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卿微在JJ上写的一向是狗血小言情文,什么带球跑啊、天才儿子啊、强取豪夺啊、一夜春风啊…都是她最热爱最擅长的题材。
所以这次她开的新文里面L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Y是一个逃家高富帅,两个人曾经在意乱情迷之下几度风流,在一个公寓里相逢之后又因为Y已经有了女朋友而不认识,中间又加入了逗比好友、极品前任、有钱壕妈等等设定,让整篇文看起来肉香四溢狗血横流。
卿微一向都是这样,无论是咒术也好灵言也好她都写在了小说里面,很多时候这些咒术和灵言还会给她提供灵感,让她的文情节跌宕神转折遍地,顺便还能凑字数。比如她原本的设定是L离开之后发现自己怀孕了,过了几年她带着给Y生的个孩子回国,此时Y已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抛弃了以前的女朋友安心守着自己的黄瓜过日子。
为了让她家的包租婆早点儿回来,卿微改了小说的后续剧情,于是几天后小说里的L就完好无缺地回来了。整篇文继续走着相亲相爱又危机四伏的甜宠路线,Y依然瞒着他的女朋友,L也继续跟自己的良心挣扎。
读者区里已然是炸了锅了,好多读者喊着不看女主做小三而纷纷弃文,也有人攻击作者三观不正,更甚者她们还诅咒作者自己的男朋友也会遭遇L这样的“真爱”。
虽然评论区里掐的腥风血雨,幸而这篇文的收益一点都没少。刚刚卿微还一边感受着咒术正在奏效所聚集的力量,一边计算着她下个月的收支能否平衡。
想她一代言咒师要靠着日更八千的字数过日子,也是心累啊。
不过这些都不是让卿微此刻如此萎靡的原因,屏幕上一对主角你爱我我爱他,我不爱你你是我妹妹这种情节正翻滚得热闹,她想的是自己突然福至心灵的预感。
她预感到…L居然有个身高一米八五的重孙子?而且还找上门了?
冥冥中她知道这是预感,只要她写下来就是必然实现的灵言,如果不写,那么她的力量会一直被灵言吸收,完全没有办法继续施展咒术——这也算是言咒师们受到的最大限制,灵言永远高于一切的咒术。
可是写下来…卧槽,怎么写啊!小言变灵异还是变玄幻啊?难道L不是人啊?建国后妖怪都不能化形了,她又怎么给一个风华正茂的现言小女主安排一个看起来老气横秋的重孙子呢?
视频里的狗血还在沸腾,卿微已经被现实中的神转折搞得心力交瘁了。
包租婆~你快回来~你要有重孙子上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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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九科的事情交给了专业人士,路俏心满意足地在STL啃完了三个酱肉包又要了十个等到走的时候打包带走。
直到她做完了第四次全身检查又休息了一会儿之后,林卓才脸色极其难看地走进了休息室。
“我们在你提供的样本里发现了两种高浓度的精神类药物残留,一种是致幻剂,另一种会直接损伤到人的精神中枢,幸好是你,如果是别人现在已经死了几百次了。”
“对啊,幸好是我。”路俏慢吞吞地笑了一下,抬眼看着眼前制服笔挺的年轻人说到。
幸好,幸好…
林卓从事了六七年的特殊监察的工作,察言观色的本事绝对是一等一的,当然以前面对路俏的时候因为她的脸是僵硬的,他的观察没有什么作用。路俏现在这样的微笑和注视自然让他敏锐地发现,他任务目标态度变得不太一样了。
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微妙的改变让眼前的这个女孩儿外表的人变得有了几分压迫感,林卓的心里沉了一分,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
“后续报告我会及时告诉你,现在你可以戴上设备,我送你回去。”
“不…”路俏慢慢地摇了摇头,她没有拿起项链状的监视设备,而是轻轻拍了一下林卓的肩膀,就像拍打一个熟悉的后辈一样,“你们都知道我和别人不一样,为什么还要用对待别人的方式对待我呢?”
“啊?”一个代表了惊讶的单音节泄露了林卓一瞬间的茫然。
“我以前以为,如果你们确定了我没有威胁,就会把我放了,能让我多看看山和水,多认识更多的人,可是我发现我错了。”
路俏停顿了两秒钟,她拍过林卓肩膀的手抬到了林卓的眼前,在两根纤细的指间有一个金色的圆球。
林卓摸了一下自己刚刚被拍过的肩膀,肩章上的星少了一颗。
“这样的能力在你们的眼中就是强大的,绝不会是没有威胁的。”金色的圆球被她捏扁再拉伸,变成了一根细长的金针。
林卓没有说话,刚刚有那么刹那间他想要掏枪,因为这样诡异的变化就发生在他的眼前,这根金针已经能够对他的生命安全造成威胁,但是在五秒钟之前这块金属还不过是他肩上代表了职衔的标志。
难道这就是救世主的力量么?
路俏把细针卷成了盘蛇卷,随意扔到了一边:“可这只是我身体的纯物理力量。连一个这样的我你们都已经难以接受了。更何况这样一个不被你们接受的人还有其他潜在的力量,还有一个不会被毁坏的身体,还有一个救世主的名号?”
这样的一个存在,大概只有死去,才会让他们放心吧。
聪明人总是喜欢多想,章宿他们是这样,STJ和他们身后的人也是这样。路俏在心里对自己摇了摇头,她就是以前想的太少了,结果让这些聪明人把退步当应该,把服从当必然。
感谢章宿给她的那本书,让她渐渐理清了自己有些混沌的思路。
也要感谢九科的那群人,让她意识到即使她什么都不做,这些人也会不断地蚕食着她的生存空间,这一次他们能以治疗自己的名义给自己下毒,那么下一次他们还能做出什么事情呢?
她的生命中还能有多少的“幸好”?
路俏一直以为自己只要按照别人给的规则活着,就靠着自己的特别在规则内活的自在一些,却忘了她的特别才是自己被“规则”包围的原因。
无论是想从自己身上发掘秘密的九科,还是以保护为名限制她自由的STJ,这些人都不会放过她的,无论她衰弱到了什么地步,无论她多么表现自己的蠢笨无害。
“这些天,我看了一本书,然后有了一个奇怪的发现。”路俏慢慢地组织着语言,说给林卓听,也说给能听到他们对话的人听。
“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事情都是需要逻辑的,你们控制着我的自由,是因为你们控制不了我。”
在那七天中,章宿不断地对她说这个世界上她已经无依无靠,又何尝不是在提醒着路俏,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什么掣肘她的感情。感情不会被牵制,身体不会被伤害,她之所以还会被人控制着,不过是因为她接受了对方的控制而已。
“这是很荒谬的事情,因为我发现从逻辑上看,真正限制了我的人是我自己。”
休息室里陷入了深深的寂静,林卓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可他说不出来,面对着路俏的目光,他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反驳的能力。
是的,他们无法控制她的身体,也无法控制她的精神,偏偏自己以监察者保护者的身份自居,自认冠冕堂皇正大光明。
其实也是一派笑话。
过了良久,路俏的笑容一直没有消减,她在等,等待STJ那些人背后的讨论和给出的结果。
终于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休息室角落处的一个音响中传来:
“路上将,来我这里,我们需要谈一谈。”
作者有话要说:叮咚,您的外挂“重孙子”即将上线!
叮咚,您的监察者STJ专职任务已开启,专职方向:全职保姆。
_(:з」∠)_微博抽奖的奖品都发出啦~你萌这两天收到了记得给我个回复哟~好不好次也要缩一下哟~

关心
出于种种原因,STJ的主要办公点被设在了都城的郊区,鲜有车辆来往的省道边上的一个四方形院子里有一栋四层小楼,这里安排下了从两个部门调过来的全部人员与设备,偶有车辆进出的的大门处有一个四四方方的传达室,算是这个院子里的仅有的另一个建筑。
大概整个部门与众不同的地方就在这里,行动组的最高负责人并没有常驻在顶层,相反,他一直呆在距离大门最近的地方,正职主持工作,兼职看大门。
林卓开门从传达室里出来,扭头还能看到头发斑白的老人笑眯眯目送路俏的样子。
凉凉的秋雨里,他看着十几米外路俏坐上了回家的汽车。
在这个他身后这个看起来简陋其实隔音效果绝佳的传达室里路俏和老人到底谈了什么,除了他们两个再没人知道,他进去只是被宣告了讨论结果并且负责执行。
路俏戴上基础配置具有应急通话功能的定位仪,STJ对她的位置监测依然可以具体到米。以后每半个月林卓都要带人找路俏家访一次。如果要离开都城,路俏会提前一天通知。
这就是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内,STJ对他们行动目标的全部约束行为了。
在这之外,他们还要随叫随到,为路俏解决各种麻烦和问题,继续帮助掩盖路俏身上超乎常人的地方——这些工作依然还是由林卓牵头负责。
在一瞬间,林卓觉得自己已经从一个高大上的高级监察官变成了一个保姆。
刚刚,他的头儿,也是他的导师对他说:“我们不能舍本逐末,你要明白,最可怕的不是强大的力量,而是意图控制和利用力量的人——那些人才是我们的敌人。”
我们的敌人?
这段话两年多前他刚刚接手工作的时候,他的老师就说过一次。当时的他并没有完全领会他老师的意思。
监察工作的核心,并不是全面地去掌控一个人的行为,而是从他的行为中去推断他的动机和思维方式,以便于在将来的工作中能够凭借彻底的了解达到超乎目的之外的效果。
路俏的行为总是简单而直接的,她做事的动机简单到即使智商不足的人也能轻易掌握——一个只是漫无目的过日子的人,一切行为的动机不过是和猫咪钻进被子里一样,获得片刻的温暖和安全感。
于是林卓不自觉地把对她的监控当做了最简单又繁琐的工作,渐渐地已经习惯了从自己目标人物的视角去看着那些烟火气十足的长街短巷…所以忽略了自己的职责,也放松了对路俏的警惕,无论是对路俏本人的,还是针对于路俏的。
远去的车子在柏油路上溅起了一层水雾,湿冷的雨水浸透了林卓的头发,那些水慢慢汇聚在一起顺着他的眼镜流了下来。
那个人是否明白呢?她脱离了严密监控之后会遇到种种的麻烦与危险?
我又是否明白呢?我将面对的是怎样的工作与处境?
坐在传达室里喝茶的老人依然面带微笑,他看着自己的得意门生,看着年轻人腰杆挺直,任由雨水洗去他身上不该有的杂质。
左手拎着十个酱肉包,右手撑着雨伞,路俏慢腾腾地往小区里走,穿过又稀疏了很多的高大杨树,再走过现在杳无人烟的健身器材区,阔别多日的灰色小楼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令人没想到的时,就在灰楼外的大树下,还有几个老爷子在举着雨伞下棋。
看见这一幕,路俏不由地愣住了。
天真的很冷,一阵风吹过就能让几个老爷子同时缩起了脖子,在走卒拱车之余,他们偶尔也会抬头看看大门紧闭的小楼。
几个大妈过来喊自己家的老头子吃饭,其中一位穿着桃红色运动外套的大妈注意到了灰暗小路上晃晃悠悠走过来又停住的那个人影。
“哎哟!小路回来啦!老王、老陈、宋大姐,小路回来啦!”桃红色大妈招呼了一下自己的老伙伴们就撑着伞一路小跑地向路俏冲了过去。
“还真是小路哎!小路你这出去半个月时间是够长的啊。”
“小路啊,你晚上有饭吃么?我今天炖了羊骨头汤,拿胡椒粒子炖的,可香,一会儿我给你送一碗过来。”
“小路你怎么穿的这么少啊?天怪冷的,赶紧回去,一会儿宋阿姨给你送姜糖水啊。”
一群大妈都顾不得自己家老头子了,蜂拥而上把路俏团团围住,下到衣食上到住行都噼里啪啦问的清清楚楚,生怕过去的半个月里面她们家的小路受了委屈。
几个大爷也终于不下棋了,听着老太婆们“盘问”着小姑娘,他们互相看了看,也悄么声地收拾了棋盘自觉地撤退了,这样秋末冬初的雨天里下了一天的棋也真是挺遭罪的呀。
路俏晃了晃自己手上的包子,脸上的笑像是秋叶落在水面上渐起的水纹,一点点地荡漾开来:“挺好的,都挺好的,我这几天吃得住的都挺好的,我不冷的。”
被大妈们簇拥着往家走,路俏注意到了张大爷拎着他的木棋盘往回走,不管大爷是多么的小心,他的宝贝棋盘还是被雨水浇湿了。
这些老人…是在等她,还是在帮她守着她的房子?
在看见他们冻得哆嗦还下棋的时候,在他们看见了自己就眉目舒展迅速撤离的时候,路俏就知道了答案。
对于这个安静又悠然小区来说,她自己是一个另类的闯入者,刚刚住在这里的时候,路俏还是个只会说“你好”和“谢谢”的傻子。
来到这里的时候她的脑袋里已经有几十本生活常识的书。如果书籍的知识能够解决一切,路俏就不会遭遇到生活中各种各样的窘迫了,比如真正到了与人相处的时候,她只能木着脸盯着对方鼻尖或者下巴,一问一答,带着各种繁琐又生硬的礼貌用语。
这些大爷大妈一点也没有嫌弃她,他们知道的路俏是一个在军队上受伤之后脑袋不太灵光的退役女军官,他们知道的路俏是一个没有亲人只能被军部安排在这里的年轻人。
所以他们用他们历经世事之后特有的包容对待她,带着她买菜,带着她逛街,教给她讨价还价,教给她怎么挑选最好吃的水果。
也是他们鼓励路俏把房子租出去多赚点钱,因为他们怕这个孤单又笨拙的年轻人会坐吃山空,会在没人知道的时候遭遇意外。
这些老人大概都猜到自己失踪的半个月是遭遇了什么特殊情况,甚至有什么特殊的人来到这里找过她。
所以这些老爷子就跑到她的门口下棋,帮她盯梢,或者用他们虽然已经过时但是仍有震慑力的身份帮她抵挡那些对她生活环境的窥视与查探。
路俏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用怎样的表情去面对这些人发自内心的高兴。
过去她知道对方是在关心她,她在很多事情上的分析能力还是很正常的,她知道这些老人们或沉默或啰嗦的背后有怎样的热忱,她以为自己只要用同样的行动去交换就可以了。
帮忙搬个重型家电或者换个煤气罐,也可以替他们去接小区门口的特供水,在他们没带钥匙就出门的时候身手利落地爬个窗跳个墙…她以为这就是“有来有往出情分”了,她以为这就是远亲不如近邻的好处。
只是现在的她感受到了,除了这些理智上的东西之外,还有陌生的东西从她的心上流淌而过,好像这样的一场雨把她的心浸得又酥又软,好像那些湿气涌进了她干燥的肺腑,化进了她枯萎的血液,纠缠出了湿润的粘着感,把一片荒漠细细地浸润着。
这样的情绪,大概就是感动吧?
路俏细细体会着这种奇妙的感觉,任由大妈们把她护送回家。
刚到家没几分钟的时间,她的面前已经堆满了大妈们回家拿来的各种饭盒和瓷碗——熬到发白的羊骨汤里飘着几个白色的胡椒果和零星的绿色葱花,说是汤,一大块羊膝骨连着羊腿肉卧在大碗里占据了大半江山;红糖和姜片一起熬煮的姜糖水;白菜烧粉条上面好几大片的五花肉;在热气中氤氲出药味的驱寒汤;还有一大海碗的韭菜饺子,饺子上盖着保鲜膜,保鲜膜的上面还压着一小袋蒜泥。
这些人…
路俏想起自己对林卓说自己没有感情可以牵绊,又默默地笑了一下。
不知不觉,我又骗了人呢。
只是行为可以公平地交换,这样的关心,她又该怎么回报呢?
路俏又陷入了自己的逻辑里。
站在二楼的卿微看到了凶残的大妈们汹涌而来满意而去,想想自己这么多天净吃泡面和外卖还要施咒的悲惨遭遇,终于重重地哼了一声,高喊了一句:“饿死啦!”
在门口对着桌子上东西发呆的女孩儿扭头看向她,没忘了举起自己的一只手:
“我带了酱肉包子回来,味道不错的。”
作者有话要说:吃辣吃到爽的后果简直是惨痛的…呜呜呜呜~~~~嘤嘤嘤嘤~~~~喵喵喵喵~~~~~
收到长评一篇~我们又可以周日见啦~
不对…今天周四,明天周五_(:з」∠)_明天下午依然是要更新的。
引魂木
晚上九点多,带着口罩和黑色帽子的姚全全蹑手蹑脚地打开门走了进来,为了躲避那些拽着他跳舞的大妈,他恨不得能变成一只苍蝇飞进自家的窗口。
令他惊讶的是,今天一楼的客厅居然灯火通明,电视机里传出动画片特有的音效声音,还有一种咔嚓咔嚓的声音也从客厅里传了出来。
姚全全习惯性做贼一样地走过去,就看见顶着一副年轻皮子的棺材脸少女正坐在沙发上一本正经地盯着电视机。
她旁边趴着一只同样聚精会神的米色的兔子。
一只聚精会神看着电视还在嗑瓜子的兔子。
听见门打开的声音,一人一兔都没有理会。
不得不承认,乍一看见那张脸,姚全全的第一感觉是惊喜,太好了,路俏回来了!
高兴了一下他才想起来,自己跟路俏不过几面之缘,而且每次见面的时候“体|位”还很特殊,那他是高兴个什么劲儿呢?
穿着铆钉皮靴皮草马甲的男模愣了一下,他还不知道,这不过是他今晚自我怀疑的开始。
揣着那点小困惑,姚全全又轻轻抬起脚想要回到自己的房间,想起自己被绑成粽子的样子真是尴尬啊尴尬,他要静静。
电视机里两个穿着比基尼的彩发妹子用重武器打得昏天黑地,电视机外路俏低头又在兔子的面前加了一小撮的瓜子。
“你不是要和我谈谈么?”路俏很困惑为什么姚全全今天这副样子好像不是在回家而是在越狱。
谈谈?谁?我么?我和谁?
姚全全呆了一下才想起他想跟路俏谈谈的这件事儿,为了弄清路俏为什么能看见控魂丝这件事他白天工作晚上跳广场舞一等就等了半个月,真看见了路俏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想起的是自己被绑成粽子的那几个晚上。
嘶…又想起来了,突然有点腰酸背痛腿抽筋怎么办?话说为什么从我搬来这里之后就总是腰酸背痛被人各种□□?
姚全全纠结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腰,一步一挪地转移到沙发上坐好。
他的左手边是大彩电,对面是一个人和一只兔子,他面前的茶几上还有好几根泛红的控魂丝。
路俏很无奈,任谁吃饱喝足饱受折磨还进行了一场劳心劳力的谈判之后都想要好好休息,偏偏她回到房间门口就看见门上被人用控魂丝拼了“谈谈”两个字。
小家伙你总是把控魂丝当成留言用的马克笔,你不怕半夜被公输姳也来找你“谈谈”?
所以才有了她坐在电视机前的这一幕,至于兔子大爷,是上完了厕所之后自己跑过来的。
姚全全仔细地收好自己的控魂丝,有点手足无措地四下看了一下,他必须要承认面对路俏他总是感觉到了很强烈的压迫感,而且,他的问题怎么问都觉得很冒昧,万一人家根本啥也没做过,那岂不是把人往死里得罪?
“那个…”姚全全看了一眼电视,刚刚的动画片演完了,为了规避广告路俏已经换台看起了综艺节目,一群锥子脸的男女明星在嘻嘻哈哈地玩真心话大冒险。
姚全全立刻有了灵感:“我的问题如果直接问,太尴尬了,要不咱们也玩这个游戏吧!真心话,怎么样?我问你答。”
路俏木着脸盯他:“你当我傻?”一个只有一方任人宰割的游戏是不符合逻辑的。
姚全全噎了一下之后,忍不住抖了一下,刚刚他真的有点怕路俏突然跳起来把他咔嚓了:“那,轮流来,我先问,你用真话回答我,然后再交换。”
“好。”路俏点点头,正好自己也有问题要问他。
“第一个问题,你杀过很多人么?”姚全全死死地看着路俏的表情,当然他什么也看不出来。
回答他的是平淡两个字:“是的。”
真、真的是杀人狂魔!
姚全全的两只脚都开始抖了,忍住,忍住,这才刚开始呢…忍~~住~~!
路俏又塞给兔大爷一枚瓜子,开始问她的第一个问题:“你几岁开始傀儡师训练的?”
“五岁。”姚全全紧接着抛出自己的第二个问题,“你吃过人肉么?”
人肉?
路俏摇了摇头,在对面的菜鸟刚要松一口气的时候,慢吞吞地说:“不记得了。”
姚全全炸毛了:“这不算答案!”
“我真的不记得了。”路俏很认真地说,“我丧失了很多记忆,可以给你看病历的。你的第一次引魂木取丝有多长?”
“36米。”姚全全把一个傀儡师最重要的秘密脱口而出,紧接着他惊讶地捂住了嘴。
几千年前这片土地上有一个神奇的木匠,他留下的形象并非完全正面的,因为他曾经想要鼓励君主发动一场战争,偏偏被一个赶来的高人以高超的机械手段全面阻止了。
这件事被人们载入史册,用来颂扬那位热爱和平又智慧过人的高人,同时也是这个木匠在正史中有且只有的一次出场。可是在民间,他留下了太多太多神奇的传说,传说在他的手里有飞天的木鸟,拉车的木牛,还有能歌善舞的木人。
只有极少极少的人知道,他之所以这些超乎寻常的本事,是因为他拥有特殊的能力和特殊的材料。特殊的能力就是傀儡师的能力,特殊的材料就是这个世界上有且只有的一棵神树——引魂木。
这个人就是公输家的祖先,引魂木的存在也是公输家世代相传的秘密。
神秘的控魂丝,需要一个傀儡师在15岁的时候用自己的指尖血去浇灌引魂木让它开花,开出的花有细若绵丝的浅红色花瓣,这些花瓣就是控魂丝。等到控魂丝自然凋落之后引魂木还会结出一个梭子大小的木块,那就是引魂木的种子,也是每一个傀儡师用来做魂偶的材料。
世间只有一棵引魂木,傀儡师们利用引魂木让自己的能力得到最大限度的施展,他们同时也要为引魂木的种族延续传宗接代——一旦引魂木死掉,那么那些持有它种子的人中能力最强大的人,必须要放弃自己的魂偶,以自己的血液灌溉魂偶让它成长成为另一株引魂木。一个失去了魂偶的傀儡师,也就基本算是放弃了自己的力量。
最初级的傀儡师只能用控魂丝去牵动魂偶,好一点的傀儡师能用魂偶去炼制偶人的其他部位,最终做成一个分散时各有用处,结合起来变成有一定拟人思维的偶人,更高等一点的傀儡师则能用自己的控魂丝去操纵其他物体甚至是活人,最好的傀儡师世间种种都能被她以丝掌握,她完整的偶人有成千上万个部件,能在须臾间充当任何物体的作用。
一个傀儡师一生中只有一次确定自己潜力的机会,就是第一次去用血灌溉引魂木,看看引魂木开出的花。天赋过人的傀儡师能让引魂木开出的花有更饱满的花朵和更纤长的花瓣,这些花瓣的长度累计到一起就是一个傀儡师取丝的总长度。
姚全全的叔父第一次引魂木取丝的长度是26米,那已经是非常让人惊叹的长度了,到了姚全全这里居然有了更长的三十六米,简直是姚全全的爷爷老泪纵横,恨不能晚上多喝两碗老酒。
当然,无论是引魂木的存在还是第一次取丝的长度,都是一个傀儡师不能与外人说的秘密,从这一点上来说,刚刚姚全全的回答足够让他被执行五百次家法了。
“36米,成绩不错。该你问我了。”路俏只当上个问题是自己询问了一个晚辈一点家常,控魂丝如何获得的这些知识是她前几天想起来了,现在印证了这些知识是真的,那也就说明她恢复的那点记忆可信度还是很高的。姚全全也豁出去了,杀人魔头又怎么样!五百遍家法又怎么样!先把该问的问出来了,老子死也死个蛋朝天!“你为什么能看见我的控魂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