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叫外卖。”亦生抽出一只手拨起电话。
亦生打电话时会习惯性地挑起右眉,浓郁的眉毛趁势勾起个漂亮的弧度,惹得飘零心里痒痒的,忍不住伸手去触摸。
亦生截住她的手,放在唇上亲吻着,含笑问道:“想吃什么?”
飘零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笑眸,那里面,有着让人目眩神迷的光彩。她专注地凝视着,忽然梦呓般地说道:“亦生,我们结婚吧。”
亦生缓缓放下电话,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然而猛然施加在飘零手上的力量却泄露了他的紧张,他看着飘零,问道:“刚才,你说了什么?”
飘零窝在亦生怀中,用脸轻轻摩挲着他的衬衣,享受着那阵阵麻酥的感觉,然后平静地重复道:“亦生,我们结婚吧。”
亦生用一种很轻很轻的声音问道:“是真的吗?”仿佛怕吵醒怀中熟睡的婴孩。
飘零含笑颌首。
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忽然做出这个决定。
只是在这一刻,永远依偎着亦生,成为萦绕在脑海中的唯一想念。
那轻轻的一点头,却重重地撞击了亦生的心弦,摒发出按捺不住的激情。
下一分种,飘零忽然被抱起旋转,耳边充斥着亦生兴奋的叫声。
飘零搂着亦生的脖子,感觉着那阵幸福的天旋地转,窗外的灯光化为光怪陆离的色彩流逸在视线中,如梦如幻。
飘零再一次来到这个地方。
里面的装修毫无改变,依旧是神秘的灰色调,内敛,自信,冷静,仿佛有着和主人一般捉摸不透的深邃表情。
而从占据了整面墙的落地窗看出去,下面的行人是那么渺小。
这种身居高处的快感让人欲罢不能,所以很少有人会自愿往下滑落。
“过来坐吧。”背对着他的禹野说道。 
飘零依言坐在他身边的沙发上。
多年来的相处已经让她可以自若地和禹野交谈,她明白,只要不惹恼禹野,自己是不会有任何危险。
但今天,飘零却不得不冒险。
“听说你请了一个月的假去法国?”
“是。” 
“休息一下也好。”禹野颌首,忽然指向荧屏:“觉得她们怎么样?”
飘零定睛一看,里面正在播放几个女孩子的影像。忽然记起,5年前自己也像她们一样,在这里被禹野审视着。
少女们的脸庞像早春的樱花花瓣,闪烁着青春的光泽,美得不可方物。
世界上永远有那么多美丽的女子,不知从哪里出现,前仆后继,所到之处,哀鸿遍野。
有些因着红颜薄命的箴言,很快消逝无踪,只留下一缕哀婉的香气。
另一些有着不逊于美貌的智慧,弹指之间,便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chapter26

 

 

 

  “还可以吗?”禹野问道。
“很漂亮。”飘零衷心感谓。
“在你看来都是美的,那便真的不错。”禹野一直专注于荧屏,根本没有转头看飘零,只听他淡淡说道:“我打算签下她们。”
“是吗。”飘零不置可否,不属于自己分内的事情,最好置身事外。
“对了。”禹野按下开关,平静说道:“我今天请你来是想谈谈合约的事情。我们的合约今年11月到期,公司希望能够续约,至于条件可以提出大家商量。”
飘零这才明白禹野的用意,利用这群后起之秀无声地为她敲响警钟,明白自己的地位并非无可取代,切莫恃宠而娇。
屋子中的冷气有些强,飘零轻轻环住双臂。
禹野轻皱下眉头,毫无痕迹地将冷气调小,而后坐在一旁巡视着飘零的表情,看着她轻咬着嘴唇,那是她思考时的习惯,两颗莹齿慢慢滑过下唇,将上面的唇膏席卷而走,自己却浑然不觉。想到这,禹野眼中浮现出一丝笑意。
“我恐怕不能和公司续约了。”飘零轻声说道。
禹野伸手揉揉太阳穴:“是有别的公司想挖你过去?我认为他们给你的条件应该不会有我们优厚……”
“不,是我私人的原因。”飘零截住他的话:“我要结婚了。”
禹野浑身一僵,手上的动作也瞬间停止。但很快他便恢复正常,沉声道:“飘零,你清楚自己说了什么吗?”
“我想……我明白。” 
“你忘了爬到这个位置所付出的艰辛?忘了身后有多少虎视眈眈随时准备取代你的同行?忘了观众可能随时忘记你们?”禹野脸色凝重,正色劝诫道:“飘零,不要因为一时恋爱的兴致而毁了前程。”
飘零直面着禹野,神情平静而淡然:“禹总,我们认识了5年,你认为我是那种冲动的人吗?”
禹野哑然,屋子陷入一阵死寂的沉默。
许久之后,禹野再度开口:“你们打算什么结婚?”
“我会完成所有工作,等合约期满后再隐退。”
“在那之前,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禹野徐徐说道,紧握住沙发上的手却青筋暴起。
飘零睁眼,视野中白茫茫一片,全是层层叠叠的云朵,如棉花一般柔美洁白,让人忍不住想睡上去,随之悠然漂浮在天地间。
“醒了?”亦生将她额前的发捋到耳后,看着飘零睡眼朦胧的样子,轻声耳语道:“还有半小时便到了。” 
过了好一会,飘零才清醒过来,意识到他们是在去法国的班机上。 
亦生的母亲继承了他祖父在法国的一家葡萄酒庄园,长期居住在那。他们这次便是前去拜访并告知两人的婚事。 
思及此,飘零不免有些忐忑,亦生的母亲会喜欢自己吗?
“不用担心。”亦生看出飘零的紧张,抚上她紧握的双手:“我妈一定会喜欢你的。”
“你怎么知道?”飘零低头,摊开亦生的右手,伸出食指顺着上面的掌纹游走。
亦生向她眨眨眼:“我妈的喜好和他儿子一样。既然儿子爱你爱得发狂,当妈的又怎么会讨厌你呢?”
“张嘴。”飘零忽然抬头命令道。
“怎么了?”亦生不明就里,但还是依言照做。
飘零正正经经地察看亦生的嘴,疑惑道:“咦,也没有吃糖阿,怎么今天嘴这么甜?”
亦生这才醒悟遭到了面前这个小女子的奚落,只能捏着她的脸颊出气,但手上的动作却是说不出的轻柔。
飘零靠在亦生肩上,侧身看着机窗玻璃上结起的六角冰花,闪烁着晶莹光泽,甚为美丽,忽然问道:“亦生,你小时候快乐吗?”
“记不大清了。”亦生用脸摩挲着飘零的头发,感受到一阵丝滑柔顺,舒服得令人叹息。就是因为这头秀发,她成为厂商最爱,这些年拍了不少支护发产品广告。
“这样看来是不怎么愉快了。” 
“何以见得?” 
“快乐是很容易说出口的,但痛苦却相反。”
“但很多人也时常讲述童年的不幸。”
“可我总觉得,真正的痛苦是无法说出口的,他们能说出来,便不算真的痛苦。”
机舱中温度很低,两人共同盖着一张毛毯,纯羊毛制成,摸上去顺滑柔软,亦生用手一条条捋着边缘上的流苏,缓缓说道:“从我有记忆开始,父母的关系便很不好。我爸经常出入欢场,身边时刻有不同的女人,每次他回家,妈便会冷嘲热讽或者吵闹不休,两人经常不欢而散……小时候不懂得这些,总以为是自己的错,便努力做好每件事,以为这样父母便会开心。但最终他们还是离婚了。”
飘零明白这种感觉,父亲离开后的那些日子,小小的自己总是站在垂泪的母亲面前,怯生生地问道:“是不是我不乖爸爸才会走的?”
想来人真是奇怪的生物,小时候总习惯怪罪自己,但成年后便认为一切都是他人的错。
“你恨你的父亲吗?”
亦生怅惘地望向窗外,眼睛却看着回忆:“我不清楚……他很爱我,小时候不论多忙,都会抽空陪我玩耍,教我游泳,骑自行车,打篮球。我最喜欢他将我扛在肩头奔跑,那种感觉像飞一样……但是,却又是他让我妈伤透了心,让我失去了完整的家庭。”亦生顿了顿,反问道:“你呢?恨你父亲吗?”
飘零闭上眼,沉默着。 
就在亦生深悔失言,准备转移话题之时,飘零忽然开口,声音缥缈而空灵:“他不喜欢我,因此从小我和他并不亲热,也没什么感情。但从他离开后我便无时无刻不在恨他,恨他的不负责任让我失去了慈爱的母亲,我恨死了他……可是,我妈临终前却告诉我,他给了她最惨痛的苦难,但也让她品尝到了最甜蜜的爱恋。我想,至少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还是爱着他的……”
亦生伸手,爱怜地为她拭去悄然滑落的泪滴,柔声问道:“飘零,以后我们定会成为一对好父母的,对吗?”
飘零将亦生的手贴在自己脸上,重重的点头。
“我们要把自己无缘得到的爱全给他。”

 

 

 

 

 

 

chapter27

 

 

 

  下了飞机,他们径直来到亦生母亲位于勃艮第的酒庄。
此时正是葡萄成熟季节,放眼看去,一望无际的庄园中硕果累累,藤曼上结满晶莹圆润的紫色果实,空气中飘扬着酒的醇香,沁人心脾。
踏着如茵草地往前走,一幢维多利亚式古建筑映入眼帘,在绿林白云的映衬下,美得如童话中的世界。
而在大楼入口处,则站着一名中年美妇。只一眼,飘零便看出那是亦生的母亲――亦生承袭了她漂亮精致的五官。
有种女人是看不出年龄的,任朗月便属于此类。她身上散发一种经过岁月沉淀的美丽,如红酒般香醇。
“累坏了吧,需要先到房间休息一下吗?”任朗月看着飘零,和善而亲切地微笑着。
“当然累了,我奋斗了6年,终于帮你把这个儿媳妇给抓回来,能不累吗?”亦生走上前去搂过母亲肩膀,笑嘻嘻地说:“妈,飞机上的食物不合胃口,我们俩快饿死了。”
“好,你们先去房间休息一下,马上开饭。” 任朗月吩咐仆人将他们带上房间。
两人放下行李,稍做整理,下楼来,只见饭菜已经准备妥当。
“知道你们来,我亲自下厨,也不知道合不合飘零的胃口。”任朗月招呼他们坐下。
“很美味,伯母手艺真好。”飘零笑着回答。
“从你口中听到这样的夸奖让我有些汗颜了,亦生对你做的菜可是赞不绝口。” 任朗月笑着皱皱眉:“也不知道我们两人的厨艺谁更胜一筹呢?”
飘零向亦生方向眨眨眼:“这就要请教这位主持公正的律师先生了。”
面对眼前两位女士的调笑目光,亦生只能求饶,低声说道:“我想,我有权保持沉默。”
三人齐声笑起来,席上气氛渐渐轻松。
任朗月这才问道:“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办婚事?”
亦生与飘零对视一下,回答道:“我们不打算举办婚礼,只想等飘零合约期满后去西藏度蜜月。”
“西藏?”
“对,我们希望能在最纯净的天空下结婚。”亦生转向飘零,眼中满是柔情蜜意。
“想不到我儿子这么浪漫。”任朗月取笑道,随即想到什么,问道:“你父亲知道你要结婚了吗?”
亦生踌躇片刻,终于说道:“我打算过几天再告诉他。”
“他一定会很高兴。毕竟,你是他唯一的儿子。”任朗月牵起嘴角,笑容淡到有些怅惘的意味。
有些伤,伤了便要痛一生。
但很快,她便恢复了正常,笑盈盈道:“你们来得正是时候,赶上了葡萄丰收的季节。”
饭后,任朗月体贴地让他们回房间休息。
坐了10余个小时的飞机,飘零确实十分劳累,沾床便睡着,一夜无梦。
隔天清晨,被和熙的阳光唤醒。睁眼,只见亦生那双漆黑明澈的眼眸正灼灼地注视着自己。
窗外,鸟的叫声穿花拂叶而来,阳台上碧绿的藤曼在风的吹拂下悠扬地摆动,发出沙沙声响,一切让屋内的寂静显得更为悠然。
两人默默对视着,任凭偷潜入屋的阳光轻柔铺洒在身上,升起阵阵暖意。
飘零忽然伸手覆住亦生的眼睛,含笑嗔道:“不许看。”
亦生轻拿下那双素手,看着眼前的飘零,不施脂粉,星眸半睁,有种慵懒的妩媚,不禁柔声问道:“为什么?”
飘零将头枕在亦生胸膛,聆听着那扑通扑通的规律心跳:“我怕你现在看厌了,以后再不愿意看了。”
亦生伸手轻轻抚弄着胸前的长发,以五指为梳,顺着发根缓缓往下滑行,竟畅通无阻,那种顺滑的感觉顺着指间传达到心窝,像是有根羽毛在拨弄着。忍不住动情说道:“我不看你,还能看谁?”
“亦生,”飘零用手指在胸膛上划着圈:“为什么你妈妈不问我问题?”
“什么问题?”
“例如请问小姐芳龄,家中有何许人,父母职业为何?”
“我妈对这些兴趣寥寥,她关心的问题只有一个。”
“什么?”飘零停住手上的动作,抬起头来紧张地看着亦生。
亦生好整以暇地慢慢说道:“她问我,你爱不爱我……你说我该怎么回答呢?”
飘零默不作声,靠在亦生怀中无声地笑着。
“怎么不说话?”亦生戏谑地问道。
“我们该起床了!”飘零掀开被子,笑道:“快起来!”
“不行。”亦生赖在床上:“除非你回答那个问题。”
“不要闹了,伯母在等我们。”飘零使劲拉着亦生的手,想把他从床上拖起,却猛地被亦生拉入怀中。
“林飘零小姐,请你认真如实回答辩方律师的问题。”
飘零紧抿着嘴,倔强地摇摇头,眼中满是笑意。
“既然如此,不要怪我不恋旧情了……”亦生眼睛一眯,手覆上飘零腰际,搔起痒来。弄得飘零咯咯直笑,拼命挣脱却无济于事,只能求饶:“我说,我说。”
亦生停止攻击,面有得色。
“我……”飘零慢慢坐起身来。
“怎么样?”亦生咄咄逼道。
“我……”
“嗯?”
“我……”飘零眼中闪出狡黠的光芒:“宁死不屈!”说完迅疾跑入浴室中,锁上门。
等到亦生反应过来,已然晚矣,只能望门兴叹。
飘零靠在门上,听着门外亦生的懊悔声,脸上满是明亮幸福的红晕。
她不经意间转过头来,望见阳光更加秾丽,不知为何,明媚到了极致,竟格外刺眼。

 

 

 

 

 

 

chapter28

 

 

 

  等两人下楼用过早餐,任朗月便提议他们自己酿酒。两人兴致勃勃地来到葡萄园中挑选采摘。
时间长了,飘零手有些发酸,便坐在一旁休息。
远远望去,只见寥廓明净的天空下峰峦重叠,山色幽静而绮旎。
暖暖的阳光透过藤架倾泻而下,在地上形成一块块奇形怪状的光斑。
“喜欢这里吗?”正在神思缥缈之际,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自然,这里是仙境。”飘零笑着回头,看向任朗月。
“美景虽然不能让你完全忘记伤痛,至少可以麻醉片刻,和酒的作用一致。”任朗月依着飘零而坐,静静看着前方,隔一会,恳切地说道:“飘零,你愿意为了亦生而放弃自己的事业,我听了很感动,同时,又有些担心。作为亦生的母亲,也许我不该说这样的话……你的工作是那么多姿多彩,时刻受人瞩目。你能够忍受人们淡忘你,忍受失去自己,完全为丈夫而活吗?”
微风阵阵,一绺头发轻轻拂在飘零面颊上,漆黑的发色更显得她肌肤胜雪。飘零轻轻将其捋到耳后,平静说道:“我和亦生刚交往时,他放弃了在美国的工作,我很不安,他却说这么做并非是为了我,完全是为了他自己的快乐;我也一样,我放弃工作并不是为了亦生,而是为了自己――既然家庭和工作不能两全,我便只能选择让我更快乐的那样。”
“并且,”飘零直视着任朗月,淡笑道:“我和亦生不论如何相爱,总是两个不同个体,我不可能只为他而活……结婚之后,我也不愿闲适在家,可能会去上学,或者学做其他事情,总之要让自己精神上保持独立,这样婚姻才能长久。”
任朗月眼中有激赏之色,忍不住说道:“飘零,说实话,开始时我很担心你是因为被爱情蒙蔽头脑而冲动行事,现在看来,你是很有想法的女孩子。”
飘零也直言相告:“其实我一开始也担心你会是那种把儿子当成自己最后一个情人的母亲。但是你却那么开通。”
任朗月微微一笑,眼角现出几缕清淡的皱纹,却显得更为风情万种,她感慨道:“确实是有那种把儿子当成自己私有物品的女人,就像我的母亲,她仇恨一切接近我弟弟的女人。平时她是很优雅的一位妇人,但一涉及此便显得那么狰狞,我认为这很可怕。所以当亦生出世后,我就学会和其它人一起来爱他。并且,现在也不是千百年前,妇女存在的意义只是为了抚育后代,我也有自己的生活,并不需要亦生整日承欢膝下。”
飘零颌首赞同,太过极端的爱是会让孩子窒息的。
任朗月看着园中的亦生,目光有些恍惚:“其实在怀上亦生时,我的婚姻就已经非常不愉快了。当时我犹豫着是否应该把他生下来,我实在没有信心给他一个良好的家庭环境。就这么犹豫之间,他就出生了。有一天,在我为他洗澡时,他忽然对着我开心地笑了。我渐渐安下心来,想着,既然笑过,便不枉来这世上一场吧。”
“在亦生6岁时,他爸爸醉酒回家,脸上的唇印让我心灰意冷。于是,只用了两天时间,我们便办完了离婚手续。之后,亦生跟着我生活,假期便到他爸爸那里。我觉得这种生活方式至少比面对整日吵闹的父母更让他快乐。”不知怎的,任朗月竟向飘零谈起了往事。
飘零看着任朗月,忍不住问道:“亦生的父亲究竟是怎样的人呢?”
“他?”提起前夫,任朗月唇上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声调却是涩滞的:“他有显赫的家室,成功的事业,英挺俊朗,温柔体贴,是个完美的男人,可惜……他的温柔从来不会只属于一个女人。在结婚之前我便知道这一切,但是,女人的通病便是总认为在男人心中,自己是特别的那个。其实对男人而言,他能和其他女人逢场作戏,便同样也能和你逢场作戏……我太自负,输了全盘。”
这时,亦生走来,问道:“妈,你在和飘零说什么呢?”
“说你小时候尿床的事情。”
亦生吸口冷气:“妈,难道你想害你儿子打一辈子光棍?”
“那没办法,顾客买货之前是有权利获悉商品的全部内容,我做生意一向是童叟无欺,必定要让飘零了解你全部恶习,再决定是否还要嫁你……好了,那些不够,快去多摘点。”任朗月将亦生支开,看着他的背影笑叹道:“好在亦生是不一样的。你知道吗,小时候他看见我为他父亲的风流韵事而悲伤痛哭时,便会用小小的手搂住我,向我保证,说长大后要永永远远只爱一个女孩子。现在想起来,那稚嫩的童音好像还在耳畔……”
也许那不过是幼童安慰母亲的稚语,也许亦生自己早已忘却,但没有任何理由地,飘零却深深相信,为之动容。
这天,两人絮絮诉说,相谈甚欢,倒不像未来的婆媳,而是阔别多年的老友。

 

 

 

 

 

 

chapter29

 

 

 

  今后的几天,他们在庄园各处游玩。采摘串串如水晶般透明璀璨的紫红葡萄,参观地窖中一排排储酒的橡木桶,品尝果香馥郁,回味绵长的勃艮第黑皮诺。
有时也会出外游玩。
这里有着浓厚的历史文化气息,高尖房顶的教堂,优雅而沧桑的古堡,中世纪罗马遗址处处可见。
极目远眺,天空湛蓝明丽,柔嫩浅绿的草地上羊群正在悠闲地食草。
背山坡上,野向日葵正如火如荼地开放,馥郁而秾丽。
蜿蜒而来的幽谷中,一条小溪缓缓地流淌,溪旁是一排排不知名的树木,红色,淡黄,浅绿的树叶簇拥交织,倒映在清澈的溪水上,引发一阵流光溢彩。
所有的一切像幅油画,美丽得鲜明而愉悦。
这天,两人结伴逛到一座乡间别墅前,飘零被园中一大片白色吸引,止住了脚步,欣喜喊道:“君影草!”
果然,只见别墅花园中满是一串串钟铃般的洁白小花,纤细而优雅,温婉动人,散发着淡淡香气。
“你喜欢君影草?”亦生问道:“为什么?”
飘零专注地看着那片幽静的白色,喃喃诉说着:“君影草的花期很短,只伴着5月的春风开放。她的幸福来得艰难而短暂,但无论如何,就像她的花语return of happiness――-幸福再来,只要默默等待,幸福总会回来。”。
“走,我们进去参观一下。”亦生说着便往里走。
“没得到主人的同意,我们这样私自进去太不礼貌了。”飘零赶紧阻止。
“没事的,你看,门没上锁,便是主人欢迎游客参观的意思。”亦生推开门,径自拉着飘零进去。
飘零正纳闷亦生今日为何言行反常,还未来得及相问,心神便被客厅中的古典壁炉攫去心神。
记忆中,幼时的冬天是飘零最难熬的日子,衣衫单薄,寒风刺骨,手脚总是冻得发僵。那时的她会幻想屋中能有个壁炉,燃烧着熊熊烈火,那明亮的红色必定能将人的心也温暖。而这个壁炉便和她梦想中的如出一辙。
屋子里一片寂静,看来主人并未在家。亦生又将飘零带上楼,一间间屋子参观着。
有客房,书房,还有一间婴儿房,布置地十分漂亮,淡蓝色的天花板上绘满了白云,鸟雀,像是进入一个童话世界,旁边堆满了玩具。
飘零不禁问道:“你猜他们的孩子是男是女?”
“我希望是女儿,能和她妈妈一样漂亮。”
“你怎么知道他妈妈一定漂亮呢?”
亦生不作声,只是意味深长地笑笑。
两人来到最后一间屋子,是主人卧室,房间为紫红色调,显得浪漫而典雅。一张宽大的四柱床上堆满了蓬松而柔软的枕头,让人忍不住想躺下。
飘零心中暗自感慨,这里具备了她梦想中的一切。
看得出整幢屋子是才刚装修完毕,也许主人要过些时日再搬进来,才让飘零他们有机会偷看。
虽然如此,飘零仍然有些不安,害怕主人突然出现,便催促亦生快离开。
亦生却置若罔闻,反而走进卧室,拿起床头柜上的一个小首饰盒,好奇地自言自语:“这是什么?”
“亦生!不要乱动人家的东西……”飘零追上前去阻止他。
这时,亦生却忽而转过身来,单膝跪地,手中拿着那个打开的小首饰盒,里面赫然是一枚精美的戒指。
飘零一时如坠梦境,恍惚中好像觉得亦生在自己面前诚恳而温柔地说道:“飘零,嫁给我。”
一开始,飘零只是看见亦生嘴唇的翕动,而后,他的声音才在耳畔重新回响。
飘零这才恍悟,难怪亦生会带着她不请自入,难怪在婴儿房中他会有那么奇怪的笑容,难怪这里的一切都和自己梦想中的一样。原来,原来这里便是亦生为他们安置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