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氏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才开个头就被往出去赶了,她想补救,但当着楚阳娿这一长冷脸越什么都说不出来。
一般情况下,楚阳娿还是很好说话的,很少有人见她冷着脸,今天这样,怕是真的气狠了。
月氏心里打鼓,可楚阳娿已经懒得应付她们,直接被嬷嬷扶着回房去了。留下琼嬷嬷招待她,说十二姑娘是身子不舒服,可月氏哪里能够相信?
从璎珞轩出来,月氏忍不住抱怨女儿:“我从前是怎么教你的?你十二妹妹受宠,你要让着她,要讨好她。比如这回,别人都不帮她说话,你要是帮她说句话,她一定记着你的好。可瞧瞧你都做了什么?怎么能一言不发假装看不见呢。”
楚燕阳听见楚阳娿这三个字就浑身不舒服,她翻个白眼,说:“娘记错了,您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十二妹妹自己讨人厌,管我什么事?那天的情况我能怎么样?薛家姐姐她们打定主意要给她一个下马威。我要是帮她说话,不仅得罪了薛家姐姐,还得罪了琴姐姐,连佩阳妹妹她们,都会记恨我。我可不像人家,有个好爹还有一个好弟弟。人家被记恨也没什么,换做我,一下子得罪那么多人,还不晓得会怎么样呢。到时候你口中的十二妹妹,可不会记着我的好,管我的死活。”
月氏一想,也的确是这个道理。楚阳娿被所有人攻击,自己女儿要是帮她说话,那就是犯了众怒,的确得不偿失。
要是老爷子问起话来,她也可以把责任往楚阳娿身上推,谁让她一下子得罪那么多人来着?
“不过话说回来,即便再如何,你也不该撞到你熠阳弟弟跟前。楚天阳犯了错被逐出家门了,往后这安国府呀,还要靠你熠阳弟弟来继承。你是姑娘,又没有亲兄弟,以后出嫁去了婆家,可不还得靠你熠阳弟弟替你撑腰?让他生你的气,可就是天大的不是了。”
楚熠阳跟楚阳娿不同,楚阳娿再怎么厉害,以后也是要嫁出去的。楚熠阳却要当家做主。月氏自己不仅得依靠他,以后楚燕阳到了娘家,遇到个什么事,还不得求他?

只是,楚熠阳到底跟楚阳娿才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在他心中,当然是自己的亲姐姐最重要。谁要是对楚阳娿不好,他肯定也会记恨。这让楚燕阳很不是滋味,为什么楚熠阳他,偏偏就是楚阳娿的亲弟弟呢?还是那句话,全天下的好事,全都让她赶上了。
“你熠阳弟弟还没有回来,等到下午,你再亲自找你熠阳弟弟道个歉,不要让她记恨你才好。”月氏对此尤其不放心。
楚燕阳烦躁:“不要说我熠阳弟弟我熠阳弟弟,人家哪里是我的熠阳弟弟?人家根本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娘您是没有瞧见,那日当这那么多人的面,他是怎么教训我的?一点脸面也不留,哪里像是顾忌一点血脉亲情的样子?”
“那……那还不是因为你没帮你十二妹妹么……”
“别说了,回去吧。”
楚燕阳气呼呼地回秀月阁。
秀月阁内,清规园派来的老嬷嬷正等着她们。
“老爷子的话,八姑娘楚燕阳,今日起不必上课去学堂,去祠堂抄经书。”
嬷嬷撂下这句话,转身就走。楚燕阳等了这几天,么见老爷子反应,以为这事儿过去了,谁知道还要处罚呢。
等她心惊胆战地到了祠堂,发现楚琴阳,楚佩阳,钱昔灵几个,都跪在祖宗牌位前抄经书,这才松一口气。挨罚的人多了,自己的错好像就不算错了。

家里的女孩子们一股脑儿被老爷子罚了,牟氏可高兴得很。往常是自己的女儿动不动就挨罚,弄得所有人都看不起她的重阳。现在好了,她们一个两个都糟了老爷子厌弃,自己的重阳,这回却没有掺和进去。这让牟氏忍不住得意,心思也越加活泛起来。
“你们道琴丫头和燕丫头她们为什么看官丫头不顺眼?还不就是亲事给闹的。”牟氏一便磕着瓜子儿一边跟丈夫说:“除了先头嫁的丹姐儿,后来的你瞧瞧,琴阳佩阳的婚事,哪一个像样子?跟官丫头的亲事一比,那还不被比到了泥巴地里去了?就丹阳那亲事,还是老太太在时说定的呢!官丫头的亲事是人家亲爹给定的。现在老太太不在了,咱们重姐儿自然也得靠爹。我瞧着王氏是个不中用的,从前看着还好,谁料却是个没成算的。老太太一走,这安国府就乱了套了。王氏只会等事法之后擦屁股,事发之前永远看不出苗头。咱们重姐儿的亲事呀,可万千不能让她插手。”
说的好像人家愿意插手似得。楚圻对妻子的不满已经懒得隐藏。女儿的婚事,老爷子不管,他说的话,她又不同意。现在倒好,楚重阳眼看年纪大了,居然跟楚燕阳一起到耽搁了起来。
王氏被一个楚燕阳弄得焦头烂额,自然不会再管二房的事,可是以二房的地位,能给女儿挑到多好的婆家呢?
哪些人家说哪些人家的哪些女孩,那些贵妇人们,一个一个可精的很,不会随便个什么姑娘,就会要去做儿媳妇。
牟氏却一直怀抱幻想,这些日子还偷偷让人打听,硬是看上人家将军府的嫡长子了。
她说了好几回,让他找个机会试探试探,可楚圻自认为自己是有自知之明的,哪里好意思跟将军府开那个口?牟氏见他不放在心上,干脆一天三次把亲事孩子的亲事挂在嘴边,总希望他哪天被念得烦了,脑子一蒙好去干傻事。
楚圻却自动过滤她话里的意思,干脆不接言。
牟氏见状,很不高兴。狠狠撞了丈夫一胳膊,说:“我说话你听见没有,重阳的亲事,可再拖不得了,你到底什么时候去将军府提亲?”
“要去你去,我可没那么厚的脸皮。”
“你……你这个挨千刀的!哼,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说咱们重姐儿配不上将军府的嫡长子,让我不要痴心妄想。哈哈,你这当老子的没本事,难不成就要连累咱们姐儿?咱们重阳,可不是什么低门小户人家的闺女,她是安国府的千金小姐,小小一个将军府的媳妇而已,有什么不敢消想的?我这要求已经放的够低了,你还想怎样?”

安国府的嫡小姐配将军府的确够了。
但,千金小姐的含金量是不同的,牟氏看上的是将军府嫡长子,这样的人家,安国府结亲的话,的确要出个嫡女,但这嫡女,那也是楚琴阳,楚佩阳和楚阳娿这种嫡出嫡女才行。要知道,将军府跟安国府结了亲,两家就算是荣辱与共了。而楚重阳跟楚琴阳她们的差别在于,楚琴阳有个外家王家,楚阳娿的外家宁家,楚佩阳的外家甚至还是皇族。同样,楚垣和楚域背后,还有一个外家钱家。这些枝枝蔓蔓深的很,不是随便什么嫡女都算数的。

楚圻沉默不语,牟氏被气得不轻,瓜子一扔,怒道:“你这没良心的,就你外头那些贱/种你放在心上,咱们的嫡出儿女,你是一个都不管了?咱们重姐儿亲事若结不好,往后咱们朝阳冬阳的亲事要怎么办?京里那些眼高于顶的贵妇人们瞧不上咱们儿子,咱们只能等,等儿子有了功名,等女儿嫁得好,认识的贵人多了,才能给儿子娶们好亲,这你不明白吗?”
牟氏心大,几个儿子年纪都不小了。可还是一样,她看上的人家,人家看不上她儿子。那些看上她儿子的,她又瞧不上,于是就这么一直耽搁下来。好在男孩不比女孩,成亲晚一些也没有什么。她还想着等儿子出息了,女儿嫁入高门,认识的贵人多了,这亲事结起来就方便了。
正因如此,楚重阳的婚事,她才那么看重。

见丈夫丝毫不为所动,牟氏知道今天又白费力气了。她站起来,拍了拍袖子,说:“你不去,好,我去求老爷子去。哼,到时候女儿嫁了好人家,你别端着架子当岳丈。”
“你去,你想去就去。”楚圻鼻子里哼一声,也不管她。
可想而知,牟氏怀着满腔期许去见了老爷子,结果不仅碰了一鼻子灰,还连累楚重阳一起罚去抄经书。
牟氏之所以有这么点自信,正是看着家里女孩子都犯错被罚了,以为老爷子气她们,会突然发现自己女儿的好。等他一心软,自然就愿意为重阳的婚事谋划谋划了。
哪知道老爷子一听见她提将军府的嫡长子,直接叫人把她撵了出去。
牟氏前脚回家,楚重阳后脚就被嬷嬷叫去受罚了。
牟氏一肚子苦水没处倒,回家来躲在屋子里扎小人。

这边楚阳娿头一次来了例假,拖拖拉拉居然整整流了七八天的血。
这段时间她一直没有出门,好不容易例假来完了,表姐成亲的日子也快到了。
楚阳娿一早就决定,表姐成亲时提前一个月就回外祖父家住。楚熠阳要上学,不能请太长时间的假,说好让她提前过去陪表姐就好了。
而这时候老爷子终于开了口,解除了钱昔灵和楚重阳的惩罚。钱昔灵是外人,楚重阳这回完完全全是糟了无妄之灾,所以被提前放出来也是正常。牟氏对女儿十分惭愧,听说楚阳娿要去宁家,便来求情,让楚重阳跟楚阳娿一起去宁家小住几日散散心。
楚阳娿莫名其妙,我外祖父家,怎么是你散心的地方?而且她表姐是要成亲呢,哪里顾得上伺候你这么一个不速之客?再加上楚重阳那三天不惹事就皮痒的性子,楚阳娿是当真不敢答应的。
好在买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被楚琴阳等人惹到了,一直在生气,所以她干脆冷着脸,干脆明了地拒绝了她。
牟氏无功而返,看着女儿在家里闷闷不乐,很是发愁。好在很快,她又听说缪先生的夫人来了信,要接楚素阳这个关门弟子去庄园小住。牟氏厚着脸皮找上了楚素阳,在她的恳求保证之下,楚素阳无力招架,终于同意了带着楚重阳一起去缪家庄园小住。
由于路途较远,楚素阳决定的时间稍晚,但启程的却不楚阳娿要早。
楚素阳跟楚重阳离开家时,牟氏还专门到她面前显摆了一回。楚阳娿十分佩服,这位二婶婶,把当初楚重阳害的楚素阳挨打的事忘的一点影儿都没有,居然能这么厚脸皮地求楚素阳照顾她女儿。
事情久了,大家不再提起,但这母女就是一个性子,别人不提的事,她们就当人家忘光了。

不过,她们如何,楚阳娿却管不着,她准备好了如常用品,跟老爷子告了辞,被父亲和弟弟亲自送去宁家。
而这个时候,楚重阳跟楚素阳已经到了缪家庄园。庄园在乡下,附近来往的,都是乡里巴人,楚重阳就算惹事,也惹不出个天大的事情来,顶多招猫逗狗弄坏了人家的小树小花。
楚重阳待了几天就腻了,闹着要回家。楚素阳懒得理她,无论她哭也好闹也好,反正一个字,全当不知道。
楚重阳闹了几天发现无人关注,也就歇了心思不再折腾。而这时候,她发现了一个秘密,楚素阳,竟然跟个男人有来往。

☆、第 85 章

百无聊赖的楚重阳发现一件不得了的事,那就是:楚素阳竟然与男人有来往。
实际上也不能算作来往,对方不过是因为与缪先生有点关系,多来了山庄几次。而且每次都有长辈在场,楚素阳也顶多是在缪先生的引见之下打个招呼而已。
但,一向神经粗壮的楚重阳这回却格外敏锐,她坚定自己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楚素阳与人暗通款曲?
这个猜测让楚重阳激动万分,也不吵着要回家了,就连楚素阳读书写字的时候,她都开始紧紧跟在后面。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发现了呢?
她相信楚素阳肯定忍不住跟那个男人私会。
楚重阳并不是个多会隐藏心思的人,她非同寻常的动作,楚素阳全部看在眼里。无奈之余,又有些甜蜜,实际上,楚重阳猜的没错,那个成日打着拜访缪先生而跑来山庄的青年,的确是对她有意。
不过,介于双方身份的原因,他们一直发乎情止乎礼,并没有做出格外的举动。
青年瞧她目光太过炙热,连蠢笨如楚重阳都有所察觉,还能有假么?不过除此之外,她再不能得知更多了。
楚重阳跟在她身边只想捉/奸,实际上他们根本就没有怎么打过照面。只是,那男子只要来了山庄,每日都会在缪先生面前赋诗一首,不过半日,青年作了什么诗,便会传遍整个山庄。 
不通诗文的楚重阳当然看不出什么,但楚素阳却是一眼就明白了那人鸿雁传书,是在向她表白心意。
每每想到青年言辞字句中的赞美之意,她就又是欢喜羞怯,又是自卑忧虑。
青年从三年前开始,就频频表现出好意,那时候她总是不放在心上,从来都能躲多远是多远。然而这三年来,青年一直不曾气馁,她自己也受过其不少次恩惠。楚素阳从未被人这样珍视尊重过,便是铁打的心,也开始软化了。
与此同时,她又担心,自己容貌有缺陷,且家中长辈不关心,自己的亲事会不会合乎心意,实在难以预料。
好在缪先生十分看好青年,知道他的心思,也存了撮合的意思。师母此次邀她前来,正是想要确认她的心意,也好提醒青年去楚家求亲。
楚素阳踌躇良久,终是下不了决心。
自己生来带残,早已做了独孤终老的打算。婚姻大事,从来不曾预想,此时稍作展望,也总是恐惧大过欢喜。
世间情爱事,总是磋磨人心,害人不浅。她相信青年对自己的一片深情,也相信青年愿意与她携手到老。可她迟疑的是,若他当真见过自己的完整容貌,这份感情,是否依旧坚如磐石?
青年貌似知晓她的犹豫,也不催促。只时常拜访缪先生,缪先生便接机让她为客人上一杯清茶。两人擦肩而过时,四目相对,瞬间分别。
师母心疼她,总是抓住机会劝她,劝她放开些胆大些。也时常有意无意提起青年的好。楚素阳陷入这甜蜜的忧虑中不可自拔,自然懒得在意楚重阳贼眉鼠眼有意探听。
可越是如此,楚重阳越是坚定自己发现的事情极为重大。
如今府里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亲事都定下来了,唯独她跟楚燕阳高不成低不就,一直拖着被人笑话。不过楚素阳是个例外,家里没有人关心她的亲事,外头也无人向她提亲。在楚重阳的心中,楚素阳是注定嫁不出去的。
想到楚阳娿不愿意带她去宁家,她就很不高兴。这一次,她一定要探清楚素阳的秘密,回去好吓她一大跳。

然而楚阳娿一点都不关心她们有什么大不了的发现,她在宁家逍遥自在,每日不是陪着老太太吃饭聊天,就是躲在屋子里跟宁安表姐说悄悄话。
因为宁家要办喜事,远处的亲戚们都提前来了,宁家空前的热闹。宁安这个准新媳妇,少不得被姑妈婆娘们拉过去传授一些为人媳为人/妻的小经验,每到此时,宁安就羞得满面通红。随着婚期越近,楚阳娿都开始紧张,当事人宁安,却坦然的很,一点不像个快要楚家的新媳妇。
这天晚上,两人又躲在被子里聊天,楚阳娿忍不住问她:“表姐,你不紧张吗?不害怕么?”
“当然紧张,至于害怕,到没有,我为什么要害怕?”
“成亲呀!”楚阳娿小声说:“你想一想,成亲之后,就要去别人家生活,就要跟一个陌生人生活一辈子。有什么事情,也要自己解决,而且不久之后,还得生孩子,那之后,就再也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因为要负起很大的责任,想想就很恐怖。”
“是挺恐怖的,不过,大家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么?”
宁安已经长成了大姑娘,身体修长腰肢曼妙,侧身躺着,小小的胸脯被挤压成了山丘与沟壑。她像以前一样,一只手搭在楚阳娿身上,小声地在她耳边说话:“再说,我嫁的又不远,有什么事,派个人很快就递信回家了,祖母和母亲都在,我还有父亲叔伯兄弟们,有什么事他们都会帮我出主意,想一想,也不多可怕。”
“那倒是。”楚阳娿觉得吓紧张的是自己,她想要结了婚就得生孩子,这才是最恐怖的一件事。
宁安看她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晓得在想什么可怕的事,忍不住捏了她的脸,笑说:“官儿在想什么?是不是在想你自己呢?”
“没有。”
“有也没什么,你只要想一想,人总要成亲,且这个年纪,要是成不了亲才真的可怕呢,这么一想,就不会害怕了。”
结婚固然可怕,但这里不是现代,女孩子家家的,要真成不了亲,那才是真的恐怖。

楚阳娿想起楚天阳的说法,男权社会,聪明的男人们不亲自逼迫女人,他们制定规则,让女人们感激涕零地捡起锁链捆绑自己。女人们获得社会权利的机会,一开始就被封死了,封死的方法,就是告诉她们:女人不可以抛头露面,女人要三从四德。
楚阳娿觉得她不应该去想楚天阳的话,因为这些话他可以说,自己,不行。因为很多东西,大家都明白,只是无力改变而已。
楚阳娿问宁安:“表姐,你喜欢未来的姐夫么?”
“喜欢。”宁安毫不犹豫。
楚阳娿惊奇了:“你跟姐夫连面都没有见过几回,到底是怎么喜欢上的?”
“知道名字,知道模样,就可以喜欢上了。”
“啊?”
“官儿,那是我未来的夫君,我喜欢或者不喜欢,都改变不了这个现实。我论我怎么想,往后我都是要与那人生儿育女白头偕老的。若我一点都不喜欢他,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会非常难过的。所以就算不喜欢,也要让自己慢慢开始喜欢。官儿你不是也一样么?再过几年,你也要跟云家公子成亲,你喜欢他,以后很多事情都可以忍受,你若不喜欢她,你的日子便会非常难过。”
楚阳娿不说话了,宁安见状,问:“做什么突然愁眉苦脸的?”
“我道没这个担忧,我其实挺喜欢云起的,但最近这段时间,读者们老挑剔我,说我傻兮兮,除了跟爹爹撒娇之外什么都不会,比不上佩阳连燕阳都比不得。还有好几个读者,每天写很多留言批评我,弄得我剧情都不晓得怎么走了。还说我发花痴不对,怎么能这么容易喜欢云起,根本就是个蠢货。”
“别理会,她们是想看你霸气侧漏大杀四方呢,可是同样的事,撒撒娇就能办到,何必去大杀四方?佩阳跟燕阳她们争的,哪一样是你没有,而需要去争的?若当真你与佩阳燕阳的位置调换,她们又该挑剔你憋屈,骂你爹爹是人渣了。”
“爹爹才不是人渣。”
“所以呀!”宁安摸摸她的头:“她们说你不该喜欢云起,不过是怕你镇不住那人,以后会吃亏。可咱们不是受尽磨难的深宫怨妇,咱们是二八年华的青春少女,喜欢个人怎么了?作者是你亲妈,总会让你圆满的。”
“我也觉得,云起长得好看,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他?而且我要是真的不喜欢他的话,那我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楚阳娿忍不住跟表姐提起自己定亲的事,之前自己仗着爹爹宠爱,想着婚姻自主。爹爹也的确是答应了,可见了云起之后,他是怎么说的?跟云家婚事根本没有取消过,订婚日子还是按照原计划的,因为爹爹觉得她一定会喜欢云起。
实际上也的确如此,可要是反过来想一想,要是她当时没有觉得喜欢云起呢?亲事依旧会按照原计划定下,那时候自己伤心闹腾也没有用。而且想想大姐姐丹阳定亲前,说的是挑选了人,让丹阳自己亲眼瞧瞧。丹阳的确亲眼瞧了,但让她瞧的人,却只有英国府公子一人,若当真有得选择,怎么会只带一个人来让她瞧呢?高门女孩的所谓自己亲眼瞧瞧,也不过实在家族选择之后的范围内做出有限的选择而已。被规定了的选择,还能叫什么选择?

楚阳娿自己十分庆幸云起有那样一张绝色的脸,这让她很容易喜欢她。正因如此,才让她对成婚以及婚后的生活,是满怀期待。她无法想象,自己要是真的不喜欢云起,那她的日子该怎么过。
现在的她才十几岁,还有几十年可活,前世今生,从未谈过恋爱。这个世界,也不像前世那样很容易就能离婚。要是对婚庆没有一点期待,那么,她要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一样生活几十年么?还是某一天遇上什么人,然后去挑战家族挑战父亲,好争取自己的所谓婚姻自由?那个人,是否跟云起一样让她心动?既然如此,那个人,与现在的云起,又有什么区别呢?

楚阳娿想着一些莫名其妙的事,突然就开始掉眼泪。她不怕自己喜欢上别人,她不怕深爱任何人。在感情上,她从未受过伤害,她能够毫无顾忌地去热爱她所热爱的一切。她只是怕,自己那么喜欢云起,而云起,却不怎么喜欢她。因为于自己而言,她未来的丈夫云起,只是唯一,除他之外,自己再无选择。而自己于云起,却不是。
她从不想做一个坚强的人,也从不想做一个聪明的人。
如果有一天,她变得坚强起来,如果有一天,她变得聪明起来,喜欢她的人一定不要替她高兴,因为那说明,她吃了很多苦,遇见了很多让她不得不便坚强,不得不聪明的人。
宁安知道自己这妹妹敏感又娇气,她将楚阳娿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
“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楚阳娿鼻子里嗯了一声,很快就睡着了。
*
第二天一早,楚阳娿醒来时床上已经没有其他人了。她穿了衣服起来,发现宁安正在外面整理给婆家的礼物。那些东西是见面礼,等成亲之后,要送给夫家各位长辈以及兄弟姊妹的。
楚阳娿打着哈欠,洗完脸去给老太太请安,到了之后,嬷嬷说老太太昨天夜里见了徐二太太,老姐妹两个说了半晚上的话,这会还没起来呢。
楚阳娿只好又回去,这会太阳刚刚升起,一缕金光从山顶上射下来,黄灿灿的一片。楚阳娿一拐弯去了花园,准备爬到角楼上面去看日出。不过她来得晚了,刚爬到一半,就看到表哥从角楼上面下来,跟他一起的,还有云起和她那不晓得什么时候过来的弟弟。
楚熠阳看见她,又开始板着脸教训:“早上清冷,你怎么穿的这么薄就往出来跑?嬷嬷呢?”
“我不冷。”楚阳娿越发觉得,自己的弟弟不仅像个老老头,还像个老妈子。
她不是不领他的情,她是真不冷呀!
宁平呵呵笑了一笑,说:“官儿肯定是冷了,要不这样,易儿……你去屋里给官儿拿件衣裳出来吧。”
楚熠阳瞪了宁平一眼,转身去拿衣裳了。
等楚熠阳一走,宁平便哎哟一声,说:“我刚才站的时间久了,腿有点酸,那什么,你们聊着,我去那边坐一会。”说完也不等人答应,转身就走了,扔下楚阳娿跟云起两个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云起个子长得很高,身材细细长长的,看上去有些羸弱。可这羸弱的身材,配上那张美丽的脸,无缘生出一股禁/欲之感,让人忍不住肃穆,或者狠狠揭开他的伪装。
楚阳娿干笑一声,对云起道:“这么早,你昨天就过来了吗?”
云起跟宁平是同窗,两人关系不错,加上又有楚阳娿这层关系,所以来往一直比较密切。
云起还是穿着一身白衣,他低头看着楚阳娿,唇边带笑:“你的画我收到了,你画得很好。”
突然被夸奖,楚阳娿有些不好意思。
他们现在订了亲,所以相互有来往并不算什么大事,楚阳娿便抓紧机会获取好感,她每次画了满意的画儿,就派人给他送去。云起那里的画,都可以开画展了,全是她送的。
“你喜欢就好。”
“那今天还有么?你可以当面送给我。”过了变声期的云起,声音变得更加低沉,却很有磁性。
楚阳娿一愣,忙说:“有呢,我……我待会去表哥那里找你?”
云起微笑:“好。”
这时候宁平轻咳一声,从后面走了过来,对两人挤眉弄眼道:“嗯哼,易儿回来了。”

楚阳娿回头,果然看到弟弟拿着件披风回来了,披风是男式的,显然是他自己的。
楚熠阳没敢走远,好在他跟楚阳娿身高差不了多少,因此拿了一件自己的披风就急急忙忙回来,看见表哥没有让姐姐跟云起独处,总算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