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街对面的两个人吸引了她的视线。
倒不是这两个人的外貌有多么特别,而是,那是一僧一道。
相信看过《红楼梦》的人,对于这种组合总会有种微妙的即视感。当然,眼前这两人与书中的形象差距无疑十万八千里,因为,这和尚和道士居然都还是少年人。
不仅是易缇,街边不少人都用奇特的目光看着那少年和尚与少年道士。
这两人却不是并肩而行,而是相对而立。
道士道袍,和尚僧服,同样是灰色,款式理所当然地各自不同。
这小道士穿的道袍和陆空的有些类似,却比后者看来要规整多了,不仅脚踏十方鞋,头上那乌黑的发丝也被挽成了个道士髻,端正地插着一根翠色的簪子。
他看来不过十三四岁,生地肤色如玉,眉清目秀,尤其是额心还有朱红色的一点,也不知是天生就有还是自己点上去的。
不过就易缇看来估计是前者居多,而且这小道士似乎是个修真者,她依靠手上的“手表”确定了这一点。
而那小和尚头顶有着明显的香疤,脖上挂着一条约有拇指大小的佛珠串,颜色看来黑色,细看之下又泛着一点深紫。同样肤色洁白,他却是个白胖子,身体圆滚滚,小脸也是圆溜溜。大人姑且不说,少年人长成这样看来还是颇为喜庆的,尤其他还满脸笑容,双颊有酒窝,怎么看都是个好脾气的小胖子。
而同样,他也是个修真者。
易缇除去陆空和裴家姐妹外,还是第一次见到其他修真者,不由有些好奇。因为街上看着这两个少年的人很多,她的目光混在其中完全不显眼。更别提,她浑身灵气收敛,在他们看来就和普通人一样,没什么值得关注的。塞西尔都比她要显眼,不过他看来也只是个“长得好看点的普通人”。
这两人仿若是在街头偶尔撞到,默默相对而视了片刻后,那满脸笑容的小胖子合上最先开口了:“静远,好久不见了。”
不同于小和尚的笑嘻嘻,那少年道士看来面色颇为冷峻,注视着对方,冷冷道:“定远,你怎么会来这里?”
说来也巧,这两位少年人虽然在师门排辈不同,却都单名一个“远”。
小和尚定远笑道:“道士能来,和尚为什么不能来?”
静远不答,神色却更冷了些。
小和尚依旧嘻嘻笑着,似乎完全没有被对方的冷脸所影响。
事实上,对方为什么来这里,从遇见的那一刻起,也差不多心知肚明了。
又这么默默地对视了一会后,少年道士转过身径直离开,那小和尚笑了笑,居然转头,朝易缇所在的方向走来,最后居然站在了塞西尔面前,双手合十道了个诺:“阿弥陀佛,我观施主身上有一物与我佛有缘。”
易缇左右看了眼,确定他的确是在和某只外星人说话,心中只觉得囧然。
他和佛有缘?
难道塞西尔通知要剃发出家?
别闹!
谁敢伤害他的头发,就是她的敌人!
“你说的是这个吗?”塞西尔抬起手,他虽然被易缇评价为“呆兮兮的”,但其实只是没常识而已。或者说恰好相反,他很善于察觉他人的心理,所以无论易绍怎么折腾他他都没反应。因为他很清楚,对方对他压根没什么恶意。不过也正因此,哥哥大人反倒放弃了——这种听话过头的家伙欺负起来毫无快|感。
所以他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小和尚的目标是他手中提着的饭菜。
“没错没错。”白胖子连连点头,眼睛笑得眯起,整个脸几乎变成了一只白包子。说话间,他肚子适时地“咕”了一声。
“里面有肉。”根据信息,天|朝的和尚应该是不能吃肉的。
小胖子笑得更欢了:“没关系,小僧的师门有些特别,不忌荤腥。”虽然年纪不大,但因为老和某个不负责任的酒肉师傅一起到处溜达的缘故,他对于寻找“肥羊”还是相当有心得的。比如眼前这个,一看就是容易心软的好人,他旁边的女性也差不多,物以类聚嘛。他们会忍心看到他这个未成年人挨饿吗?不可能嘛!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肥羊”居然表情认真地摇了摇头:“抱歉,我不能给你。”
“…”小和尚的笑容差点崩掉。不、不是吧?看走眼了?不可能啊,这两位的确都长着一张“我是好人”的脸啊。要是在这种小阴沟里翻船,他会被师傅嘲笑到死的!
“因为这是小缇的。”
小缇?
旁边这位女性吗?
心眼灵活的小胖子果断转移目标看向易缇,圆溜溜的小眼睛眨巴眨巴,肚子也“咕噜咕噜”地叫个不停,看来别提多可怜了。
易缇虽然觉得这少年和尚有点滑头,但也被看的有些心软,不过哥哥也还在等着吃饭。她想了想,拿出了钱包,决定给点钱让他自己去买。反正又不是多大数目,刚做成一笔生意的她手头也不差钱,做做好事也没什么不好。再说,大家都是修真者,对方问她要饭吃说不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帮帮忙也属正常。
“施主,使不得!”小和尚却连忙阻止了他,说道,“小僧师门出门化缘只收实物,从不收现金。”
二更
易缇愣了愣,随即响起好像的确是有这么个说法。
她想了想,又问道:“那我带你去店里,替你付钱,你可以吃吗?”
“当然可以。”定远心里嘚瑟了,他就说嘛,自己这被师傅都夸赞了的看人眼力怎么会差呢?
“那好,你跟我来。”
她随即带着小和尚走到了最近的一家饭店中,店中人看到定远的造型颇有些吃惊,时不时就看过来,不过后者很淡定,显然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目光。
点了几个菜并付钱后,她对小和尚说:“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这位施主。”定远却突然把她叫住。
“还有什么事吗?”
“既是相逢就是有缘,这个送你。”说着,他丢出去一件东西。
易缇下意识伸出双手接过,发现是一颗佛珠,与他胸前佩戴的那串很香,深黑中还带着一点儿紫,闻起来隐约有种木香味。更为重要的是,这虽然不是一件法器,但她从其中感觉到了灵气。普通人长期佩戴,对身体无疑是很有好处的。
“这个…”
“施主与此物有缘,就收下吧。”
她看对方说地真诚,就点点头收下了。
殊不知,在她走后,小和尚定远眨巴眨巴眼,摸了摸下巴,轻声问自己:“就这么送出去了?”那东西虽然对于他们这种修真者来说并不稀罕,但意义独特。混蛋师傅将它交给他时,说过“这玩意我曾送给一个看着顺眼的人,最后那人给了我莫大的回报,将来你若看谁顺眼,就送给对方罢,也算是对你眼力的考校”。
师傅虽然混蛋,却是个牛人,化缘多年,从不收现金。光凭眼力、嘴巴和厚脸皮就几乎在每个城市都混到了一座房子,还有一大叠银行卡。而其中最大的收益,就是当年送出佛珠的对象带给他的。
洋洋得意的混蛋师傅时常与他显摆,说自己如此优秀,他这辈子恐怕是没办法“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也正因此,定远心中一直有口争胜之气,收下佛珠后一直谨慎地揣着,仔细地考量着所遇之人,打定主意要用事实“啪啪啪”地打师傅的脸,却没想到,居然就在这小饭馆里,轻而易举地把它送出去了。
就为了一顿饭!
他就把它送出去了!
但诡异的是,他居然毫无后悔之情。
“奇怪…真奇怪…”小胖子师门讲“因果”也讲“随心”,想不通就索性抛诸脑后,反正该来的总会来,跑也跑不掉。于是打起精神,喊道,“老板,多加点辣多加点肉!”
而此时,和青年肩并肩行走着的易缇正仔细地打量着眼手中的佛珠,发现细看之下居然还有些黑红相错的纹路,看来十分美妙。
“塞西尔,这是什么质地?”
塞西尔接过易缇接过来的佛珠,看了看,闻了闻,在资料库中搜索了片刻后,回答说:“应该是小叶紫檀。”
易缇微讶,虽然早觉得这颗珠子有点不普通,却没想到是紫檀木质的。不仅如此,它上面带有的灵气比裴凌卖“8888”的锦囊还要浓郁,明显价格不菲。
“用区区一顿饭就换到了它,我们好像占了大便宜啊。”
“那家伙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好占的。”一句话突而从一侧传来。
她下意识扭头,发现站在不远处的正是之前那少年道士静远,他神色依旧冰冷,却比之前面对定远时要缓和了不少。由此可见,这两位少年之间的关系似乎很差。
因为没感觉到对方有恶意,易缇问道:“这位…小道长,”她有些别扭地喊出了小说电视中才能听到的称呼,问道,“这东西有什么不妥吗?”话虽如此,她倒真没觉得那小和尚定远有坏心,否则她也不会收的。再说,无冤无仇,她还算帮了忙,人家害她做啥?
“东西并无问题,”静远微摇了摇头,说道,“长期佩戴对人体还有好处。”
“那么…”
“他们那一脉的人从不吃亏,既然送出了这种东西,将来就必定会从你身上拿到回报。”
“…回报?”易缇问道,“那是什么?”
“我也不知。”静远又摇头,顿了顿,说道,“但应该对你无害。”他听祖师爷说过,这一脉人看人眼力极佳,凡是被他们看中的,将来无疑都是人中龙凤,故而能付得起“回报”。所以,“还有益处。”
“是么。”易缇点了点头,又问,“小道长,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个?”她可不觉得本来已经离开的对方出现在这里是个巧合。
“…”静远的神色窒了窒,似乎不能保持现在这种冰冷状态,随即低声说道,“这位施主,你可否借些钱财与我?”因为几乎没做出这种事的缘故,话才出口,他的脸就变成绯红一片,不复方才的冰冷模样。
他从小一直待在山上,直到这次听从祖师爷的命令入世寻找某位大人物的后人。他对于钱财没有什么概念,当时也没耐心等其他人给他准备好,所以随便拿了一些以及度牒就匆匆出了门。刚才想要买吃时才发现随身的钱财已然所余不多,如今不比当年,这座城市中似乎没有道观求助。再加上他只顾着修炼,对于这些也所知不多,只记得回山的路,就一人走到了这里。
现在想来,祖师爷未必没有考验他的意思。
只是,若是让他如定远那家伙一样随意与人厚着脸皮“化缘”,他实在做不到。为今之计,就是找人借些钱财,回山后再归还。
奈何天下之大,却找不到任何熟人。
他才想到,定远那家伙虽然狡诈,但看人的功夫却与他师傅一脉相承,被他看着化缘的对象,那必然是心慈之人。简而言之,就是一个很好的借钱对象。所以他就找到了易缇,却意外地发现那和尚把他视若珍宝的佛珠也送给了她,心中顿时好奇了起来,不慎之下,就说出了最初的话语。
仿若害怕听到拒绝的话语,静远又接着说道:“施、施主可写下住址,待我回山之后,必然会遣人归还。若是不信…”
话还没说完,他发现她已经拿出了钱包,笑着问:“借多少?”
静远掐指算了算自己这几日的开销以及之后可能要待的日子,终于算出了个大致的数额,略有些忐忑地报出后,很快就收到了这笔钱。
他抓着钞票,有些怔愣,有种“重拳打在空气上”的错觉,因为钱来得太容易,事先做好的心理建设都没用到。
“小道长,你快点把钱收起来吧,被人看到不好。”虽然这少年是个修真者,但乱拳打死老师傅,万一碰上成群结队的歹人,未必能讨好。
静远点点头,把钱和易缇写好的电话收起后,从怀中取出了一只约有巴掌大小的玉剑,送到了她的面前:“给你的信物。”
“不用,我信得过你。”除去陆空那样的奇葩,一般修真者压根不在乎金钱,这点她还是很清楚的。
小道士却强硬地把剑往她手里那么一塞,转身就跑了,压根没给她还回去的机会。
易缇注视着对方的背影,拿起小玉剑仔细地观察了起来,发现它通体洁白,没有任何杂色,质地细腻,摸来更是温润无比。即便不懂玉石,她也知道这若是真玉,恐怕价值不菲。
就这样,她左手拿着佛珠,右手拿着玉剑,歪头看向身边的青年:“今天是什么日子?”不仅遇到了两个修真者,还同时收到了对方的赠礼,真是巧合异常。
“9月30日,国庆前一天。”
“…我不是这个意思。”
“?”
“算了。”
回到医院时,她发现自家哥哥大人正在大厅中迈着大长腿来回踱步,看来好像热锅上的蚂蚁。易缇心中一沉,这是怎么了?他同学的病情很严重吗?
谁知道,青年一看到她,眼神就亮了起来,想也不想地就走过来抓住她双肩,有些急切地问道:“怎么去了那么久?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原来是在担心她啊。
仔细一想,易缇发现自己似乎是在路上耽误了不少时间,她有点不好意思地干笑了两声,顾左右而言他:“哥,我给你带了饭,都是你喜欢吃的菜。”
易绍长叹一声,语调悲凉:“老了,不中用了…”
“我说还不成嘛!”
易绍露出微笑:“说吧。”
其实他这样,也是因为看出自家妹妹并没有什么隐瞒的意思。如若她真的不想说,他当然不会逼迫他。
就这样,易绍一边吃饭一边听她把路遇的事情说了一遍。
用餐结束后,易绍总结:“一僧一道,还都送了你信物,我怎么听着那么像小说。”
“我也觉得像,不过东西作不了假。”
易绍从她手中拿起小玉剑,仔细看了两眼后,说道:“你打算怎么处理?”他反正是感觉不到什么所谓的灵气,只是觉得这白玉水头的确相当好。
“放着吧。”虽然说这东西看来似乎对普通人有好处,但到底来历不明,她怎么可能会放心让哥哥佩戴。还是出自她手的东西比较安心,想到此,她不由有些遗憾。原本想坦白后就抓着哥哥“灌药”的,现在看来不得不推迟了。
“你自己拿主意就好。”易绍毫无留恋地把玉剑放回妹妹的手中。
易缇突然想到,这种东西她也可以制作啊。其实很简单,买件玉器之类的放进空间里,时间长了自然就带有灵气。她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于是果断地说道:“回去后我帮你也做一件。”
青年伸出手勾了勾她的鼻子,温和一笑:“行,我等着。”
“塞西尔,也帮你做一件吧。”有这种好事,她当然不会忘记自己的小伙伴。
“可以吗?”“蹲”一旁保持安静的青年心中的小羡慕瞬间一扫而空,又期待又欣喜地看着自己最重要的朋友,这种单纯的喜悦使得他眸中绽放出了漂亮的光彩,看得易缇呆了呆,随即脸孔微微泛红。
易绍:= =+臭小子,当着我的面也敢勾搭我妹妹?去死去死去死!
心情极度不爽的他黑着脸就冲某人挑了挑下巴,“那谁,帮我把垃圾给我丢了。”
“哦。”果冻星人乖乖点头。
“哥…”能不能别总这么欺负塞西尔啊!
易绍表情伤悲,一把捂住脸:“哎,人老了,不中用了…”
“哥你够了!”变脸*要不要这么犀利!
作者有话要说:
妹子宛若夹在“妈”和“媳妇”之间的苦逼男,压力真的好大啊…【喂
感谢下面各位亲的地雷——
感谢一点都不娇羞的某滚过者以及每天都鸡血打足了的小美人的手榴弹。
感谢生着吃的牛奶亲的地雷!
营养液啊营养液,来一发呀来一发~
读者“喜欢喝龙井”,灌溉营养液两瓶。

第52章 很愤怒的易绍+想单在一起

一更
塞西尔离开后,易缇突然想起,自己似乎忘记问最重要的事情了:“哥,你朋友怎么样?”
一提这个,易绍原本洋溢着轻松笑容的脸微沉了下来。
“情况…不妙吗?”
“算是吧。”青年不由想起老同学那已经白了一大半的头发和看来已经略显苍白的脸孔,那看起来简直不像是个青年人,简直像是垂垂老者。而医院的检查结果是身体亏损过度,问题是,他一个坐办公室的,怎么可能亏损到这个地步,还持续恶化呢?
“我可以去看看吗?”易缇并不骄傲自满,也不觉得修真者是万能的,只是看着哥哥精神不好,她又怎么能撒手不管呢?哪怕最终也找不到办法,至少努力过比没努力要好吧。
易绍看了她一眼,脸色又变得柔和了起来:“嗯。”
他之前找借口离开,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
塞西尔回来时带了水,恭恭敬敬地“上供”。“恶婆婆”看了“俏媳妇”一眼,默默地在心里加了个分——蠢是蠢了点,为人还算体贴。
检查不出具体情况的宋岩住的是普通的六人病房,因为是最后住进的缘故,他睡在右侧靠门的那张床上,推门就可以看到。
易绍推门而入,易缇和塞西尔紧随其后。
门一开,她就看到一个面容苍老、发丝半白的男人坐在病床上,正一口一口地吃着病号饭。如果不是哥哥说过,她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他的同学,因为看来年纪差距太大了,叫伯父都完全没有违和感。易缇微皱起眉头,从对方身上隐约看出了些什么,以及,她直觉如果找不到根本方法的话,他会一直像这样衰老下去。
其余病床上的病人也都在吃饭,不过几乎都是家人带来的饭菜,众所周知,医院的饭菜既贵且难吃,一般人不会想要“受这种苦”。不过易缇也能理解,怀孕初期的人的确不能做太多事。
“绍哥,你回来了。”韩蓉转过头,一脸惊喜地喊道。
宋岩吃饭的动作顿了顿,抬起头朝门口看去。
而病室中的其他人也是如此,似乎对易绍很感兴趣般。
易绍的脸微沉,刚才他之所以呆不下去,也是因为如此——这个女人实在是太过分了。
他还记得,之前她并不是这样的。
差不多去年的这个时候,他因为出差来到这个城市,就顺带约见了下过去的老同学。虽然在一些人看来他“脾气不好”,但如果真是这样,他的饭碗恐怕早丢了,说到底,他只是在面对妹妹的问题上容易“失控”而已。相较于他,宋岩才是不善于与人相处的类型,所以,在得知他打算结婚的时候,易绍也很是吃了一惊。
随即,宋岩和未婚妻——也就是现在的韩蓉一起请易绍吃了顿饭。
见面时,韩蓉最先叫出了他的名字,易绍这才知道,韩蓉和宋岩一样,是他的大学校友。不过不同于与他一个寝室的后者,前者他毫无印象。
老同学未婚妻加校友,再加上韩蓉初次见面时给他的印象还不错,容貌虽然不是非常漂亮却看来气质沉静,谈吐也不错,看来与宋岩很相配。所以易绍对她的态度也还算温和,虽然肯定达不到对自家妹妹的程度,但如果陆空能得到这样的待遇他八成已经烧高香跪拜磕头了。
之后,出差结束,他也就离开了这座城市。
最初他并没把这件事放在身上,直到韩蓉居然陆续给他发起信息,最初易绍还有回复,但很快他就从中间发现了些许不对。一些短信虽然内容看似普通,但这绝对不是该发给未婚夫同事的。
易绍想了想,最终决定冷处理,把这暧|昧的苗头直接掐灭在未燃前。
一来他不想因为这事影响到他和宋岩的友情,二来这事也没法说,说也说不清。
她爱发短信就随她发,反正他从不看也不回复,到了就删。韩蓉也算识相,在发觉得不到回应后就没再发短信了,当然,也没有打电话骚扰过他,也正因此,易绍没把她的号码加入黑名单。
又过了五六个个月,宋岩发来了两人结婚的请帖。
易绍原本不太想去参加,但因为宋岩一句“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他最终还是去了。婚礼上,韩蓉见到他时面色镇定,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来。易绍观察了片刻,发现她似乎是真的想和宋岩安心过日子,也就放下了心来,随之将之前的事情给放下了。
谁知道最近几个月后,韩蓉故态复燃,又不停地开始给他发各种短信,内容比之之前更加露骨,并且毫无停息的迹象。在那之后,他没再来过这个城市,直到接到韩蓉的电话。
易绍很愤怒。
之前的事姑且不说,男未婚女未嫁,虽然也是不道德,但至少还没背负上责任。但结婚后再这样就极为过分了,更别提,丈夫卧病在床,她腹中还有了孩子,就当着宋岩和满病室的面对他殷勤以待,仿若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事”一般。
恶心之余,他与宋岩根本无法好好交谈,所以之前索性就暂时离开了。本打算等她离开后再找老同学好好谈谈,不过小缇既然想看看能不能帮忙,他自然不会阻止。
没想到,她居然还不知道反省,还一而再再而三地当着小缇的面“败坏他的形象”,简直不能忍!
所以易绍压根没搭理她,直接带着妹妹走到病床边,说道:“我介绍下,小缇,这是我老同学宋岩,你叫他宋哥吧。宋岩,这是小缇。”他没说这是他妹妹,一来是担心韩蓉找小缇拉近乎,二来也不排除让宋岩安下心。反正大学同学几乎没人知道他有个妹妹——知道了就会好奇,好奇就会想看照片,看了…妹妹还能是他的吗?
那群没事就在寝室看不和|谐影片的禽|兽,哪里有资格做他的妹夫!
兄妹同心,易缇也大致觉察到了哥哥的想法,于是也没有拆穿,而是有礼貌地喊道:“宋哥。”
宋岩微愣了下,苍老的脸孔上露出了一抹级淡的笑容:“你们看起来有点像,这大概就是夫妻相吧。”
易绍:“…”老同学,别闹。
易缇:“…”哥哥的老同学,别闹。
所谓“夫妻相”,就是男女因为常常接触,心灵相倾,习惯趋同,相互影响,以致到了面容相像的地步。易缇和易绍虽然自觉长得不像,但到底是兄妹,不管怎样都有几分共通之处,再加上多年相处气场融洽,被发觉相像也不奇怪。
但即便如此,兄妹俩依旧觉得囧然万分,因为这种话对于亲兄妹来说真心完全算不上夸奖,只让人觉得别扭。
“那位是?”宋岩转头看向外表出众的塞西尔,觉得这人很奇怪,安静又显眼。
其实这也是很正常的,之所以觉得安静,那是塞西尔的随身自带气场。而之所以觉得显眼,是因为他的外形。如果有人把他此刻拟态的每个细节按照地球的黄金比例计算,会惊讶地发现几乎完全符合。而普通人的容貌不可能百分百对称,比如双眼可能一个双一个内双,耳朵有微小的差别等等,但塞西尔现在的外形真的是百分百对称,没有一丝偏差。
除此之外的细节差别还有很多,而也正是因为这份“看来像人其实与人又有差别”的特殊性,同样高大俊朗,易绍只是让人觉得“这小伙真帅”,而塞西尔却总会给人惊艳之感。如果他本身气质张扬,估计走在路上就真的要戴墨镜和口罩了。
易绍大手一挥:“跟班一个,不用在意。”
塞西尔:“…”他也很想和小缇有夫妻相…
宋岩当然不会信,只笑了笑,正准备再说些什么,突然觉察到一丝不对,转头间,却意外地发现妻子正双手紧握成拳,浑身微微颤抖。
“阿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