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想吃什么?”曾峰忙问。

  静女想了想:“就来碗臊子面吧。”

  曾峰依她的话要了两碗臊子面,然后转头问道:“你喜欢吃臊子面?”

  静女点点头,抽出两双筷子在茶水中洗刷着,一边闲闲说道:“记得小时候有次过节,一个老师给我们每人煮了碗臊子面,特别香,大家都馋坏了,抢着把面上那层臊子吃完,然后几个大些的孩子就开始抢其他人的。轮到我时,碗里便只剩下白面了。”

  正说着,面端了上来,静女正要举筷,碗却被夺走。静女诧异抬头,看见曾峰将自己面上的臊子全都分到了静女碗中,然后将碗递过来,道:“吃吧。”

  静女失笑:“那你碗里只剩白面了,怎么吃?”

  “你吃得开心不就行了?”说完,曾峰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吃将起来。

  静女垂下头来,嘴角的笑意良久不逝。

  那天之后,曾峰每天都来接静女下班,然后两人一起去吃宵夜,最常吃的便是臊子面,当然,曾峰每次定会将臊子让给静女。

  闲时两人也常常计划将来,曾峰告诉静女,他是帮一个叫明哥的人做事,平时便负责照应场子。明哥也挺器重他的,他打算好好干,多挣些钱,那么静女今后就可以辞了这份工作,不用这么辛苦看人脸色。

  静女喜欢一遍遍聆听这些计划,在她心目中,有曾峰的将来,是些很美丽的日子。

  可事情在那天改变了。

  是静女十八岁生日的前几天,曾峰来要了个包厢,说是今晚明哥刚做完一笔生意,会来这放松一下,便派他先来打点。

  见其他人还没来,静女就到包厢里和曾峰说了几句话,然后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出去,刚走到门口,便看见一群人拥着一个中年男人过来。

  那中年人个子不高,瘦长面容,但一双眼睛却冷得让人心颤。静女猜想这便是明哥,当下退到一旁,不敢做声。

  但那个明哥走到静女面前时,忽然停下,无情无绪地看了她一眼,静女的心顿时提到半空。幸好只停留了那么一瞬,明哥便走进了包厢。

  可不知为何,静女依旧感觉到强烈的不安。

  因为是大客户,经理不敢怠慢,亲自来包厢招待,并叫了夜总会最漂亮的几位小姐来相陪,但无论她们怎么撒娇献媚,明哥的态度始终是淡淡的,爱理不理。

  经理有些慌,忙陪笑:“明哥,要不我把其他的小姐都叫来?”

  “不用了。”明哥拿起一杯酒,晃了晃,淡淡说道:“刚才那个服务生叫什么名字?”

  “刚才?哦,您是说静女啊,”经理说着,悄悄瞥了眼一旁僵硬的曾峰,犹疑了会,道:“我马上把她给你叫来。”

  静女走进包厢,所有的人马上抬头看着她,除了……紧握着拳头的曾峰。

  “来来来,静女,承蒙明哥看得起,还不快给明哥敬酒。”经理将静女拉到明哥身边坐下,硬递给她满满一杯酒。静女觉得此情此境太熟悉,只是这次,曾峰是救不了她了。

  静女端起酒杯,一口一口地将那苦涩的液体咽下肚子。

  “你是新来的?”明哥问道。

  “是啊,她前几个月才来。”经理忙代答,但被明哥眼角轻轻一扫,意识到自己的多嘴,马上安静下来。

  “多大了?”明哥继续问道,似是非要静女开口。

  静女低着头,轻声回答;“18岁。”

  “会喝酒吗?”

  静女摇摇头,双手紧紧捏住衣角。

  “没关系,女人天生就有三分酒量,”明哥又斟上一杯酒,见静女没有接的意思,微皱下眉:“怎么,这个面子也不给我?”

  静女只得接过,再次喝下去。

  明哥一杯杯地劝着酒,似乎是有意要将静女灌醉。果然,几杯酒下肚,静女头开始晕乎乎的。睹此情状,明哥微微一笑,唤来老四:“先把她送到公寓去,我等会就回来。”

  老四愣了下,但不敢违抗,只得硬着头皮将已经醉酒的静女扶到车上,安顿好。一踩油门,车开始向明哥的公寓前进。

  后座的窗户半开着,风呼呼地往车里灌,风是凉的,静女的心,还有四肢百骸也都凉透了。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什么都毁了,那些誓言,那些计划,刹那间灰飞湮灭。

  老四从后视镜中瞥一眼静女,叹气劝道:“你也别担心,明哥对跟过他的女人是不错的……只要你顺着他,以后也许会有大出息……只是,你也别怪曾峰,他是明哥一手提拔上来的,他也有苦衷……”

  老四的话一点一点地吹来,像隔着很远的距离,渺茫而迷离,就这么为她的未来定了论。

  怪?不,她谁都不怪,只能怪自己--命数不好。

  静女靠倒在背椅上,闭上眼,全身是疲惫的姿势。不逃了,她累了。

  真的,累了。

  这时,车猛然刹住,静女猝不及防,差点摔倒在地。刚稳住身子,车门被人打开,曾峰站在门口,微喘着气,向她伸出手:“静女,跟我走。”

  静女怔住,但随即回过神来,将手放入那只大手中。曾峰稳稳一拉,将她带了出来。

  老四着急了,忙下车来拦住曾峰,大骂:“你这小子是不是疯了,居然敢抢明哥的女人,活得不耐烦拉!快回去!”

  曾峰将静女的手握得更紧:“静女是我的女人!”

  “别硬气了,为了一个女人,毁掉大好前程,值吗?”老四跺跺脚,劝说道:“曾峰,快回去,我不会让明哥知道的,快点!”

  曾峰摇摇头:“老四,我答应过要照顾她的。”

  老四彻底绝望,背过身去,一拳击在车门上,顿了许久,终于说道:“你们走吧。”

  “那你……”

  “我本来就打不过你,到时候就说她被你抢走了,大不了挨几拳罢了。”

  曾峰看着兄弟的背影,狠狠心,将静女扶上街车,扬长而去。

  抢了老大看上的女人,这里是不能待下去了。曾峰便带着静女来到另个城市,准备在这重新开始。

  他们租了一间地下室,里面虽然简陋,但经过两人齐心协力的整理清洁,看上去也是个家的雏形。

  一切弄好那天正好是静女18岁生日,她从外面回来,一眼就看见桌上摆着碗热气腾腾的臊子面,上面浇上了厚厚一层红光油亮的臊子。

  曾峰拉着她在桌边坐下,柔声道:“抱歉,没能力给你过生日,这是我下午亲手做的,你尝尝。”

  静女低下头,拿起筷子,慢慢吃起来。

  “静女,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吃苦的。”

  “今后,我会挣很多钱,你可以买自己喜欢的东西。”

  “我决不让别人欺负你。”

  面的热气涌入静女眼中,融成水,扑朔落了下来,大滴大滴的眼泪掉入面汤中,荡起点点涟漪。

  她从来没哭过,无论是挨打挨骂,受饿受冻,无论怎样的侮辱,她都没哭过,因为心已经冻坏了,再多的冰也什么刺激。

  但是这种温暖,太过鲜明,得到了,便永远也离不开。

  静女明白,她永远也离不开曾峰。

  月光如水,流进屋中,将每件事物都笼上层柔白,所有的简陋都幻化为原始。

  屋中的主人。

  原始的男女。

  曾峰躺在床上,听着浴室的水声,心中竟有种慌乱,他不是没有经验的男人,因此,也更对自己的这种反应感到丝羞赧。

  门开了,静女围着件白色浴巾赤脚走了出来。

  她的头发是半湿润的,带着清香,微带弧度地贴在额角,有种淡淡的妖娆。她慢慢走到床前,在曾峰面前停住。
纤细的手臂解开胸前的结,浴巾,落在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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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洁的月光下,静女的胴体像披上层薄纱,水滴在羊脂般的肌肤上缓缓流过,蜿蜒成一道道诱惑的痕迹。

  曾峰静静地看着,忽然起身,将她抱到床上,像对待珍宝一样,动作轻柔到不可思议。

  他俯身吻她,那粉色的唇,略带冰凉,微微颤抖着。他渐渐加重力道,攻城掠地,企图让她溃不成军。

  黝黑的大手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游走,对比太过强烈,充满令人颤粟的情欲。那带着厚茧的手指,有着至大的刺激,在经过的每一处燃起一点小火花,一点一点,星火燎原,静女握紧双手,只觉浑身火热。

  曾峰气息粗浊,拼命压抑着一触即发的欲望,他问道:“你会后悔吗?”

  静女反问:“你会后悔吗?”

  曾峰温柔地在她耳边发誓般地说道:“不,永远不会。”

  然后,他除去身上的束缚,将坚硬的欲望抵住她的柔软,一个挺近……

  静女彻底属于了他。

  之后的日子很清苦,为了挣钱,曾峰去工地做工,每天早出晚归,非常劳累。静女不忍心,便想出去找份工作,帮帮他。但曾峰不同意,说照顾静女是自己的责任,她只需要在家做做家务就可以了。

  同时那段日子也是很快乐的,静女记得,只要一有空,两人总是粘在一起,有时什么也不说,就这么抱着,嘴角也会扬起微笑。闲时一起去菜市场,都抢着挑对方爱吃的菜来买。没钱看电影,便窝在家中看电视,一样地开心。墙壁剥落了,便买来油漆自己刷,在屋子中追打嬉闹,一不留神将油漆桶弄翻,两人笑得直不起腰……

  种种种种,永记于心。

  可是渐渐的,静女发现事情有些不对,曾峰身上,脸上开始时不时会有些淤青和伤痕,似乎是打斗引起的,但每次询问时,曾峰都装作不在意地说是干活时碰伤的。

  静女心中的疑窦越来越大,终于有天,她决定弄清楚曾峰究竟在做什么。便悄悄跟踪他,七拐八拐地来到一个位于小巷子的地下室中,原来,那里是个地下拳击场,四周围满了疯狂叫嚣的人群,他们像一群嗜血的鬼,在黝黯中睁着绿幽幽的眼睛,鼓动着选手相互残杀。

  看清擂台上的人时,静女惊呆了,是曾峰!

  他正和另一个人厮杀着,两人用尽最大的力气攻击对方的要害,不留任何余地。

  这时,对手找准空挡,一拳击向曾峰的脸,顿时,血水喷洒在半空中,在强烈的灯光照耀下,红红白白,异常惨烈。

  那人再接着补上一脚,将曾峰踢到围绳上,曾峰一弹,重重跌倒在地。

  在周围爆发出的咒骂声中,曾峰缓缓睁眼,看见擂台下泪流满面的静女。

  她泣不成声,原来,曾峰是靠自己的命在挣钱。

  他的每一道伤,都复制在她心上,痛入肺腑。

  白色刺眼的灯光在闪烁,曾峰闭上眼,听着裁判的倒数声,忽然站了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对手,拳打脚踢,不要命似地攻击他。

  三分钟后,对手倒下了。

  擂台上点点鲜血,一片狼藉。

  裁判举起曾峰的手,宣布他的胜利。

  擂台下爆发出一阵欢呼声,淹没了静女的啜泣。

  “那是你男人?”身边传来一个沙哑的女声。

  静女转头,看见一个艳丽的女人,妆容精致,身材完美,可是,眼中却有种淡淡的憔悴与漠然,她吐出一口烟:“别哭了,你男人被成哥给看上了,以后再也不用遭这种罪。”

  那是静女第一次见到雯姐,她是成哥的女人。成哥是当地的黑社会老大,那天无意中目睹曾峰的表现,欣赏他这条硬汉,便把他纳入旗下。

  也许这就是命吧,静女想,曾峰是命中注定要吃这碗饭。

  从那以后,曾峰便开始在成哥手下做事,因为肯卖力,忠心,一直高升,四五年间便成为了成哥的左右手。

  静女所住的地方,由地下室变为公寓,再变成高等住宅区独门独户的小别墅,家用电器一应俱全,还有许多的名牌衣服首饰。

  只是,她见曾峰的次数越来越少。

  虽然明白他跟着成哥应酬,身不由己,但静女还是常常忍不住情绪低落。可能是喜欢她的寡言,雯姐常常让静女陪自己吃饭购物,两人甚至可以一个下午都不说话,也不觉尴尬。

  雯姐年纪不大,最多28岁,但总给人一种看透世事的感觉,她喜欢抽烟,喜欢安静地坐着,喜欢冷眼看一切事物。

  她和成哥的关系也是冷冷的--成哥不止她一个女人。

  这天,雯姐闲来无事,便到静女家来看看,发现她正在做面条,便问:“怎么?曾峰今晚要回来?”

  “是啊,雯姐你怎么知道?”静女继续忙碌着,连头也顾不得回。

  “除了曾峰回家,还有什么事能让你这么高兴?”雯姐半倚在门上,点上支烟,姿势纯熟,她静静说道:“别怪我泼冷水,一个女人,如果把自己全部的喜怒哀乐都建立在男人身上,那她也就完了。”

  静女楞了一下,随即微微一笑:“可是,在这世界上,我也只有他了。除了他,我的喜怒哀乐又会有谁在乎呢?”

  雯姐往空中吐出一口烟,妖娆的气体,让彼此面目模糊--她凉凉地叹口气。

  晚饭时,曾峰回来了,笑着将一个首饰盒递给静女,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根铂金项链。

  “生日快乐。”曾峰将项链为她戴上,问道:“喜欢吗?”

  “嗯,很漂亮。”静女点点头,随即将他带到饭厅中,打开碗盖--是一碗精心烹饪的臊子面。

  静女环住曾峰的脖子,柔声道:“记得吗?我们刚来这个城市那年,你在我生日时便是做了这个给我吃。”

  “没错,就是那天,我发誓,以后一定会给你最好的生日礼物。”曾峰抚摸着静女的脸,眼中有种坚硬的情绪。

  静女怔了怔,低声道:“可是,我最怀念的,还是那碗面。”

  曾峰皱眉:“怎么,不喜欢这条项链的款式?”

  “不是的,只是……”静女想了想,终于放弃:“算了,来吃面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好。”曾峰坐下来,吃将起来。

  “怎么样?”静女问道。

  “好吃。”曾峰点点头:“这臊子的味道特别好。”

  静女笑了:“可能是因为肉很新鲜吧。”

  正吃着,曾峰的手机响了,静女心中一紧。果然,是成哥打来的,让曾峰陪他出去。

  曾峰只能放下筷子,哄了静女几句,便离开了。

  桌上的面,已经渐渐凉却,早前鲜亮的油光也已经变钝了,不再引起人们的胃口,但静女还是拿过筷子,吃了起来。

  一口一口,食不知味。

  那天晚上,曾峰半夜才回家。

  第二天,静女在他的衬衣上闻到了陌生的香水味。

  “他们去了男人常去的地方。”

  闻言,静女一怔,转头看向沙发上的雯姐,她穿着件睡衣,最深的红,衬托得整个人艳丽不可方物,是紧抓住人心的一种美丽。但可以感觉到的是,这是她美丽的极致,就像花开到最盛,有种不言而喻的疲惫。

  静女终于明白,为什么外表无懈可击的雯姐总是给她一种苍凉感,原来,是因为自己早早看见了她美丽之后的败落。

  受不了内心的煎熬,静女终于来找雯姐询问当天的情况,谁知从雯姐口中听到了这样的话,静女顿时萎顿下来。

  雯姐拿过佣人手上的香槟,喝了一口,缓缓道:“不过,听说你们家曾峰并没有和那些女的做什么。”

  静女提着的心松了下来,但表情依旧不明朗。

  “可是,他总有一天会背叛你的。”雯姐拿那双猫一样的眼睛看着静女:“总会有那么一天。”

  静女静静低着头,不做声。

  “你不信?”

  床头柜上的玫瑰是昨天的,悄悄飘下一片花瓣,有些枯萎,但依旧是厚重的。

  过了很久,静女终于苦笑:“不是不信,是不能相信……我对自己发过誓,在这世上,我只会相信他。”

  “千万不能信自己深爱的人所说的话,否则,你会生不如死。”雯姐端起酒杯,透过金黄色的液体,看着自己的回忆:“男人都一样,喜欢你的时候,你便是块宝,心甘情愿将自己的心挖来给你。但这种感情,又能持续多久呢?……我们,能靠的,只有自己。”

  从雯姐家出来,静女浑浑噩噩地往前走。

  雯姐的每一句话,都让她震惊。

  我们,能靠的,只有自己。

  可是,静女将一只手握住另一只手,紧紧的--可是,只有自己的日子,她过得太久了,厌倦了,恶心了。

  她不要再一个人,她的生命里,不能没有曾峰。

  正在愁肠百结,突然一个娇小的身影撞在她怀中,随即跌倒在地。

  还没回过神来,两个彪形大汉便追上前来,狠狠踢打着地上的人,嘴里不停咒骂:“臭婊子,看你还敢不敢跑,看你还跑不跑!”

  地上的少女不断呻吟着,那柔柔的声音在静女听来却很熟悉。她仔细一看,大吃一惊:“乐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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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女抬起头来,瓜子脸,大眼睛,额前柔弱的刘海。看见静女,一下子哭了出来:“静女姐,救救我,救救我!”

  那两个大汉不耐烦,吼道:“谁也救不了你!”说着便要将乐宜拖走。

  静女忙上前:“你们凭什么抓她?”

  “关你什么事,走开走开!”

  其中一个正想把静女推开,却被同伴拦住,悄声道:“这女的,是曾哥的女人。”

  一经确定,两人马上变了个人,收起凶神恶煞,笑嘻嘻地对静女说:“原来是大嫂啊,抱歉抱歉。”

  静女一向不喜欢依仗曾峰的势力,但今天迫不得已,只道:“这女孩子是我妹妹,她年纪小,做错了什么事,看在你们曾哥的面子上,就算了吧。”

  两个大汉忙道:“原来这丫头是大嫂的妹妹,我们实在不知道,不然有十个胆子也不敢这么做了。”

  说着,急急诚惶诚恐地将静女和乐宜送上车。

  静女将乐宜带回家,仔细检查伤势,发现只有些许擦伤,吁了口气,问道:“你怎么会落到那些人手里?”

  闻言,乐宜想起连日来的遭遇,捂住脸呜呜哭了起来。

  原来,眼看着乐宜渐渐长大,院长洪治平又将魔掌伸向了她,有事无事便拍拍她的肩,摸摸她的腰,乐宜胆子小,不敢反抗,只能任他为所欲为,以至于最后终于得逞。之后,洪治平被人告了,贪污,强奸幼女,种种罪行全被揭发,抓进监狱,判处无期徒刑。虽然罪犯绳之于法,可所有人也都知道乐宜曾被奸污的事情,全在背后指指点点。乐宜无法忍受,便离开了孤儿院。来到这个城市后,由于涉世未深,被人骗到夜总会中,逼迫她卖身,乐宜自是不答应,想方设法逃了出来,没多久,便被人追上,毒打,幸好遇见静女,救了她。

  听完乐宜的话,静女沉默了。以前的岁月,那些孤独的日子,没有任何人能依靠的无助感,又再次回来,丝丝缕缕浸入骨髓。

  冷,隐约而刻骨的冷。

  乐宜擦干眼泪,大口大口吃着静女给她切的慕斯蛋糕,边环顾四周,艳羡地说道:“静女姐,你现在好有钱啊!”

  静女勾勾嘴角,笑容却没进入眼中。

  “静女姐,这些年,你干了什么?刚才那两个人好像很怕你,还叫你大嫂,你好威风。”

  静女正要说什么,门却被打开--曾峰回来了。

  曾峰走到厨房中,笑道:“咦,有客人?”

  看见他,静女想起那股妖魅的香水味,心中不适,只淡淡问道:“她是我孤儿院的朋友,现在有些困难,我想让她在这住几天,可以吗?”

  “那正好,”曾峰走到静女背后,捏捏她的肩膀:“反正你整天待在家里,有人陪你说说话也好。”

  感受到肩上那双有力的大手,以及掌心传来的热度,静女的心软了许多,她抬头问道:“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想吃什么?我去做。”

  说着就要站起身来,却被曾峰按住:“不用了,我是回来拿东西的,晚上……还得陪成哥出去……最近生意挺忙的……”

  静女听着这烂熟于耳的话,微微垂下眼。

  曾峰走后,乐宜忙问道:“静女姐,他就是那两个人口中的曾哥吗?好帅啊!”

  静女没说什么,只是将乐宜领到客房,为她放好洗澡水,又拿来自己的衣服给她更换。

  一切整理完毕,便嘱她上床歇息。

  躺在床上,乐宜回想着前段时间地狱般的日子,再摸摸身上干净柔软的被子,感觉自己仿佛在做梦。

  她希望,这一切,永远不要再改变。

  自乐宜来后,静女待她很好,常给她买衣服,鞋子,带她到各处游玩,还给她联系学校准备送她去念书。

  乐宜也常常陪静女说话,聊天,帮她做家事,两人相处得颇为融洽。

  这天,曾峰本答应陪她们出去,却临时失约,便派手下买了两件礼物来道歉。

  乐宜打开首饰盒,发现是碎钻手链,高兴极了,连忙戴在手上,左右端详。但一瞥眼,看见静女只静坐着出神,有些诧异:“静女姐,你不喜欢这手链吗?”

  静女拿起手链,握紧,掌心中传来一阵浸人的凉与微薄的痛。

  第二天凌晨时分,曾峰才回家,喝多了几杯,有些醉了,进屋便倒在床上。

  静女又闻到了他衬衣上沾染的香水味,较上次更浓烈一些。

  看来不是同一个女人,静女讪笑,不知自己是否应该庆幸。

  正想着,曾峰喃呢着将手放在静女腰际,将她拉向自己。

  他的唇在她赤裸的颈脖上游移,吮吸,舔舐。

  他的气息喷在静女的肌肤上,一片炽热。

  静女被曾峰压在身下,觉得一阵窒闷,刺鼻的酒精味,厚重的香水味,交杂在一起,她突然感到不可抑止的恶心,猛地将曾峰推开。

  曾峰求欢被拒,脸色有些不快:“怎么又不高兴了?”

  “没有,刚才忽然有点不舒服。”静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笑着掩饰了下。

  曾峰看着静女,忽然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气我没有时间陪你,但我也是身不由己……不过你放心,我曾峰是绝对不会背叛你的,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女人。”

  静女先是背对着他,一动不动,像是没有听见,但隔了会,忽然翻过身来,扑在曾峰胸膛上,轻声道:“曾峰,我只有你,我真的只有你了。”

  “我知道,我知道。”曾峰摸着静女的头发,一下一下,心中却生出一种陌生的沉重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