我们内心的感情,即使他天天在你身边,也需要。
高展旗举起酒瓶子:“我得给吴桐打个电话,告诉他每年送我一瓶酒,我就把你嫁给他!”
我伸手去打他:“凭什么要你说,你是我什么人?”再说我就值一瓶酒啊!
高展旗拿着酒躲我:“再不济我也是你哥吧?”说着走了出去。
他确实像一个兄长,我不答应他的相恋,他也不恼,一直呵护在我的身边,吴桐让我给他带礼物,我还说不用,现在看他替我补了个大窟窿。
吴桐带给郑主任的礼物我送到郑主任家里了,因为他老婆术后复原期,所以我也应该去家里给他们拜年!
郑主任的老婆把吴桐夸了一大顿,我嗯嗯地听着,心里想,她可能连吴桐长什么样儿都不记得,就那么一面,还是连命都来不及顾的时候。吴桐还真是长袖善舞。
过了正月十五,致林的欧阳就给我打电话,叫我过去一趟。
如约前去,进了办公楼我就感到致林的变化,四周看看,也不知道那儿不对劲儿,到了欧阳的办公室,我才发现,他的办公室没开灯,联想到刚才的不对劲,后知后觉的明白,原来灯火通明的楼道开的灯少,昏暗没有生气,我跟欧阳寒暄了几句后问:“你忘了开灯了?”
欧阳说:“现在日子不好过,公司在控制费用。”
有这么严重吗?这句话我没说出来。
欧阳收拾了一堆文件,站起身跟我说:“是林总找你,我们一起过去!”
我和欧阳一起去了林启重的办公室,林启重连客气话都免了,直接跟我说:“每年年初是资金最宽松的日子,银行忙着把贷款放出来,今年银行是忙着把放出来的款子收回去,跟我们合作最久的银行现在不仅不给我们增加贷款,还要收回以前贷给我们的款子,弄不好还要告我们!”他说话很快,说完了就看着我。
我本来不好这么快发表意见,但是看他的样子好像就等我回答,我说:“第一不能让银行告致林,这样媒体一报,其他银行全来要账,致林更不好办了。”银行是闲贫爱富的典型。“第二,赶紧安排资金,这种情况会接二连三的出现。”国家的大政方针已经在那儿,这都不用怀疑的。
林启重说:“这个我们也想到了,我还想说的是,有些人一看形势不好,都走了,现在法律部就欧阳一个人,财务部也很紧张,所以可能麻烦你的时候会很多。今年的顾问费,你也先跟郑主任打声招呼,本来工作多了我应该多付,但是,也不是我们一个公司的事,整个行业都不好!等将来好了,我加倍付!”他说这段话没有停顿,不给我留提问反驳的机会,也不给自己留犹疑的瞬间,原来这是找我来的真正目的。
我想了想说:“回去我和郑主任汇报一下,我多做工作没问题,顾问费请你再斟酌,我们有行业惯例,太低的价格会涉及不正当竞争。”我的话不软,心里想你不让我做了岂不更好?对别的客户我不会这样,谁让他是林启重?还有他不真诚。
林启重没想到我说话这么不客气吧,他笑了笑,有点尴尬:“我是和邹律师商量,知道你可以和我们同舟共济。”
我缓和了语气:“我们可以做的一定做到!”还是不习惯跟客户做对。
从林启重的办公室出来我跟欧阳低声说:“致林这么大的公司至于在这么一年几十万的顾问费上做文章吗?”还是耿耿于怀。
欧阳对我说:“到我办公室再说!”
又回到欧阳的办公室,欧阳给我倒了杯水:“邹律师,你也是致林的老人了,我不能跟别人说,跟你说说没关系吧?”他语言诚恳,态度沉重:“林董走了以后,小林总也不在这儿干了,大林总一人说了算,把资金都弄得去做期货、股票,买小林总的股份他哪儿有钱呢,用的都是致林的资金,原来房子好卖还勉强周转的过来,现在,这么大的公司,账上就那么点资金,公司过年前就辞了一批人,说是过紧日子,我不定什么时候就走人了!”心也是揣揣。
没想到那么辉煌的致林,竟经不起风吹草动,真是应了林启正的那句话:“有钱还是没钱,这都是未知数,公司这么大的摊子,一个决策失误,就可能全盘皆输。”
出了致林我仰头看着致林大楼,难道这么快它已经被掏空了?的d707329bece4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他的手很大,温温的
暗自庆幸林启正当时做了离开致林的决定,虽然也是壮士断腕般的痛,也比长期在泥沼里跋涉拖死强。想想我和林启正的关系也是如此吧!
和致林的合同一直托到四月中旬才签了,顾问费没少,我的工作量真是大了许多。
一个企业跟一个家庭是一样的,好的时候富裕的时候,好像那个信封里都装着钱,那个缸里罐里都装着米,亲戚也多朋友也多,大家笑脸相迎其乐融融的,可是穷的时候、艰难的时候掘地三尺也找不到一分钱,缸也没了罐也空了,亲戚朋友也都消失了,现在我有些明白林启正的焦虑和恐惧,他想要的东西对于他真的很重要。原来我是不要求他,现在我是理解了他。
致林还没到这份上,可是也尽显了端倪。像一个美丽的妇人,原来是靠装束和妆容光彩照人的,现在除去了装束和妆容,依然美丽,但已不再光彩照人。
银行对企业大都是这样运作的,你在我的银行开了存款户,才可从我银行贷款,所以一个企业在若干个银行开存款帐户就是要从不同的银行贷款,现在致林的这边房子卖不出去,收不到钱资金周转困难,银行存款的户头上只要有钱入,银行自动就将钱划走,归还致林已到期未偿付的贷款,致林对资金的运作完全陷于被动状态,这对一个企业来讲是非常致命,致林也采取了措施,比如把在建的工程停工,不能开源就节流,比如跟其他的企业拆借资金。
五一之前的最后一个工作日,我在致林,林启正原来的办公室现在是我在致林的办公室,中午我正埋头于一个承建商诉致林的法院判决,判致林要赔承建商连合同款带违约金两千万,事实清楚改判不可能,但我决定上诉,这样可以把付款延后,让致林起码喘口气,虽然这有点儿无赖的做法我并不常用。听见敲门声,头也不抬说:“请进!”
听见门开了,还是把一句话看完了才抬头,吴桐笑吟吟地站在门口。
我问:“你怎么在这里?”掩饰不住的惊喜。
“我说我等不及来看你,你信不信?”吴桐走到我面前。
我才不信,他应该不是这种人,也过了忘乎所以的年龄,可他为什么在致林?
林启重随后走进来:“我说,我们一起吃饭,吴总说他要找你吃,我只好告诉他你在这里。”
原来他们在一起。
吴桐说:“一起吃饭,然后你回这来,我去天一,晚上一起回家?”
林启重说:“邹律师不用回来了,又不是什么着急的事儿!”里面有讨好吴桐的意思吧。
吴桐接受的及其自然。:“那谢谢林总!”
我收拾了桌上的东西对林启重说:“我准备上诉,虽然没什么意义,但可以拖延付款时间,上诉书我回去写!”我不想让林启重觉得我对工作很随意而没有原则。
我们先回家,开了车再出来,寻找吃饭地方的路上吴桐说:“先到彩虹路看看。”
车子往彩虹路上去,到了彩虹路,他把车停在路边,拉着我走下去,围着彩虹路走了一圈,在旁边的商业区一个著名的意大利西餐厅吃了饭,然后又钻进彩虹路,又细细地考查了一遍,跑到这路段上的其他物业去询问租价,在二手房的中心查这个路段的房价。下午,又跑到规划局,看了彩虹路的未来规划,他一路看一路在本子上记。
我笑说:“你干嘛?彩虹路和你有什么关系?”
回家的路上他才说:“林启重跟银河借钱,要拿这块地做抵押。”
我疑惑:“他怎么找到你了,周围那么多企业!”
吴桐说:“现在只要有现金的,谁不把钱握得紧紧的,那个肯借给别人,比如地,你卖给人家,都没人要,别说抵押借款了。”
“你做这么具体的事儿,有点儿浪费了。”我说。
“第一手资料对投资很重要,另外我假公济私,我们又约会又工作。” 他不以为然又有些得意。
“银河会把钱借给致林吗?”
“现在还不是时候,致林还能过,他还有别的办法,以后怎么样谁知道?”
看他要直接把车开回家,我说:“去趟超市吧?”
他看了看路说:“别买那么多,我都被你喂胖了!”
我看看他,他两三个星期才来一趟,统共吃不了几顿我做的饭,再说哪儿胖了。
他看着我疑惑的眼神说:“你肯定不愿意抱着胖得像满身套着救生圈的丈夫吧!”话里有开玩笑的意思。
我的脸肯定是红了,他是第一次说这样的话。说轻薄就轻薄,说亲昵就亲昵。
我把脸转向窗外,装作没听见。
他可能觉得我不喜欢听这样的话,一直到超市都有些尴尬。
看着他少有的不安的样子,我心有不忍,其实这句话没什么大不了的,是我的心理还不太正常。
周末的超市人非常多,在挤挤挨挨的人流中,我们会走散,看见他在人流中用眼睛找寻我,我穿过人流走到他面前,把手伸进他的手里,他看了看我,便紧紧地握住,人一下子就放松了,脸上有了甜甜的笑意。
他的手很大,温温的,我的手完全被他包裹住,心好似也安定了下来。
我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儿
地震的时候我在所里,觉得蒙了一下,也没在意又埋头于手里的文件,忽然就听见有人喊:“地震了!”
我放下文件站在窗前往街上看,车水马龙,行人如织,没什么变化,又回到座位上,还没坐稳,办公室的门被推开,高展旗冲进来:“地震了!不知道是哪儿?”
我看着他惊魂未定的样子问:“地震你往我这儿跑干什么?”
高展旗坐在桌子上:“死,我也得跟你死在一起!”他呵呵地笑:“想跟你一起死的人大有人在,可谁让我近水楼台呢?”
我推他下去,打开电脑上网搜了一下,知道是四川地震了,先报七点八级,后又修正为八级。
我想了想我的亲人和朋友没有在四川的,就对高展旗说:“是四川地震了,你有没有朋友在四川的,赶紧打个电话问问!”
高展旗掏出手机翻了翻通讯录说:“有个高法的哥们!”说着就拨电话,但电话怎么也拨不通,他说:“这事大了,通讯线路断了。”
刚才还没觉得有多严重,常识是白天地震的严重程度相比较夜里要轻一些,因为人在清醒的状态下应付灾害是有应对能力的。现在通信联络断了让我感觉到问题的严重。
一帮人都集中在前台议论纷纷,早已无心工作,我对高展旗说:“我回家了。”
高展旗说:“弄个瓶子倒放着,地震一倒,你就跑,另外买点水放分别放在几个房间里,跑不了也不至于渴死。”他絮絮叨叨地好似一百个不放心,看我提着书包要走了,还不放过我:“要不我和你一起回吧!”
“你赶紧保护你女朋友去吧!”我跑出办公室。
都到家了才接到邹天的电话:“姐,你那边怎么样?感觉到地震了吗?”
“不明显,你那呢?”我知道他在东北出差。
“没感觉!”
“那你注意安全吧!住宾馆,先把安全出口看好了,有什么事儿好逃生。”这还是有一次我听防火宣传时,讲课的老师教给我的安全小常识,因为经常出差住宿酒店,所以记得很牢。
我按高展旗说的买了些水和饼干放在家里,总之有备无患。
打开电视,事态比我想像的严重许多,与震中地区的道路通讯完全切断,政府和军队、人民全部动员起来,特别是医院和抢险队已全部集结,救灾物资也再大批量调运,一切都是匆忙的,人们的脸上全是悲壮。
睡得不好,很早就醒了,还是看电视,知道了受灾最重的是学校,因为通讯中断,电视台开了信号发射车过去,把当地的情况播放出来,画面所见无不是一片废墟。播音员说:“他们的车只能开到这里,因为前面的路已经被坍塌的山石堵住,要等部队上来开路。”
上 班的时候郑主任被律师协会叫去开会,我问高展旗他的朋友联系上没有,高展旗说联系是联系上了,但没说两句话,电话就断了。
说明没有死,也没有危险,不错!他在成都,离震中有多远?
我对高展旗说:“下辈子不能当律师了,不是人生必需的职业,你看医生,现在的作用多大,救死扶伤啊!下辈子我要当医生。”
高展旗调侃我:“看不出你还有献身精神!什么血型,咱俩献血去吧,外伤多,肯定需要大量的血。”
这还有什么可说的,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个吧!
他开着车直奔市中心广场的献血车,没想到人多了去了,排队从广场的这边儿到那边了。高展旗说:“明天早点来吧!”
大家都闷头上网,查看灾区的最新报道,没心情干活,昏昏的一天,。到了晚上想着明天早晨高展旗要早早地接我去献血,就早早地躺在床上。
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九点半,吴桐的电话经常在这个时间打过来,这两天他没来电话,肯定是忙吧!那么大的公司,肯定要做些什么,比如有没有帐篷、药品和食品要捐赠,有没有越野车,救护车?今天郑主任从律师协会回来,传达会议精神:坚持正常工作,全力以赴支援灾区。
大家想,我们怎样支援呢,想来想去,每个人捐了一个月的工资。
我很少给吴桐打电话,他的工作场合比较复杂,我打电话刚好他不方便,让他尴尬。
我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这种特殊时期?想来想去还是拨了他的电话,电话里传来的是:您拨叫的电话不再服务区。
我颓然地放下电话,在北京通信信号基本上覆盖了地下车库和电梯,不在服务区,他在哪儿?
过了大概十分钟我再拨,还是如此, 心里忐忑不安。
第二天我们去献血车献了血,献了血后高展旗拉着我去吃鸭血汤,号称马上就要把血补回来,回到办公室郑主任非让我们回家休息,回家也是一个人,也是对着电视看灾区的最新报到,非常惨烈,看着心痛难过,还不如在单位和大家在一起。
没联系上吴桐终究不放心,又拨他的电话,还是不在服务区。我的感觉沮丧不安,给他家打电话,只有留言:“你好,我是吴桐,现在不在家,请留言。”
我说:“我是邹雨,给我打电话!”
还是不甘于这样等待,决定给银河的总联络官小张打电话,我也只有他的电话。
“小张,你好我是邹雨!”
“你好,邹律师!”小张很忙的样子,从电话里听到别的电话在响。
但我决定把我要说的说完:“我找吴桐,但联络不上他!”
明显感觉小张卡了一下,过了一会儿他说:“邹律师有什么事,我可以转达吗?”
我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儿,堵堵地说不出下一句话,我不知道怎样与小张结束了对话,感觉就是吴桐出事了。
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
想想我和吴桐在一起的时候他很少提及他的工作,也没有像别的交往的人那样,天天报备,我去哪里了等等,我们都有些年纪大概觉得实时报备有些小儿科,现在看来这不是什么好习惯。
我六神无主,不知道还能找谁问吴桐的事儿,要不要问问邹天?想他出差在外,不好也让他跟着提心吊胆,思前想后半天终于想起来给于占元打个电话。
于占元接了电话,不确定的问:“邹雨?”
用了办公室的电话:“老于,吴桐呢?”我鼓足勇气问出来,其实怕听到结果。
于占元吸了口气:“我们正联络他,银河已经派了人过去,有消息会立刻传回来。”
终于证实了我的感觉。我浑身发冷,只是冷。
躺在我办公室的长沙发上,两只眼睛瞪着房顶,太冷,我起来准备从柜子里拿条毯子,看见那只金猪憨憨地对着我笑,眼泪就躺下来,我任凭他们流淌。
当眼泪不再流,我起身擦擦脸,上网,给自己订了一张去北京的机票,我要去找他,去等他,等他回家。
晚上的飞机,坐在我身边的是一位年轻的男士,我借过他的位置,坐下就闭上眼睛,一路上都这样,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旁边的男士说:“我给你要了一杯果汁。”他指指他自己的小桌板上的纸杯。
我说:“谢谢!”端过来喝了。
“你脸色不好,要不要吃东西?”男士又说。
我摇摇头,把头转向窗外。
陌生人的关照让我觉的心里有一丝暖意,中国人大都含蓄,不是我的神情特殊,我想对方绝不会这样主动关照我。
从机场打车我回吴桐哪儿,上次我从他那回家收拾行李的时候,他放了一张门卡在我箱子里,当时他说的话还犹在耳边:“随时回家!”
打开门,摸索着开了灯,站在偌大的房间里,我环视左右,春节的时候我们还在这里说笑,吃饭看书看电视,今天…我不敢想下去.
在客房里洗了澡,在房间里转悠,看了书房,有些书随意地摆放在案头,笔记本电脑还敞着,似乎随时等待着它的主人回来点开它。主卧室上次我只站在门口看了看没进去,打开门,扭亮灯,走进去,房间有四十多平米,衣柜大床沙发,最隐秘的一角藏着一个十几平米的洗手间,床头也是书,一只放在床头柜上的小相框里摆着那张他拉着我的手走向舞场的照片,我拿起来,看着他,高大俊逸,一身贵气,华光毕现,脸上荡着的笑意里有一丝的得意。我用手摸着他的脸轻轻说:“你一定要回来!”
我的手机响,三步并做两步跑过去接起来:“邹雨,你在哪儿?”是于占元。
“朝阳公园的家里!”
“我们过去看你!”还没等我说话,电话就挂了。
知道他家离我们这里并不远,所以我赶紧换好衣服,门铃响,我开了门。
于占元和他老婆,几个月未见他老婆的肚子鼓鼓的,我摸了摸说:“几个月了?”
于占元的老婆似也心情沉重,低声说:“五个多月了。”
两个人坐下,我倒了水给他们,于占元说:“我们刚去老吴妈妈的办公室,老太太还忙呢,说现在顾不上自己的孩子,跟救援队说不出口!”
我坐着听,能理解吴桐妈妈,现在谁能说我家的孩子就比别人的孩子重要?
于占元老婆说:“这次老吴回来,你得好好说说他,就一个千佛山自然风景区的投资项目,也非得亲自跑一趟,这事必亲恭的老板当得也太辛苦。”
于占元碰了碰她老婆的肩说:“别太担心,我有消息就告诉你!你上我们家住吧,好过些!”
我谢绝了他们的好意,实际上我更愿意自己呆着,一个人静静地想他。
他们走了,我跑到书房,趴到电脑上上网查千佛山自然风景区在哪儿,真的在四川,又搜索地图,地图显示千佛山离北川(地震中心)那么近,我的心一片冰凉,连血液都不再流动,直瞪瞪地躺着,直到天亮。
我坐了公交车,去吴桐的办公室,走到楼下,觉得不便上去,他的同事们只知道我是邹律师,并不知道其他,我要怎样呢?看着吴桐天天勤力而为的公司,也似是安慰,我坐在大楼外的绿地边,远远地看着大楼里进进出出的人,要是吴桐从里面走出来就好了,他准会露出欣喜的笑容问:“你怎么坐在这儿?”我会说:“我想看见你!”心里就这样想着。
从公司里回来,开了门,听见家里有人走动,我大叫:“吴桐!”奔着跑过去。
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被我吓得愣愣地站在厨房里。
我失望地靠在门框上。
那妇女走过来扶我到餐厅坐下,又手脚麻利地倒了一杯蜂蜜水给我,我喝下。
“你是邹律师?”妇女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