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她不会抱住古音达鲁的腿大哭“你就饶了他们吧”,也不会仰首咆哮“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只是闭眸的转瞬之间,有利的气场瞬间转变,待她再次睁开漆黑如墨的双眼时,其中已是一片肃然。
已然入戏的她没有注意到,一直暗自关注着她的古音达鲁,神色也是一变,而视线一直未离开她的孔拉德,只是微微弯起了嘴角,释然一笑。
那名年长的女子,已经颤颤巍巍地举起了手中的剑,就要砍落。
无论是杀人者,还是即将被杀者,都闭上了双眼,等待着命运的裁决,可笑却又可悲。
“你觉得这样,就可以了吗?”
一个音色柔和的凛然嗓音突然出现在两人的耳边,他们同时睁开双眸,愕然地看见,那位传说中的魔王陛下,正站在他们之间。
有利注视着年长的金发女子,语气微微放缓:“其实你很清楚,对吧,即使杀了他,你所失去的,也都不会再回来了。”
有利的话,似乎打开了女子感情的闸门,她蓦地发出了一声呜咽,声音渐渐加大,最后泣不成声,而她手中的剑,也在这凄凉决绝的哭泣声中,落到了地上,砸起一片尘土。
泪水如之前的火一般,在人群中蔓延了开来。
所有失去了家园的人民,争相发出了悲切的哭声,或为了自己,或为了他人。
有利弯下身,捡起地上的剑:“如果我说,你们的心情我都理解,那么无疑是谎话。”
注视着众人诧异的目光,有利勾起嘴角,静谧祥和地笑了起来:“因为,没有人能真正理解另一个人内心的真正想法,即使我是魔王,也是一样。”
“你们因为失去而悲痛的心情,没有站在与你们相同立场、没有经历一切的我,是没有办法真正理解的,也没有资格说任何‘放弃复仇’的话。”
“但是,杀了他真的就解决了一切吗?”
有利的语调迅速加快,并突然举起手中的剑,猛地回身,狠狠劈落。
“啊!”
人群中发出了声声惊呼,结果却再次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有利并没有杀掉剑下的人,唯有他鬓边的几根发丝,顺着剑刃,缓缓坠落。
“看他们的眼睛!”
有利手中的剑横扫开来,这样的动作,足以让所有人看清——其他被抓者眼中,尚未隐去的惊惧和仇恨。
“与你们刚才一样的眼神…”
有利轻叹出声:“今天你们杀了他们,明天,你们的孩子,就可能殒命在他们的孩子手中。”
“因仇恨造就的羁绊,永远都不会有解脱的一天。你们,真的愿意这样吗?以后的每一天,都活在惊惧之中,担心自己的生命,担心孩子的未来,担心着随时可能到来的侵犯甚至斗争,我最后再问一次——这样,真的可以吗?”
如同听懂了,又如同只是被吓到,村庄中的孩子,争相嚎哭了起来。
“不…”年长的女子捂住脸跪下身去,“我的孩子,不能…”
“所有人,都这么认为的吗?”
有利高声地问道,村民们互相注视着,而后接二连三地如女子一般跪下下来,深深地俯首。
“我明白了。”有利沉声答道,而后重又转身,俯视着那些俘虏。
“现在,选择吧。”
“是为了无聊的自尊死在这里,还是立下永不侵犯的誓言,平安地返回家乡,与父母妻子和儿女们团聚。”
有利的目光扫过他们每一个人,缓缓说道:“这不是威胁,而是一个选择,你们自身对于未来命运的选择。”
“我们…”叛乱者们终于低下了头颅,“请放我们离开。”
有利轻舒了一口气,幸好幸好,这些人要是不怕死不要命,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回转过身,正好对上孔拉德那满是鼓励与包容的眼神、古音达鲁冷淡中带着无奈的神色和保鲁夫达姆骄傲中夹杂着些许赞同的冷哼声,她挑了挑眉,算了,这样也很好。
“把刚才那个男人和可以移动的伤员都带来,如果他们愿意立下誓言的话,就放了吧。”
“是。”
在迟迟赶来的魔法师队伍的支援下,这个带有魔法效应的契约,最终达成了。
分属于真魔国的人类,和另一边的人类,终于握手言和。
虽然心中都还有着无数的伤痕,但几年,十几年,或者几十年,甚至上百年后,这些伤口一定会愈合,然后,人们之间美好的感情,终究会替代曾经的仇恨的羁绊。
“陛下。”
“嗯?”
“真是场精彩的演说,所有人都被您的宽博所感动。”
有利仰起头,注视着温柔笑着的孔拉德,亦笑了出来:“我可无法想象古音达鲁和保鲁夫达姆感动的样子。”
孔拉德轻咳了两声:“其实,我也无法想象。”
而后,相视一笑。
“那个…”
“什么?”有利略带好奇地注视着准备离开的俘虏,他似乎有话要说。
男子低垂下头,双手在身侧握紧,片刻后,缓缓放松,如决定了什么一般抬起头,对有利说道:“怂恿我们的,是一个叫阿达尔贝鲁特的男人。”
“…我知道了,谢谢。”
或许时间根本不需要一百年那么久,只要人们肯打开心胸,接受过去现在和未来的一切,平静祥和的那一天,一定会很快到来。
有利…被自己寒得泪流满面,果然圣母什么的不能经常扮演,一上身就下不来了。
“陛下?”
“孔拉德,古音达鲁,保鲁夫达姆,我还没正式说过吧?”
面对着三人询问的眼神,有利一把抽出腰间的佩剑,高高地举了起来。
“我,涉谷有利,要成为真魔国的国王!”
从这一刻起,不是命运决定她的一切,而是她,决定命运。
正文 加冕什么的…
加冕仪式在真魔国的会客大厅中举行。
没错,魔王的加冕仪式,虽然有利已经在名义上成为魔王,在事实上,还是必须走过这么一番程序。
但是,她大概是有史以来穿着最寒酸的魔王陛下了。
有利身上穿着的,正是她第一次传来时所着的那身黑色短裙,据浚达说是为她量身定做的款式,“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适合陛下了,啊,陛下您优美的长发和双瞳,只能由这深邃的黑色来体现”。
果然,浚达的审美很异常!
有利微微地推开大厅的门,观察着里面的情形,前魔王杰池莉尔正站在加冕台上,着了一身深红色的晚礼服,光泽亮丽的金色短发披散下来,十分性感动人。
啊啊,真羡慕啊,她也好想那样穿。
“陛下,那些都是您的臣民。”靠在几乎高达天空的柱子上、从早晨起就笑得一点不贵族的孔拉德在有利耳边轻声说道。
有利抽了抽嘴角,孔拉德,拜托你不要提醒我这么恐怖的事情,加冕大厅中固然聚集满了那些为了今天的仪式特地从这个国家各地赶来的贵族,但也有各族那些长得完全不像人的来宾们,比如那天曾救过她的骷髅——骨飞族,还有他们的亲戚骨地族,除此之外还有长的像罗丹手下的石雕人,长得象灰色猎豹似的四脚人,拥有秋蝉的羽毛和只有手掌那么大的迷你肌肉男,甚至有横躺在地上将地板弄的又湿又大的鲔鱼…
你确定它们不是从动物园或者厨房跑出来的吗?
她感觉自己不像是魔王,倒更像是一个马戏团的团长。
“完全没有臂章和装饰,等一下就要开始当王的人,怎么可以穿这么寒酸的衣服!”
说话的人依旧是总喜欢和有利对着干的保鲁夫达姆,然而,此刻的有利却几乎泪流满面,傲娇受,我看错你了,原来你才是真正的和我一个战壕的战友啊。
面对着有利闪闪发光的眼睛,保鲁夫达姆的视线一直飘忽不定,那如白瓷般滑嫩的脸颊上,竟然微微泛红。
“不要用这身一点也感觉不出财富地位的打扮,让大哥和我丢脸!”
保鲁夫达姆不太流畅地吐完这句话后,突然拉起有利的胸口,将一枚闪亮的金针别了上去:“这是我小时候,比雷费鲁特叔叔送给我的东西,虽然不具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但对你这个不会骑马、没上过战场、史上最窝囊的魔王陛下来说,还是这种东西最匹配了。”
以快得不自然的速度说完这些话后,保鲁夫达姆居然是小跑步地离开了,有利一脸愕然地注视着对方的身影,又看了看胸前形状如双翼张开的金鸟的胸针,居然把这么贵重的东西交给她,就不怕被孔拉德误会么?
有利边想着,一边不由瞟了眼孔拉德,他却正一脸得意地目送自己的弟弟离开,悠悠地吐出了这么一句话。“看样子保鲁夫达姆对陛下好像满有好感的。”
孔拉德,虽然你今天心情很好,也不用笑得这么吓人吧,不过保鲁夫达姆这种气急败坏又害羞的样子,她似乎以前在哪里看过…啊,她想起来了,刚穿来的那天,她似乎就是穿着现在这身衣服,然而——出现在了他的浴池中。
果然,这个家伙是想起那一天事情后自卑了,认为被看光的自己配不上孔拉德,保鲁夫达姆,我是我对不起你,我会努力赔罪的!
“陛下,仪式马上就开始了,陛下准备好了吗?”穿一身白色连身长袍的教育官浚达一脸担心地跑了过来。
“啊,我还是再做次说明吧,首先从中央进去,然后走上加冕台,杰池莉尔前陛下会为您戴上王,然后是…”
“好了,浚达,放轻松点。”有利一脸无奈地注视眼前的这位就差围着她转圈的美男子,“你已经重复过八十次以上了。”
“陛下,虽然就算不举行这个仪式,人民对陛下的忠诚也是不会动摇的,但是有个仪式将会更有效果,所以绝对不能出现任何差错,不然…”
“好了,浚达。”孔拉德伸出手拍了拍浚达的肩,嘴角绽放出一个让人安心的微笑,“有利陛下的话,一定没问题的。”
“陛下,请将这个仪式当成您出席奥斯卡颁奖典礼的预演吧。”
“孔拉德…”有利有些惊愕地瞪大了双眸,“你怎么知道?”
孔拉德微俯下身,小心地帮有利整理着衣领:“您这几天在空闲的时候都在练习表演不是吗?我曾经去过地球,所以了解一些。”
“原来如此。”有利抓了抓脸颊,少有地感到了一丝羞涩的情绪,还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说这种话,认为她能站到奥斯卡的颁奖典礼上。
似乎猜到了有利心中的想法,孔拉德微微躬身:“陛下,在这场颁奖礼上,被提名的只有您一人,能走在红地毯中央的也只有您一人,而颁发给您最高荣誉的,是前国王陛下。”
注视着那一直延伸到阶梯顶端的礼台、铺满了黑色花瓣的鲜红地毯,有利有些心潮澎湃,作为一名艺人,她注定无法抵挡这样的诱惑,不自禁地绽放出了一个明艳的微笑:“我知道了,会好好表现的。”
一旁的浚达听完这句话如同被打了鸡血,又一次唠叨了起来:“啊,陛下听到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只要能看到陛下的英姿,就算让我现在死去,浚达我也死而无憾…”
“浚达,你太夸张了。”
“不,绝不,只要陛下您…”
就在这时,迟迟未来的古音达鲁终于出现了,依旧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脸“妈妈”神情的浚达旁边,不得不说,两人之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却又有一种更加微妙的和谐感,就像是——严肃的爸爸和唠叨的妈妈一样,真是…
有利一手捂住嘴,勉强抑制住自己爆笑的冲动,都怪孔拉德这家伙,说出那么煽情的话,害得她都快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只要匆忙转移话题。
“古音达鲁要比我先进去吗?”
古音达鲁正准备将门打开,在听到有利的话后,扭过头用注视白痴的目光看了眼有利后,露出了一个讽刺意味十足的微笑:“我以为浚达已经和您说过,前王陛下交托我转交王冠的光荣任务。”
…是吗?看你这幅表情,任何人都会认为你是来破坏仪式的吧。
“我衷心期待您能成为一位好魔王。”
有利抬起头,抽了抽嘴角:“古音达鲁,你所理解的好,和我所理解的,是一回事吗?”
古音达鲁推门的手顿了顿,如宝石的深邃蓝眸中闪过了某种意义未明的光:“无论你所想的是什么,我所需要的只是一个坦白、顺从、乖巧的魔王陛下。”
“古音达鲁,你是想操纵陛下吗?”忠心耿耿的浚达立刻炸了毛,跳到了有利与古音达鲁之间,活像一位护雏的母鸡在对抗隔壁的大灰狗。
而孔拉德倒是一脸的悠哉,笑得像极了不怀好意的黄鼠狼:“对了,古音达鲁,亚妮西娜也来了哦。”
表情一直面瘫的古音达鲁,突然变得愁云惨雾,有利几乎能看清他头上笼罩着的阴云,她来到这个世界后,还从来就没看过他如此愁眉苦脸的样子,也从未看过他逃得如此之快,一眨眼,就消失在了门的另一头…
果然,这个亚妮西娜就是古音达鲁的弱点,待会仪式完成后,她得和这位女性好好谈谈才是!
仪式如有利所保证的那样,顺利地进行着。
通过那铺满了黑色花瓣的红色地毯,有利站到了高高的加冕台上,台子的正面,有一个小型的人工瀑布,大约有一米多长,水静静地流溢下来,通过下方的水路。
“那么陛下,请您将右手放到瀑布中间的那个洞里,好听从真王的指示。”立于一旁的杰池莉尔,满脸笑容地缓缓说道。
洞?有利观察了片刻后,看见瀑布的中央,有个与棒球差不多大小的洞…洞,□去,真王,她的心中莫名地泛起了某种快感,原来那个混蛋偷窥狂,在千百年来、每次魔王时登基都要经历这么一次,啧啧,真是万年总受,怪不得会有那么不正常的爱好呢!
“这个洞通往真王湖,只有被允许成为魔王的人,才有办法将手放到洞里,真王如果认可你成为新魔王,就会用力握紧你放进去的手。”
“什么?”那家伙已经死了不是吗?
正当有利诧异间,杰池莉尔凑过来轻声地说道:“装个样子就好,你把手伸进去,然后假装手被抓到,再慢慢地把手伸出来,然后高举,就像已经得到了真王的认同一般。”
原来如此,有利点了点头,只是演戏而已,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她深吸了口气,先将食指插入了洞中,里面十分的冰凉,弥漫着潮湿的空气,在习惯了后,她将整只手插了进去…
咳,她感觉自己似乎做了某种不太纯洁的事情。
接下来,发挥她高超的演技,征服所有贵族的时刻到了,有利深吸了口气,如往常一般快速地入戏。
突然,一个冷冰冰的不明物体抓住了她的手,是谁?
“孔拉德,我被抓住了!”
有利下意识地回头喊道,然而抓住她的东西,有着非常强大的力量,还没等冲上来的孔拉德抓紧她的身体,下一秒,她就被整个地拖进了瀑布中,而后——又是那熟悉的晕眩感。
真王你个小气的混蛋,我记住你了!
终于稳定了下来,有利大口地喘着气,这次穿越与第一次一样,让她在水中泡了许久,几乎窒息…
有利摸了摸还有些晕眩的头,蓦地觉得手有些不太对劲,仔细看间,发现手上滑腻腻,还带着浓浓的臭味。
啊!!!
她忘记了,她还在下水道里啊!
身下是软乎乎的淤泥,手边尽是垃圾的残渣,不远处有几只老鼠一闪而过,有利觉得自己的神经已经快崩溃了。
就在这时,上方传来了天籁之音、
“请问,有人在下面吗?”
“有!”
咦?这个声音怎么有些耳熟?
透过下水道口处射进的光亮,位于底部的有利很清晰地看到了上面的人,普通的长相,熟悉的眼镜——怎么是那个村田健?
正文 老哥什么的最变态了
十分钟后,在村田健找来的警察的帮助下,有利终于成功地在地表登陆。
这番下水道之旅造就的后果就是:她的一小步,人类的一大步!
没错,几乎路上所有人都绕着她走,连为人民排忧解难的警察大伯也借着抓小偷的理由逃之夭夭,只留下眼镜君和她面面相觑,好不尴尬。
“那个…村田君,谢谢你。”
有利真诚地向面前的男生鞠了个躬,如果没有他,她不知道还要在下水道里待多久。
“不,没关系。”村田健摆了摆手,笑得十分开朗,“不用在意。”
“对了,这个,”有利举起手中的袋子,里面装的正是村田健上次借给她的外套,她掉进下水道的时候,这个包刚好落在了盖口边,“洗干净了,上次麻烦你了,本来想面试的时候还给你,可是…”
村田健接过袋子,手伸进去拿出了自己的学生证:“果然,这个在你这里,好学生的职责就是要随身携带学生证,我失职了。”
“嗯?”有利微微怔住,这句话和她上次想到的一样,果然,这个人有些眼熟。
“没什么。”村田健一把拿出里面的衣服,将它抖开后,微微倾身,搭在了有利的身上,“这样,可以稍微遮盖一些。”
有利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有些无语地抽了抽嘴角,这衣服,还真是和她有缘分。
觉察到了有利的尴尬,村田健抓了抓头发,笑了两声:“啊,不用在意,比起我,还是现在的你更需要它。”
“身上潮湿很容易感冒,你还是赶紧回家比较好。”
“还有,上次我只是去面试会场帮亲戚的忙而已,并不在那里长期工作。”已经侧转过身的村田健,推了推有些闪光的眼镜,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衣服下次见面时还给我就好。”
“那么,再见。”
“嗯,再见。”
片刻后,有利回过神来,既然他不在那里工作,她到底怎么还给他衣服啊?不过从某方面说来,他们还是别再见面会比较好,虽然有些失礼,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她掉进了马桶和浴缸,第二次见面时她穿越了瀑布和下水道,无论怎么想,都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也许他们天生气场不和也说不定…
两次甄选赛,有利都是精心装扮地出门,又满身臭气地回来。
即使用手帕蒙住了脸,有利也依然快被路人们或诧异或嫌弃的目光烤焦,出租车拒载、公交车不停,她只好一边步行回家,一边忍受着众人的指指点点和某些不怎么好听的谣言,比如“这就是传说中的定期围东京跑步一圈的臭味小姐”,再比如“她其实就是上次那个裸奔的少女,这次依然是在搞行为艺术”等等。
走到最后,有利觉得自己都可以去参加奥运会的竞走项目了。
好在她还不算倒霉到底,这次的家中依旧没有人,经历了上次的经验教训,她在洗完澡后,快速地将脏衣服打包,一起送到了家附近的干洗店,而内衣…她穿的正好是离开家时的那套,想必不会让胜利那家伙抓到破绽。
直到做完这一切,有利才真正地舒了口气,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小步跑回了家,快速地扑倒在了沙发上。
好久没这么做,她都快忘记沙发的触感了,心满意足地滚了两圈,她才淡定了下来,只有在家里,她才能真正地如此放松,不需要演戏和伪装。
就在这时,玄关传来了门锁被扭动的声音,片刻后,一个清朗的男声响了起来:“我回来了。”
是笨蛋老哥的声音,好久没听见,此刻倒显得格外的亲切。
“欢迎回来。”
有利懒洋洋地爬起身,向胜利挥了挥手:“老哥,你今天不是没课?不是出去做什么坏事了吧?”
胜利瞥了眼自己貌似刚沐浴过的妹妹,眼眸微微眯起,语气却是云淡风轻:“已经回来了吗?看来面试官很明智,知道该放弃不适合的选手。”
“你什么意思?”有利瞬间跳站在了沙发上,与胜利保持同一高度,得意洋洋地炫耀道,“告诉你,我成功了!”
“这次的广告女主角,是我!”
“哦,是吗?”胜利在茶几上放下手中的袋子,并没有为有利高兴的样子,反而语气和神色都带着几分不悦。
有利诧异地注视着弯腰在冰箱中找牛奶的大哥,这个家伙是怎么了?莫非在路上被人非礼了?还是…因为她上次的一撞,x功能彻底失常,下半生堪忧,不,不会那么倒霉的吧。
她的目光扫到胜利放下的袋子中,顿时一脸黑线。
果然,她不该对这个阴暗系的宅男期待过高,能让这家伙出门的,只有这些乱七八糟的手办和游戏了。
“女仆妹妹?”有利抽了抽嘴角,注视着游戏上装着两只猫耳卖萌的卡通女仆,“胜利,你太没品位了。”好歹也买个女仆弟弟啊。
“别乱碰。”喝着牛奶的胜利一把抽回了游戏,宝贝似的塞回了袋子中,“这可是人类的精神源泉。”
“只是你这种死宅男的吧。”有利撇了撇嘴,一脸的不屑,“真搞不懂这些东西有哪点吸引人的,我可比她可爱多了,就没看你这么爱惜我。”
胜利勾了勾嘴角,突然用一种高深莫测的目光注视着有利,从上到下,又由左及右,直到把她看得毛骨悚然,才一脸闲散地倒在了沙发上:“不行,你的欧巴桑气息太浓了。”
“什——么?”
直接忽视了有利故意拖长的可怕声音,胜利极其挑衅地搓了搓下巴,用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说道:“脸不够漂亮,身材不够好,气质太欧巴桑,不过如果你愿意穿上黑色蕾丝洛丽塔女仆短裙,搭配以金色铃铛和黑色丝袜,再称呼我为‘哥哥大人’,我可以考虑疼爱你下。”
“涉谷胜利!”有利脑内代表着理智的那根弦快速崩断,她恶狠狠地一下扑到了胜利的身上,死死地掐住他的脖子,“道歉,立刻道歉,否则我就送你去地狱见那些女仆妹妹!”
“笨蛋,你想谋杀啊。”
“笨蛋老哥!”
“是哥哥大人。”
“大你个头!”
两人在沙发上不亦乐乎地掐着架,不过即使涉谷家爸爸妈妈在,也不会说些什么,因为这已经是家中的常见景象了,从小时候起,他们兄妹俩就经常发生摩擦,小则吵架,大则拳脚相加,当然,是有利单方面的。
说到底,只是因为胜利太有控制欲,而有利偏偏又不是服软的性格,一来二去,两人的关系就成为了悲剧。
“换下来的衣服呢?”
“送去洗了…嗯?”
正打闹间,胜利突然甩出了一个问题,有利在下意识地回答后,突感不对。
不是吧,这样都能发现不对?她到底哪里出现了纰漏?不,也可能是在诈她,从现在开始,她要以不变应万变。
“为什么不在家里洗?”
经过刚才的打闹,有利发现自己现在正跨坐在胜利的腿上,双手还掐着对方的脖子,而胜利的双手,一只正掐着她的脖子,一只正揪住她右边的耳朵…糟糕了,这个姿势,不好逃跑啊!
“嗯,因为下次还要穿,自己洗怕洗坏了。”
“是么?”胜利的语气骤然变冷,揪住有利耳边的手指渐渐缩紧,“做了不少的剧烈运动吧。”
真实情况的确如此,但是,为什么从笨蛋老哥口中吐出来的话,会如此别扭呢?
思忖到这,有利开始打起了哈哈:“不,只是面试而已,不需要运动的。”
“哦?是吗?”胜利挑了挑眉,手指顺着有利的耳廓缓缓下滑,带着瘙痒的感觉,最后落到了耳垂上,“那么,这个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