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巴不得楚阳娿痴傻一辈子,甚至恨不得整个七房全部死光光,哪里还会好心来贺喜。
他们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楚阳娿也懒得自作多情。她是打定了主意要离婚,当然没有必要跑去给人家当什么孝子孝女。
云家人不理她,她也就乐得清闲。外面送上门的请帖,她一概不理会,整日在屋子里写写画画。
所有人都以为她在整顿家务,实际上楚阳娿在计算拿什么条件去跟皇帝交换,好让他做主允许自己跟云起和离。
海棠园内,小许氏绣着花看着摇篮里熟睡的儿子,好不清闲。
丫鬟来报,说一个老道士在守在门口,硬说府里有妖魔作乱,想见家里主人,好替咱们除去祸患。
小许氏听完嗤笑:“明月阁这位新夫人,可真是天真的紧。想拿我们当枪使,以为没人看的出来她那点伎俩?”
“太太说的是,明月阁那边怎么闹腾,也跟咱们没关系。那外面这道士……”
“不用理会,有人来问,就说我病重,不便见客。”小许氏亲了请熟睡的儿子,又专心绣花去了。
自从楚阳娿醒过来之后,外面立刻传起了流言,说云家七太太被恶鬼俯身,早已不是本人。
小许氏听了消息,立刻称病不出门了。而云家上下,从小许氏小何氏,到大许氏甚至远在文山的大何氏的,都接二连三病倒了。为了坐实楚阳娿这个吸人精气的而恶鬼名声,居然连三四岁的小孩子也舍得拿出来,硬生生给泡在冷水里面冻病了。
她们如此,是推波助澜,帮着放出流言的人坐实云府被恶鬼纠缠的消息。但,她们愿意推波助澜,却并不打算亲自上阵给人当刀使。
大房二房自从许铭书给云霄做妾之后就有了隔阂,两年前因云中的死,更是使得两房离了心。到现在,云起的势力越来越大,大房根本没有办法与之抗衡。
现在天下大乱,皇上要用云起,云家即便不满云起,也要给皇上面子。所以至少在肃王之乱平定之前,云家不会给云起拖后腿。
当然,并不是她们不想给云起后宅找麻烦,而是楚阳娿那人,到底是出身安国府。她父亲兄弟健在,云家要是趁云起不在,当真把楚阳娿如何了,肯定会被报复。但要是不能把楚阳娿收拾得永远不能翻身,对她们来说,也一点用处都没有。
不过,要是七房后宅自己闹开,那就不关她们的事了。
能看好戏,还能顺便捡便宜,这么好的事情哪里等,谁还傻乎乎撞上去给自己找不痛快。
楚燕阳那边,又是添柴又是烧火,本以为小许氏跟小何氏会乘机对楚阳娿下手,谁知道两遍都一味地装病,可除此之外,却再没见有其他动作了。
要是再等几天,让这些事传到楚熠阳的耳朵里,自己就什么都做不成了。
楚燕阳等不下去,终于决定自己动手。
这日一早,楚阳娿刚起来,就看到楚燕阳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闯进了明月阁。
“何方妖孽,快快现形!”跟楚燕阳一起进门的,一个身穿道袍的老道一看见楚阳娿,就冲了上来,对着她一边比划一边念念有词。
楚阳娿挑了挑眉,看向被丫鬟婆子簇拥而来的楚燕阳,道:“妹妹大驾光临,不知所谓何事呀?”
在楚家,楚燕阳比楚阳娿年纪大,是她的姐姐。但是在云家,楚阳娿是先嫁进门的正室嫡妻,楚燕阳虽做平妻,可在楚阳娿面前,还得行妾礼,所以不能叫她做妹妹,反而是楚阳娿,可以叫她妹妹。
楚燕阳当然听出她话中含义,脸色立时发青。
“你是哪里的孤魂野鬼,占了我妹妹的身,今日就教你魂飞魄散。”
“嗤。”楚阳娿笑着摇摇头,“妹妹这戏演的逼真。”
清水挪了椅子过来,楚阳娿慢条斯理地坐下,随手接过丁嬷嬷奉上的清茶,轻轻吹动茶叶,好不清闲。
明月阁时楚阳娿的地方,这两年虽有楚燕阳到处挖角插钉子,但想要动摇她,却还没那本事。
楚燕阳大张旗鼓地来找她麻烦,不过是自欺欺人。
她舍不得自己在云家的地位,更加舍不得四叔对她的看重。现在楚阳娿醒了,自己就没有了用处,四叔不会再看重她,甚至还会像以前一样,看都不看她一眼。
唯独这件事,她是无法忍受的。
一想到四叔将宠爱自己的目光转向楚阳娿,她就恨得撕心裂肺。
她虽然知道如果楚阳娿出了事,四叔一定不会饶恕她,楚熠阳同样不会让她好过。但这两年楚域给予她的宠爱,让她幻想着自己在他心中的,多少还是有一点地位的。毕竟,她虽然不是四叔的亲生女儿,但也是亲侄女呀,他们血脉相连。
而且,她也不会害死楚阳娿,只不过让她坐实了罪名之后,直接将她关起来。或者更加幸运,让楚阳娿再次变成傻子,这样一切就回归正轨了。
到时候她还是云家七太太,四叔,还是会看重自己,熠阳,也会将她当做亲姐姐。
只可惜,楚阳娿虽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外面的流言蜚语她却是一清二楚。之所以不过没有理会,不过是时机不到而已。她已经决定跟云起和离了,对于楚燕阳嫁入云家这件事,其实并不在意。但她发现自己一醒来就设计陷害,这却是楚阳娿不能忍受的了。
这个时代,迷信的人大有人在,自己要是真的坐实了恶鬼附身的罪名,等着她的,除了死亡就是囚禁。想到父亲对自己和离的态度,她有理由相信,为了不让自己给楚家丢脸,父亲说不定真的会同意楚燕阳的计划,将她给关起来好好反省。
要不然,为什么流言到了这个力度,楚家却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当然,楚阳娿内心,并不愿意这么想,她更愿意相信的,是爹爹太忙,弟弟也在准备离京。
所以不论是什么原因,这件事,都是自己解决为妙。更重要的,是要让某些人警醒一点,不要再犯第二次傻。
被请来的老道士,已经掐着指头,确定了楚阳娿被恶鬼俯身。
楚燕阳立刻下令,让几个健壮婆子出来,要绑了楚阳娿驱鬼。
只是楚阳娿的人也不是吃素的,清水清风清岚清雾,几个丫鬟往前头一站,就挡住了婆子们的去路。
与此同时,守卫云府的侍卫,也迅速出现在明月阁,将众人围了起来。
楚燕阳一看到侍卫,有些心虚。不过她还在强作镇定,狠狠瞪着林岗,喝到:“林侍卫,带着你的人出去!”
林岗没有理会。
楚燕阳气急,脸色也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楚阳娿痴傻之后,楚燕阳被嫁进了云府。到云府之后,原属于楚阳娿的东西,就成了她的。作为七房主母,楚阳娿的侍卫,也会听从楚燕阳的调令。所以她一直以为,这些侍卫是属于楚家的。可惜现在楚阳娿醒了,侍卫当然只会听从楚阳娿的派遣。
老道士走南闯北多年,本就是个人精,见这状况,也隐隐发觉事态与预想不同。
然而现在容不得他后退,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洋装高人。
这时候,楚阳娿终于说话了。
她将茶盏放下,笑吟吟地问那老道:“这位高人,您说云府内有恶鬼作祟,可有真凭实据?”
“此处妖气冲天,自然是有恶鬼作祟残害良人。”
“原来高人并无真凭实据。”楚阳娿点点头,继续道:“不过,我也没有真凭实据来证明高人乃是沽名钓誉,这可如何是好呀!”
清雾闻言,嬉笑道:“这还不简单,太太您忘了,高人降妖除魔,那定然是与凡人无碍的。既然如此,不如请高人做法,先让咱们开开眼,高人使的既是驱鬼的道法,那必定是不会伤到好人,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咱们还是验证一下得好。就请高人自己给咱们演示演示,也好让咱们这些胆小的内宅妇人安心。”
楚阳娿大笑:“这个主意不错。道长请吧!”
“你这妖孽,妖言惑众。”
楚阳娿当即沉了脸,她看着老道,声音冰冷:“道长恐怕还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吧,不知道府上谁说的话才算数就贸然闯入,自然要好好教导一番,来人,帮道长做法。”
“你……你敢……”
楚燕阳急得额头冒汗,眼看着老道士要被抓起来,她也顾不得其他了,大声吩咐道:“这恶鬼心虚害怕,被道长识破真身,竟要少人灭口,来人,抓住她。”
只可惜她身边那几个婆子,哪里是侍卫们的对手,只林岗一人,便几脚踹飞了出去。
楚阳娿看到怒火中烧的楚燕阳,啧了一声,说:“妹妹刚才说的什么话,道长使的是降妖除魔的法术,对好人自然是无用的,我怎么会是杀人灭口呢?不过你这么一说,到的确提醒了我,这法术,自然是要道长亲自演示才算合理,那么,就请妹妹劳烦一回,亲自验证吧。”
“你……”楚燕阳想说什么,在楚阳娿冰冷的目光之下,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楚阳娿要笑不笑地看着她,道:“妹妹在怕什么?这位道长适妹妹请来的高人,自然是法力无边的。法力无边的高人演示法术,自然不会伤到妹妹,而且我也只是开开眼罢了,要是演示后发觉当真有效,自然也会亲自请道长替我驱鬼呀。妹妹言辞闪烁,又不敢亲自验证,是在怕什么?还是妹妹请的高人,实际上不可信?妹妹怕被误伤?”
“我没有!”
“没有就好,”楚阳娿说:“那我们现在就开始。”
老道被押了上来,楚燕阳心虚,眼看着自己就要遭殃,转身就想跑出去。只可惜明月阁的门早就被锁了,哪里容她随出随进。
她刚一转身,就被抓住了。
老道人哪里敢对楚燕阳下手,颤颤巍巍眼泪就快流出来了。林岗见他不动,抬手就是一鞭子。老道被抽出一条血印,再不敢拖延,当真抓着木剑黄符抖擞起来。
楚阳娿看了一会,摇了头:“道长这不对,我瞧道长来时,备的有绳子有剪刀,还有狗血铁钉呢,怎么不用上?”
老道身子一颤。
林岗又是一鞭子。
“夫人的话你听见了!”
“夫……夫人,这剪刀绳子,是以防万一,不……不一定要用。”
“我们这可是在演示,道长不把看家本林拿出来,怎么取信于人?来人,给道长拿铁钉来。”
“夫人饶命,饶命啊!本……我根本不是道士,我就是来混口饭吃……我……”
“怎么会?这里可是云府,堂堂云家,怎么会让骗子进门?道长必定是世外高人,法力无边,请吧。”
眼看林岗又要摔鞭子,老道哪里敢推辞,只好捧着铁钉,走到楚燕阳跟前准备试验。
楚燕阳又惊又怕,对着楚阳娿破口大骂。
楚阳娿笑的温柔无辜。
“妹妹干嘛这么惊慌?道长法力无边,只杀恶鬼,根本伤不了人。妹妹必定完好无缺,不必害怕。”
然而楚阳娿的温柔,未曾表现在行动上。
老道在众人逼视之下,将铁钉铺在地面上,而后念念有词,烧了黄符喷了白酒,战战兢兢地命令楚燕阳跪到铁钉上去。
楚燕阳自然不肯,可这里根本由不得她。林岗一只手,抓起楚燕阳往地上一按,楚燕阳当即跪了下去。铁钉扎破长裙,鲜血侵染开来。
楚燕阳疼得眼泪肆留,对着楚阳娿怒骂:“你这毒妇,如此对我,你不得好死!”
“哎呀,妹妹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道长一施法,妹妹就性情大变,难道……”
“莫不是新夫人才是被恶鬼俯身的那个?”清雾配合的十分顺畅。
楚阳娿深以为然:“没想到这恶鬼如此狡猾!道长,您继续。”
假道士都快哭了,之前这妇人找自己的时候,那气势尊贵排场华丽,让他以为是个厉害的,这才一口答应进宅门儿里头去大赚一笔。谁知道进来之后,发现这个才是厉害的,真是悔之晚矣。
现在想走也走不脱了,只希望自己能让她满意,到时候放自己一马。
假道士招摇撞骗许多年,对内宅里的事情也是知道的不少的。现在看着样子,猜到是两位夫人争斗,地下这位想要陷害座上那位不成,反而被惩治,显然那个佛面修罗十分痛恨找自己来的这个女人的。
既然如此,自己下手就应该狠一点,好让座上那位出气。
想到此处,假道士也咬了牙,要不是这女人装的那么厉害,让他错估形式跟着进来,自己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而且刚才挨了几鞭子,身上还火辣辣的疼,这一切都是拜这女人所赐。
料定今日之后,这女人也翻不了身了,假道士当机立断返了水,朝楚阳娿谄媚起来:“夫人,虽说老道不是真正的道士,然而行走江湖许多年,于这道法上,也自有一番真本事,否则也不会闯出这般名声了。”假道士心不虚气不短地往自己脸上贴金。
楚阳娿欣慰点头:“我就说,道长必定是高人。”
“夫人放心,我刚才就看出这女人恶鬼缠身,只是不敢打草惊蛇,这才未曾表露,如今恶鬼已然现行,待老道降服了她替夫人解厄。
说完就端起狗血,朝楚燕阳泼去。楚燕阳被泼了一身一脸的血,整个人都傻了。
假道士更是抖擞的厉害,拿了筷子,夹住楚燕阳的手指,一边念咒一边施力,疼得楚燕阳惊声尖叫。
“大胆恶徒,你怎敢这样对我,我可是云家七太太,是安国府嫡小姐。”
假道士手中一顿,很快又加大了力度。
这女人身份如此厉害,那座上那位,必然比她更加厉害,他更加不能得罪了。
楚燕阳一双手,十根手指,被夹得鲜血淋漓,偏混着狗血,竟然瞧不出哪里的血是自己的,哪里的血是被泼上的。
这还不算完,假道士夹完了手指,又拿起了火钳。燃烧的黄符与烧红的铁钳相映生辉,看着好不渗人。
楚燕阳终于害怕了,一边哭着求饶,一边威胁她:“楚阳娿,你不能这么对我,四叔不会放过你的!四叔,救命啊四叔……”
楚阳娿听见她叫自己的父亲,又是好笑,又是可怜。
她没有理会她,只冷冷地看着她和那假道士。
要不是自己早就察觉到了他们的动作,今天被折腾的,就是自己。
“妹妹,我错了,官官,我不该一时意气误会你,你饶了我吧。”楚燕阳嚎啕大哭,挣扎着想要躲开。
然而假道士早就兴奋得两眼冒光,哪里还有丝毫怜悯之心。红透的铁钳,一下子夹在她鼻子上,一股焦臭味道普散开来。楚燕阳再也坚持不住,尖叫一声昏了过去。
楚阳娿淡淡地问:“恶鬼走了?”
“这……夫人若是不放心,老道还有法子。”
楚阳娿挑了挑嘴:“把她弄醒。”
清风端来冷水,一盆子泼下去,楚燕阳就惊醒了。
楚阳娿起来,慢悠悠走到楚燕阳面前,蹲下.身,看着她的眼睛,柔声问:“妹妹,恶鬼走了没有?”
“走,呜……走了。”
“哦,那你是谁?”
“我是,我是楚燕阳,是你的,是你的姐姐。”
“姐姐?云家可没有我的姐姐。”
楚燕阳颤着声音,目光惊惧:“我,我错了。”
楚阳娿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她,微笑:“妹妹没错,妹妹怎么会错?这一次,你可是立了大功呀。”说完之后,楚阳娿吩咐清水:“好了,恶鬼已经被驱散了,扶楚氏回去吧。”
“是,夫人。”
楚燕阳终于被扶出了明月阁。
但是,这事情还没有完。
自从楚阳娿清醒之后,云府上下病了不少人,这一回,既然要驱鬼,自然要斩草除根才是。
于是,在假道士讨好的目光之下,楚阳娿吩咐:“最近恶鬼作乱,害的内宅不少人生了重病,高人法力无边,此次正好一鼓作气将府中的晦气全部去除了吧。”
“是,但凭夫人吩咐。”
于是当天,楚阳娿带着被楚燕阳领进门的假道士,先后造访了海棠园奎文阁以及二房住的隋月轩。
小许氏被火烧了头发,成了个秃瓢,短时间之内,别想出门见人。
躺在病床上‘病入膏肓’的大许氏跟何铭书,被老道士带着人冲进来,一人泼了一床狗血,整个云家后宅,立时鸡飞狗跳。
大许氏这一次,真是被气病了,不过楚阳娿放了话,楚燕阳带回来的高人出手不凡,要是府中晦气不除,还有人久病不治,那就只有让高人继续留在府上操劳驱鬼了。
大许氏闻言,哪里还敢生病,当天下午就起来了,直言身体健康吃嘛嘛香。笼罩了云府近半个月的恶鬼流言,终于化解了。
耍了一天威风,楚阳娿心情大好。
晚饭之前,趁着空闲,她还跑去看望卧床的楚燕阳。
楚燕阳除了膝盖上的钉伤之外,手上被夹断了骨头,鼻子上的烫伤,也十分严重。此时疼得全身打颤,却连身都翻不得。
听见楚阳娿来,更是躲进来被子,连头也不敢探出来。
楚阳娿坐在床边,自言自语地说道:“楚燕阳,你很喜欢现在的身份么?”
楚燕阳没说话。
楚阳娿也不在意,继续道:“实话告诉你吧,其实在四年前,我就决定要跟云起和离的。只是后来出了事,才耽搁了下来。现在我好了,自然还是要和离的。”
“你胡说!”楚燕阳终于掀开被子,反驳楚阳娿。“你怎么可能要和离。”
云家家世,云起的身份,尤其云起那一张脸,是多少女人求而不得的。楚阳娿想和离?这话鬼都不会相信。
楚阳娿轻笑:“你信不信我所谓,反正我是要走的。既然你喜欢这里,这里就给你好了,喜欢则呢折腾就怎么折腾。不过,我警告你,不管什么时候,你最好不要来招惹我,我不是个心软的人,也不太会控制自己的脾气,懂吗?”
楚燕阳抿着嘴,没说话。
楚阳娿也不管她了,笑了笑,起身离开。
楚燕阳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中不知道什么滋味。
原本对她来说,成了云家夫人,成为云起的妻子,是这样美好幸运的事。她宁愿拼上性命也要保住这一切。
可是,现在有人告诉她,她想要就拿去吧,没有任何人在意。
好像自己心心念念奢望了许久的东西,不过是人家看不上,早就准备随手丢弃,却因为一时间没有来得及才忘了丢的垃圾一样。
这种捡别人破烂的感觉,让她气不顺心发堵。一时间,对云起的爱恋,也好像不那么浓烈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开始日更。
不日更赔命。
☆、第 108 章
万江城外,一场暴雨过后,地面上的血迹被全部冲刷干净。
云起已经接连三天没有休息,经过长时间的部署,将万江城一举拿下不是问题。但是云起知道,打下万江城,并不是大功一件,而是反攻的一个开始而已。前面的敌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来自身后的,随时都有可能破空而出的黑刀暗箭。
好在,潜伏于军队中的细作已经有了线索,只是那细作来历特殊,对他还也比较有用,所以他决定引而不发,在攻打万江城之前静待时机。
难得有了空闲,云起终于可以稍作休息。
跟他一样几天几夜没有合眼的部下一回到军帐便闷头大睡了。只是云起天生好洁,就算身体再如何困倦,也要将身体清洗干净才能休息。
卫兵知道他的习惯,军帐内早就准备好了热水。
云起洗漱完之后,往床上一趟,很快就睡着了。
军帐内安安静静,就连云起的呼吸,也轻得几不可闻。
卫兵从哨所拿到了给将军的信,但想道将军劳累这么几天,好不容易才躺下,便只将信件放到了矮桌上,自己悄悄退出去了。
所以等云起醒来时,脑子还没有彻底清醒,就看到了放在矮桌上的信。
实际上,这么快吸引他注意力的,并不是因为信件本身,而是因为信封上的字。
那是楚阳娿的笔迹。
要知道,楚阳娿已经痴傻四年,这几年来除了吃饭睡觉,其余时候她就像根木头一样,不说话也不听声音,对整个世界都没有任何反应。所以猛然看到她的笔迹,的确让云起惊讶了。
他迅速拆开信纸,浏览内过容之后,脸色黑得要滴出水来。
“藏风。”
很久之后,他才出声叫人。8888
身着军服的男人突兀地出现在军帐内,向云起行礼:“主人。”
“笔墨。”
“是。”
藏风起身,拿来笔墨纸砚,伺候云起书写。
云起沉思半晌,写了两封信,写完交给藏风道:“这一封是给岳父,另一封送回云府,亲自交给夫人。”
藏风点头表示明白。
云起却提醒了一句:“是嫡夫人楚阳娿。”
藏风一惊,诧异道:“夫人醒了?”
云起点点头:“她要跟我和离,我不在京城,她一定会闹出事情来,你派人通知雪雁,让他回京,监视府里一切动向。”
“是,主人。”
待藏风离开,云起方才坐在椅子上默默沉思。
楚阳娿醒了,这的确是个意外。她能醒过来,对自己来说,是一件好事,毕竟相比起楚阳娿,后来进门的楚燕阳,顶多算不犯错,想要帮他整顿好内宅,就显得力不从心。
只是,楚阳娿一醒来,就继续四年前的话题,要跟他和离,这让他十分不愉。
云起习惯性地搓了搓手指,目光微沉。时间紧迫,看来万江城打下来之后,他得回京一趟。
*
云家内宅,在假道士闹了一通之后,终于清静了。
当然,吃了亏的某些人,心里是很不甘的,只是形势比人强,这个时候,她们不得不低头认栽。
当然,外头有人说她张扬跋扈,恶毒不贤,只可惜无人理会,说着说着也就算了。
楚阳娿躲在屋子里没有出门,几天之后,她终于想到了办法。
皇帝的龙椅坐得不安稳,楚家跟云家却是交了投名状的。自己想要和离,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在皇上面前提楚家增加一点筹码,同时为自己谋点顺利离婚的好处。
所以,在沉思良久之后,楚阳娿拿出十二分力气,画出了一尊虎威大炮草图。
这是三个月来,爸爸妈妈给她恶补的穿越必备技能之一。
楚阳娿是个没成算的,但是她爸爸很聪明,只根据她对日常生活用品的描述,就推测出这个时代的科技发展程度。给她找来的技能储备,都是超前于这个时代,但是又不至于超前到做都做不出来。
现在的晋国,依旧处于冷兵器时代,火炮炸药的发展已经十分繁荣,但是作为武器的运用,却还差很多。根据楚阳娿的计算,造二十尊用来攻城的大炮,以她现在的财力跟人手,只需要两个月的时间。
她当然不可能把草图奉献给皇上,那样自己定会得到一大堆的赏赐,但是自己和离的事情,皇帝绝对不会插手。
思来想去,她还是要做出一件能够引起皇帝注意的事情。
楚阳娿一边命令林岗开始建造兵/工厂,一边想办法。
正当她抓耳挠腮想不到办法之时,云起的书信终于到了。
那人寥寥几句,直言只要长辈同意,他自然愿意和离放手。
说的比唱的好听,分明是料定了老爷子不会同意。
楚阳娿抿了抿嘴,终于没有舍得烧了信纸。云起写的字,还是很好看的。
三天之后,楚阳娿终于想到了办法。
京城之内一片哗然,云家傻了四年的七太太突然好了。可是她好了这才一个月不到,居然自己到老爷子跟前要求和离。
云老爷子自然不答应,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她还不甘心,直接求到了太后面前。
这女人实在是胆大包天,不管是内宅妇人还是七尺莽汉,都被她这狂妄的行为吓了一跳。
你说,你一个女人,即便是如何出身高贵身世显赫。可既然嫁为人妇,自然就该相夫孝子。一个女人,不应该小心谨慎,生怕被夫家休弃么?偏她大言不惭胆大得很,居然自己闹着要休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