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丹阳是嫡长女,在楚家众女孩中,身份是最尊贵的了。她的婚事自当慎重又慎重。开个好头,后面的孩子们才能越来越顺利。
“王家的大郎我也见过,生的模样是极好的。”王氏也发表了一下子的意见。
老太太点点头:“待问过老爷子了再说,再者,终身大事,到底要丹姐儿自己跟人家过日子。待拟定了人选,也要选了日子让丹姐儿偷眼瞧满意才成。”
“是,还是老太太心疼丹姐儿。”王氏喜笑颜开。丹姐儿十三岁了,今年把婚事定下,之后嫁妆各样都得筹备起来。再过个两年及了笄,便是大姑娘,该出嫁了。
*
老太太的眼光不错,楚山栎思索之后,比较属意英国公大公子。
钱氏知道了老爷子的意思,便向英国府递了话,邀请英国公夫人及其子女过府做客。英国公夫人自然明白她们的意思,是想让楚家大姑娘相看相看她孙子。
英国公对嫡长孙的婚事十分看重,那日硬是打发老妻与儿子儿媳一起带着孙子孙女上门。中间的意思,是除了让人家的闺女相看自家孙子之外,也让自家嫡孙相看相看人家姑娘的意思。
当然,此事大家虽然心知肚明,明面上却不能说开的。英国公夫人带着儿子孙辈来安国府,也找了个为孙子求师的借口。
安国府自然早作了准备,因有男客,楚域也要出面应酬一二。
楚阳娿依旧顶着自家亲爹梳的丸子头,尾巴一样跟在爹爹身后。她年纪小,没有什么可避讳的,于是相比楚丹阳,反而更早见到了那位英国府的大公子。

说是大公子,年纪实际上也才十五岁,比楚丹阳大两岁。生的宽额朗目,十分硬朗的长相。由于年少,略显细瘦,但是个儿很高,等到成年,怕能涨到一米八几。楚阳娿听他说话,快言快语的,很是爽朗。
准姐夫呀,楚阳娿想起自己前世也有个表姐夫的,不过那个表姐夫是个带着眼睛的鬼/畜,十分钟爱手术刀,跟眼前这个比起来,可真不一样。
“这是你家十二姑娘吧?又见面了。”世子夫人李氏在宫里时见过楚阳娿,正是那次贤妃设宴时。看见楚阳娿,她笑眯眯地打招呼。
楚阳娿乖乖上前行了礼,“见过夫人。”
“哎哟,这姑娘生的可真俊。”世子薛铭也笑呵呵地称赞一句。
楚域说声哪里,然后跟楚阳娿说:“去,找你姐姐们玩去。”
楚阳娿嗯了一声,跟客人说了声告辞,便跑出去了。

“怎么样怎么样?姐夫他生的好看不好看?”一出来,楚琴阳跟楚燕阳就急急地追问。
楚阳娿歪着脑袋想了想,说:“好看是好看,不过鼻子嘛……”
“哎?”
“只有一个。”
“汗!”
“眼睛嘛……”
“你快点说!”楚燕阳着急,“你这样好急人。”
楚阳娿耸肩:“大眼睛,高鼻子,高个子,就这样吧。”
“哎?这就完啦?”楚琴阳不甘心。
楚阳娿假装疑惑:“不然呢?琴姐姐,在你的期望中,咱们的姐夫要生的多好看才行呀?”
楚琴阳皱眉想了想,说:“也是,再好看也没有哥哥好看。”
楚阳娿深以为然,因为以楚琴阳的兄控属性,就是楚天阳生成了二师兄的模样,在她心中恐怕也是天下第一的。
楚琴阳跟楚燕阳有了她的描述,便颠颠儿跑去跟楚丹阳报告了。
楚阳娿跟了两步,发现绒团尾巴一样跟着自己。她蹲下身将肥了一圈的小猫抱起来,正要去找她们,正面就遇上了楚天阳。
楚天阳看见楚阳娿,一笑,问:“官官去哪儿?”
“去找大姐姐她们。”
“姐姐她们正在打扮呢,十几个人围着,你连话都插不进去。”
“哎?”
楚天阳扬扬手中的风筝说:“走,带你放风筝去。”
楚阳娿被他不由分说拉了就走。
“薛家来了好些人,咱们不躲快一点儿,待会就要被鼻涕小孩缠着当苦力了。”楚天阳一边走,一边跟楚阳娿解释自己拉着她往人少处跑的原因。
楚阳娿回忆了一下,薛家果然领着大大小小四五个孩子过来的。
楚天阳是楚家大少爷,每次家中来了小客人,只要是十岁以下的,全都得他招待。对此他早就烦透了,这回干脆在老爷子跟前绕了一圈儿就跑了,准备躲得远远的。
楚阳娿到不怕小孩缠,可她怕小孩哭。前世常住在医院里,总是听见小孩子惊天动地的哭声。后来听了隔壁床一个护工阿姨讲鬼故事,干脆是对小孩哭声有了阴影。

因为不能出府,楚天阳带着楚阳娿到了花园后面的空地上,开始放风筝。
只可惜楚天阳的风筝看着好看,却怎么样也飞不起来。
两人愁眉苦脸。
“哥哥你这风筝哪儿买的?被人骗了,看看这翅膀,一个大一个小,根本就飞不起来,只会转圈儿摔跟头。”楚阳娿掂了掂他的风筝,吐槽。
楚天阳郁卒地看着被她捏在手里的纸鸢,郁闷:“不是买的,我自己做的。”
楚阳娿:“……”
好吧,她不小心打击到了人家脆弱的小心灵了。楚阳娿决定挽救一下,于是她整了整语气,安慰说:“其实颜色还挺不错的,哥哥你是第一次做,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下次肯定更好。”
楚天阳更加郁闷:“不是第一次,已经第五次了。”说完顿了顿:“而且颜色不是我上的,是我的书童帮我上的。”
楚阳娿:“……”
她还能不能愉快地安慰人了!
好在楚天阳只委顿了一会,很快就恢复过劳。
他神神秘秘地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突然凑到楚阳娿面前,把楚阳娿吓了一跳。
“哥哥你……”
楚阳娿定了定神,发现楚天阳手里的,是一个通体雪白的海螺。
它上面有八个角,水柱一样飞出来,好看的很。
楚阳娿惊喜,正想问他从哪里找来的海螺。却见楚天阳笑微微地说:“怎么样,官官没有见过吧,这叫海唢呐,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送回来的。”
“海……海唢呐。”这名字还真,恩,真不错。
楚阳娿咽咽口水,她差点忘了,作为深闺贵女的她,现在应该不知道太多东西的。
楚天阳见她一脸震惊地盯着自己手里的海……唢呐,得意得很。
他将海唢呐塞进楚阳娿的手中,说:“这个是给你的,那天你生辰,我本来想送这个,但是下面的人耽搁了,你生辰时没有来得及送上来,我只好送了其他。现在他们终于把海唢呐送到了,我想来想去,还是想送给你。”
“谢谢哥哥。”楚阳娿很高兴接受这份生日礼物,但是:“那琴姐姐有么?她会不会又生气。”
楚天阳摸了摸她的脸颊,说:“你就说是四叔送给你的,琴阳就不敢说什么了。”
“好,谢谢哥哥。”楚阳娿愉快地接受了这一份礼物。后来很多次,她都恨不得穿越回来把这时候的自己的手给剁了。所以说,就算是穿越,她也不是比别人聪明多少,世上的事千奇百怪,没有遇到时,谁也想不到能发生什么。

楚阳娿收了礼,楚天阳目的达到了,又开始摆弄他的风筝,他锲而不舍,还想让它飞上天去。
“官官你在这等着,我去拿刀和绳子来,今天这风筝,我一定要放上天去。”楚天阳豪气干云,很不愿意认输。
楚阳娿捧着海螺放在耳朵旁听,遥远的,好像听到海涛翻涌的声音。
两世为人,她都没有去过海边,电视里看到海洋,很大很宽广。
过了一会,楚阳娿听见脚步声,以为楚天阳回来了,她正想说我来帮你做风筝吧。谁知一回头,却发现身后的人并不是楚天阳,而是梦姨娘。

梦姨娘在她身后不远处站定,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楚阳娿很不喜欢她看自己眼神,里面含着探究与审视。她的心里一下防备起来。这个府里,除了萧氏以外,从没有人敢这样看着她,好像她是她的宿敌,眼中恶意满满。
“梦姨娘,你有事吗?”楚阳娿昂着头,问。
“你是谁?”
楚阳娿被他问得一愣,她不相信梦姨娘不知道自己是谁。
可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似乎是真的不知道。楚阳娿笑笑,说:“我是楚阳娿,梦姨娘不认得我?”
“我不是问你这个。”只见女人冷冷地盯着她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接近四爷有什么目的?”
楚阳娿也冷了脸:“我是爹爹的女儿,梦姨娘以为,我接近自己的爹爹有什么目的?”
“不,你不是四爷的女儿。”梦姨娘斩钉截铁地说:“四爷根本就没有你这个女儿,你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楚阳娿心里咯噔一下,骇得不轻。
这个女人是什么人?难道他看出了什么?
楚阳娿莫名有些心虚,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

好在这时候楚天阳回来了,还扛了不少东西。
显然梦姨娘也发现了,她看了正从远处走过来的楚天阳一眼,然后迅速回头,靠近楚阳娿,小声但认真地说:“我不管你是谁,也不关你接近四爷有什么目的。但是我警告你,你要是胆敢有一点非分只想,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说完她就转过身,急急走了。
楚阳娿站在原处一动不动,心中惊涛骇浪翻滚着。
这个梦姨娘,难道看出自己是个穿越来的?
但她怎么看出来的?她是什么人?她会怎么对付自己?楚阳娿惊几乎慌了神。

楚天阳看见她一脸惨白地站在那里,下了一跳,立刻扔了手里的东西,抓着她的肩膀摇晃。
“官官你怎么了?不要吓哥哥。”
楚阳娿被摇来摇去,终于收回心神,一抬头看到楚天阳担忧的脸,她松了口气,
“天阳哥哥,你回来了?”
“你刚才怎么了?”
“没有。”楚阳娿强笑着说:“我刚才发现这个海……唢呐里面有声音呢,吓了一跳。”
“什么声音?”楚天阳接过海螺,放在耳边听了一会,然后恍然大悟:“这个呀,是海浪的声音。你没有听过当然吓到了。”
“哥哥听过?”楚阳娿不怀好意地反问。
果然,楚天阳又垮了肩膀:“没有,我听别人说的。”
他还小,最远只去过徐州老家呢,当然不会见过海听过海浪。
楚阳娿咯咯笑,笑完心情放松了,脑子也活泛起来。
刚才是她太过震惊,一下子迷糊了,她怎么就忘了,不管自己从哪里来,现如今自己的身份,都是楚家女儿,楚域的孩子。在这里,自己的话语权永远比一个姨娘大。如果梦姨娘要是敢对她做什么,她除掉她是轻而易举。
想通了这个,楚阳娿终于松了口气。
她跟楚天阳摆弄了一下午的风筝,但到最后也没有将它成功放飞到天山去。
相比起来,今天的主角楚丹阳,却收获不少。因为她的亲事总算定了下来。
薛家大郎在两家人的默许之下,被老爷子叫起来考察学问,躲在屏风后面的楚丹阳偷偷瞧了一会就羞红着连跑开了,现实对他很满意。
薛家众人离开时,也在楚家人的安排之下,与楚丹阳打了个照面,薛家人回去第二天,便正式派了媒人大张旗鼓地上门了。
既然两家都满意,婚事很快就定了下来。
相比起成亲,定亲仪式要简洁许多。
薛家由长辈带着薛大郎的生辰八字,以及定亲礼书来楚家交换了信物。楚家在正门石狮上绑了七天红绸缚(红绸乃薛家随礼书带来的,有标记),便是表明楚家与薛家正式订了亲,只待成婚结礼。

☆、第 44 章


“父皇,父皇,您终于醒了。”
“父皇,父皇。”
龙床上动了一下,几位皇子皇女即刻上前,保证那年老的帝王睁开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
萧珏睁开眼,不住地咳嗽,内侍要将人扶起来,萧氏搭了一把手,然后坐在父亲身边开始抹眼泪。
“父皇,您吓坏我了。”萧幂云确实是吓坏了,母亲被□□,哥哥受了罚,父亲病上加病,她几乎觉得天要塌了。不管不顾地进了宫来,好几天都没有回去。
萧珏看了眼这个一向受他宠爱的公主,少有的感觉倒胃口。
此时六个儿子都在面前,贵王,肃王,雍王,太子,以及尚未封王的六皇子,都眼巴巴地看着他,满眼孺慕之情。
这几个儿子,除了太子之外,往常他看哪一个都是满身毛病,此时此刻看他们孝顺的模样,年老的帝王,少有地心软起来。
他们都是自己的儿子,都是萧氏血脉,是这江山社稷的未来。
他想起当年父皇临走前的话,原本他以为凭自己,可以永诀后患,如今看来,还是要将这个担子放到他们身上了。
“世家……”他刚说了两个,又是一阵猛烈得咳嗽:“世家……世家是祸,不可不防,你们咳咳……”
“父皇,您别说了,好好歇息要紧。”贵王握住他的手,劝慰。
萧珏摆摆手继续未完的话:“世家是祸,不可不防,你们……你们定要齐心协力,斩草除根……”
肃王眸光一闪,很快消失不见,六皇子握了握拳,不让自己的情绪浮于表面。
萧珏还想说什么,可是他太累了,太医把了脉,说皇上需要静养,请皇子女们先行离去。
各存心思的王爷皇子们络绎离开。萧氏也被请了出来,她咬了咬唇,终于还是决定先回去再说。

安国府,大姑娘楚丹阳的亲事定了,楚家算是了了一件要紧事。
楚域收到漠北的信件,有事要他办,过些日子又要离家。
不过这次他保证了,出门的时间短,很快会回来。然而这个消息很快全府都知道了,两位姨娘跑来刷存在感的频率越加高了起来。
梦姨娘演技十分厉害,见了楚阳娿,总是笑盈盈小心翼翼的,仿佛那日威胁她的不是她本人。
楚阳娿观察一段时间,深受震撼,对这个女人防备更深。
相比起只会争风吃醋的萧氏和湘姨娘,这位才是真能的老谋深算城府大能。她虽然从不冒头,但处处与萧氏作对,而且总能将萧氏气得咬牙切齿。对于这一点才,楚阳娿本是喜闻乐见的。然而,虽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可她发现,萧氏的这个敌人,却是无法合作的。梦姨娘明明初来咋到,却仿佛对府中一切都了如指掌。
如果不是那日她对自己表现出明显的敌意,她可能还会以为这个姨娘是什么人派来的奸细。
可是,奸细不会这样急不可耐。梦姨娘好像对身边的一切事,一切人都充满了敌意。恩,不对,这个一切人里面不包括她的父亲楚域。
楚阳娿得出这个结论之后,很是被雷到。自家爹虽然长得俊一点吧,但也太汤姆苏了一些,真真是人见人爱。不过又想到这个世界,一进了内宅,女人们就不得不争夺一个男人,这种事也就不是不能理解了。
但她还是找了个机会,跟爹爹吹耳旁风:“爹爹,那个梦姨娘是从哪里来的?”
“你怎么问这个?”
楚域整日带着女儿,但他很少让楚阳娿跟妾室接触。姬妾身份低贱,怕她们冲撞了他闺女。
楚阳娿说:“梦姨娘老是瞪我,哼。”
楚域眉头一皱,没有想到梦姨娘胆子这么大。
对于楚阳娿,楚域的纵容是毫无底线的,他反射性地开始琢磨是将梦姨娘驱逐好还是杖毙好。
不过楚阳娿却另有想法,梦姨娘不知道是什么来历,也不知道她对自己知道多少,甚至为什么会对自己有那么深的敌意,这一切对她来说都是个威胁。但是这样的威胁,放在眼皮底下总比让她远离自己的视线好。而且,相比起对付自己,梦姨娘显然更急于对付萧氏,既然如此,她何不坐山观虎斗呢。
楚阳娿噘着嘴,说:“爹爹你让她去跟母亲住吧,让母亲天天罚她。”
楚域失笑,他闺女就能想出这么个主意而已,真是天真的厉害。但他还是答应了她的要求:“好吧,那就听官官的。”
不过梦姨娘这么胆大包天,敢对楚阳娿横眉冷对,这个人就必然要放弃了。
楚阳娿告状成功,乐颠颠地搂着爹爹撒娇,并扬言要亲自为他做莲子羹。
楚域乐得享受女儿的孝顺,可惜楚阳娿还没有来得及进厨房,琼嬷嬷就来请人了,老太太有事要跟他商量。

楚域跟楚阳娿到静水堂,发现王氏和月氏也在。
见楚域来,王氏和月氏打了声招呼,便起身告辞了。
钱氏朝儿子招手:“域儿,你坐,我有事要跟你商量。”
“有什么事您说吧,娘。”楚阳随手捻了葡萄王嘴里扔,楚阳娿扑到老太太怀里玩扣子。
钱氏搂着楚阳娿,一边对楚域道:“昨天夜里我做了个梦。你祖母她在梦里告诉我说,她住的房子进水了,我觉得怕是在托梦,想回徐州去看看。”

楚域顿了一下,然后点头:“母亲要是决定了,就回去一趟吧,先准备着,等儿子手上一点事弄完就送母亲。”
“不用。”钱氏道:“你忙你的,你们父子都有要事呢。不用管我个老太太,我一个人回去,住些日子也就回来了。”
她的确是想见嫡孙,千方百计找借口回徐州呢。
楚域知道她的心思,也不阻拦,左右这些日子皇贵妃一事闹的大,老太太回一趟老家,旁人顶多以为她在找借口躲风头。
楚阳娿听见自己也要去,问:“祖母,徐州远吗?您什么时候回来呀?我和,琴姐姐还有燕姐姐能一起去么?”
“你们不去,你们都在家乖乖的,过些日子祖母就回来了。”
“哦。”楚阳娿说:“正好祖母从徐州回来,爹爹也从漠北回来了。”
钱氏摸了摸楚阳娿的头说:“官姐儿算得可真准。”
“那么母亲准备什么时候起程?”
“就明后天吧,也就今年有空闲,待过了今年,明年天阳的亲事也要筹划起来,琴姐儿她们也大了。还有你二哥他们一家子要回来,事情多着呢,再寻不出空闲了。”
楚域算了算,还真是。
“那好吧,儿子这便去吩咐。”
*
老太太走了没几日,楚域也开始着手准备去漠北的事。没有时间再带着楚阳娿,便又让她回了学堂跟姐妹们一起读书,只晚上依旧住在璎珞轩,等到他离开才送回静水堂给丁嬷嬷照顾。
楚阳娿回了学堂,但这段时间她由父亲亲自教导,学习进度跟其他人不同,好在家塾十分人性化,先生会照顾不同学生们课业的进度。
“丹阳姐姐要学规矩,亲琴姐姐有时候跟着学,佩阳妹妹进宫了,如今学里冷静的紧,可好你回来学堂了。”午休时候,钱昔灵来跟楚阳娿聊天。
楚阳娿知道钱昔灵最是个爱热闹的,一笑说:“这不是还有王姐姐和燕阳姐姐她们么?”
“她们也好啦,不过还是觉得冷静。”钱昔灵眼珠子一转,小声多楚阳娿说:“阳娿妹妹,你知道我前天见着谁了?”
“谁呀?”楚阳娿见她神神秘秘的,问。
钱昔灵对着她的耳朵,小声说:“我看到素阳妹妹了,她在后院竹林背书呢。”
“哦,这个呀,我不知道。”
钱昔灵着急了:“你看,家中的姐妹都在一起读书玩耍,只有素阳妹妹,一个人被困在院子里,多孤单可怜呀,咱们想想法子让她出来跟咱们一起读书吧。”
楚阳娿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楚素阳的事是萧氏自己决定的,连老太太都轻易不开口。
自己更加不能也不想置喙。
钱昔灵明知道她跟萧氏之间明着是母女,实际上尴尬的关系,却还一味地要求她去替楚素阳求情。
“素阳妹妹可是你的亲姐姐,她一个人被关在院子里,你就不心疼么?阳娿妹妹,你去跟四表叔说一说,有他点头,素阳妹妹肯定就能出来了。”钱昔灵圣光罩体,说话的表情一脸慈悲。
楚阳娿把玩着棋子想,还真是,要是自己跟爹爹说,楚素阳肯定能结束被囚禁的生活。但是爹爹又要生气她跟萧氏扯上关系,该教训她了,而且,她有什么能力和责任区管楚素阳呢?
她摇了摇头,说:“爹爹要出门,这些时候忙得很,哪里有时间管这些。钱姐姐,不如这样吧。素阳姐姐的事,是母亲她亲自决定的,你去母亲那里替素阳姐姐求情,要是再不行,我再去跟爹爹说,你觉得怎么样?”

“当真?那太好了!”
“当真。”
钱昔灵内心里是有些畏惧萧氏的,但她也是真的觉得楚素阳可怜。所以她在得到了楚阳娿的保证之后,立刻决定去找萧氏了。
在楚家,她是客人,而且是老太太的客人,家里没人为难她。便是萧氏,也要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对她宽容些。
钱昔灵说到做到,果然当天下午就去了频英阁,求萧氏让楚素阳跟她们一起去学堂。
萧氏正愁着怎么找机会在丈夫离家之前去认了错与他和好,听了钱昔灵的来意,半晌无语。
“叔母,现在学堂冷冰冰的,佩阳妹妹也进宫了,还不晓得什么时候回来呢。家中姐姐妹妹就这么几个,让素阳姐姐跟咱们一起尚学堂吧,大家时常在一起,也好过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萧氏一脸淡漠,半晌才说:“素阳身子差,不能出门。你的好意她心领了,钱姑娘,你还是回去吧。”
“可是身子要多走动才能好不是吗?老呆在一个地方不出门活动也不是办法。”钱昔灵毫不气馁,依旧失途说服萧氏。
然而萧氏可不是什么人的面子都给的,钱昔灵的锲而不舍,最终惹怒了萧氏。
最后钱昔灵没能说服萧氏让楚素阳跟大家一起读书,反而哭着出了频英阁。
“叔母她可真是……”钱昔灵哭着找到楚阳娿,说:“素阳妹妹也太可怜了,官妹妹,咱们帮帮她吧,现在只有咱们能帮到她了。”
楚阳娿一个头两个大。
钱昔灵是好心,但自己现在萧氏跟前碰了壁,找她来,分明是给她为难嘛。楚阳娿虽然随口答应她会帮忙,却不准备真正兑现来着。本以为钱昔灵在萧氏跟前碰了壁,会放弃自己天真的想法,谁知道这位心软的钱家姐姐,骨子里实际坚韧的很。萧氏越是固执,她越是认为楚素阳在受磨难,自己越是应当伸出援手。

楚阳娿被她缠得没办法,终于纠结了半晌,说:“可惜爹爹出门跟朋友告辞去了,没有回来。不如这样,爷爷已经回来了,咱们去找老爷子,求老爷子替素阳姐姐做主怎么样?”
“好!”钱昔灵当即同意了。
楚阳娿又说:“老爷子这会在书房呢,书房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要是大家一起过去,必定被拦在外头,不如咱们一个一个去,被放行的机会还大些。”
钱昔灵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于是跟她约好了先后,便去找老爷子了。
等她人一走,楚阳娿便往床上一卷,自己整个人闷在被子里不出来了。
清霜见状,来扯被子:“姐儿把头放出来吧,可别捂着了。”
“我困得很,要睡觉呢,待会钱姐姐再来,就说我突然肚子疼,发烧了。”
“好,那姐儿先睡。”
楚阳娿吩咐了话,安稳地睡觉了。
去找老爷子的钱昔灵,却真真是以拯救楚素阳为己任,不仅闯进了老爷子的书房,还在他面前大哭一场。
又哭又求的,连王氏那边都惊动了。
最后不晓得她怎么说的,居然当真求动了老爷子,老爷子发话,让楚素阳上学堂来,跟家中姐姐妹妹们一道念书。
楚阳娿得了这消息,简直惊讶得不得了。
“你居然真说动了老爷子,这个真是天大的一件事。”楚阳娿对专门来找她炫耀的钱昔灵表示了五体投地的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