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阳娿,你给我住口!”这回楚域真被她给气到了,他举着手想给她一巴掌,又舍不得下手。可她那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真让他恨不得给她两下。于是他犹豫不决地举着手放也不是打也不是,只好拿眼睛瞪她,嘴上还忍不住狠狠地呵斥:“把你先生叫来,到底是谁给你教的这些,还男宠,你……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女儿。”
“不用叫先生,女儿是您自己教的您忘了么?”楚阳娿一点不怕他,放话到:“要么亲事作罢,要么等着丢人现眼。爹爹您自己选吧,反正女儿是个没娘的孩子,既然要被随便嫁出去,也就没有必要在乎安国府的脸面了。”
“你……”楚域觉得肝有点疼,恨恨地指着门外:“给我回去思过,不想清楚不准出来。”
“爹爹若把亲事取消,不说让我思过,让我跳崖我也去。”
楚域气个仰倒。
讨债鬼都是自己生的,坏脾气都是自己惯的。他努力地压下心中火气,严肃地跟楚阳娿说:“官官,爹爹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把你嫁出去。云家公子是我千挑万选考察良久方才定下的人选。爹爹保证不会让你吃亏,你若是不相信,那云七正在京城,过几日找个机会,让他来安国府见一面,你便知道了。”
“我不见。”楚阳娿说:“爹爹,我知道您不会随随便便把女儿给嫁了,刚才我说的都是气话。可是我怕的不是爹爹不够慎重,我怕的是咱们三观不合,爹爹不晓得女儿要的是什么。就好比,爹爹觉得妾室不过奴婢耳,可在女儿心中,我的东西,就是只蚂蚱也不能来沾染一下的。嫁个低门小户,他要是不规矩,我可以好好收拾他,让他不敢在我面前放肆,要是嫁个豪门大族,过得不顺了,连和离都离不了。”
“我楚域的女儿,堂堂安国府千金,难道要屈就一个寒门小子?”楚域很是不满。
楚阳娿坦然:“荞面饼虽不如鲍鱼宴好吃,可总不用吃人家的口水。”
“你……”虽然知道女儿是在强词夺理,但楚域还是觉得无言了。“你……给我闭门思过去。”
楚阳娿站起来,端端地走了出去,楚域刚舒一口气,准备喝口茶压压惊,消化消化刚才自家闺女说的那些大言不惭的话。出了门的楚阳娿突然又探头回来了一句:“爹爹,您确定不是您自己看上了人家的小男孩?”
“给我滚!”楚域终于摔了杯子。
楚阳娿发现他真的生气了,再不敢多话,吐了吐舌头撒腿就跑。
*
一回来,丁嬷嬷就问她准备什么时候去宁家。
宁安也要说亲了,这段时间被拘在屋里哪儿也不能去,派人来说了两回,让楚阳娿找时间去陪她。
楚阳娿原本也是答应好了的,但之前是因为楚丹阳要成亲,她不好出去。本准备楚丹阳回门之后,自己闲下来,就可以去找她了。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有了今天这一出,在跟爹爹抗争胜利之前,她是坚决不能跑去玩的。
楚阳娿烦躁地说:“爹爹让我闭门思过,去不成了,派人给表姐去说,等过几天我再去看她。”
“闭门思过?”丁嬷嬷被楚阳娿的话吓到了,四爷宠姑娘宠的要命,长这么大可从来连一句重话都没有。现在怎么突然就发展到闭门思过了?“官姐儿,四爷是为着什么事儿罚你?”
“还有什么?”楚阳娿道:“爹爹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要给我说亲呢。”
“嗨!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丁嬷嬷道:“云家的事儿我也听说了,旁的不说,姑娘,这可是一门好亲呀,四爷对你的亲事,可见是上心的。”
“你懂什么!”楚阳娿很想抓头,不过现在已经养成了习惯,就算再烦躁也不能做出不雅之举,所以她只能噘着嘴,埋怨:“云家可是高门大族,我清楚得很,正因为如此,我才不满意呢。那种人家,跟英国府差不多,看看丹阳姐姐,还没嫁进门时,就在学规矩挑人选,新婚陪嫁,光预备下的美貌侍婢就整整六个。那种还没过门就给自己的丈夫亲手挑女人的日子,想想就够了!”
丁嬷嬷一愣,知道自家姑娘在担忧什么,喃喃半晌,终于还是叹了口气:“姑娘的心思我明白,天下间哪个女人不希望丈夫一心一意只念着自己。可女人的命呀,就是这样,哪个男人不纳妾找通房?若当真有人只守着妻子一人,就有人说这嫡妻善妒不贤惠了。不过反过来想一想,一房妾室而已,姑娘身份高贵,何必跟那些小玩意儿一般见识?四爷是个有成算的,挑的姑爷必定不是那种宠妾灭妻的大恶人。姑娘嫁过去,管着一家上下,夫妻两个相敬如宾的,也不是和和美美一辈子。”
“相敬如宾?”楚阳娿把玩着手上的玉镯,自言自语:“嬷嬷觉得相敬如宾是个好词么?”
“老奴没念过书,不认识几个字,听人说这是个好词,自然就是好词了。”
楚阳娿问:“那母亲和爹爹当年呢?嬷嬷觉得他们是相敬如宾么?”
“四爷和太太,那可是恩爱有加,神仙眷侣,只可惜……哎!”
“这就对了。”出样笑:“我要是一点选择也没有,自然就乖乖服从命运当个合格的贤妻良母了,也不去奢望找个真心相爱的丈夫。可是我不是有条件么?爹爹宠我,外祖父支持我,亲事这么重要,我不争取争取,怎么甘心?”
上辈子她从小就三五不时地进医院,长到十几岁,更是一年大部分时间都在医院里住着了。她没有谈过恋爱,但不代表对爱情没有过幻想。
年少懵懂时,她也曾对她的主治医生怦然心动,但在发现照顾自己的护士姐姐是医生的爱人之后,这刚刚萌芽的暗恋就瞬间被掐灭了。怦然心动,也变成了尊敬和感激。
那时候她身体不好,不敢去爱,也不敢去奢望。
可是好不容易得到了第二次生命,她怎么能不去取争看看?要是两辈子都没有谈过恋爱,就直接乖乖地捏着鼻子忍着恶心结婚嫁人相夫教子,那可真的划不来。
她的心很小,也很有自知之明。她不觉得自己有穿越女主的魅力,能遇到一个天子骄子,然后让他对自己相亲相爱从一而终。所以她放低要求,尽量去寻常一个平凡之人,这样就可以全无顾忌地去爱他,去经营自己的感情和婚姻。
这个时代,女人已经够苦了,总要得到一些什么,才不枉她千里迢迢,穿越一场。
丁嬷嬷说不过她,也就不说了。自家姑娘是个有主见的,再者,四爷还在那里镇着呢,姑娘的亲事,还轮不到她们说话。于是转换话题,她告诉楚阳娿:“刚才十三姑娘来了一趟,想问问姐儿,她想在北苑开个诗会,问姐儿同不同意。”
“诗会?她说什么时候了没有?”
“下个月吧,说姐儿同意了,她才发放请柬。”
“开诗会么,想开就开吧。问她看上哪个园子,让人去腾出来,等她决定好了,我去大伯娘那里说一声。”
这几年,楚素阳的才名越盛了,不少人奉上千金,只为求她一句诗。连方大学士教书时,也拿她做的诗文做例。若不是她是个女儿身,只这盛名,便可成为一方文杰了。她办诗会,请的都是京中才气绝高的女子,并且不出意外,那日安国府外肯定会守着不少求诗的人。
跟天才少女楚素阳比起来,自己这个捏着金钱管着内宅的,就是个俗气到底的大俗人一个。哎!
丁嬷嬷领了她的话,笑说:“姑娘就是心软,十三姑娘说要办诗会,这银子可还不得您出。前头十四姑娘闹着要学什么宁州刺绣,明知道她学不了几日,还给她请了先生来。”
“小事而已,能用银子办了的事儿,都不算是事儿。我就怕她们哪日不要银子了呢。”
萧氏积蓄有限,自太子被废之后,也没有了收入来源。楚素阳跟楚佩阳每个月的月例都不少,但绝对不够她们的额外支出。
她们没钱要她给银子,总不敢折腾的太厉害。要是哪天她们想明白了不要银子了,那自己就得打起精神了。
这几年楚佩阳变得厉害,自从萧氏关起来之后,她就把楚阳娿当成了死敌,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给她找麻烦,楚阳娿不想给王氏插手北苑的机会,所以一直在可容忍的范围之内容忍她,至今为止,算是达到一个微妙的平衡。
*
楚域让楚阳娿闭门思过,楚阳娿当真就把自己锁在屋子不出门了。
大小事情有琼嬷嬷和丁嬷嬷管着,自己乐得逍遥,成日在屋子里写字画画。
经过两年的探寻,去年楚阳娿终于得到了能提炼出蓝色的颜料的原材。加上原有的红色和绿色,三原色算是凑齐了。多年不画油画,她感觉自己手生的厉害。她又不想被人发现自己会的跟现在绘画体系千差万别的画技,所以很少有机会静下心来偷偷练习。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空闲,当然要好好过把瘾,画画对她来说,是她唯一的瘾。
连云家说要拜访的事,都被压硬生生地决绝了,云七郎什么人,不管多么少年天才,反正她就是不见。
楚阳娿自己躲在屋子里忘我地画画,想着等过一段时间爹爹气消了,她好继续跑去说服他重新考虑自己的亲事。
可惜,她定亲这么重要的事,楚域既然光明正大地跟老爷子报备了,就说明这件事已经决定好了,再要更改,得有非常力阻碍才有可能。
于是,没过多久整个安国府都知道她要定亲了。定亲的对象,是那个跟传说差不多的文山云家。
文山云家。
为什么说她定亲的是跟传说中一般的文山云家?因为云家跟其他家族不一样,云家很少像其他家族一样相互联姻。相反,云家固定的姻亲对象,只有那么两三家而已。而那几家,都不是什么排的上号的大家族。但是人家世代联姻,就算有人仗着优越,上云家提亲,云家也不愿意。
因此,楚阳娿能跟云家把亲事定下来,这本身就出乎人们的预料。
楚阳娿自己不满意,别人可不会相信。
云家一向行事低调,但也是人才辈出。而且云家出了名的出美人,不管男女,随便拉出一个都能拼过外头吹捧的什么第一美人。只是因为缪叔那回事,云家人对别人赞美自己的容貌这一点十分忌讳。要真有人给他们谁按上第一美人的帽子,那铁定是被追着往死里打的下场。
楚家众人一听她要跟云家七郎定亲,都忍不住好奇起来。
楚琴阳楚燕阳几个,不敢问大人,都急不可耐地跑带楚阳娿跟前来打听。
“十二妹妹,那位云家七郎,你见没见过,云家人当真入传说中那般容貌出众?”
在她们心中,楚家众人容貌已经算十分姣好的了。
但是能让诗圣缪叔赋诗称赞的云家人,还是让人忍不住好奇。
楚阳娿当然没有见过什么云家七郎,她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所有人都知道了。
不过不管别人怎么说,她自己是不想承认的。听见她们跑来问,楚阳娿一脸震惊地反问:“姐姐,你们在说什么呀?什么云家七郎,哎呀,女孩子家家的,怎么能天天把郎君的名字挂在嘴边。”
“瞧,我就说她一准儿假正经不会承认,怎么样?”楚琴阳瘪嘴,表示对楚阳娿装傻充愣的习惯十分看不上。
楚燕阳笑嘻嘻地推她:“好了官官,别不好意思,就跟我们说说呗。大姐姐定亲之前,也是在屏风后面见过姐夫本人的,你就算见了云家七郎又如何?反正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可是,我真的没有见过什么云家七郎,也不晓得你们在说什么呀?”楚阳娿道:“我不晓得你们从哪里听来的闲话,云家从不能其他家族联姻,你们也不是不晓得,云家远在文山,我可连安国府的门都很少出,怎么可能见到什么云家七郎?你们不要乱说话被人利用了呀。”
不管楚琴阳跟楚燕阳她们怎么激将刺探,楚阳娿一口咬定没有那回事儿。套不出消息,她们只好回去了。
楚琴阳回到东苑,见王心怡正在弹琴,她拐了个弯儿去找王氏。
“娘,十二妹妹真的要跟云家定亲么?可是云家在文山,要定亲,那是咱们去文山,还是云家人来京城呀?”
“你管那么多干嘛!”王氏不高兴地说:“人家就是跑到天上去定亲,也轮不到咱们操心。”
楚琴阳见她句句火气,噘嘴道:“我不就问问么,干嘛那么大火气。”
王氏也知道自己不该跟女儿发火,不过她就是心气儿不顺。
这个楚域,也太不把她这个嫂子放在眼里了。楚阳娿的亲事居然问都没有问她一声,直接就定下来了,害得她提前操心了不少。早知如此,她何必大费周章地跟自家嫂子提那些。
这么不把她放在眼里,难不成十二丫头成亲时,就不求她办事了?
可是她再怎么心气不顺,也只能自己憋着,当着楚域跟老爷子的面儿,连一点都不敢表现出来,顶多在丈夫满面埋怨两句。
又想到楚阳娿的亲事,忍不住有些眼红。她的琴阳还比楚阳娿大几岁呢。亲事依然在考量中,她自己也知道自己女儿绝绝对没有嫁入云家嫡枝的希望。好在,丹阳嫁的可是英国府嫡长孙,这才使她的心气儿顺了。
也就是说,现在整个安国府,除了楚阳娿自己之外,所有人都看好她的亲事。
楚阳娿自己‘闭门思过’十几天之后,依旧没有得到父亲有将亲事作罢的意思。她终于忍不住了,自己开了门跑到楚域跟前,威胁到:“爹爹,您一定要我嫁去云家?”
“你连人都没有见,到底有哪点不满意?”
“爹爹说的没错,女儿是没有见过人。没有见过人就直接拒绝这门婚事是女儿不对。所以我想来想去,来给爹爹认错。不过既然成亲时一辈子的事,女儿总要满足几个要求,若是云家同意永远不纳妾不要通房不养外室,那女儿便同意去见见他家七郎,如何?”
楚域无言,这丫头,当自己是天仙么?还提这种要求。
楚阳娿知道她在想什么,直言道:“看吧,爹爹不说话,那肯定是知道云家不可能答应女儿的条件,说不定还会以为咱们提这种要求是安国府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但是换个人家,比如梧桐巷三品官家的儿子,肯定就不会这么想,说不定还会同意女儿的要求。”
“你这是强词夺理。”
“爹爹,您这么坚持,倒底我是您的亲生女儿,还是那云家七郎才是您的亲生儿子?您就这样让女儿委屈自己,好成全您心中的美满婚事?”楚阳娿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我知道您的意思,爹爹是嫌弃我是个女儿,所以觉得女儿就没有资格要求丈夫忠诚专一。是不是?”
“我不是这个意思。”楚域一看见她掉眼泪,马上就着急了,赶紧把人抱紧怀里哄:“官官,爹爹不是那个意思,而是,你的要求实在是……”
他是个父亲,同时也是个男人。
他心疼女儿,要是楚阳娿嫁人之后,夫家胆敢轻慢她,欺负她,他肯定不会放过他们。可是,他就算希望女儿女婿将来恩爱有加白头偕老,也不觉得该把不能纳妾提出来。因为这……根本就是离经叛道的事嘛!
而且他很不明白,妾室通房,不过是些奴婢下人而已,怎么就惹得女儿大惊小怪一定要放在心上提了又提。
见他不松口,楚阳娿也不多说了,她就哭,只是哭。
哭的昏天暗地打嗝不止,哭到眼睛都肿了,简直就像是他不妥协就要把自己哭死的节奏。
楚域终于被逼无奈,一咬牙终于松了口。
“好吧,你若实在不愿意,这门亲事便作罢吧。不过放出去的话不好收回来,之前让你见人你也不见,想要把亲事作罢,总要有个说法。待哪日与云家七郎见面,你只说自己没看上,我才好说拒绝的话。”
楚阳娿这会终于满意了,哽咽着道:“谢……嗯,谢谢爹爹。”
“你都满意了还哭什么?别哭了好么?”楚域心疼的都开始抖了。
楚阳娿惨兮兮地说:“不是……呜呜,不是不想停,呜呜……这葱粉太狠了,停……呜呜,停不下来。”
楚域:“……”1
他突然觉得手很痒,怎么办?
☆、第 61 章
楚阳娿说服了父亲,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他一走,楚域立刻把林生召进来,吩咐道:“去找琼嬷嬷要几本书,把所有的《女训》《女则》《列女传》统统找出来,全部送去官官那里。就说我的吩咐,让她往后什么也别做了,每日抄一本,我每天都会抽查。”
林生有些迟疑:“爷,十二姑娘不喜欢这些,怕是不愿意抄呢。”
楚阳娿长这么大,到不是没有读过女则之类的书,但每回翻一翻就算了,对里面的内容很是嗤之以鼻。而且这类书,在安国府这样的人家,也顶多算是选学,知道个大概就行了,先生也从未上纲上线地教过。如今突然要让楚阳娿抄这个,十分让人诧异。
楚域只是觉得自己教育失当,他一直知道自己闺女挺聪明的,可刚才那些话,也太惊世骇俗了。
还男宠?多亏没有人被听见。
楚域知道女儿脾气倔,但他既然说了让她抄书,就一定是有把握才会放话。
“我既然让她抄,她就一定会抄,你放心去吧。她绝对会乖乖完成任务。”
林生一听,就知道主子这是在十二姑娘跟前做了什么妥协。这父女两人相处方式很和谐,楚阳娿要是占了什么大便宜,或者自以为说服了四爷做了重大决定,接下来就会十分乖巧,四爷吩咐什么,她都不会反抗。
但最近有什么事是让十二姑娘一定要说服四爷答应的?除了亲事之外再无其他。
林生早就听嬷嬷说十二姑娘不愿意嫁入高门大族,所以他忍不住问:“爷,莫非您真的同意取消云家的亲事?可此事分明已经……”
“她不是不乐意么,我可以答应,但到时候要是她自己反悔了,就不是我的责任了。到那个时候,她不得求着我把今天答应的事作废?”
“哎?”
“哼,小丫头一个,她什么喜好我还不清楚!”
楚域嗤笑,并深深觉得,自己女儿还是太嫩了。喜好脾性被自己摸的透透的,又胆小又怕事,也就敢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耍耍性子,要是嫁的不好,以后在婆家可怎么过哟!所以还是他这个苦命的爹继续帮她把心操完了算了。
林生一下就明白自家主人的意思了,这一刻,他深深为十二姑娘默哀。耗费了大包眼泪不少口舌,还要心甘情愿抄自己不喜欢抄的女书,最后还是达不到目的,其实什么都在四爷的掌控之中。
如楚域所料,当楚阳娿收到那一大摞书之后,她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很是顺从地接过来,并且保证会按时完成抄写。
她以为是自己说的那些话把父亲给惊着了,所以看在他要替自己解决亲事的份儿上,抄抄书也是给自家爹爹一个心理安慰。
于是楚阳娿当真日日抄书一本,每天拿去给爹爹检查。
楚域不高兴,她还得不到好脸色,只好对着自家老爹的臭脸想方设法地讨好他顺他的心。
楚域悠然自得地享受女儿的贴心讨好,很是得意了一段时间。
时间易过,转眼之间,楚域的任命书下来了。
守孝之前,他在漠北几年,各项考评都很不错。此次任命,是打着提拔的名义,将他从漠北调回京城,大概短时间之内,不会再有调动。
离挂职还有一个多月时间,楚域临时决定,要回徐州一趟。
“我也要去么?”
“自然要去。”楚域说:“自你出生,还从未回过老家,趁此机会,正好祭拜你祖母。”
钱氏去世,是被送到徐州安葬的,是楚垣三兄弟一路护送回了徐州,楚阳娿这些年纪小的,并没有跟着一起回去。
楚阳娿还没有回过徐州,也挺想去看看。
“我这就让嬷嬷准备。”楚阳娿很高兴,既然要回徐州,自己就不用每天抄写女训列女传了,好事一件。
由于要去徐州,临走之前,楚阳娿将家里的事情都安排好。丁嬷嬷和清风清水跟她去徐州,北苑交给琼嬷嬷。重大事情跟林生商量,实在做不了主再去问王氏或者老爷子。
安排好之后,楚阳娿跟楚域两人,乘着马车离开京城,往徐州出发。
楚阳娿上次出城是被父亲带着赶路,一路颠簸差点散架。这回却要闲适很多,父女两人不徐不疾地一路走一路看,还遇上几个走南闯北讨生活的商队。
这里没有高速公路,没有和谐快车,双腿自行是根本,驴车牛车算常见,马车非有官爵之家不可用。
颠簸快十几天,楚域跟楚阳娿,终于到了徐州城。
说起徐州城,那也是个一千多年历史的老城了,徐州人口□□十万,下辖两千六百多个乡镇,有大小村寨两两万多个。由于地处南北交界之地,依水傍山交通发达,所以算得上富庶。而作为主城,楚州城自然也差不了,虽比不上江南繁华之境的杨柳而州和京城,但比起其他同等级的城市,也算得上繁华了。
楚家人早就得了信儿,派了人来城口迎接。
徐州比比京城繁华,本家老宅,也么有安国府府里端贵。不过到底是百年老宅,楚家处处给人一种庄重严肃的历史痕迹。
进了门,还没来得及洗漱换衣,就要拜见各位祖辈叔伯,楚阳娿被爹爹拉着认了一圈人,要不是在家时就背过自家族谱,楚阳娿很可能一转身就分不清哪个是哪个。即便如此,她也差点把几个叔伯个弄混了。
整整一整天,楚阳娿光用来见人了,这还是徐州长辈没有来齐的情况下。
楚家是真正的大家族,族谱上的人数,已经于去年闯过十万大关,楚家人分布在全国各地,其中人数最多的徐州本家,人数就达四万之多。这还是没有算上出了五福的。
好不容易到了天黑,楚阳娿终于撑不住了,仗着年纪小,硬要找地方睡觉。老夫人松了口,楚域才算是解脱了,带着她去安排的院子休息。
“爹爹,咱家人可真多。”
“那是自然,楚家本宅在徐州,徐州人数也是最多的。”
徐州楚家,徐州楚家,实际上整个徐州,几乎就是楚家的天下。在徐州,县太爷和徐州府尹的话,都没有楚家族长的好使。
“咱们什么时候去祭拜祖母?”
“明天就去,回来爹爹还要带你见个人。”
“见个人?什么人?”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楚域说:“睡吧,你睡着了我再出去。”
他不说见什么人,楚阳娿就忍不住自己猜。猜来猜去,只能猜到自家爹是把她大老远拉来相亲来了,见的人跑不出就是那个什么云家七郎。
自认为自己猜到了事情的真相,楚阳娿也不再追问了,瘪瘪嘴,自顾自闭眼睡觉。
老夫人等他出来说话,等了好一会没见他出来,便派了身边嬷嬷来问。
见楚阳娿已经睡着了他还不走,忍不住小声说:“四少爷,外头老爷子老太太还等着您,官姐儿已经睡着了,这儿有我看着就成。”
“她还没睡着。”楚域指了指楚阳娿的手,轻声道:“要是睡着了,她两只手都拳成拳头,现在手散开,就是没有睡着。”
嬷嬷含笑点头,暗道怪哉,可没见过哪个男人这么了解自家孩子的。
楚域一直陪在床边,当真等着楚阳娿睡着了,方才轻手轻脚地关门出去。
时间晚了,亲戚们见了人,基本上已经各自归家去了。楚域去堂屋里找,老爷子跟老太太果然在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