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一念脸上略带了点笑意，回答道：“客气。”
…
对待未来可能出现的棘手状况，两个人又深入探讨了一番。
最后，苏一念提出了一个问题：“为什么会有丧尸潮？”
“我是管人的，不是研究丧尸的，去找那些白大褂，我要喝酒了…”
意义
新公历06年12月2日 Q市基地
苏一念推开门走进实验室的时候,林凌正一脸沉迷地看着手里橙色的藏石，听见门的响声，他迅速把藏石藏进怀里，看见是苏一念，才长出一口气。
“你居然不敲门。”哟，控诉的语气不要太强哟。
苏一念直接无视那张挂着鄙视表情的美人脸。
对待试验品如爱人,对待非试验品如敌人，林凌这种科学狂人的心态,她一辈子也理解不了。
“我只是来请教下专家，为什么丧尸会迁徙南下。”她靠在门边怀里抱着三毛
“我怎么知道？反正对咱们这里影响不大。”林凌很光棍地回答了一句,又掏出藏石，准备仔细研究，他最近的研究重点,是藏石对人体脑域的改造——如果不是被看的紧，他真想自己也吞一块下去试试感觉。
可惜这块藏石这次还没让他看上第二眼，就缓缓升到了半空中，正好停在了林凌看得见，摸不着的地方。
挥舞了两下爪子发现自己确实够不着，林凌扭过头，看着倚在门边老神在在的白发女人，叹了口气：
“…好吧，好吧，你赢了。”他摊了摊手，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
“如果说是高阶丧尸驱赶，我觉得不太可能，在Q市外围南迁的丧尸里并没有高阶的丧尸，但是，它们还是往南走，所以排除了被大范围驱赶的可能。如果是因为某种天性或者本能，那么有几种可能，第一是，北方有什么会威胁到它们，第二是，南方有什么在吸引它们。如果说北方已经完全不适于丧尸生存，这明显是不可能的，今年和去年的温度比较来看，气温有些微的回暖，变异动植物的种类状态也比较稳定，不至于让丧尸一只不留地全往南跑。至于说南方有什么在吸引它们，这个范围就很难界定了，从中原基地的例子来看，可能是藏石一类的，但是也不对，藏石是天外陨石，不可能在这么多年后再吸引着丧尸往南走，而且影响范围这么大，这个藏石恐怕会比一座小山还大。”
苏一念两只手扣在一起，半空中的藏石轻飘飘地转了个圈儿：“藏石对于丧尸来说，是纯粹的能量体，但是并不能让它们放弃从人的身体里汲取能量，这么大规模的丧尸潮，如果只是因为藏石，那新生和J市基地肯定会被夷为平地。”
“有什么比获得能量更重要？”林凌的表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丧尸前行的意义是什
么？”
林凌的喃喃自语，让苏一念略觉耳熟。
生物前行的意义是什么？
一颗小藏石上镌刻的文字，突然在这个时候被她想起。
虫子，丧尸脑袋里的虫子不可能只是为了毁灭而来。它们在成长在进化，那如果把丧尸虫也看做一种生物，那它们往南方奔去的目的是什么？
苏一念直接把问题抛给了林凌。
“生物前行的意义…当然是为了…繁衍！”林凌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恍然大悟：“如果丧尸脑袋里是虫子，会不会为了繁殖跑到气候温暖的南方去？”
这个听起来是天方夜谭的推测，让房间里瞬间陷入了沉默。
“我去查查资料！”林凌说完，也不再管仍然飘在半空的藏石，抓起钥匙就直奔地下试验室去了。
…
“三戒，你还记得，很久以前，那些虫子是怎么被消灭的么？”苏一念还是忍不住问三戒这个问题，文明泯灭，文化消失，不用说也是极其惨重的代价。
【不知道~他们…轰轰…都米有了~】想起了久远的过去，三戒的情绪很低落。
人类现在不能离开这个星球，这种极端的毁灭，人类做不到。
如果没有决绝地毁灭，丧尸脑袋里的虫子会变成什么样子？
生物前行的意义就是繁衍。候鸟的迁徙，动物的拟态，都是为了繁衍，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也是指的生物绵延生息——如果这是丧尸往南方行走的目的。
丧尸虫也能繁衍…青天白日下，苏一念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那些恶心的虫子，这些年来不断地进化和发展，苏一念截杀的几只高阶丧尸虫，虫子的颜色已经发生了变化，身上出现了明显的纹路。
六年的时间，丧尸虫的生长变化已经进入了繁殖期，它们南下的动机就很明确了，是为了温度，这说明北方没足够它们继续生存的温度，尤其是北方的寒冬漫长，气温太冷。
丧尸虫会从丧尸的脑袋里爬出来，□，产卵，生下数以千计数以万计的丧尸虫，它们会迫切需要从人体内吸取能量…
不能让丧尸虫繁殖出来，不然，整个人类都只能等待灭亡。
苏一念松开怀里的三毛，开始了更深的思考。
生物进入繁殖期，都会需要大量的能量。丧尸虫在这一点上应该也不会例外。
所以，这就解释了，它们突进基地里捕杀人类，又好不恋战地离开…
那如果力量还不够呢？高阶丧尸数量稀少，低阶丧尸数量庞大，高阶丧尸的繁殖一定会需要更多的能量。
…自相残杀？互相攫取晶核？。
或许，这也是个机会。
三石大概是心有所感，开始鼓噪了起来：“别想干傻事啊，你去送死别拖累我啊！”
苏一念直接屏蔽了他。
…
“咔嚓。”门被关上了。
被遗忘在房间里的三毛歪着头看着掉到了地上的藏石，甩了一下尾巴。
“喵呜~”
灰色的软毛，在阳光下带了一点金色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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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公历06年12月5日 Q市基地
“追赶丧尸潮？你疯了？！这一切只是你的猜测，我不能看你这么去找死。”顾尧的语气失去了一贯的温和，表现的非常态度坚决。
苏一念脸色毫无变化：“如果等到证实，那什么都晚了…铺天盖地的丧尸虫一来，你让我去打我都不会去的。我只是来通知你一下，去不去的，我自己说的算。”
“你…你这种噎死人的脾气就不能改一改？那是丧尸潮，几千万的丧尸，说不定到了南海岸几亿的丧尸都会冒出来，你自己就算再强，咱们的异能者们就算再强，有什么用？”顾尧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如果不去，如果丧尸真的开始繁殖，那你把这个基地经营地再好，保全地再好又有什么用？”苏一念反过来问他。
可能鲜血淋漓的现实就近在眼前，她容不得顾尧有一丝一毫的侥幸，如果不能毕其功于一役，丧尸虫会毁灭这个世界——那真是连末日都无法形容的情景。
“好，我说不过你，孟柯，洛书越，阿木，林凌，你们就看着她在这里发疯？”顾尧转身，求同伙，求火力支援。
阿木坐在窗台上，双手乖乖地放在腿上，带着眼罩的脸上只有面对亲人的一贯笑意：“我听我姐的，她去带着我就行了。”
洛书越抱着自
己的胖儿子，努力把自己的酒瓶子从他的手里拽出来，无所谓地说：“我觉得都有道理，要不让她去看看吧。”
孟柯一直沉默，在顾尧的再三催促下，他抬起头看着苏一念：“能带我去么？”
苏一念摇头。
“那我不同意。”孟柯扭头道。
如果她同意带着你去你就心情愉快地去泡妞了是么？还扭头，你已经被打击的变成傲娇了是么？对孟柯的辛苦暗恋都知道个□分的在场人士都禁不住暗自鄙视。
顾尧发现现场的人都不太靠谱，轻轻拍了下自己的额头：“现在局势这么复杂，如果你离开之后，新生对这边有动作，怎么办？”
“基地里有四百名五级以上的异能者，枪械弹药，人员物资，都能撑很久。新生和J市一年半载的还出不了幺蛾子。”
顾尧内心的小人儿简直要跪地不起。“如果知道你不在，他们铤而走险怎么办？”
“我相信我手下的异能者会让他们有去无回。你也不至于让他们占了便宜去。”苏一念的态度很自信。
“没人说他们来了会占什么便宜，别当我是死人好么？我只是说…我…算了，不管你了。如果你出了意外，苏爸爸和苏妈妈怎么办？”顾尧开始从三十六计里面找策略。
苏一念沉默了。
永远的分别其实就在眼前，不过是早早晚晚的事情，可是，谁都不能说。
苏一念的心里隐隐有个打算，如果此行顺利，她就再也不会回到这里了，拖到交易结束，回来的，就是另一个人。
咚咚。
罗瑶敲门，在被应允后，走了进来：“新生基地决定派小队去观察丧尸异动，希望我们基地能够配合。”
顾尧真心想要跪地不起了。
这下，什么理由都没用了，她肯定回去，拦也拦不住了。
孟柯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
时间即将进入她重生后的第十年。
三石说，距离交易完成，还有七个月。
“我的时间不多了。”苏一念对着洛书涵的墓碑感叹了一句。
临别
新公历06年12月6日 Q市基地
物资分配,清点人员，打包行李，异能者们异常地忙碌。人们都知道，他们将要面对的是史无前例的巨大挑战，从心里和生理上都会经受即使是末世之中别人也无法想象的考验。
他们会走上艰难的道路，消灭形形色色的变异动植物,躲避各种可能发生的灾害，他们会横穿整个国家,去面对几千万甚至上亿的曾经的同类。
苏一念只肯带五百人走，这五百人,有极大的可能把生命留在某个荒芜的角落，再也无法找寻——谁在乎呢？马革裹尸是人与人的战争中才有的待遇，在现在这个世界,有人知道你的死亡，那已经是极高的礼遇了。
苏家的大门前从大清早起就有成群结队来请战的士兵和异能者，他们全部被苏家人无视了。苏妈妈只是一边抱着苏一念，一边抱着苏木，哭的不能自已。
苏爸爸手里一直编织着绒线，坚持了一会儿，还是心烦意乱地扔到一边，叹了一口气，张了张嘴，没有说出安慰的话来。
有些事，总会有人去做。在苏一念很小的时候，他是这样教导她的，可是现在，他希望自己教会自己的孩子，自私，残忍，懦弱，胆小。
他掏了掏自己的口袋，似乎想起来自己已经戒烟几年了，又把手缩了回来。
…无论是劝慰也好，勉励也罢，现在说什么，都让人难受。
苏一念就趴在自己母亲的怀里，感受到了温暖的体温，还有轻轻的脉搏。
这种熟悉的温暖，自从末世降临，她再也不敢放任自己沉溺。
无论自己逃避还是闪躲，交易就在那里，她一步步走向已知的结局，不敢让自己有一点点的迟疑和怯懦。
她是苏一念，从一个更残酷的末世回来的独行者，那里没有爸爸，没有妈妈，没有互相依靠的知己，没有能活下去的希望。
现在，这些她都有了，她活的比曾经更久，她还会让更多的人更好地走下去…她只想趴在妈妈怀里哭一场。
泪水一点点浸染进母亲的怀抱里，消失不见。
苏一念无声地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是从来自信的年轻脸庞。
“没事，妈妈，别的不会，我逃命肯定是最早最快的那一个。”她略带自嘲的语气，希望能让气氛轻松下来。
“我还不知道你…”
“妈，姐第一，我第二，我们俩一定活着回来。”苏木也赶紧插话，给气氛升温。
纵有万千悲愁
伤怀，苏妈妈看着自己一双儿女小心翼翼讨好的笑容，再责备挽留的话也说不出来了，毕竟她自己也是带了一个队伍的异能者，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苏家两个姐弟，是最好的人选。
最好的。
…
深夜，苏一念蹑手蹑脚地从房子的四楼下来，在她上去之前，四楼到七楼都是空的，现在…
三戒轻轻地扭了扭，似乎有点晕头转向。
苏一念捏了捏小小的戒指，对它的高效率工作十分满意。
这样，如果有了点意外，至少自己的爸爸妈妈总能凭着自己的异能和那些物资，衣食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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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公历06年12月7日 Q市基地
把异能者队伍里的事情分配给留守的几个队长，又应付完了第二十波鼓起勇气凑上来要求参战的异能者们。
苏一念想了想，走到基地中心区，去看了看小归。
圆滚滚的小胖子趴在自己妈妈的腿上，他妈妈明知道自己儿子头大且圆，偏偏给剃了一个光头，脑袋看起来活像一个大汤圆。
小汤圆在手心里轻轻蹭了蹭，苏一念笑得极其温柔。
洛书越起了一身寒毛儿：“你能不能别笑得好像他亲妈？我看起来很像后妈么？”
苏一念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她，只是掏出一个漂亮的小猪铃铛，挂在了圆嘟嘟的小胳膊上，小铃铛里，藏了一小块藏石。
汤圆，啊不，洛书归小朋友摇了摇小胳膊，露出了一个甜到了几点的笑容：“谢谢姨~”
洛书越挑着眉毛看着精致的银色小铃铛，说：“你这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苏一念不理她，站起身准备离开。
“不对啊，你应该嘲讽我两句，再吐槽我三句，最后让我憋得不行再走啊。怎么今天这么利索。”
“难道你不被刺两句就不舒服？”苏一念回过头来看她。
“不行，你的态度让我有了不好的联想。洛书涵那个家伙知道自己要死的时候，态度也是好的要死，你们这种人，一旦反常，必定作妖儿。”洛书越的语气很肯定。
三石惊呼：“神直觉！”
苏一念状似认真地想了想，说：“恩，我是要作妖儿了。”语气也是十分的肯定。
洛书越反而用那种“坏人就是坏人”的眼神瞪着她。
再看了眼小小软软
的洛书归，苏一念真的准备离开了。
洛书越看见眼前的女人穿着灰色斗篷的背影，好像第一次发现她是那么瘦削、脆弱，其实和自己，没有多少区别。终于，她还是情不自禁地开口：“喂，要去这么久，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苏一念打开门，头也不回地回答她：“好好照顾你自己。”
洛书越被这种被隐藏的深深关怀打动了，她沉思良久，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回答：“啊呸！”
…
基地有顾尧和洛书，异能者有几个队长，实验室林凌和洛书共同负责，他们都比苏一念自己做的更好。
好像没什么需要交代的了。
这个基地，不管有没有一个叫苏一念的家伙，都会越来越好。
苏一念从育幼所看完了那群小毛头出来的时候，决定直接回家，和爸爸妈妈渡过最后一个晚上。
可惜，事与愿违。
孟柯就站在她跟前，好像实质化的目光就直直地投在她的身上。
十米之内，人畜走避，鸟雀飞绝。
风很凉，孟柯的语气更凉：“你挺忙啊。”
“还好吧，总要几个月不见，四处打声招呼。”苏一念的态度尽可能地自然。
“怎么招呼不打在我这里？”孟柯一直直直地看着她，“苏大队长事务繁忙，看不上我这个半吊子的管理者了。”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三戒和三石精神地简直要嗷嗷叫。
苏一念轻轻地挥了挥手：“前天不是该说的都说了，很多事情还要仰仗你，你和顾尧受累了，回来请你们吃烤肉。”
情形略显尴尬，苏一念轻挪脚步，打算脚底抹油，可惜，意图被看破了。
孟柯明明白白地质问她：“苏一念，你没有心么？你是看不见，还是听不到，我只是想和你一起去打丧尸又能怎么样？我该说的，你不让我说，我能做的，已经都做了…我他妈地喜欢你就这么难么？”
感情问题，摊开来说是不错，可是如果注定没有结局，那沉默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灰斗篷白头发的女人把双手插进自己的兜里，仰起头看着面前表情略带了凄楚和无奈的男人。
顺直的黑发，斯文的长相，彰显气质的眼镜，身材不错，学历很高，收入更高——可是那是“女人”追求的。
这个世界还有女人么？
啧…
“孟柯…”她纠结了一下，接着说：“有些事，不是你的…对…错，也不
是，只有喜欢就能有用的。如果一个女人喜欢一个男人，男人拒绝她的时候可以说‘你应该找一个配的上你的好男人，而不是我’。我也把这句话送给你‘你应该找一个配得上你的好女人，而不是我’。”
孟柯愣了，被这种角色反差式的回答弄的有点糊涂。
重点在哪里？应该？配得上？好女人？
三石默默地吐槽：“重点一定是人！苏一念你这个坏蛋！一定是想把这个烂摊子留给我！这狗血剧我看看就够了，别让我来演啊啊啊！”
苏一念说的其实是实话，一个没有未来的人，配不上这个愿意为爱情付出的男人。
他值得一个温柔善良的女人倾心去爱，为他洗手羹汤，相夫教子。
不是自己，不能是自己。
他应该幸福。
计划
新公历06年12月12日 SD省外高速
干巴巴的冷风从山口吹过来,吹过旷野上的断壁残垣和山间已经无法通行的破烂路面，还带来了丧尸腐臭的气味以及——歌声？
“在那山滴那边海滴这边，有一群小丧尸，他们会咬会吃人，他们笨拙又残忍，他们张扬舞爪生活在那荒芜的角落里,他们掉皮掉肉相互都爱吃，哦~恶心的小丧尸,哦~恶心的小丧尸，他们脑筋僵硬四肢笨拙被打烂了大脑瓜,他们被打被砸消灭在我手里~~~~~~~~~~”在激烈的对战中，有个实在称不上美妙的嗓音在周而复始地唱啊唱啊，伴随着用重物击烂了丧尸脑袋的声音,犹如魔音贯耳，让整个人都不自在了起来。
几个对待丧尸极其凶狠的女异能者在面罩下的脸都有点发绿——不是受伤了也不是中毒了，是在这种奇怪环境下，被这种洗脑效果的歌弄的有点恶心。
宁飞架起肩头的空气炮狠狠地轰烂了一排丧尸的脑袋，又一脚踹飞了一只矮小的丧尸，终于忍无可忍地回过头：“你能别闭嘴么？”
李维正挥舞着大棒子，听到了呼唤扭过头来，露出一口大白牙，笑的十分之灿烂：“我这不是怕你们打烦了么，疲劳工作对身体不好。调节一下气氛啊。”
调节气氛？本来惨烈血腥的战斗场面快被你弄成惊悚片了有木有？脸上发绿的人又多了几个。
宁飞无奈地撇了撇嘴，转过头去不理他，这种人来疯，越理越上瘾。
和新生基地约定的汇合点就是当初驰援中原基地的那个镇子。离开了半岛地区——属于他们的势力范围之后，路越来越难走，几年间，频繁发生的地震彻底撕裂曾经的公路交通网，原有的交通地图彻底成了废纸，原本的道路成了天堑，原本的河流变成泥沼，还有继续南下的零星成群的丧尸，让大家的心情都稍显烦躁。
见识了丧尸潮，是真正的知道，何为“途所经处，寸草不生”，除了泥土沙粒，连活虫子都不见几只。可食用的变异动物更是一只都找不到，看来未来几天大家只能依靠着空间异能者们贮存的快捷粮食过活——想到这一点，大家的心情又低落了好几分。。
在清扫战场的时候，宁飞发现了新鲜的人骨，表情就变得不太好看，他父亲当初苏一念带人找回的时候，身体的大部分也都只剩了骸骨。
这里前后几公里并没有人生活过的痕迹，大概是高级丧尸从北方几个基地里夹带出来路上吃的“粮食”。
李维在他身后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咱多杀几个丧尸虫，戳爆它们的烂肉，总能把仇报了…”
当大家都知道丧尸其实是被操控的人类尸体之后，某种仇恨被奇异地解放了出来，原来不是突变的同类，原来是被控制的尸体，原来不是人类的自相残杀…如果丧尸只是丧失了理智的人类，人们往往会陷入奇妙的自我怀疑和自我否定中，有一天，自己会不会也丧失了理智？现在知道了其实是一种虫子在作祟，人们自然将这种仇恨完全转移到了另一个族群上。
这也有好处，至少对“自我”绝望的情绪淡薄了许多。
宁飞回头看了他一眼，俊秀干净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真心的微笑。
至少，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和他一起走下去。
苏一念慢慢撤回了最远距离的精神力感知，情不自禁地叹了一口气。
“情况不妙啊。”
“可不是。”三石突然接口。
“最近的几座桥都成了危桥，要绕远路的话…”苏一念低头看了下地图，“在最完美的情况下也得多走三百公里。”
“男人们都寂寞成这个样子了，等我接手了你的身体得多麻烦啊。”三石也叹了一口气。
…好像对话有很大的偏差？
苏一念早就对三石不抱希望了，拿着地图去和苏木、弹头商量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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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公历06年12月19日 HN省国道
Z镇中转站，现在只是一个单纯的地理坐标了。一个只比基础防护好一点的小镇子，没有人能奢望它会在丧尸潮中安然无恙。
可是看见这片血腥味似乎还没有消散的废墟，有几个第一次执行长距离任务的年轻异能者表情伤感。
几个“年高德劭”的老鸟上下左右仔细看了一下，一个人说：“逃生率60%以上。”
“不错啊。”
“明显做好放弃的准备了。”
“嗯嗯，够聪明。”
“有空在这里说话不如先去把帐篷支起来。”这是在指挥大家安营扎寨的苏木。
苏一念蹲下来，仔细看了几处丧尸攻击过的痕迹：“在高硬度花岗岩上，刻痕深度九公分，推测是六级力量型丧尸，一二三四…还有好几只…恩，这个抓痕是速度型丧尸。大概也是六级，爪间距四公分，娇小型丧尸，这个高级丧尸脚长24公分，北方丧尸，身高是24*6.87，身高一米六五，女性丧尸
…”
一个年轻的菜鸟异能者看着苏一念自己在小本子上自言自语地记录，一脸疑惑地转头看向自己的前辈。
“看啥？赶紧捡柴火烧水去，大队长是在估测前面的丧尸等级和特点，等咱和新生基地的汇合了，从这儿过去的那些丧尸就是咱们的第一个目标。大队长这是知己知彼，知道啦？笨蛋。”
“啊？哦！”年轻异能者恍然大悟，一点都没有因为被骂而丧气，开心地扛着足有一人高的木柴跑向了火堆跟前。
能学的东西真的很多啊，自己厚着脸皮跟着来果然是对的。
这里的温度比Q市要低的多，苏木紧了紧自己的脖子，把中转站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
异能者们喝着热水吃着自带的干粮，三毛蹲在苏一念的脚边，它的待遇比人类还要高一点——抹了鱼杂酱的饼子是它的晚餐。
苏一念正嚼着混合面的干粮，突然怔了了一下，她默默地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站起了身：“别吃了，准备战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