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令齐呆呆的望着兄长绝尘而去,讷讷的说:“猫儿,我看阿兄怎么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唐宓被逗得哈哈大笑,伸手揽住二兄的胳膊,“阿兄害羞了啊。”
“害羞?阿兄为什么害羞?”王令齐脑子有点当机,傻乎乎的问道。
“因为他要娶新妇了啊。”唐宓特别喜欢逗蠢萌二兄,太欢乐了。
“娶新妇?”王令齐傻眼了,“大兄要娶新妇了?哪家小娘子?什么时候?”他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唐宓,“…”
还没有确定的事,她也不知道,好伐!

三天后,唐宓的好亲戚麻溜的走了。
唐宓带着柳氏姐妹又去了芙蓉池,好好的泡了个澡。
三只半大萝莉在汤池里,又是吃百果酿,又是游水,着实玩了个痛快。
到了约定打猎的时间,唐宓穿着胡服,头发梳了个大大的马尾,骑着自己的马,背着自己的弓,跟着两个兄长一起来到了约定的地点。
原来受邀的不只是唐宓,王令仪兄弟也收到了邀请。
只不过,邀请他们兄弟的是某个郡王的嫡长子。
邀请人不同,参加的却是同一个活动。
围场上,三、四十个少男少女,个个身着鲜艳的衣裳,胯下骑着宝马,背上负着弓箭,有的还带着猞猁、猎犬等宠物。
真真是鲜衣怒马。
“人到齐了没有?”
说话的是三皇子,他是宫中淑妃所出,今年只有十四岁,却是个爱热闹、喜玩乐的人。
跟京中的不少纨绔子弟都玩得来,也是这次围猎的发起者之一。
“长安还没来!”
说话的是魏王的嫡长子,亦是三皇子最亲密的“狐朋狗友”。
“这个长安,真磨蹭!”三皇子有些急躁,拿鞭子在空中胡乱抽了抽。
“老三,你又说我坏话了!”
三皇子的话音刚落,便有一个娇俏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与之相伴的,还有踏踏的马蹄声。
吁~~
一声娇喝,火红的大宛宝马站立起来,马背上一抹火红的身影甚是灵动。
“见过长安公主。”一众少男少女纷纷见礼。
三皇子也别扭的唤了声,“阿姊,你来啦。”
长安控制着缰绳,傲然来到众人面前。
“她是长安公主,宫中贤妃所出。”
嘉乐县君在唐宓耳边低声介绍道,“圣人甚是宠爱,封号长安。”
大梁的京城便是长安,圣人以长安作为女儿的封号,足见对她的宠爱。
唐宓微微颔首,对于长安公主,她也知道一些。
说起来,长安公主和唐宓还有点关系。
因为长安公主的生母贤妃,姓唐,祖籍兰陵。
是的,唐贤妃亦是世家兰陵唐氏女。
只是,他们家跟唐元贞早在前前朝的时候就分了宗,分宗后,唐贤妃这一支便离开了兰陵。
那时唐元贞的曾祖父还曾经不屑的说:离开了兰陵,还算什么兰陵唐氏。
虽然他这么说,但唐贤妃那一支依然是世家唐氏。
唐宓没有见过唐贤妃,听说唐贤妃生的极美。
也是,唐家人的颜值很高,参看唐元贞,再看看唐宓,哪个不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
唐贤妃在圣人还是太子的时候,便跟在了他身边,是圣人最宠爱的女人,没有之一。
圣人爱屋及乌,对于唐贤妃所出的独女长安也是非常疼爱,刚出生就冠以“长安”的封号。
长安长大后,圣人亦是宠爱有加,其宠溺程度,仅次于圣人一手养大的十八郎李寿。
连太子都要退让几分。
姜清之类的,在长安面前,更是没有任何可比性。
如今,这么一位备受宠爱的公主来到了王令仪面前,一扬下巴,“你就是王令仪?”
第199章 土鳖,还是世家?
唰~~
众人的目光一起集中到了王令仪身上。
王令仪却面色不改,依然带着温文尔雅的笑容,一声湖蓝色的胡服,硬是让他穿出了魏晋名士的洒脱。
面对长安略带挑剔的眼神,他浅笑着回视过去,“某王令仪,见过长安公主。”
长安公主上下打量了王令仪一番,而后故意抬了抬下巴,“还不错。”
说罢,长安公主便拉着缰绳转身离去。
只是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她的耳朵不由控制的红了。
王令仪偏了偏头,不知这位公主抽的什么风。
不过,他也没往心里去,公主如何,跟他并没有太多的干系。
至于娶公主什么的,王令仪更没有往这方面想。
倒不是觉得高攀不上。
在大梁,公主还真不是婚嫁市场上最受欢迎的存在。
彼时民间有个说法,“娶妇得公主,平地升公府。”
娶公主,官方说法叫“尚主”,是男人居于下方,是娶个祖宗回家,甚至还要去住公主府…偏偏好处并不多。
好处不多也就罢了,若是碰到个有野心的公主,没事造个反,妥妥是拉着全族人去死的节奏啊。
不要以为只有皇子、王爷会造反,大梁的公主依然有胆子搀和这些事!
就算娶回来的这位公主不关心政治,也要预防她给自家夫君戴绿帽子啊。
养面首,可是公主们最爱干的事。
虽然这年头做驸马不像后几个朝代那般苦逼,但真正有本事、有野望的人,还真不愿意娶公主。
相较于性价比不高的公主,真正受欢迎的还是世家女。
先帝时有位权臣曾叹道:此生有三恨,始不以进士擢第,不得娶著姓女,不得修史。
而他所说的“著姓女”,指的就是世家女。
如果给婚嫁市场上的小娘子们排个名次,那么具体名次应该是:
第一等,世家女。
第二等,权臣、勋贵之女。
第三等,清流文臣之女。
第四等,宗室女。
第五等,皇家公主。
长安身为公主,哪怕是圣人最宠爱的公主,也不是家族继承人的良配。
甚至于,她越受宠,与男方而言越是灾难。
因为似她这样一个公主,娶回家,你只能捧着、敬着,若是有一丝一毫的慢待,公主还没发威呢,圣人那儿先发火了。
王令仪是安国公府的世子,不是没落的、面临降等的勋爵人家,亦不是穷得只剩下姓氏的世家子,更不是脚上的泥还没有洗净的田舍郎,根本无需靠娶公主来换得家族的富贵。
王怀瑾和唐元贞夫妇,根本就没把公主列为儿媳妇的考察范围。
所以,王令仪也没往这方面去想。
因为他觉得不可能。
唐宓却将这一幕看在了眼底。
她是女孩子,远比王令仪细腻的多,自然没有忽略掉长安那变红的耳朵。
唔,情况有点不对劲啊,这位长安公主,似乎看上她家大兄了。
娶公主的种种不好,唐宓非常清楚。
不过,在她看来,倒是不担心公主在王家作威作福。
别忘了,王家还有个赵氏坐镇呢。
在赵氏面前,唐宓就不信长安敢放肆。
唐宓唯一看重的,是长安的性情和品格,以及兄长是否喜欢。
但,唐宓瞄了一眼兄长,呃,大兄对长安并没有特殊的感觉哟。
呜~呜~~
金笛声响起,围猎正式开始。
嘉乐没有继续跟唐宓搭伙,而是被自家的几个堂姊妹叫了去。
唐宓也没有一个人,她身边还跟着个跃跃欲试的王令齐。
“猫儿,你且看着我如何叱咤猎场、独占鳌头。”
王令齐一手持缰,一手握着弓箭,马鞍上的箭袋里满是锋利的弓箭。
唐宓额角抽搐,“二哥,你不会是跟人对赌了吧?”
王令齐瞪大了眼睛,“咦?你怎么知道的?”
旋即,王令齐叹道:“哎呀,猫儿,你真是太聪明了。连这个也能猜到,没错,我昨儿就跟齐王府的几个小郎君说好了,今天要好生比一比。”
“齐王府?”唐宓一愣,扭头去看王令齐,“二哥,你什么时候跟齐王府的人这么熟悉了?”
都能凑到一起打赌,足见彼此的关系很不一般啊。
“嗐,不就是来汤泉宫之后嘛。”王令齐当然知道妹妹惊讶什么。
说实话,他也没想到能跟齐王的次子玩到一起。
想到新结识的好朋友,王令齐忍不住为他说好话,“猫儿,他跟他父亲不一样,是个极大方、洒脱的人。”
虽然也有点贪财,但绝不是小貔貅。
唐宓认真的看了王令齐一眼,慢慢点头,“也是,能跟二哥你玩得来,应该不是什么别扭的人。”
王令齐虽然二了一点,跳脱了一点,但性子很好,人更聪明。
能跟他成为朋友,在品性上必然是没有问题的。
“那当然。猫儿,我跟你说啊,我和郑小二说好了,这次围猎,我们俩要比一比谁打的猎物多。”
王令齐得意的扬起头,“彩头是黄金十斤。”
在大梁,一斤十六两,王令齐的赌注也就是一百六十两黄金,换成银子一千六百两。
是一笔不小的金额。
唐宓微微蹙眉,这赌注,未免大了些吧。
王令齐还在那儿说着,“等我赢了赌注,就给猫儿你打一套赤金的首饰,对了,阿婆和阿娘也有份。”
唐宓按下心底那抹不好的猜想,笑着说道:“好,我等着。”
王令齐受到妹妹的鼓励,更加的神采飞扬,“猫儿,你先在后面玩着,且看为兄我如何得胜。”
“二哥,小心些!”唐宓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
“放心吧。”王令齐话音未落,人已经如离玄的箭,嗖的一下钻入了密林。
唐宓望着王令齐的背影,到底不放心,招了招手。
一个身着黑色胡服的客女骑马走了上来。
“去,跟着二哥,好生保护他。”唐宓低声说道。
“是,三娘。”客女没有犹豫,策马追了上去。
围场上,马蹄阵阵,身着华服的少男少女们很是兴奋,或是呼喝,或是笑闹,带来的猞猁、猎犬等宠物也都撒了出去,弄得现场更是热闹。
长安和几位宗室贵女也都玩开了,手上弓箭不停,有的射中了猎物,有的放空了,惹得一众人笑闹不断。
“咦?那是一只白狐狸?”
有个眼尖的贵女,在林间发现了一抹白色,顿时尖叫出来。
白狐狸?
这年头,白色的动物仿佛就是祥瑞的代表。
每年过年,各地官员便会想方设法的弄来一些白色皮毛的动物,当成祥瑞进献给圣人。
什么白虎、白熊,每年都能见到几只。
白狐狸却是挺少见的。
尤其是一群爱美的小贵女们,在她们眼中,那只白狐狸赫然已经成了一件雪白的披风。
“这是我的,谁也不准动。”
长安霸道的宣告主权,而后弯弓搭箭。
嗖~~
箭矢破空而出。
噗~
箭头射入了狐狸的身体。
只是那箭矢的力道不是很大,并没有把狐狸钉死在地上。
那只狐狸带着箭,踉踉跄跄的朝密林跑去。
“追!”长安用力磕了磕马磴子,直接追了上去。
呼啦啦,长安的宫女、侍卫们纷纷追了上去。
另外,还有一个人影也蹿了上来,他一边追还一边喊:“表妹,小心啊!”
“嘁,又是他!”
那群围在长安身边的小贵女,其中一个年纪小些的,一看到那抹人影,不禁撇了撇嘴。
“好啦,人家好歹是贤妃的亲侄子,是堂堂都尉哩。”年长些的一个贵女貌似规劝,实则嘲讽。
那抹人影不是旁人,正是唐贤妃的侄子唐嘉树。
相较于唐元贞这一支的绝嗣,唐贤妃这一支是彻底没落。
前朝时修订氏族志,唐贤妃这一支便已经沦为了末等。
否则,唐贤妃也不会以世家女的身份,却委屈的给太子做妾。
也恰是唐贤妃的原因,唐家才没有就此沉没下去。
圣人登基后,看在唐贤妃的面子上,给唐贤妃的兄长赐了伯爵,却没有给实缺。
唐贤妃想拉拔娘家人,学着姜皇后的模样,将侄子唐嘉树接到了宫里来抚养。
她也不求侄子能想十八郎那般受圣人的宠,好歹也要像杨谏那样混得风生水起吧。
奈何唐嘉树脑子有坑,整天想着自己是“傲王侯”的世家子,头昂得高高的,根本不屑跟那些皇子、公主们打交道。
即便跟人交际,张嘴就能把人得罪了。
他只在宫里呆了三个月,便被绝望的唐贤妃送回了唐家。
唐嘉树看不起任何除世家外的人,包括皇家。
当然,这里面有个例外,便是他的嫡亲表妹长安公主。
倒不是说唐嘉树多么喜欢长安,而是家中父母长辈整天耳提面命:要好好跟长安相处,咱们唐家以后全指望长安呢。
嘿,这又是一个已经沦落到“卖婚”的世家!
唐嘉树在姓氏方面,脑子有坑,但其他方面并不傻。
至少他知道,若想要维持,甚至提高唐家的生活水准,他就必须讨好长安。
争取日后将长安娶回家。
他以为自己表现得很得体,殊不知,他那点子小算盘,除了长安略大条而没有察觉外,她身边的人一清二楚。
就是唐贤妃,也动过把长安嫁回唐家的念头。
“不管怎么样,唐家都是世家,长安以公主之尊嫁入世家,也是极相配的。”唐贤妃曾经私底下跟贴身的宫女这般说着。
只是圣人却看不上唐家。
没别的,单冲唐贤妃的大哥能数十年如一日的在七品上打转,圣人就不看好他们家。
“这家人,已经走到了极端,竟是除了姓氏,再无半点长处。”圣人不止一次的跟赵福吐槽。
这样的人家,哪怕是世家,也配不上他的长安。
圣人看好王令仪。
多好的孩子啊,父亲是安国公,母亲是唐氏女,先生是李克己,绝对的出身名门。
王令仪本身也出色啊。
模样就不说了,学识、能力什么的都是极好的,只比他亲手养大的十八郎差那么一点点。
圣人翻遍了整个上流社会的未婚小郎君,发现王令仪是最好的。
这么好的小郎,正好配他家长安!
圣人心里打定了注意,便跑去跟唐贤妃商量。
唐贤妃却有些犹豫,“王家子确实样样都好,只可惜不是世家子。”
唐贤妃人聪明些,但骨子里跟她父兄一样,更加重视姓氏。
圣人蹙眉,但看在唐贤妃是他宠爱的女人份上,还是耐着性子解释,“王令仪的母亲是世家女啊,还是一等世家唐氏哩。”
至少比末等唐氏高贵得多吧。
唐贤妃却不这么想,“唐氏是世家女,奈何嫁入了‘非类’王氏。”她所出的孩子却是土鳖了。
而她们唐家,再怎么末等,还是世家!
圣人心烦的想抽人。
唐贤妃察言观色,知道圣人不高兴了,赶忙说道:“当然,圣人选定的人自是极好的,只是这事还需看长安的意思啊。”
她相信,她养得女儿应该更喜欢世家子。
圣人却觉得,他的长安聪明伶俐,应该能选出更适合自己的郎君。
圣人和贤妃的这段对话并没有瞒着人,很快,便传入了长安的耳朵。
长安也开始犹豫了:到底是安国公府的世子呢,还是世家表哥?
长安继承了大梁公主的彪悍,既然心里犹豫不定,便决定亲自去看看。
也就有了这次的围猎。
待她亲眼看到王令仪后,她不禁想道:这王家子生得真好,至少比表哥好看太多。
而且王家子丰神俊朗、仪表堂堂,根本不是平庸又弱鸡的表哥所能相比的。
长安的天平已然倾向了王令仪。
不过,她还需要观察。
唔,王家子看着样样都好,只是不知他的武力值如何啊。
长安心心念念的想嫁一个文武双全的好郎君呢。
白狐狸的出现,表哥的紧紧相追,让长安脑中闪过一个主意。
她一边飞快的追着白狐狸,一边给追上来的侍女使眼色。
贴身侍女果然看懂了,拨转马头去寻找王令仪。
且不说围场上的风云变化,此刻,王家别业里,王怀瑾夫妇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
儿子的婚事,到底是选择寒门土鳖还是世家贵女?!
第200章 天赐良缘
“按说,霍家的小娘子倒是挺合适的。”
赵氏盘腿坐在榻上,掰着手指说:“家世相当,相貌好,能力也好,年岁也刚合适——”
至于辈分什么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大问题。
彼时,两家谈婚论嫁,更多的是讲究门第,只要硬件条件相称,其它的,什么年龄啦,相貌啦,辈分啦,都是浮云啊浮云。
再加上郑氏有胡人血统,在某些习俗上也延续了胡人的作风。
比如兄长死了,弟弟可以收纳兄长的妾侍。
君不见,皇家有姑侄共侍一夫的例子,某宗室更是弟弟纳了亡兄的妾。
即便是最重礼仪的世家,只要不是父系血亲,也不是太在乎辈分。
更不用说王家和霍家还不是亲戚。
所以,辈分一说根本不存在。
只要两家长辈觉得合适,哪怕霍四娘是王怀瑾一辈的人,依然可以嫁给王令仪。
现在的问题是,唐元贞觉得霍四娘不合适。
她知道,赵氏会提名霍四娘,定是有人悄悄给她递了话。
而事实上,如果撇开王令仪的私人感情,霍四娘也确实是个极好的豪门主母人选。
赵氏会提到她,也是为了王家、为了王令仪考虑。
唐元贞斟酌着措辞,谨慎的说道:“霍家四娘确实很不错,但我想着,阿仪性情稳重,处事太过老道,未免少了些鲜活。若是能找个活泼点、伶俐些的娘子,或许还能让他更快乐些。”
赵氏一怔。
旋即她就明白了,微微叹息,“你果是个慈母啊。也是,咱们家已经够显赫了,无需再计较什么门第。只需性情好、行事大方,对大郎真心实意就好。”
王令仪身为家族继承人,确实会得到家族的爵位和绝大多数的财产。
但相对的,他也要承担延续家族荣光的重大责任。
有时候,为了家族,他的婚姻甚至要妥协。
他的妻子,首先是王家的主母,其次才是他的妻子。
所以在选人的时候,更多的是看门第、看能力、看品性。
王令仪喜欢与否,并不重要。
也是,这年头虽然社会风气比较开放,但在婚姻一事上,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多的还是盲婚哑嫁。
自由恋爱?
亲,你不是开玩笑吧!
现在,赵氏看唐元贞的意思,竟是不想儿子在婚事上受委屈,想让他选个真正合心意的人。
这,很难得啊。
唐元贞笑了,“大郎素来懂事,我们做父母的也不想委屈他。”
赵氏点头,“是这个理儿。”
沉吟片刻,赵氏又道:“既是这样,你可有什么章程?”
长辈不想委屈了王令仪,但王令仪沉稳惯了,若是直接问他有何心仪的对象,他定然不说。
可能是真的没有,也可能是不想违逆长辈而故意隐瞒。
唐元贞也想到了这一层,不由得叹了口气,“我们也正忧心呢。”
唉,孩子太懂事了,也不好哇。
“不急,大郎这般好,老天爷也不会忍心让他形单影只的,定会有好的姻缘等着他哩。”
赵氏知道了王怀瑾夫妇的意思,也就没再继续讨论王令仪的亲事。
唐元贞点了点头,“希望如此吧。”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唔,要不让猫儿去探探阿仪的口风?
至少,要知道阿仪喜欢什么类型的小娘子吧。
被家人念叨的王令仪一个喷嚏都没打,一个人骑着马在密林里溜达。
他们今天围猎的地点,说是围场,其实只是骊山附近的一个小山包。
猎物大多是一些兔子啊、山鸡啊之类的小动物,似虎、狼、野猪等大型凶残动物,一只都没有。
相较于南山围猎,他们所谓的围猎有点小儿科,不知别人如何,王令仪是一点打猎的兴致都没有。
跟几家王府的嫡长子打过了招呼,又跟几家宗室的继承人闲话了几句,王令仪便脱离了大部队。
一个人在山间慢悠悠的闲逛着。
忽然,王令仪觉得有什么东西砸了过来,本能的拿手去抓。
咦,是一枚红灿灿的野果子。
王令仪循着果子掷过来的方向看去,却看到一只大松鼠站在树枝上。
王令仪不禁眯起了眼睛,有点意思哈。
在骊山,松鼠什么的很常见,但眼前这一只却很稀罕。
无他,这只松鼠竟是通体火红色。
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王令仪觉得这只红松鼠的尾巴特别大,远远看着,似乎比它的身体还要大上两圈。
在毛茸茸的大尾巴的映衬下,这只松鼠显得格外萌。
猫儿应该喜欢!
王令仪想到这里,双脚用力一磕马磴子,胯下的骏马嗖的一声飞了出去。
红松鼠好像察觉到了王令仪的“恶意”,四肢矫健的在树枝上跳跃,几个闪身,便蹿出去了老远。
王令仪难得一回童心发作,紧紧的追着红松鼠。
追着追着,王令仪便离开了围猎的小山坡,来到了相邻的较大的山上。
马依然奔跑着,四周的景致不断变化。
很快,王令仪便骑马置身于一大片花海之中。
鲜红的花朵从脚下一直延伸出去,仿佛已经铺到了天边,火红的花海无边无尽,美的令人窒息。
更奇异的,这花没有丝毫的香气,花朵却异常美丽。
人站在中间,竟有种熏熏欲醉的感觉。
王令仪惊诧,骊山什么时候有这么一处美景?
还有,这红色的花是什么花?
王令仪跟着李克己走南闯北,见识过不少奇花异草,但眼前这红花,他却丝毫不认识。
王令仪忘了红松鼠,呆愣愣的看着这诡异的花海。
Duang~~
悠长的钟声传来,惊醒了王令仪。
这是寺庙里的钟声!
王令仪四下里查看,果然在花海西侧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山门,上书“无忧庵”三个字。
无忧庵?
王令仪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又是什么地方?
他从未听说过!
这里距离骊山很近,也就说尚在汤泉宫的管辖范围之内。
是什么人,竟然能在皇家避暑离宫建立庵堂?
莫非这无忧庵是皇家庵堂?
不,皇家庵堂名曰铁槛庵,在西山。
王令仪脑海里充满了问号,他和唐宓不愧是亲兄妹,都是求知欲很强的人。
既然心存疑惑,那么就亲自上前去看上一看。
王令仪策马穿过山门,顺着小路来到了无忧庵前。
庵堂很小,从外面看,整个建筑只有三进的样子。
王令仪在正门口停顿了片刻,没有看到有知客尼,他便顺着墙根往前走。
一边走,一边听着里面的动静。
足足走了大半圈,王令仪才隐约听到了人声。
不多,约莫十来个的样子。
王令仪左右看了看,发现一旁有棵大树。
他想了想,还是翻身下了马,拍拍马头,跟自己的爱马低语了几句,而后一个纵身,人便已经跃到了树上。
站在一支较大的树杈上,王令仪居高临下,正好将整个无忧庵看在眼中。
正如他在外面看到的那般,无忧庵真的很小。
前殿,大殿,再加上后面的厢房,只有小小的三进。
庵中的尼姑也不多,在院中活动的只有两三个人。
香客,香客就更少了。
王令仪手搭凉棚,看得很是仔细,他发现,来无忧庵上香的人只有主仆十来个。
其中两个主人,是一对母女。
还有七八个丫鬟婆子。
看那母女的装扮,应该是京中的官宦人家。
王令仪之所以能确定这一点,原因很简单,那个小娘子穿的裙子正是京中时下最流行的七间破裙。
“七娘,我去跟庵主解签,你且在院子里走一走。”
无忧庵里,赵家夫人柔声跟女儿说道,“千万别走远,这里荒郊野外的,没得让野牲口冲撞了。”
赵七娘姿态优雅的点头,恭顺的答道:“儿省得。”
赵家夫人看自家女儿举止娴雅的模样,很是满意,叮嘱了女儿身边的丫鬟几句,便跟着庵主进了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