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浮摇了摇头:“我来指路。”他们根本不知道少年具体往那边跑了,寻找太耽误时间。而且…他取下腰间挂着的石刀握在手中,“也许这个能帮上忙。”按照之前他听到的说法,夜辰在“勇士之争”上得到的战利品只有她自己和她的契约者才能使用。
也就是说,他根本不能把武器借给他人使用,留下来才能帮上忙。
几人面面相觑了片刻,显然有些为难,虽然相处时间并不长,但他们已经充分了解了这位青年“身体十分柔弱”,恐怕压根无法与刺猪作战,事实上,就算是他们也做不到和其对战。但同时,他说的也没错。
最终,皎洁月光一咬牙,下了决断:“好,你也一起来。”
二更
在沈浮的指引下,一行人快速朝果林深处跑去。
他可以很肯定地说自己在此时此刻跑出了人生最快速度,而途中,其余几人也根据灵敏的听觉和嗅觉,不时调整方向,以免撞上大规模的刺猪群。
不久后,他们听到了一声巨响以及一声轻呼。
赶过去时,眼前出现了这样一幕——
独身引走刺猪的少年正站在一颗乌拉果树上,左手紧抱着树干,殷红的鲜血不停地自右肩上流出,不仅如此,他的右腿也不自然地蜷曲着。
而那头刺猪正红着眼疯狂地撞|击着树木,一切看起来都岌岌可危。
“糟糕,他受伤了。”
“要快点才可以,鲜血的味道会引来刺猪群。”
“大家一起去。”
“飘起来,橘色夕阳就麻烦你了。”

快速的对话后,几人同时冲了上去,凭借着敏捷的动作和手中的木棍将刺猪暂时引开。
而沈浮则趁机跑到树下,举起双手:“快下来!”
“你…”少年愣了下,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我不用…”
情势紧急,随时都有人可能会受伤,沈浮哪里还有空看这孩子玩什么傲娇,直接喝道:“别闹了,快下来,我接住你!”
“…”
不得不说,沈先森认真起来时还是相当能唬人的,对方被他吼地一愣,下意识就跳了下来。虽说他的武力值比不上这些人,但接住一个少年还是没多大压力的。
沈浮稳稳地接住少年,直接将他背在身后,而后冲同来的人喊道:“这边好了!”
其余人一点头:“走!”
刺猪的皮十分结实,压根不是木棍可以击破的,更别提它身上还有着天然的防护——刺。虽说它的鼻子是弱者,但如若不能一击必杀,反而会让它狂暴起来,引发更为严重的后果。
几人很快跑了过来,其中一名青年从他的手中接过少年,还有两个人一左一右架住因为体力衰竭而速度渐渐慢下来的沈浮,全速撤退。
“吼!!!”
就在此时,刺猪骤然发出了这样一声爆吼。
“不好!”除去不明所以的沈浮外,其余人的脸色全都一变。
紧接着,沈浮看到了让自己在以后的日子里都记忆犹新的情景——刺猪浑身上下绽放出红色的光芒,双眼尤甚,与此同时,它身上的刺一点点地从身体中冒出,悬浮在身体的四周。
“快走!!!”
其他人想也不想地加快了速度。
名叫橘色夕阳的少年注意到沈浮有些茫然的表情,别过头,却开口说道:“那是刺猪最可怕的杀招,将浑身的刺同时射出。不过刺重新长出来需要很长时间,所以它一般不会这样做,除非被激怒到了极致。”
沈浮:“…”这种极度不科学的事情,居然真的发生在了生活中。
虽然他早知道夜辰的世界各种生物的实力都远超地球,但也还是第一次这么直观地看到这种超现实的场景,只觉得整个人的三观都要被颠覆了。怪不得这群人这么强还自称为“被保护者”,遇上这种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生物,谁也hold不住吧!
但现在不是分心的时候,他一咬牙,拼尽全力地快速奔跑着,尽量减轻他人的负担。这种时候,慢一秒都可能出现伤者甚至…死亡。
很快,一行人就跑出了相对较远的距离,不少人都暗自松了口气。然后,刺猪的杀招远超过了他们所想。事实上,被保护者虽然对各种猛兽极其危险之处极为熟悉,但几乎没有亲身接触过他们,因为狩猎之事从来都是由战士来做的。
所有人只听到一阵急促的风响,紧接着就是几声“啊!”的惨叫,跑在最后的几人相继扑倒在地。
毫无疑问,他们都被刺穿了身体。
唯一庆幸的只有,没有人因此而丧命,几个人伤势较轻的被射穿了腿部,伤势最重的一名青年则直接腹部中刺。皎洁月光也在其中,她的手臂和左腿分别中了一刺。
一时之间,呼吸到的空气中都充满了浓郁的血腥味。
受伤的几人咬咬牙,先后将有半只手臂那么粗的刺从身体中拔出,丢到一旁。因为都与他人签订了契约的缘故,他们的伤比橘色夕阳愈合地快得多,但即便如此,也依旧需要时间。
没受伤的几人自觉地扶起或背起了他们。
“快走,这么浓郁的血腥味一定会引来刺猪群。”
然而经历了这样一出,一行人的速度已然大不如前。
更为不妙的是,他们的身后再次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那头射出利刺的刺猪跟了上来!显然,刚才的那一击并没有让它的愤怒尾指消解,反而越加疯狂。
不仅如此,它身上的刺赫然还剩下一半,这就意味着,它至少还可以给他们来上一击。
事实上,它就是这样做的。
在速度远不如对方的情况下,如若让它再次发出杀招,恐怕真的会有人因此而丧命。
然而,普通的武器对它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你们快走!带着我们是跑不快的,赶紧走!”受伤的几人立即摆脱了其他人的搀扶,橘色夕阳也毫不犹豫地从他人的背上跳了下来。
在生命的最关键时刻,他们毅然地选择了不让自己成为“拖油瓶”,决心以自己的牺牲换取其他人的生存。
没有任何人犹豫,也没有任何人反对,仿若这种是必然的,完全不需要质疑的。
其他人看着留下来的同伴,眼圈瞬间就红了,却没有耽误他们用生命换来的时间,只重重地一点头,快速地跑动起来,甚至还有两人依旧记得架着沈浮。
他却躲开了两人的手,转身朝刺猪所在的方向冲去。
沈浮知道自己可能是在以卵击石,也知道离开也许是最好的打算,但就像很多书籍电视剧中的经典台词那样——身体自发地就动了。
这些都是好人,好人是不该死的。
而且,他们也都是夜辰的族人,虽然她从来不说,但他知道,她很重视部落和生活在其中的每一个人。
他不希望她难过。
哪怕最终还是什么都做不到,但他至少想要努力一把。
为了她,也为了他自身不会在未来的日子里一遍又一遍地后悔。
“飘起来!!!”
身后传来这样的叫声,声音明明很大,但在沈浮听来却极为遥远和飘渺,因为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集中在了刺猪的身上。
大概是因为没想到刚才被自己击中的人类居然会主动地冲向自己,刺猪下意识停下了脚步,那狂暴的气势亦因之一窒。
近了!
近了!
就快接触了!
沈浮抓住机会,按照之前别人所说的那样,双手握紧石刀高高举起。
起作用啊!
起作用啊!
拜托一定要起作用啊!!!
仿佛在回应着他心中的叫喊,石刀蓦然亮起了绿色的光芒。这光在短短瞬间内就强盛到了刺眼的地步。沈浮深吸了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刺猪的鼻子,狠狠地挥了下去!
“轰!”
只听得这样一声。
只有半根手臂长短的石刀上居然冒出了足有五六米长的绿色光刃,散发着让人颤|栗的强大力量!
被这种气势所慑的刺猪下意识就想逃走,却已经太迟了,因为光刃的前端已经落到了它的鼻尖。下一秒,沈浮只听到“哗”的一声,就被满是腥味的滚烫热血淋了一头一脸。
“砰!”
刺猪应声倒地,溅起了满地的尘土。
沈浮呆呆地站了片刻,看着手中染满鲜血的石刀和同样变红了红色的手臂,只觉得一阵恶心。他松开一只手捂住嘴,却发现自己的脸上也全都是血。
而那刚才还嚣张跋扈的刺猪,此刻已经完全被劈成了两半,内脏和血液流了一地,死得不能再死了。也许是因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感受到了强烈的恐惧,排泄物顺着刺猪的肠道流了出去,这股臭味与血腥味交织在一起,难闻异常。
沈浮后退了几步,深吸了几口气,平息住胃部的风起云涌。他很清楚,现在并不是呕吐的时候。
要赶紧回去才…
“小心啊!!!”
后方突然传来这样的叫喊。
与此同时,沈浮心中也突然浮起不祥预感,他顺应着本能朝左边扑去。但即便如此,似乎也已经太迟了。
“刺啦!”
“砰!”
沈浮倒在地上,闷哼出声,手中的石刀掉落在了地上,却完全无法再度拾起,因为他的双手双脚都分别中了一根刺。
视线所及,是又一只刺猪。
应该是血腥味和刚才的声音,将它引了过来。
这头新来的刺猪在看到同伴的尸骨后,直接愤怒到激发了杀招,看这情景,必然是不死不休。
他苦笑了下,这可真是太糟糕了。
原本还想做回英雄,结果估计要成为狗熊了,还是被剁碎的那种。
他颤动着手指,一点点朝身边的石刀伸去,与此同时,朝其余人喊道:“快走!”在刺猪群来之前,他觉得自己应该还可以努力把。
如此想着的他拼命尝试撑坐起身。
失败了几次后,橘色夕阳突然一瘸一拐地跑过来,用那一只没有受伤的手臂,从身后将沈浮扶了起来。
“你…”
“别误会了!我反正也跑不掉,只是顺手而已!”
沈浮笑着喘|息了两下:“那能帮忙把我身上的刺拔掉吗?”
话音刚落,他只觉得身上传来一阵剧痛,四根刺被纷纷拔掉了。
“…”
“什么?”
“…不,只是觉得你真是太果断了。”
“哼。”
沈浮颤抖着手举起石刀,虽说身上的伤口正在愈合,但现在的他已经失去了奔跑的能力,只能祈祷能从这里击中对方了。
而就在他举起刀的同时,刺猪身上的红光也绽放到了最极致,无数根刺朝他激射而来!
橘色夕阳下意识闭上了双眼。
沈浮却没有,而是拼尽全力地挥出可能是最后的一刀。
绿光和红光激|烈地交织在一起,一时之间,什么也看不清。
但沈浮知道,他失败了,从石刀上传来的手感和刚才完全不同,也就是说——他没能击中对方。
然而,意料中的剧痛也没有传来。
光芒渐熄时,他看到了一个从天而降的熟悉背影。
她稳稳地落在他的身前,单手举剑,举重若轻地挥动了一下。
而就只是这么看起来极其随意的一下,那些利刺便纷纷断裂成几十截,横七竖八地落在地上,碎到不能再碎。
精疲力尽的沈浮倒在地上,虽说身上还疼得厉害,但却下意识就放松了起来——因为她来了。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刺猪好像觉察到了巨|大的危险,踟躇地后退了几乎,像是在思考是否逃跑。
而夜辰目光压根没在刺猪身上停留,转身急切地问道:“你没事…”
话音霎时顿住。
沈浮这才想起,这姑娘是在光芒闪烁时赶来的,压根没注意到他的“惨状”。他正想露出一个笑容安慰她,让她别担心,却突而觉得一阵晕眩,整个人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夜辰怔怔地注视着躺倒在地、双眸紧闭的青年,他的身上染满了殷红的鲜血,手脚上尽是狰狞的伤口…
这种事情…
这种事情…
这种事情…
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她原本如夜色般漆黑深邃的双眸瞬时化为了骇人的血红,手中的重剑“轰”的一声掉落在地,踉跄跪倒,双手颤抖地抱住头——
“不!!!!!!”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字数很给力吧啦啦啦啦啦~哎嘿嘿嘿,我已经穿着棉袄躲在了冰箱里,你们谁也打不到我啦啦啦~
感谢下面各位亲的地雷——
感谢八百九十一万三千二百二十四只猫妹纸投的地雷。XD
营养液,来一发!
读者“阿兮”,灌溉营养液一瓶。
谢谢大家!
第36章 他的感性+她的执着
一更
坐在沈浮旁边的少年脸色苍白地注视着这一幕,飘起来倒下来时的确把他吓了一跳,但紧接着他就感觉到他并没有死,心脏还在跳动。如若她再冷静一点肯定也能凭借契约感应和别的细节发觉这一点,但是…
此刻的她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全身心都被巨|大的痛苦所席卷,什么都听不到,也什么都看不到,怎么可能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而那包含着痛苦的喊叫声,更是让所有聆听者都为之动容。
他正准备开口提醒她这件事,那头刺猪却率先反应了,它注视着夜辰完全背对着自己的身形,感觉自己抓到了一个极妙的进攻时机。而且它已经感觉到,自己的族群离这里很近了,于是毫不迟疑,直接奔跑着朝她发动了攻击。
獠牙尖利,在日光下闪烁着森冷的寒光。
“小心!”
“快躲开!”
在其他人的惊呼声中,夜辰一动不动地跪坐着,好像已经彻底失去了反应能力。
刺猪的脸上露出了狰狞的表情,鼻中急促地呼出粗气,双眸中闪烁着兴奋与残忍,它几乎已经想象到这个人类被自己的獠牙刺透抛上,鲜血内脏流淌一地的场景。
“哗啦!”
被刺穿。
被抛起。
鲜血肆意地流淌在地。
身体因为快速大量失血而不断抽搐。
一切在短短瞬间都实现了,只是…
为什么死的那个会是它…
天堂与地狱,仿若只有一步之遥。
刺猪死前所看到的最后一幕——是一双宛如鲜血般的双眸。
好像下一秒,就会有鲜红的血液从其中流淌下来一样。如果从眼中流淌下来的液体都统称为“泪”,那大概应该被称为血泪吧。
少年愣愣地注视着眼前的女性,她面孔宛若冰霜,周身散发出寒冷绝望的气息,好像可以将周围的一切全部冻结。双目猩红,却又让人觉得她好像脆弱到随时都能流下眼泪。然而此时的她又怎么能用脆弱形容呢?
高举起的、一瞬间化为利爪的手,深深地插|入刺猪的腹腔,鲜血顺着手臂流下,很快在地上积累起了一滩,血淋淋的。
“吼!!!”
四周传来愤怒的叫声,刺猪群在此时终于全部赶来了,并且成功地被激怒。
夜辰听着这叫喊声,突然笑了。在嘴角那越来越大的笑容中,她缓缓放下手,插在臂上的猎物应声落地,溅起一地尘土。
她用这只满是鲜血的利爪抓住一旁的重剑,转过身,如同一道闪电般朝刺猪群冲去。
口中溢出的森寒话语仿若冻结在了空气中,很久后都未化去。
“他死了,你们为什么还活着?”
果林从这一秒开始,被浓密的血雾和浓郁到了几乎让人无法呼吸的血腥味所笼罩。
也不知过了多久——
沈浮缓缓睁开了双眸,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好像晕过去了。原因…大概是失血过多或者过于疲惫吧。他不意外自己安全这件事,因为晕倒前夜辰来了。
“你醒了?”
一个急促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沈浮微转头看去,发现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名叫橘色夕阳的少年。不止是他,其他人也都聚集在他身边。他不由松了口气,微笑着说:“你们都没事,真是太好了。”
“…”
皎洁月光叹了口气:“我们是没事,但璀璨夜空中的明亮星辰出事了。”
“什么?”沈浮的瞳孔蓦然收缩,想也不想地坐了起来,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急忙问道,“她怎么了?受伤了?”
“…你自己看吧。”
沈浮下意识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然后下意识就捂住了嘴。
血红!
入眼所及,一切都是一切血红。
断裂的獠牙,撕|裂的兽皮,分裂的身体,碎裂的内脏…整片大地好像都被染成了红色。
而在那一片尸骨堆中,他看到了她。
她跪坐在地上,两只手臂彻底化为了兽形,正以一种干净利落的动作将身边的一只刺猪尸体快速撕|裂。血肉飞扬在空中,淋了她满头满脸,她却仿若完全没感觉到,脸上挂着奇异的笑容,口中喃喃念道“还不够…还不够…”,以肉骨分离的声音为伴奏。
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持续不断地响起。
她不断地在血坑中前行,寻找到新的尸体,再将它撕地粉碎,周而复始,直到再也寻找不到一块完整的血肉。
“这是怎么回事?”沈浮转头问其他人,“你们为什么不阻止她?”
“…”他们试过了,但完全阻止不了。如若不是她当时还保有最后一丝理智,只是将他们丢开而没动杀手,估计所有人都要交代在这里了。而在她杀红眼后,所有人不得不聚集在沈浮的身边,这也是她唯一不会靠近的地方。
他身体周围的地面干干净净,宛若她心中的最后一片净土。
皎洁月光语气艰难地说道:“她以为你死了…”
不需要解释,沈浮立即明白了一切。
与此相对的,是胸中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情绪,它是那样汹涌,几乎将他的心脏整个胀裂。他挣扎着站起身,挥开身边人的搀扶,一步步地朝她走去。
有人想拉住他,却被橘色夕阳抓住了手腕。
“太危险了。”
少年摇了摇头:“她不会伤害他的。”
纵使她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人,都绝对不会伤害她。
因为…
她是那样的、那样的…
沈浮身体上的伤口在刚才的昏迷中已经痊愈了大半,虽依旧疼痛,但也并非无法忍受,只是不能像平时那样快速走动罢了。
他身形略有些蹒跚地朝她接近着。
她却好像完全没注意到这一点,依旧在满地搜寻着尸骨。
三步…
两步…
一步…
他停在了她的身后。
她的动作蓦然顿住,却一动也不动。
沈浮踉跄地跪倒在地,从身后伸出双手抱住她,轻声说:“没事了。”
“…沈浮?”她的声音飘渺,仿若从梦中传来。
“是我。”
“沈浮?”
“是我。”
“沈浮?”
“是我。”他就着这个姿势抓住她不知何时已然恢复成人形的手,放在自己的手腕上,让她用手指感受着自己的脉搏,“看,我没事。”
她抓着他的手腕,一点点握紧,好像担心一不留神它就会从手中消失。
他的手紧了紧,更加紧密地抱住她,声调柔和地说:“我在这里。”希望以此来去除她心中的不安。
“你在这里。”她低头注视着他明显温暖的手,低声重复着他的话。
“嗯,我在这里,要不要回头看看?”
“如果我回头,你会消失吗?”会像刚才那样,脸色苍白地躺倒在地,紧闭着双眸,一动也不动。不再看她,不再和她说话,不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当然不会。”
他如此保证,她却好像压根不信。
沈浮轻叹了口气,如果她不愿意回头,那他就自己到她面前去吧。
就这样,他一点点地转到了她的身前。
她却依旧低着头,只紧紧地抓着他的手。
沈浮从未看过她如此脆弱的模样,只觉得心口像被一把钝刀切割着,生疼生疼,疼到几乎让人无法忍受。
他颤抖着抬起另一只手,捧起她的脸孔,因为失血而依旧有些苍白的脸孔上努力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看,没骗你,我真的在这里。”
“…”
下一秒,她猩红的双眸重新回复成了黑色,眼神渐渐清明了起来。
两行血泪,却顺着她的脸颊缓缓流下。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哭。
他从未想过她会哭。
他从未想过她会因为他的“离开”像这样哭。
沈浮用拇指轻柔地擦着她脸孔上的泪水,却好像怎样也擦不干。而且,比起擦拭,他更加想…
微微凑近,用舌头一点点舔去这红色的泪水。
她的双眸蓦然瞪大,似乎被他的动作惊到了,紧握着他手腕的手也微微松开。
他就像这样,吻去了她脸上的所有泪水,直到舌尖口中都满是血腥味。而后抽回那只原本被她握在手中的手臂,双手捧着她的脸颊,深深地吻了下去。
他是多么自私、可耻又懦弱,居然曾经在心底怀疑着这样的她。
有什么好怀疑的呢?
她明明如此的…
沈浮的手下滑,紧紧地揽住她的腰,让她离自己更近。脸孔微微后退,侧到她耳边,轻声呢喃:“我爱你。”
她的双眸瞪得更大。
他却没有给她反应的机会,低喘着再次吻上她的唇,舌尖挑开她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的唇|瓣,侵犯进那一片从未有人进|入过的柔|软领地,辗转逡巡着,流连忘返。
很快,原本存在于他口中的血腥味瞬间在两人的口中蔓延开来。
从他的舌尖,到她的舌尖。
二更
渐渐的,她开始有了回应,从生涩到熟练,再到…
沈浮被她狠狠地压倒在满是血肉的地上,只觉得整个身体好像都被染湿了。但是,这种时候又有谁会在乎呢?她满头满脸鲜血,他也是一样,谁也别嫌弃谁。
她趴伏在他胸前,双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肩头,猛兽般叼着他的舌头不放,凶猛地吸吮着,直到他的舌头发了麻都不肯松开。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
每次稍有暂停,就有人主动继续。
直到两人终于停下时,都已经喘到不像话。
沈浮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手揽着她的腰,另一手抚|摸着她的背脊。而她依旧趴在他的身上,耳朵紧贴着他的左胸口,倾听着那激|烈的跳动声。
整个天地都是喧闹而又寂静的。
天色不知何时已然暗淡了下来。
其他人也早已离开。
橘红色的夕阳洒落在被染成红色的大地上,洒落在浑身浴血的两人身上,勾勒出一副残酷而又满是温情的画面。
许久,许久,她才抬起头,像刚才那样双手抓着他的肩头,深深地看着他:“我是不是一直忘记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
她的脸孔上绽放出一个堪称灿烂的笑容。
“我爱你。”
而后,她再次吻上他。
激|烈的亲吻中,沈浮骤然觉得身体一凉,惊讶之下,满头黑线,因为她居然又在扒拉他的衣服。
他别过头,暂且躲过她缠|绵的唇舌,问道:“你做什么?”
“占有你。”
沈浮:“…”喂!又反了吧?他抓住她作乱点火的手,“你给我等下!”
“不想等。”
“这里不行!”接吻也就算了,在这种场景中那啥,也太猎奇了吧?以后压根无法回忆好么?
“没什么不行的,我现在就要和你结合,我早应该这么做了。”她一旦犯起了固执,真是九头牛都拉不回。
可怜的沈先森努力保护着自己那岌岌可危的贞操,激动之下口不择言:“回去再说行吗?晚上!晚上再说!”
她的动作顿住,确定似地重复着他的话:“晚上?”
“…嗯,晚上。”
“好吧。”她不太满足地松开他的手。
沈浮松了口气,坐起身:“回去吧。…额,不,先去河边清洗下吧。”他们两个,已经完全变成了血人。头发上,肌肤上,衣服上,到处都是。这些血都已经完全干了,远远一看,甚是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