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谢向晚迷蒙的大眼终于有了光华,两只眼珠儿骨碌碌轻转,看到chuang前站着的两个小丫鬟,她有些迷糊的问道:“青罗?暖罗?大半夜的你们不睡觉,跑来我这里做什么?”
“…”
青罗、暖罗两人的小脸瞬间拧成个‘囧’字,心说话,小祖宗唉,您说我们这个大半夜的不睡觉,傻兮兮的跑来能做什么?还不是您老人家睡得不安稳,咱们被惊醒了嘛。
但人家再小也是主人,她们是小丫鬟,这种大不敬的话绝对不能说。
青罗清了清嗓子,轻声道:“方才听到小姐的声音,您是不是睡得不安稳?”
没说谢向晚摔下床的糗事儿,青罗挑了个比较安全的话题。
谢向晚似是想起了什么,小脸忽然一僵,刚刚擦干净的额头再次渗出汗珠儿,甚至她小小的身子竟微微颤抖起来。
青罗和暖罗见状不由一惊,两个小丫鬟对视一眼,而后用力点头,暖罗道:“小姐,我、我去请柳妈妈?!”
虽是问句,但语气甚是笃定。
谢向晚却一把抓住作势要跑的暖罗,深吸了口气,扯出一抹勉强的笑容,道:“不用了,我、我方才做了个噩梦。”梦到被恶鬼压身了。
嘶…一想到‘恶鬼’两个字,谢向晚不由得又想起了那种被禁锢、被压制却无力反抗的绝望感觉,她再次打了个寒战,跟两个小丫鬟道:“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们、你们回去睡吧!”
青罗、暖罗两个显然不相信谢向晚的说辞,但主人已经发了话,她们不敢违抗。
犹豫再三,青罗冲着暖罗使了个眼色,暖罗会意,直接去屏风外将自己的铺盖抱进来,而后两个小丫鬟一左一右的谁在了谢向晚的两侧。
而chuang边小几上的那只蜡烛,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青罗竟‘忘’了熄灭。
在摇曳的烛光中,谢向晚忍着心底的恐惧,抱着被子轻轻合上了眼睛,心里则不断的安慰自己:噩梦,方才只是个噩梦,对吧?!
不对!
谢向晚刚刚闭上眼睛,意识便开始有些恍惚,眼皮儿发沉,小小的鼻子里发出轻微的鼾声,她似是又睡着了。
屏住呼吸谁在两侧的青罗、暖罗侧耳听着,确定谢向晚再次入睡后,两人又蹑手蹑脚的爬起来,扒在chuang边看了好一会儿。见谢向晚睡得安稳,并没有露出痛苦的表情,额上也没有再冒冷汗,两人这才放心的回到自己的铺盖前,和衣倒下睡觉。
不多会儿,静谧的房间里便响起了两个来自不同人的细微呼噜声,是累极了的青罗和暖罗。
她们不知道,就在她们刚刚入睡的那一刹,chuang上那个原本睡得香甜的谢向晚再次露出痛苦的表情。
“…”谢向晚双手死死的抓着锦被,小脑袋用力的摇着,可是始终摆脱不掉那种被蜘蛛丝缠绕的无力感。
而在她的脑海深处,不知道是梦境,还是神识海的地方,一片黑暗混沌中,有两个一大一小的光圈正扭打在一起。
大的那个发狠:“小丫头,你给我让开,这是我的。”
小的那个咬牙死扛:“不让,打死都不让。”
娘亲说了,是自己的东西谁抢都不给,虽然她现在并不知道对方要抢夺的是什么,但她有种直觉,对方要的是她最重要的东西。
哼,外祖母也说了,就是自己手上的一方帕子、一根线头,那也是属于自己的,只有她不要的,绝没有被人抢去的。更不要说‘最重要’的东西了,这个,她一步都不会让。
不对,不但不能让,她还要把对方的东西抢过来。
爹爹说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十倍还之。哼,这个怪物要抢我的东西,我也要抢她的。
心里发着狠,小光圈死力的扭缠着对方,可偏她不知道要抢什么,最后干脆遵循本能反应,张开小口,拼命的吸收对方身上的光亮。
大的那个真的急了,因为她清晰的感觉到自己魂力的渐渐消散,她足足等待了几百年,好容易从那个该死的玉佩中逃脱出来,为得是获得重生,而不是魂飞魄散呀。
娘的,她拼了,大的光圈使出全身的力气,狠狠的将小光圈包围起来,而后张开大嘴拼命的吸着。
“…唔…”
chuang上的谢向晚再次感觉到那种无力逃脱的绝望,她想挥舞手臂,她想挣开束缚,她想将缠绕在身上的蜘蛛丝扯掉。
但,任凭她如何努力,一动也动不了,就是挪动指尖的力气也没有。
不行,她不能就这样被制住了。哥哥说了,‘将勇者胜’。奶娘也说了,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如今到了这个地步,她也要拿出不要命的架势,挣开这牢笼。
“滚,给我滚开,你若不滚,我就不客气了!”
谢向晚心里发着狠,识海中的小光圈也似是疯了一般的拼命往外突围。
大光圈似是感觉到了小光圈的疯狂,她知道关键时候到了,她一定要坚持、坚持。
是以,大光圈也咬住牙关,死命的箍住对方。
就这样,一大一小两个光圈再次扭打在一起…
第014章 大唐贵女
“…我足足等了三百多年,好容易有了重生的机会,你、你给我让开!”
大光圈仗着自己体积大,硬是一口将小光圈吞到了肚子里,并试图将吃到肚子里的东西拼命消化掉。
“才、才不,这里是我的,凭什么让给你?”
小光圈渐渐明白过来,面前这个大怪物想要把自己赶出去,然后将这个地方占为己有。
这怎么可以,除了长辈们的训导外,小光圈本身的骄傲属性也不准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呀。明明是自己的地盘,呃,虽然她至今都不知道这个地盘存在于什么地方,但既然打上了自己的烙印,那就是自己的,任谁也不准拿走!
小光圈被大光圈包饺子一样包住了,但她却不肯做一团乖乖的饺子馅儿,而是像个小刺猬一样四处乱刺,努力突破重重包围圈。
远远的,只看到混沌的脑海神识中,一团白色烟雾似的光圈,像个弹力非常好的跳跳球,不停上下左右跳动着。若是仔细观察的话,还能惊讶的发现,这团光圈中间似是还套着个小光圈,而这团小光圈则像只小耗子一样,在大光圈的腹中四处乱窜,还时不时的在光圈的表面撞出一个小包包。
“该死,你才三岁,就算没了还有其它的机会重新再来,何苦跟我争?”
大光圈看似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实则不然,她一边要控制住小光圈的突围,一边还要拼命吸收小光圈的能量,偏小光圈看着年纪小,性子却彪悍,丁点儿亏都不吃,死活不肯退让,这让大光圈很是辛苦。
“呸,你管我几岁,不让就是不让!”
小光圈只三岁,但在她有限的记忆中,她向来都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宝贝,慢说有人抢她的东西了,就是有人(比如谢向意)觊觎,她那个彪悍的娘和厉害的哥哥都会把那人抽回去,根本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这面前这个怪物,不但想把她赶出去,还想把她吃掉,这怎么行,没说的,就按照爹爹的话,她吃我,我也要吃她。
想到这里,小光圈不再费力的四处挣扎,而是紧紧的拔在大光圈腹内的内壁上,大口大口的吸收着对方的能量。
“该死,你、你竟敢这般…住手,不对,是住口,你给我住口,”
大光圈感觉到自己能力的流失,这次是真的怒了,情急之下,竟喊出:“你再不住口,我就、我就把你彻底抹杀掉!”
抹杀?
什么意思?
小光圈到底年龄小,并不理解对方的威胁,不过,她很聪明,懂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道理。
哼,你抹杀我?我还抹杀你呢!
没错,我要抹杀你!
想到这里,小光圈集中全部念力,努力在心中重复一件事——抹杀,我要抹杀掉对方!
识海外,谢向晚还处于半昏半睡中,但她的表情已经缓和许多,花瓣似的粉唇还微微上翘,让不明所以的人见了,还以为小家伙在做什么美梦。
而就在此时,她眉间的胭脂痣忽然变得异样艳丽,甚至还闪烁着隐隐光泽。
妖媚,实在是太妖媚了,那哪里是什么胭脂痣,分明就是一滴流动的鲜血,在谢向晚细若凝脂的小脸上分外显眼。
是红梅落雪,还是血染凝脂?
一红一白,竟是如此的妖艳,令人神迷。
幸好此时睡在屋里的其它两个小丫鬟都睡死了,若是有人瞧见了,定会被这异象吓一跳。
忽然间,那粒胭脂痣似是闪过一抹亮光,再接着,它仿佛变大了一点点,中间出现了一条几乎看不到的细线。
若是盯着那细线看,便会发现,那条细线看似细若无痕,却给人一种无穷大的错觉。让人觉得,那不是细线,而是一个可以吞噬一切的黑洞。
事实证明,这条细线也确实可以吞噬,即便不能吞噬一切,却也能吞噬一些肉眼看不到的东西。
比如,灵魂!
咱们再把镜头摇回识海中,还是那片混沌的世界,还是一大一小两个光圈。
经过两只光圈你争我夺的殊死拼抢,终于有了结果:只见那抹大大的光圈正在慢慢消散,她身上萦绕着的白色烟气也在用肉眼看得见的速度渐渐消失。
而那只小的光圈则像一个吞食的貔貅,只见她小小的环形体型忽得撑得老大,但用不了多久,鼓起的‘肚子’便又慢慢扁平下来。
然后再慢慢鼓起,扁平,鼓起,扁平…
如此反复循环,足足用了一个时辰,那团大光圈彻底消失,而那只小光圈还是那么大,只是周遭环绕的烟雾却浓郁了许多。
“唔…”
睡梦中的谢向晚发出一记满足的喟叹,然后她粉嫩的唇角继续上扬,两边的梨涡若隐若现。
“咦?大小姐睡得真好!”
半夜起来方便的青罗,小解完毕后,习惯性的来到chuang前看了看谢向晚,见她没有踢被子,也没有再做噩梦,这才放心的回去睡觉。
临走前,她看了看谢向晚甜美的睡颜,又看了看小几上的烛光,想了想,噗的一下将燃烧了一半的蜡烛吹灭了。
一ye无话。
次日清晨,青罗和暖罗先后爬起来,她们麻利的打理好自己,然后准备服侍谢向晚。
谢向晚的生物钟很规律,昨夜虽‘忙活’了大半夜,但一到辰初(早上08:00),她还是准时睁开了眼睛。
入眼便是柳妈妈慈爱的笑容,“小姐醒啦?呵呵,昨夜睡得可好?”
谢向晚大眼迷蒙的看着柳妈妈,眼珠儿转了转,又看到几个拿衣服、捧铜盆、端漱口水的小丫鬟,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软糯的说道:“柳妈妈,早!”
“哎哎,小姐,先喝口温水润润嗓子!”
柳妈妈见谢向晚乖巧、懂事的样子,心中一片柔软,她连连点头,而后冲着身侧的小丫鬟使了个眼色。
小丫鬟会意,端着个托盘走到近前,将一个甜白瓷的小碗递给柳妈妈。
柳妈妈一手扶着谢向晚的小身子,一手端着小碗,小心的喂她喝水。
喝完一小碗的蜂糖水,谢向晚觉得嗓子好了许多,然后想起方才柳妈妈的问题,回道:“做完睡得很好,就是、就是做了个噩梦!”
提起那个诡异的噩梦,谢向晚忽然愣住了,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某处,而后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一大团东西炸开,无数个记忆碎片雪花一样砸来,直砸得谢向晚头昏眼花,最后双眼一闭,彻底昏厥过去。
在她昏迷前,脑中浮现出的最后一个画面是一个身着金灿华服的宫装少女,她骑着马,手里拿着鞭子,正恣意洒脱的与一干同样服饰华丽的小少女们嬉戏。
大唐贵女四个字,重重的印刻在了她的心上!
第015章 昏迷不醒
“小姐,大小姐!”
柳妈妈大惊失色,丢开手里的甜白瓷小碗,一把抱住谢向晚瘫软的小身子,急声唤道。
“妈妈,怎么办?要不要回禀太太?”
青罗也是小脸惨白,她是贴身服侍谢向晚的大丫鬟,谢向晚若是出了什么事儿,她头一个挨罚。
“不行,不能回禀太太!”
青罗的这句话提醒了柳妈妈,她小心的将谢向晚放回chuang上,不是她想隐瞒不报,实在是依着洪氏现在的身体状态,根本承受不起这样的打击呀。
且,大夫还没有诊断,现在还不确定谢向晚到底怎么了,贸然去回禀洪氏,没得让她受了惊吓,还要为谢向晚的‘病情’牵肠挂肚,一个弄不好就是一尸两命,这个后果太严重了,她承担不起呀。
柳妈妈是洪氏的陪房,男人在庄子上做管事,她因为比洪氏早生产半年,奶水充足,便被选来做谢向晚的奶娘。
可以说,柳妈妈是洪氏最信任的心腹之人,在整个谢家,她是最不愿看到洪氏‘意外’的人之一。
低头看了看谢向晚双眼紧闭的模样,柳妈妈想了想,道:“这样,你先悄悄去回禀老太太,而后再去把程老太医请来。”
“是。”青罗年纪虽小,可在谢向晚身边当差也有两三年,是个很机灵的小丫鬟,否则当初洪氏也不会把她提做谢向晚身边唯一的二等丫鬟。至少她知道,柳妈妈嘴里的‘老太太’,并不是指谢家的老祖宗,而是指洪氏的亲娘洪太太段氏。
青罗见柳妈妈说的这般郑重,知道此事关系重大,用力点了点头,转身就要走。
柳妈妈一把拉住她的小手,再次叮嘱道:“记住,一定要悄悄的,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奴婢明白!”
青罗抿着小嘴儿,分外严肃的应道,而后见柳妈妈没有其它吩咐,拎起裙摆,飞快的朝外面跑去。
…
且不说段氏因为小外孙女儿忽然昏厥的事儿如何着急、忙乱,咱们先把镜头对准许久不见的穿越女洪幼娘身上。
客房西侧梢间里,宽大的临窗罗汉chuang上,明亮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投射进来,将房间照得分外明亮。
灿烂而明媚的阳光也将房间烘得暖洋洋的,让置身其间的人觉得温暖的同时,还有种慵懒的想要睡觉的错觉。
不过,洪幼娘并没有沉醉于这舒适的环境中,她斜倚在窗边,手里拿着个绣花绷子,半低着头,正仔细的绣着什么。
“嘶!”靠,又被针扎到了!
洪幼娘将食指塞进嘴里吮吸着,心里却忍不住暗骂:特么的,到底是谁发明女红这种折磨人的东西的?!
来到古代也有几个月了,其它一切适应良好,惟独这刺绣…唉,真TM的是针针血泪呀。
偏她前世就不是个热爱手工的人,十字绣、缎带绣之类的小玩意儿她更是连碰都没碰过,如今竟要让她整日拿着根绣花针绣花儿,这、这不是要人命嘛。
而且她穿来前正在追几篇文,那些文的作者在小说中都说什么‘琴棋书画女工烹饪都是小技,真正该学习的是管家、处事的能力’。当时她还颇为认可,是呀,相较于这些在闺阁中摆弄的华而不实的技艺,还是管家、待人处物的本领更实用。
可穿来之后才发现,说这话的人绝对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女工是小技,这话没错,她也想弃小技而学习大技,可谁给她这个机会?
她是庶女呀,且还是那种不受宠、整日被嫡母压制的小透明庶女呀,慢说什么实用的大技了,就是女工这样的小技也没人专门的教授。
若不是这具身体的便宜娘当丫鬟的时候学过几招,她想刺绣、被针扎都没机会呢。
靠之,这该死的古代,这该死的嫡庶界限,这该死的…
“幼娘,又在做绣活呀,外面日头这么好,怎么不出去转转?”
就在洪幼娘骂天骂地的各种抱怨时,楚姨娘端着个托盘走了进来,她将托盘上的小碗儿放在炕几上,然后也上了炕,坐在洪幼娘的身侧,一边看她的绣活,一边柔声说道。
洪幼娘抬起头,轻轻转了转有些僵硬的脖子,道:“外头有什么好转的,还不如在屋里多绣两针呢。”
而且四周都是段氏和洪氏安排的人,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的监视之下,正所谓多动多错、少动少错,她现在正处在‘观察’期,她可不想因为某个自己没注意的小细节而葬送了扭转命运的机会。
“嗯,说的也是。现在日头虽好,天儿却还有些冷,出去了容易风寒,”楚姨娘听出女儿话中的埋怨,她也不生气,端着浅浅的笑容,随手指了几个地方:“这里再加一针,还有,这片叶子的配色不太好,换个深一点儿的绿色。”
“…”洪幼娘无语,她这亲娘,也真是够厉害的,什么时候都戴着假面具,让那些在暗地里偷窥的人寻不到半分错处,唉,这样的演技,搁在前世,还不得狂扫奥斯卡呀。
“对了,这一处再加两针,”
楚姨娘似是没看到女儿翻白眼的不雅举动,继续指点着,忽而她压低声音,用轻不可闻的音量道:“听说了吗,谢家大小姐今晨忽然晕倒了。”
洪幼娘一怔,抬眼看了看楚姨娘,却见她仍是浅笑盈盈的看着自己的绣绷子,方才那句话仿佛不是她说的一般。
艰难的吞了吞口水,洪幼娘学着楚姨娘的样子,捉起针装作继续绣花,嘴唇却轻轻蠕动,“没有。姨娘,情况到底如何?”
是病了,还是遭人暗算?
楚姨娘笑纹加深,眸光不动,继续低语道:“听说已经请了那位姓程的老太医,瞧太太那架势,情况似是不好。”
洪幼娘挑了挑眉梢,问道:“洪元娘知道了吗?”
楚姨娘眼中闪过一抹满意,道:“应该不知道,否则那些人不会直接通知太太。”就洪元娘那身体,若是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昏迷不醒,还不立时急眼,而情急之下,早产、难产什么的更不是什么难事儿了。
洪幼娘脑中灵光一闪,她的心跳加速,略带激动的说道:“姨娘,这、这是好事儿呀,呵呵,我的机会终于来了!”
楚姨娘笑得愈发得意,点头道:“没错。所以,接下来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第016章 首次交锋
谢向晚陷入了昏迷之中,这个消息,虽然柳妈妈等人极力隐瞒,但还是被有心人探听到了。
比如西苑袁氏。
想来也是,像楚姨娘这样的外来户都能探听到的消息,似袁氏这样在谢家有一定人脉、根基的人,自然也能知道。
“哈哈哈,好,太好了,这大唐的古玉果然霸道!”
袁氏听了安排在东苑的小丫鬟的回禀后,立时高兴的仰天大笑,心里别提多畅快了:哼,你丫不是号称什么观音童女嘛,你丫不是有福嘛,哈哈,这次我让你直接去见‘鬼’。
说到这里,咱们不得不提一句袁氏的特别技能。
袁氏的父亲是个落魄的秀才,功名止步于秀才,但颇能读书,家中的藏书也多。
袁氏自幼耳濡目染,着实读了不少书,称不上‘读万卷书’,但读过的书少说也有几百本。
其间,袁氏不喜诗词歌赋,也不喜欢笔记小说,她的爱好很奇特,竟喜欢一些周易算经之类的书籍。
这样的书读得多了,她也喜欢给人相相面、算算卦,且算得还挺准。至少比街头挂着‘神算’‘半仙儿’的人靠谱多了。
当然,袁氏自持是千金小姐,哪怕是个落魄的千金,那也是读书人家的千金不是,所以她极少在人前显露她的这个独特既能。就是她的父亲,她的贴身侍婢也不知道,那些丫鬟只是惊讶的发现,有时自家主人喜欢摆弄几枚铜钱,瞧她那掷铜钱的表情,跟街头算卦的老先生倒有几分相似。
话题扯远了,咱们再回归正题,想当年袁氏嫁入谢家没多久,谢向晚已经快周岁了,她亲眼见到了谢嘉树对这个女儿的种种chong爱和厚待,对此,她心里很不舒服。
尤其自己也有了身孕后,这种不舒服便越来越强烈,发展到最后,直接演变成了恨。
特别是知道了自己被安置在‘西侧’,谢向晚居功至伟后,袁氏愈发不待见这个小奶娃儿。
为了早日铲除这个‘祸害’,她有意识的打探谢向晚的情况,经过几个月的探查,袁氏终于弄到了谢向晚的生辰八字。
虽然不是非常确切(洪氏防着有人拿着女儿的生辰八字生事,所以除了他们夫妇,谁也不知道谢向晚的准确生辰),但也比较接近了,当时袁氏便给谢向晚卜了一卦,发现这个小女娃儿的生辰确实有些蹊跷,甚至以她的本事都无法推算出谢向晚的具体祸福,只能隐约看到些影子。
“看来谢向晚果然如传言所说的那般,确实是个有来历的孩子!”
袁氏虽然很不乐意,但也必须承认谢向晚是个有福泽、受神佛庇佑的孩子。
但与此同时,她也敏锐的发觉,谢向晚虽然有福气,可因为她的魂魄太纯净、太有灵气了,也容易招惹一些‘奇怪’的东西。
比如孤魂野鬼!
所以,袁氏才会有意识的命人去寻找一些古墓里挖掘出来的冥器,而昨日送给谢向晚的唐墓羊脂玉佩则是她这两年寻到的最符合她要求的‘宝贝’。
而事实证明,她的计策生效了,这不,谢向晚果如她愿的‘病’了,且袁氏可以大胆的推测,谢向晚的病绝对很古怪,绝不是普通大夫能医治的。因为大夫只能看病,不能驱鬼呀。
笑完之后,袁氏眯着眼睛沉思片刻,而后故作关切的说道:“哎呀,向晚这孩子病了,我作为长辈,于情于理都该去看看呀。”
她身侧的大丫鬟忙笑着附和:“还是咱们太太宅心仁厚,奴婢这就去准备。”
袁氏满意的点点头,又补充了一句:“对了,听过这两日姐姐的精神头好了许多,偏向晚又出了这样的事儿,我也该去慰问慰问姐姐呀。”
这个姐姐指的是洪氏,虽然她和洪氏都是嫡妻,但终究长幼有序,她又是晚进门的,怎么说也该尊称洪氏一声‘姐姐’。
尤其是当初为了她进门的事儿,盛夫人和谢家老祖宗对她数次言语敲打,为了不招人非议,为了表示自己不是太跋扈的人,袁氏不得不忍着气退让了半步。
大丫鬟连连点头,心里却暗暗嘀咕:啧啧,太太可真狠,明明知道东苑太太身体不好,受不得半分刺激,她却还故意跑去戳人家的心,这不是要人家的命嘛。
不过,脸上却丝毫不显,恭敬的领着小丫鬟们给袁氏换衣服、准备外出的行头。
…
“程老太医,我家妙善的情况怎么样了?”
段氏坐在谢向晚的chuang前,错眼不眨的看着须发皆白的老太医给谢向晚问诊,好容易等到他检查完毕,顾不得寒暄,急切的问道。
程老太医一脸凝重,嘴里还嘀咕着:“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段氏是个急性子,见此情况,心下更急,直接站起来走到近前,再三追问,“程老太医,到底怎样呀?”奇怪,到底哪里奇怪呀?!
程老太医捋着胡须,顶着满脸的疑惑,道:“单看脉象,大小姐并没有什么不妥。”
段氏一怔,旋即大怒,不过念及面前这位的身份,还是忍着怒气,问道:“既是没什么不妥,那她为何迟迟不醒?”她越来越怀疑这个老头儿的看病水平了,这个老小儿,是不是个庸医呀!
程老太医不是个呆子,他看出段氏眼中的怀疑,可、可他确实没诊出什么情况来呀。
苦笑的摇了摇头,程老太医实话实说,“应该是夜里没有睡好,中午的时候应该就能苏醒。”言下之意,是说这孩子是睡着了,并不是生病。
段氏那个气呀,这、这叫什么诊断结果?
就在段氏忍无可忍准备发火的当儿,忽然一个小丫鬟快步跑了进来,压低声音道:“启禀老太太,西苑太太听说大小姐病了,特意前来探病!”
段氏皱眉,袁氏怎么来了。不对,应该说,袁氏怎么知道妙善病了?
小丫鬟见段氏没有反应,赶忙提醒:“老太太,西苑太太已经在客厅等着了,您看——”
段氏揉了揉额角,虽然她很想知道袁氏是怎么探听到这个应当保密的消息的,但此刻,却不是追究此事的时候,她还要想想怎么把袁氏打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