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佩阳抿唇不语。
楚素阳突然又笑起来:“也是,有什么样的母亲,就有什么样的孩子,刘妃娘娘与咱们的母亲是何其相似。说不定我们在其他人眼中,也不过是这般模样。”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楚佩阳立刻反驳,楚素阳却不理她了,只自顾自找个椅子坐了下来。楚佩阳也从地上站起来,开始焦急地等候刘妃求情的消息。
刘妃急急忙忙到了承乾宫,却没能进去,刚到门口就被拦了下来。
“皇上已经歇下了,娘娘请回吧。”
“我,我有急事,要见皇上。”
“皇上已经歇下了,娘娘明日再来。”
皇上身子不好,一旦歇下便不能打扰。刘妃不敢硬闯,只好忧心忡忡地回去,等第二天再来。
楚素阳跟楚佩阳没有等到可靠的消息,只好带着心事先回家了。
第二日一早,刘妃掐着皇上吃药的时间又来了承乾宫,谁知跟昨日一样,她还是被挡在了外头。
她终于明白是有人拦着她不让见皇上,刘妃憋了一肚子气,等着秀嫔离开承乾宫时,拦住了她。
“是你搞的鬼对不对?”
刘妃恶狠狠地瞪着秀嫔,她想来想去,明明自己求了赐婚旨意,为什么会突然变了卦,必定是有人从中搞鬼。而现在离皇上最近的,就是这秀嫔,除了她不会有谁能左右皇上赐婚的事。
秀嫔笑吟吟地看着她,问:“姐姐在说什么,秀儿不明白。”
“圣旨!”刘妃咬牙切齿:“皇上的赐婚旨意为什么变了,你日日守在皇上身边,一定是迷惑圣听让皇上赐婚给了我的佩儿。”
“呵。”秀嫔捂嘴轻笑:“十二姑娘十四姑娘,反正都是楚家姑娘,有什么两样呢?再者,这可是皇上的旨意,姐姐这火急火燎的,是不满皇上的赐婚,想要抗旨不成?”
“你……我一定会让皇上收回成命。”
“皇上乃九五之尊,一言九鼎,说出去的话,是不会收回来的,娘娘还是死了那份心吧。”秀嫔轻笑一声,妖娆地转了身,走了两步,忽而又回头:“对了,忘了告诉娘娘,这些日子皇上身子好了一些,正要静养。太医说了,闲杂人等,不可轻易打扰。娘娘您有什么事儿,可以来告诉我,我可代为转达。至于娘娘您么,就不要到承乾宫外头等了,浪费时间。”
刘妃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恨不得冲上去杀了她,可最后,她只得颓然地扶着宫墙,满心后悔。
皇后与刘贵妃从她面前路过,瞧也没瞧她一眼。
刘妃慢慢地走回寝宫,见不到皇上,就什么都做不了,她知道这件事无可挽回了。
楚素阳跟楚佩阳在家里等了三天,没有等来刘妃的消息。
之后她们又进宫一趟,却是楚佩阳哭着出了宫的。
不久之后,义郡王府送来了萧庄明的八字,楚佩阳的八字,也被送了过去。
无论楚佩阳怎么恳求,老爷子楚山栎也不曾理会,楚域更是听而不闻。一向不问世事的楚素阳终于生出了恻隐之心,求到了楚阳娿面前。
楚阳娿对此是十分无奈。
“你们太看得起我了。”楚阳娿说:“皇上病重,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要赐婚,前因后果我也差不多知道了,这件事我不敢插手,更没有插手的能耐。”
“刘妃用心险恶害人害己,但十四妹妹终究是无辜的,她……她……求姐姐求求情,要是爹爹愿意,一定能想到办法的。”
“爹爹会有什么办法呢?”楚阳娿笑:“爹爹要是有办法,当年我母亲也不会被迫出家了。”
楚素阳没有说话,楚佩阳到现在都还不知道父亲为什么厌恶母亲,不喜欢她们。但她时常跟着师傅出门,早就从别人那里听说了。这也是她对萧氏更加冷淡的原因。
“母亲有错。可妹妹她……妹妹她还小……”楚素阳手颤颤的,她去抓楚阳娿的手,却又不太敢。
她觉得要是说服了楚阳娿,妹妹的亲事就有办法解除,只可惜楚阳娿当真没有那个本事。
“我问过爹爹了,这些事他不准我过问。所以不管我怎么想都没有用,爹爹虽然宠爱我,但事分轻重,不是什么事都会让我知道的。而且赐婚这件事,是皇上的旨意,楚家再不满,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抗旨,除非……”除非萧庄明半途就死了,那这场亲事就算是作罢了。
“而且,你也知道,现在时机不对,这门亲事最终会如何,还是个未知数,至少也要等太子确立之后,才会正式定亲。所以在此之前,不管是祖父也好,还是爹爹也好,都不会轻举妄动。”
“你的意思是,要是太子定了,妹妹的亲事可能会有转机?”
“或许吧。”楚阳娿当然是猜测。毕竟这唱莫名其妙的赐婚怎么看,都跟太子的争夺脱不了干系。
不过有这一句话,楚素阳已经很满意了。她起来跟楚阳娿倒道了谢,便准备回去安慰楚佩阳。
楚阳娿定亲的时间快到了,现在又有了个楚佩阳的订婚要准备,安国府又开始忙起来了。
☆、第 81 章
云家长辈陆陆续续到了京城,与此同时,徐州楚家的人也快到了。
虽然定亲不过是个简单的仪式,不像正式成亲那么隆重,但不管是云家还是楚家,都十分看重。
想到云起,楚阳娿突然开始不好意思,这种没谈恋爱就订婚甚至结婚的感觉,真是说不出的诡异。
安国府欢欢喜喜,北苑更是喜气洋洋,楚阳娿觉得定亲之后,自己就应该开始了解云家,然后对未来的生活早作安排。但突然间看到府里一个比一个鲜嫩的小姑娘,她就忍不住心塞塞的。
是呀,她要订婚了呢,以后还会结婚了呢。但说不定哪天哪个漂亮小姑娘就要跟她共侍一夫了呢。
不对,这种事绝对不能让它发生。
于是楚阳娿不再关心云家怎样了,开始努力回想怎么让个男人规规矩矩管住下半生。
丁嬷嬷瞧见她时不时苦恼时不时大笑,时不时又蹲在墙角发呆的样子,以为她是长大了知道害羞了,便不理她由她自己折腾。
过了几日,徐州老太太终于到了京城。
王氏带人亲自去渡口迎接,谁知道楚域比她还积极,没等她准备好,人家就带着闺女提前到渡口了。
不过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王氏到了之后,船才靠岸。
老夫人被儿子儿媳扶着,从船上下来,王氏笑吟吟地迎了上去,谁知还没走到跟前,就见一十来岁的少年规规矩矩向她行礼。
“大伯娘好。”
王氏愣了愣,继而笑起来,心想这是徐州哪位堂兄的孩子,还真是有礼貌。她摸了摸他的头,道:“这孩子,长得可真俊,叫什么名字呀?”
“楚熠阳。”
少年表情严肃,说话一本正经,看的王氏好笑。
谁知少年回答了她的问题,突然转了身,朝一边走过来的楚域和楚阳娿弯腰行了一礼。
“父亲,姐姐。”
楚域嗯了一声,眉开眼笑地朝老夫人行了礼,这才问他们于路上是否顺利等等。
而王氏,早在楚熠阳叫楚域父亲之时,脑子里就已经炸开了。
父亲?这是老四家的儿子?都这么大了,为什么她都没有听说过。
不过很快她就冷静了下来,此时此刻,王氏虽然震惊,但还不觉得有什么。楚域到底得有儿子的,就算这外室子被认了回来,也碍不着她什么。
老夫人是长辈,王氏跟楚域都得鞍前马后此后她,倒没有什么机会照顾楚熠阳。
正好楚阳娿得了机会,抓着弟弟嘘寒问暖唠叨个不停。王氏见状,心中可怜,这就是没有兄弟的坏处,连个外室子都得巴结。
到了家里,不光楚垣楚圻,老爷子也在等着。楚山栎多年不曾回去徐州,见了侄儿,自然想问老家情况。不过想到他们一路舟车劳顿,现在也不是叙旧的时候,等两边亲戚见了面,安国府这边没有去过徐州的小辈认了人,这才到了重头戏。
老夫人拉着楚熠阳的手,将他牵道老爷子跟前,郑重其事地说:“你大哥托了我,亲自把易儿带回来,现在我们完好无损地将她送回安国府了。易儿,快给祖父磕头。”
“祖父。”楚熠阳规规矩矩跪在老爷子面前,叫了一声祖父,而后庄严肃穆(?)地磕了三个响头。
“好,好,好。”楚山栎连说了三个好,亲自弯腰将楚熠阳扶了起来。不仅如此,他扶了之后,也舍不得松开手,只抱着楚熠阳仔仔细细地看,真是喜欢的很。
也难怪他这么高兴,毕竟这个孙子十年前他就知道了,却一直没有见过面。认是再不在意,憋了这么多年,也变成了稀世珍宝了。更何况他现在还是安国府唯一的嫡子嫡孙。
楚域更不得了,一双眼睛黏在儿子身上,连错一眼都舍不得。
牟氏当即翻了个白眼,很是不乐意地说:“不就是个外室子么,弄这么大动静,传出去不要被人笑话。”
她这不满可都在脸上挂着,丝毫不怕老爷子听见。牟氏是真不满,她就不明白了,当初自己带着五个儿子从徐州回来,也没有见那边亲自护送,更没见老爷子这么郑重其事地相认。
自己的丈夫虽是庶出,可她的儿子却是嫡子呀。
她可是有五个嫡子呢,当时老爷子见了她的朝阳和怀阳他们,也就是赏了个东西,哪像现在,把所有人都叫到跟前了,生怕别人不晓得四房认了个外室子回来似得。
楚圻对老爷子的态度也不满,但想到楚明阳,他就动了心思。既然老爷子连外室子都愿意认回来,那么他的明阳不也能被承认,继而得到该有的名分?
想到此处,男人瞪了妻子一眼,呵斥道:“熠阳是四弟的儿子,是我楚家骨血,怎能流落在外?此时认回来,本就理所应当。”
老爷子沉脸,楚域也轻蔑了看了他们一眼。
楚阳娿轻笑:“二伯,二伯娘,你们弄错了吧?易儿可不是什么庶子,更加不是什么外室子。他可是四房嫡长子,是我嫡亲的弟弟。听清楚了,是同父同母嫡亲的弟弟哟!”
此言一出,大房二房甚至连事不关己的三房都愣了愣神。
所有人都去看楚山栎和楚域的反应,结果很失望地,看见老爷子和楚四爷宠溺地对楚阳娿笑了笑,并未反驳她的话。也就是说,她说的可能是真的,并没有撒谎。
但楚阳娿同父同母的嫡亲弟弟?那不就是宁氏生的了?看楚熠阳的年纪,应该跟楚素阳和楚佩阳差不多大。也就是说宁氏还没离开出嫁时,可能就怀上他了。如此说来,楚熠阳还当真是四房嫡子。
楚圻愿望落空,无话可说了,闷闷地站在一旁。牟氏被打了脸,心里不服气,暗道管他是嫡子庶子,她全都不想承认。
月氏眼皮闪了闪,倒是很快接受了。相比起来,受到冲击最大的,无疑是王氏。
王氏当真以为楚熠阳只是楚域在外面跟外室生的儿子。本想着他都三十了还没有儿子,认个外室子回来也能理解。谁知现在他们告诉她,楚熠阳根本不是什么外室子,甚至不是庶子,而是正正当当的嫡子,是堂堂正正的四房嫡长子。
她心中大骇,根本不愿意相信他的话。她想要反驳他们,可当着老爷子,当着徐州老夫人和大堂哥等人的面,她不敢有任何质疑。现在她儿子不在,女儿靠不住,她不能有任何不是的地方。
王氏只要咬牙忍着,竭力扯着笑脸跟众人周旋,直到回了东苑,她才爆发出来。
“这不可能!一定是他们瞧见天阳不在家,想要争夺世子之位,这才随便把个庶子弄回来充作嫡子,绝对是这样!”
楚圻也没有想到弟弟会突然有了嫡子,但他相信父亲的话。
“父亲说他是宁氏生的,是嫡子,那就不会有错。”
当年的事本来就是一笔乱账,而以楚熠阳的年纪算起来,当初宁氏是挺着肚子离开的,时间也对的上。
否则,以徐州那边一群老古板的态度,想要把庶子变成嫡子,根本没有可能。
王氏知道了楚熠阳的真实身份,本就恐慌,她是想得到丈夫的支持,哪知道楚垣不仅不认同她的话,还跟老爷子一样,承认楚熠阳的嫡出身份,这让她忍不住抓狂。
王氏暴怒,拽着丈夫的手,又急又气:“你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明白不明白?现在天儿不在家,长房没有嫡子呀。四房有了嫡子,而且这个时候把人认回来,是干什么的?是来抢咱们的爵位的,你到底明白不明白?”
“你在胡说什么!”楚垣一下甩掉妻子拽着的手,道:“官丫头定亲,这么重要的事,作为亲弟弟,回来本就是正当,只有你胡思乱想。”
“怎么会是我胡思乱想?为什么他早不回来晚不回来,等到天儿不在家,他这个时候就回来了?”
“当然是因为官姐儿定亲,还能是什么?王氏,你可是世子夫人,看看你的样子,哪里还有个长媳的样子?说起天阳,他到底是为什么失踪的难道你不清楚?那种孽障,就算回来了,也不准他再进安国府一步。”
“你……他可是你的儿子呀,是你唯一的嫡子……”
只是王氏紧张有人争夺安国府继承权,楚垣却不一样。
所谓位置决定了思维,在王氏看来,楚天阳被老爷子厌弃,又失了踪,这时候老四把楚熠阳接回来,显然是为了跟自己的儿子争夺继承权。
可是在楚垣看来,自己是世子,继承安国府的,肯定是自己。而楚域,那是自己的弟弟,弟弟总会有儿子,不是现在也是以后。至于长房会不会因为没有嫡子而失去继承权,这根本不在他的考虑之列。
因为很显然,不会生的是王氏,不是自己。
楚天阳已经被家族厌弃,要是再过一年,王氏不能怀孕生下嫡子,那么他完全可以以无所出的这一条,将她休弃。
他才三十几岁,还年轻得很。妻子被休,新进门的妻子便算结发,他们生的儿子,依旧是名正言顺的嫡子。
楚垣有恃无恐,王氏却不知道他心中所想。
夫妻两人不欢而散,王氏在屋子里急得直哭,楚垣却回到了书房,惬意万分地喝了两杯酒还写了一幅字,然后倒头就睡。
*
等老夫人和徐州大伯等人被安排好,老爷子也回访休息了。楚域才带着儿子女儿回了璎珞轩。
楚阳娿没有想到弟弟被接回来了,激动的不知道怎么办好。
她想跟弟弟说话,想拉出去好好蹂躏一番,然而有人比她还心热。自家爹爹抱着楚熠阳啰啰嗦嗦问个不停,楚熠阳一脸严肃,嘴里说着成何体统,双手却攀着父亲的脖子狗狗一样蹭来蹭去。
楚阳娿深深觉得,按照这个样子,恐怕在未来三天内,都轮不到她跟弟弟说话了。
于四房不同,楚圻与牟氏气呼呼回了院子,一个摔盘子撒气,一个提着鸟笼干脆出门去了。
牟氏撒完了气想找丈夫商量对策,找了一圈没找到人,气的破口大骂。
骂完丈夫骂四房,硬是阴阳怪气地将楚熠阳的身份往庶子甚至外室子身上套。
他们在徐州不多年,也是见过楚熠阳的,但徐州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楚熠阳的身份,知道根底的老爷子老太太都对楚熠阳的身份含糊其辞,弄得大家都以为楚熠阳是哪个不敢认的外室子。当然也就不会有人敢在他们面前说楚熠阳的父亲就是楚域,因此楚圻跟牟氏都没有怀疑过。
谁知道现在到了京城,这没人管的孩子怎么摇身一变,就成了嫡出四房的嫡长子,不仅是四房,可以说现在是安国府唯一的嫡子嫡孙。这让一直打算把自己儿子过继到长房的牟氏怎么能够接受?她恨不得找全天下的人来揭露楚熠阳外室所出的身份,只可惜除了碍于身份附和她几句的下人,没人敢怀疑楚熠阳的出身。要知道,连族长,老爷子这些大家长们都承认了他的身份,其他人承不承认,又能怎么样?谁敢怀疑老爷子的话?
不到一天时间,整个安国府都知道四房多了个嫡子,楚熠阳的存在,很快就被传开了。
就连偏僻的流溪阁,也得到了消息,梦姨娘抓着手绢不可置信:“怎么可能?四爷怎么会有嫡子?这不可能呀?”
前世她根本就没有听说楚域有嫡子,四房唯一的儿子,就是她生的庶子。
重来一世,四房不仅多了个嫡女,连嫡子都有了,这让她整个人都混乱起来。
到底是自己前世的记忆是假的?还是前世自己根本不知道这些事?
不,除了楚阳娿跟这个多出的嫡子之外,其他的一切都跟自己的记忆里发生的事一样。可是她又不想承认,可能前世四房根本不是没有嫡女嫡子,只不过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她以为自己跟四爷心心相印,到最后,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没有听四爷提起过,那她以为的恩爱到底算什么呢?
她不想相信,不愿意相信,然而一个声音告诉她,很可能这就是真相。如此一来,今生四爷对自己的冷落也就情理之中了。
梦姨娘狂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一把扯下许多根来。她觉得这么下去自己一定会疯掉,她开始大声吼人:“来人,抬我去见太太,来人!都死到哪儿去了!”
丫鬟急急忙忙进来,把她抬到了萧氏门外。
这时候太阳暖烘烘的,她却觉得全身发冷。
“太太,告诉您一件事,您不知道把?四爷的嫡子回来了,真正的嫡子。十二姑娘要定亲呢,她的亲弟弟被接回来见亲戚。”
萧氏已经好些日子不搭理她了,自从知道楚佩阳被赐婚给义郡王府,她就安静下来。不再大吵大闹,也不再疯疯癫癫。连梦姨娘想方设法来刺激她,她也不再理会。
可是今天,听到她说四房有了嫡子,她终于忍不住开始嗤笑。
“我才是四房主母,只有我生的儿子才是嫡子。其他人?哼,不可能。”
“哈哈哈,不可能的事情还少么太太?您忘了,我说四爷宠爱我,您说不可能,我说十四姑娘被赐婚给了萧庄明,您说不可能。哈哈,结果怎么着?我说的全都是事实,现在我说四爷接了嫡子回来您还说不可能?您是不相信吧?那少爷自然不是您生的,人家是前头那位生的,听说比十三姑娘和十四姑娘都大几个月呢,都十一岁了。太太,人家是正正当当写在族谱上的嫡子嫡孙。说起来,十三姑娘跟十四姑娘的名字都还没往族谱上头写,呵呵,您说到底谁的身份才算正当……”
人就是这样,自己伤心,看到仇人比自己更伤心,就好过了。自己抓狂,看到仇人比自己更抓狂,就舒服了。
萧氏终于打破这些日子的沉静,又开始大吵大闹大声吆喝要见楚域,要质问他嫡子之事好低是不是真的。
看守婆子见状,冲进去又灌了两碗汤药。梦姨娘着看她狼狈疯癫的模样,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哈哈大笑。
“四爷哪里是那么好见得?是你相见就能见到的?做梦,做梦。”
梦姨娘又哭又笑,看守婆子觉得这女人跟萧氏再一起待久了,大约也快疯了,都不愿意搭理她,径自锁了门窗离开了。
楚佩阳隔着窗,远远看着地上疯癫的女人,也觉得好笑。
“可笑,可笑,我们就是一场笑话,连笑话都不是。”
时至今日,她才知道事情的真相,知道自己的母亲强抢民男,逼迫父亲休妻另娶。
直到今天,她才知道父亲原本有一个和睦美满的家庭,人家儿女双全,哪里需要其他多余的人自作多情。
“姐姐,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楚佩阳哭着问楚素阳。
楚素阳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事,她觉得说不说出来,都改变不了什么。
唯一能改变的,大约是让她们在楚阳娿面前更加抬不起头吧。
“他叫楚熠阳,十分聪慧。你不要伤心,就当多了一个哥哥吧,反正他也的确是我们的哥哥。”
“呵呵……她会当我们是姐姐么?”楚佩阳自嘲。0
不管是谁,被害的母亲出家,亲人离散,自己流落在外十几年有家不能回,都不会对罪魁祸首的女儿有好感。
她想起小时候,楚阳娿对自己疏离冷淡的态度,那大概是他们能给自己的最好的态度了吧?不亲近,也不仇恨,算是恰如其分。只可惜自己那时候满心懵懂,只想与她亲近,最后害的她们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别哭了,还有我呢,我会帮你的。”楚素阳叹口气,将妹妹搂紧怀里:“你的事情我已经跟老师说过了,他说时机不到,待有了机会,他会设法帮你求皇上解除婚约。虽然就要订婚了,但正式成亲的日子至少也在五六年之后,咱们有的是时间,你别再哭了。”
“我知道。”楚佩阳擦了眼泪,“后天十二姐姐就要定亲了,我哭红了眼的确不像话。”
两场仪式,后天楚阳娿与云起订婚,不久之后,又会轮到她。
不同的人,不同的命运,天上地下,淤泥之别。
两天之后,楚阳娿订婚的日子正式来临。
订婚仪式虽然简洁,但两家都十分重视。楚阳娿更是一大早就被从床上叫起来,要穿衣打扮,还要预习一遍待会见什么人要说什么话。
这种订婚仪式,最重要的实际上是长辈们,作为事件主角的楚阳娿,要做的就是被拉出来见见云家长辈就行了。她自己折腾来争取,实际上是因为太紧张而已。
吃了早饭,穿的体体面面的楚阳娿就开始在屋子里团团转。
没过一会,听见敲锣声,咚一下。
清风来报告,说是云家长辈来了。
又过了一会,听见擂鼓声,嘭一下。
清水来报告,说是见证人到了。
又过了一会,听见鞭炮声,噼里啪啦。
清雨更加激动,“姑娘姑娘,云家公子到了,老爷子跟云家老爷子交换了信物。”
楚阳娿心里猫爪子挠一样,痒的不成。
等锣鼓不敲了,鞭炮不响了,屋檐下面挂起了红灯笼,安国府门前的石狮子,又系上了红丝绸,这时候嬷嬷才来请她,说该去见云家长辈了。
楚阳娿被领到了外院正堂,正堂内,楚云两家长辈高座中央。
楚阳娿规规矩矩行了礼,云家老爷子哈哈大笑一声,让云起跟她问好。
楚阳娿很不好意思,红着脸道爹爹身边站着,时不时看云起一眼。
云起今天终于没有穿他那标志性的白色衣裳,而是换了一件青底紫边的苏绣华服。看上去少了一份出尘,多了一份尊贵。
所谓美人,永远都是这么赏心悦目。
楚阳娿想到云起不仅仅长得漂亮,武功也很厉害,那天在义郡王府救了自己,那么高的墙他一下子就跳了下来,简直闪瞎眼。
感受到楚阳娿嘘嘘晃晃的目光,云起也朝她笑了笑,楚阳娿脸更红了。
长得好看,真是犯规呀。
她这里眼中冒泡,楚熠阳却一直沈着脸。
订婚仪式过后,两家长辈亲自送了见证人离开。之后,云家人也告别了安国府。
老爷子跟楚垣有话说,楚域便带着楚阳娿跟楚熠阳回了璎珞轩。
一路上,楚熠阳都沈着脸,他这人本来就是个一本正经的小老头模样,一开始楚阳娿没有在意,但今天他不仅表情严肃,连话也少说了。以为他受了欺负,楚阳娿忍不住问他到底怎么。
楚熠阳只是摇头不说话,弄得楚域也跟着紧张起来。
“易儿,有什么话你就告诉爹爹,不要自己闷在心里。”
楚熠阳看了楚阳娿一眼,突然说:“我是在想,姐姐的婚事,定的到底太草率了。”
“这还叫草率?”楚域还以为什么事呢,没有想到儿子一张口说的就是这个。
男人有些无奈地跟儿子解释:“云家七郎,可是我千挑万选,考察了三年才定下的人选,怎么会草率?我知道你是担心云家情况特殊,怕官儿到时候不好应对。不过你放心,爹爹已经想好了,等官儿出嫁时,爹爹给她这个数。”楚域伸出手掌在他面前比了比:“除了嫁妆之外,爹爹给官儿陪嫁五千精兵,任他什么牛鬼蛇神,定然不敢对你姐姐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