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领队没想到对方会动手,而且一上手就是杀招。
横刀劈过来的时候,他本能的往旁边一闪身,刀锋擦着他的耳朵劈空了。
娘的,老钱,你他娘的来真的啊?
王领队也急了,举起横刀反手就是一扫。刀锋削着钱头目的发髻而过,空中飘散着一绺头发。
两方的头儿一交手,仿佛一个信号,手底下的人也都动了起来。
噼里啪啦~
嘁哩哐当~~
啊…小子,你他娘的动真格的啊。
哎哟~~老赵,你特娘的下黑手!
娘的,老子跟你拼了!
拼就拼,当老子怕你啊!
两方人马打斗在一起,各种诡异的喊声此起彼伏。
王怀瑾噙着一抹冷笑看着,暗道:果然如娘子所说,大伯是真心想要他们一家六口的性命啊!
只是,派出来的人略逗比,实在不像能担当重任的人。
就在这时,外头忽的想起了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动。
王怀瑾变了脸色。
不好,外头还有人!
马车里,唐宓还趴在车窗,正好能看到大殿里的一出闹剧。
她撇撇嘴,这是扮家家、还是演闹剧?
阿翁不靠谱,他派出来的人也不靠谱啊。
经过方才的一番观察,聪明的唐宓已经认定:所谓的强人,根本不是什么山匪,而是有人派来的刺客。
接着她又掰着手指数了数,嗯,阿爹阿娘素来低调,从未得罪过什么人,唯一有重大利益冲突的便是她名义上的阿翁和伯父。也就是王鼐父子。
王怀恩没权没势,那些强人十有八/九是阿翁派来的。
叮~叮当~
笃~笃笃~~
忽然间,唐宓觉得马车车身被什么打中了,发出清脆的响声。
唐宓下意识的想探头去看,被王令仪一把拉了回来。
“阿妹,小心,是箭头!”
王令仪学过几年骑射,自然能分辨出箭头撞到铁板上的声音。
唐元贞脸色一变,拉开车门一条缝。
借着大殿里发出来的亮光,唐元贞看到,黑色雨幕中,有无数箭矢飞向马车、以及大殿里。
蓦地,唐元贞觉得头皮一紧,她赶忙关上车门,就听到当、当、当三声,箭头打在门上,却被门上包着的铁皮拦阻,滑落到了地上。
唐元贞深吸一口气,等了一会儿,又悄悄拉开车门。
她循着方才箭矢射来的方向看去,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天哪,寺庙的墙上,居然站着一圈黑衣人,他们个个手里拿着强弓,一刻不停的往里射箭。
而且她刚刚在车厢里听得分明,箭矢破空的声音一波又一波,略略停顿便又是一波。
她可以断定,射箭的人不止这三四十个人,后头还有至少三四十个人轮番射击。
这,才是王鼐派出来的杀手!
之前那些,不过是麻痹他们的烟雾弹!
王怀瑾也发现了。
就在他发现外头有人的时候,如雨般的箭矢已经射入了大殿。
笃、笃、笃~~
锋利的箭头牢牢的钉在门框、窗框以及地板缝隙里,一只只翎羽摇晃,足见射出的力道有多大。
王领队和钱头目停下打斗,互相看着。
一个仿佛在问:你的人?
另一个则回答:不是,我不知道还有人接了任务。
两人都不傻,想到了某种可能,齐齐打了个寒战。
就在这时,箭矢已经破空而入,冲着两人的额角、胸口飞了过来。
两人就地一滚,堪堪避了开去。
两人抬起头,对上对方狠戾的眼眸:娘的,将军居然拿我们当炮灰?没说的,杀他娘的!
王怀瑾握紧手里的大锤,一边挥舞挡开飞来的箭矢,一边往外冲。
唐元贞咬紧牙关,握着刀把的手指骨都发白了。
箭雨持续了一刻钟,在几十道惨叫声之后,终于停下来。
片刻的宁静过后,便是簌簌的脚步声。
唐元贞咽了一口唾沫,悄悄举起了大刀——
杀!
第086章 最牛的援兵
雨,还在下。
七八十个黑衣人身后背着弓,手里握着横刀,悄无声息的从墙上跃下。
脚尖触地,接着便飞快的朝院中奔来。
他们个个满面冷肃,动作敏捷,整个过程中,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响。
唯一的脚步声也被雨水敲击地面的声音遮住了。
单看他们这行事做派,便知他们是身经百战、训练有素的杀手。
没错,是杀手!而不是上阵打仗的兵卒。
唐元贞用眼神告诉三个大些的孩子:别出声。
唐宓一双嫩呼呼的小手捂住了小嘴儿,接触到母亲的目光后,赶忙点点头。
王令仪和王令齐也神情肃然,用力点头,他们的心跳得厉害,感觉周围的空气都要凝固了。
王令仪怀里还抱着阿宝,所幸阿宝玩闹了一会儿,如今已经流着口水睡着了。
马车里安静得有些吓人,外头的危险却步步进逼。
这群黑衣人与方才闯进来的“强人”果然不同,他们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躲藏的地方。
七八十个人中分出了好几小队,分别朝院中停放的马车杀去。
他们依然是一声不吭,直接用刀挑开马车车门,火把往车厢里晃了晃。
前三辆马车里并没有藏人,而是放了一些物资,搜查的黑衣人连那些箱笼也没有放过,挨个的打开,然后用刀在里面乱搅一气。
最后一支搜查的小队冲到了唐元贞他们的马车前,领头的黑衣人照例举起刀,正要将关紧的门撬开。
门后,唐元贞的心都要提到了嗓子眼儿,握着刀柄的手微微颤抖,手心里满是滑腻腻的汗。
她不怕死,也不怕面对强敌,可她身后便是她年幼的儿女们啊。
咬了咬牙,唐元贞下定决心,一旦外头的杀手攻进来,她第一时间将孩子们收入空间。
至于秘密暴露什么的,她全都顾不上了!
唰、唰、唰——
几声兵刃出鞘的声音。
噗、噗、噗——
这是刀锋刺入肉/体的声音。
唔~一声声闷哼,因被偷袭而受伤的黑衣人强忍着疼痛,没有发出声响。
唯有领头的低声提醒道:“弟兄们,有埋伏,小心!”
“杀~”
这是十几个女人发出的低吼声。
紧接着,便是乒乒哐哐兵器相击的声音。
唐元贞长长的吐了口气,身子软软的靠在了车门上,手里的大刀险些没有握住。
还好,还好,她们总算及时赶到了!
唐宓耳朵尖,将外面的声响全都听了个仔细,她悄悄拉开窗子的一条缝隙,眯着眼睛往外看。
咦?前来保护他们的是一群身着玄色胡服的女子。
领头的那个,看着有点眼熟。
唐宓的大脑转动起来,脑中的资料如影像般播放着,忽然,画面停顿,一个面孔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唐宓想起来了,领头的女子是阿娘的客女,自己三岁那年,王令佩撺掇白鹅咬她,事后阿娘暴怒,派人去砸了王怀恩的小院。
而负责执行的便是外头这个客女。
唐宓扭头看向阿娘,一双好看的杏眼里满是敬佩:阿娘,您真是太厉害了。居然早就预料到阿翁会在途中动手,提前安排了客女暗中保护!
唐元贞抹了把汗,抬眼就看到女儿亮晶晶的大眼,她读懂了女儿的眼神,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下来。
“阿娘,您真厉害!”唐宓竖起大拇指。
“放心吧,阿爹和阿娘绝不会让你们受到半点伤害!”唐元贞樱唇一张一合,却没有发出声音。
对了,还有阿爹!
唐宓飞快的转过头,继续扒着窗缝往外看。
好巧不巧的,正好看到她的玉郎阿爹挥舞着大锤子冲了出来。
呃~~好诡异的画风,但更诡异的,唐宓却看得分外爽。
心里的小人更是握着小拳头,不停的欢呼、鼓劲儿——
阿爹,加油。
对,就这样一锤子砸晕黑衣人。
哎呀,阿爹,旁边还有一个,额,踹飞也行!
…唐宓看得那叫一个痛快,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她温文尔雅的美人阿爹,竟是个能使大锤子的狠人。
极品镔铁大锤,用力的打在敌人的身上,鲜血飞溅到脸上,王怀瑾却丝毫都不在乎。
一双眼睛寒冷如冰,毫不留情的将冲到他面前的敌人一一打飞出去。
此刻,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决不许有人伤害到他的妻子、儿女!
“郎、郎君,外面还有好几十个杀手,咱们的人不多了。”
王领队和钱头目一头一脸的血,肩膀上、腿上有着明显的箭伤,他们早就没了先前逗比的模样,经过一番厮杀,他们恢复了战场上的悍勇。
而他们各自的属下,要么在刚才的箭雨中受伤、死亡,要么被冲进来的黑衣人干脆的劈杀,如今只剩下了不到二十人。
可外头的黑衣人还在源源不断的冲进来,王、钱两人担心,若他们继续待在大殿里,极有可能被人全部干掉。
这会儿,他们忘了自己本来的任务,也忘了王怀瑾是他们要诛杀的对象,现在他们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逃出去,回京找王鼐算账!
王怀瑾一锤子砸翻一个黑衣人,抽空回头看了看,娘子留下来的十个客女,眼下还有八个在继续战斗,那两个人受了伤,正躲在角落里包扎伤口。
人手还够!
王怀瑾没有理会王、钱二人,继续挥舞着大锤子往外厮杀。
院子里的打斗声越来越激烈,王怀瑾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他知道娘子身边还留了几个客女,但黑衣人这么多,他真担心那几个客女挡不了多久。
王、钱二人见王怀瑾没说话,他们交换了个眼神:
这个问:怎么办,兄弟?
那个答:还能怎么办,先跟着郎君杀出去,好歹把命保住啊。
他们算是看明白了,随后进来的这批黑衣人根本就不是王家的部曲,而是王鼐私自豢养的杀手。
这些人接到的命令估计只有一个字:杀!
至于被杀的对象,似乎并不只有王怀瑾一家,他们这些部曲也在诛杀的名单之中!
猜到这一点,王、钱二人愤怒了,他们忠心对王鼐,不想王鼐却不把他们的性命当回事儿。
贼娘的,这样的主子还值得跟随吗?
他们现在转投世子还来得及吗?
但不管怎样,保命要紧。
两人收起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握紧横刀,紧紧跟在王怀瑾身后,拼命的向外厮杀着。
“郎君,援兵,咱们的援兵到了!”
王领队眼尖,看到了院中对砍的两组人马,其中一组赫然就是娘子(即唐元贞)的客女。
他惊喜的脱口喊道。
王怀瑾自然也看到了,用眼睛数了数客女的人数,唔,足足有三十余人。是他和娘子事先安排的援兵!
“兄弟们,咱们的援兵到了,再加把劲儿,把这些该死的杀手干掉!”
王领队精神抖擞,举着横刀往后喊着。
跟在他身后的二十来个部曲和“山匪”,闻听此言,个个露出惊喜的表情。
有了援兵,生命便有了保障,他们一扫刚才的惊慌、绝望,个个抖擞起精神,挥刀也有了力气。
“杀啊~”
“兄弟们,援兵到了,杀死这群该死的混蛋!”
“对啊,杀、杀、杀!”
部曲、“山匪”齐齐嘶吼着。
护在王怀瑾身侧的七八个女客嘴角忍不住的直抽抽,心说话:这群蠢货,他们难道忘了自己的“身份”?
不过,援军到了,这是好事,几个客女也都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想尽快和姐妹们汇合。
王怀瑾终于杀到了马车旁,背对着马车,手里的大锤还在挥舞。
抽空他对后面喊了句,“娘子,没事吧?”
唐元贞立刻回道:“郎君,我们都没事。您呢?”
不等王怀瑾回答,一直关注战况的唐宓抢先道:“阿娘,阿爹也没事。哎呀,阿爹,您真是太厉害了!”
凶残,哦不,是威武啊,我的爹!
王怀瑾被女儿一通夸,嘴角忍不住上翘,这让他沾了血迹的俊颜愈发好看。
两处客女汇合在一起,她们以马车为中心,一致对外砍杀。
不得不说,唐元贞训练的客女着实厉害,虽都是女流之身,个个强悍、厉害。
尤其是她们很讲究团队配合,三五个人一组,有攻击、有回防,一攻一守甚是紧密,硬是将几十个黑衣人挡在了外面。
偏偏外面还有王、钱二人率领的二十来个人在拼命砍杀,黑衣人收到了两面夹击。
领头的眉头微蹙,眼前的一切,跟他事先收到的情报不一样啊。
王家部曲不但没有内讧,还有神秘的援军。
娘的,这些臭婆娘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个竟这般难缠?
黑衣头领不知道的是,王怀瑾一家的援兵不止这些,还有个更牛的援兵没到呢。
…
十几里外的山路上,马蹄阵阵,在安静的雨夜,显得声势格外大。
这支马队约莫有二三十匹马,每匹马上端坐着一个全副甲胄的骑士。
二三十个骑士,有男也有女。男的冷峻刚毅,女的英姿飒爽。
尤其是中间一位骑着汗血宝马的女子,年纪约莫三十五六岁,穿着银光闪闪的铠甲,披着火红的披风,单手持缰,另一只手握着一柄马槊。
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这女子逼人的煞气。
这位,绝对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厉害角色。
“娘子,就在前面。”
前头探路的人回来了,策马行至女子跟前,拱手回禀道。
“走!”女子皮肤白皙,一双浓眉透着英气,深眼窝、高鼻梁,五官很是立体,显然她的祖上有胡人血统。
她一声令下,胯下的骏马化作一道闪电,嗖的冲到了前头。
“嗷~”众骑士低吼一声,抽出横刀,双脚用力磕着马肚子,飞快的追上去。
马队疾驰,没用多久,一行人便来到了小庙前。
“吁~~”女子拉住缰绳。
她身后的骑士们也都停了下来。
“呵~果然很热闹啊。”女子端坐马上,眼见破败的小庙里火光闪烁,在外面就能听到院中的喊杀声、惨叫声、喝骂声。
“娘子,属下发现的那群来历不明的黑衣人便是直奔这个小庙。”
方才探路的汉子又凑了过来,“他们个个训练有素,身怀利器,身份不明,显然是某个家族豢养的杀手!”
京畿之地,天子所在,哪里容许这么多身怀利器的歹人肆虐?
“庙里是什么人?”女子冷静的询问。
“属下打听过了,是安国公的世子王怀瑾及其家眷。”
女子挑眉,“王老狗过继的那个王玉郎?听说他娶了世家唐氏女?”
那汉子恭敬的回道:“没错,就是王怀瑾,因长得好,世人便给他取了个‘玉郎’的雅号。他的妻子出身兰陵唐氏,听说这次他是陪妻子回兰陵老家。”结果还没出京畿,便遇到了截杀。
“对了,你刚才说杀手有多少?”女子忽的问道。
那汉子回禀:“七八十人,每个人都背着强弓,手上还有横刀等利器。”
“强弓?莫非是军伍之人?”女子蹙眉。
大梁武风盛行,朝廷并不十分限制百姓舞刀弄枪,但也仅止于不开刃的横刀。
而强弓,是军伍配备,寻常人根本不允许私藏。
这座小庙里,居然有七八十个背负强弓的杀手,啧啧,问题有点儿严重啊。
女子思索片刻,冷声道:“不管是什么人,胆敢私自在京畿动手,我就饶不了他。动手!”
“遵命!”骑士们举起了横刀。
女子命人搬开堵门的佛像,一马当先,拿着马槊便冲了进去。
二三十个骑士紧跟其后。
院中,王怀瑾率领客女还在跟黑衣人缠斗。
经过一番厮杀,黑衣人死伤过半,王怀瑾这边也有十来个客女受了伤。
至于王、钱二人及其属下,也已经挂了彩,个个疲累不堪。
若不是外圈有黑衣人把守,他们真想趁乱逃出去。
黑衣头领也急了,他们几十人行动,原就招摇,如果能速战速决还好,可似眼前这般拖拉,就算他们完成了任务,也会引来京畿驻防的官兵。
不得不说,这位头领颇有乌鸦嘴的潜质,刚想着‘会引来官兵’,下一刻,便有二三十人冲了进来。
“平阳长公主在此,何人胆敢放肆!”
平、平阳长公主?
传说中那位创立娘子军,如今还手握兵权的皇家长公主?!
黑衣头领傻眼了。
王、钱二人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王怀瑾和唐元贞则长长的舒了口气,来了一位如此牛逼的援兵,他们终于可以放心了…
第087章 有一点心动
“杀!”
沉默片刻,黑衣人头领还是举起了钢刀。
他们是死士,接到的命令又是死命令,在没有完成任务前,挡在他们前面的慢说是个长公主,就是皇帝老子,他们也照杀不误。
除非,他们都死了!
“呵呵,果然是死士!”
平阳长公主好看的双眸中闪过一抹寒光,如今是他们郑氏坐江山,她决不允许在京城脚下就有不明来历的死士出现。
死士也好,还是豢养他们的家族也罢,胆敢这么做,平阳长公主就能将他们全部绞杀!
皇室的威严和对天下的绝对统治不容挑衅!
“杀!”樱唇微张,平阳长公主轻飘飘的吐出一个满汉杀意的字。
“嗷~~”众骑士高声吼叫着,一个个宛如出闸的猛虎,凌厉的朝黑衣人扑杀而去。
王怀瑾也举起大锤,“杀!”
这些人既然是王鼐豢养的死士,那么也就没有必要留活口了,左右从他们口中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这件事说穿了,到底是家丑,王怀瑾觉得能不宣扬就不宣扬。
再者,王鼐急于除掉他们一家,竟然冒大不韪的出动了死士,还好巧不巧的让平阳长公主给撞上了,这事若是追查下去,王鼐铁定倒霉,可王家也落不着什么好。
这些死士必须死!
不止这些死士,还有那些部曲和“山匪”!
王怀瑾心底涌动着杀意,冲着身边的两个客女使了个眼色。
两个客女会意,给同伴比划了几个手势。
众客女心中都有了数,手起刀落分外的利索,而且她们砍杀的对象并不局限于黑衣人,还有那些“山匪”。
至于仅剩的几个王家部曲,则被她们有意无意的驱赶到了黑衣人那边。
黑衣人已经被逼到了悬崖边,他们个个破釜沉舟,打定了跟对手同归于尽的主意。
所以,对于“送”上门来的王家部曲,他们根本没有客气,一道道寒光闪过,鲜血洒了一地。
平阳长公主端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
她敏锐的察觉到了王怀瑾和客女只见的眼神交流,嘴角上翘:噫!有意思,这个王家玉郎果然有些意思!
平阳长公主虽为女子,却是身经百战的悍将,她麾下的娘子军亦是悍勇无比。
有了他们的加入,再加上唐氏客女的奋力拼杀,双方如同两柄利刃,同时收割着黑衣人的性命。
半个时辰后,破败的庭院中,横七竖八的倒着近百具死尸,绝大多数是黑衣人,还有二十来个王家部曲和“山匪”。
娘子军提着横刀打扫战场,发现重伤的,便一刀戳死。
近八十名黑衣人,除了刻意留下来的两个活口,其它的全部被杀死。
一场恶战,王怀瑾累得气喘吁吁,话说大锤砸人的时候确实够爽,可问题是它沉啊。
整场打下来,王怀瑾觉得胳膊都不是自己的了,又疼又酸又胀。
他悄悄递给客女领队一个眼色,命令她们学着娘子军的样儿去“打扫战场”。
自己则放下大锤,整了整衣服,走到平阳长公主的马前,躬身行礼:“某崇文馆学士王怀瑾,拜见平阳长公主。”
平阳长公主已经将马槊放回马背,手里握着缰绳,身子微微向下倾,“你就是王怀瑾?王老狗的嗣子?”
听到平阳长公主毫不客气的叫出王鼐的本名,王怀瑾嘴角抽了抽。
他曾经听赵氏提起过,当年先帝起兵的时候,王鼐曾经和平阳长公主一起打过仗。
那时王鼐刚刚做了副将,又接连打了几场胜仗,整个人正是最膨胀的时候。
忽然接到先帝的命令,让他跟随娘子军一起作战,王鼐顿时觉得自己被羞辱了。
他甚至当着平阳长公主的面儿,说什么“打仗是老爷们的事儿,婆娘们就该回家生孩子去”。
平阳长公主是什么人?
发起火来,连先帝和太子都要躲避三舍。
面对一个刚刚提拔上来的土鳖,平阳长公主二话没说,直接抄起鞭子狠狠抽了王鼐一顿。
王鼐气急,所幸他还有一丝理智,没有当场跟平阳长公主干仗,而是颠颠的跑去找先帝告状。
先帝无语的看着自己的爱将,心说:王狗儿啊王狗儿,连老夫都不敢在闺女面前说什么“婆娘”、“生孩子”之类的话,你到好,居然敢当着众人的面挑衅郑大娘子的威仪,这不摆明找抽呢嘛。
不过念及王鼐是个打仗的好手,现在又是用人的时候,先帝还是耐着性子好好安抚了王鼐一顿。
至于让平阳长公主给王鼐赔礼道歉之类的话,先帝更是连提都没提。
王鼐不傻,一看先帝的姿态,便知道自己这顿鞭子是白挨了。
先帝不可能帮他出气,暗地里下黑手又找不到机会,王鼐只好暗暗将怨恨藏在心底。
后来,某次阵仗上,王鼐使了手段,让平阳长公主吃了亏。
事后平阳长公主提着横刀,将王鼐追出了十几里路,还是先帝出面,才勉强劝下了平阳。
先帝为了平复平阳的怨气,压着王鼐的头,让王鼐给平阳赔罪,还将那场战役所得的战利品分了一半给平阳。
…就这样,平阳和王鼐的仇怨越结越深,哪怕到了现在,在朝堂上两人见面,也是谁也不理谁。
平阳每每提及王鼐,更是以“王老狗”称之。
王鼐则在背地里暗搓搓的叫平阳“母大虫”、“臭婆娘”!
王怀瑾也正是考虑到两人之间的恩怨,这才极力避免平阳查明黑衣人身份的可能。
心里吐着槽,王怀瑾面儿上还是一派温文尔雅,欠身道:“家父骠骑将军王鼐。”
平阳眸光闪烁,正要询问什么,马车上的唐元贞已经带着孩子们下来了,齐齐来到马前给平阳见礼——
“臣妇唐氏见过平阳长公主。”
唐宓的两个小手被两个兄长牵着,兄妹三个一起跟着母亲行礼:“拜见长公主!”
平阳打量了唐元贞一番,见她眉眼如画、气质不俗,脸上更没有惊慌之色,便知道这唐氏是个不简单的女子。
平阳微微一笑,抬了抬手,“唐娘子太客气了。”
她的目光越过唐元贞,落在粉雕玉琢的唐宓身上,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这,就是名满京城的神童唐宓吧?”
唐元贞赶忙笑道:“神童什么的,不过是坊间戏言。好叫长公主知道,这是臣妇的女儿唐宓,乳名猫儿。”
“猫儿?”平阳笑着对唐宓道:“听说你跟十八郎是忘年之交?”眼前这个精致得不可思议的小女娃就是自家儿子的好朋友?
呃,相差了十岁的好朋友?!
听平阳提到了李寿,唐宓眼睛一亮,仰着明媚的小脸,软糯糯的回道:“十八哥哥待我很好,是个好哥哥!”
平阳的笑容愈发灿烂,点头,“嗯,我家十八郎自是好的。不过,你能跟他交好,显见你也是个好的。”
说着,平阳从腰间解下一个平安扣丢进唐宓的怀里,“初次见面,我也没准备什么见面礼,这个小玩意儿你拿去戴着玩儿吧。”
唐宓接过平安扣,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扭头去看母亲。
唐元贞则转头去看王怀瑾。
王怀瑾思索片刻,方缓缓点头。
唐宓便乖巧的将平安扣收好,甜甜的道:“多谢长公主!”
平阳摆了摆手,示意唐宓不必客气。
而后,她再次将目光投向王怀瑾,“王学士,能给本宫解释一下吗?”
她握着鞭子的手往地上一指,“好好的,怎么会有这么多黑衣人袭击你们?咦,除了黑衣人,还有一批蒙面的歹人?啧啧,王学士,你不过一介读书人,怎么会招来这么多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