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容望住她的背脊,眼眸里闪过异光,最终却按捺下来。
现在并不是适合做那件事的时候。
林桃低头,看着水面上两人淡淡的影子,水波晃动,光影流转,他们的影像都是扭曲的,变形的。
就像是人心。
“你到底还要怎么伤害他?”她问,声音里并没有愤怒,只有无边无际的疲倦。
她真的很疲倦,从他重新出现在她生命中那天起,她便开始了慌乱的人生。
他要她如何,她都尽力去遵从。可是不够的,他没有底线,她永远也达不到他的要求。
林桃以为只要自己满足了严容的欲&望,他在她身上泄了愤,短时间内就能暂时放过向墨书,可是如今希望破灭了,她终于明白自己没那样重要。
林桃并不愚蠢,她知道今天的事严容也在背后使了很大一把力。
他复制了储物室的钥匙,将那幅画调换。他恢复了她手机上的数据,窃取了那段视频。
他成功地令向墨书受到了伤害,人人都看见了,安寒给他戴了绿帽子。
这是男人生命中最大的屈辱。
林桃听见严容的喉管处传出一道模糊的冷哼。
是讽刺?还是别有意味?她不想再去猜了,她受够了揣摩他的心思。他本就是个怪人,就应该自生自灭的。
“下一步呢?你想要怎么样?把我们上&床的视频当众播放吗?想要让他再受伤?”林桃笑得竟有些惨烈:“你这么做了,也没什么效果。我和向墨书,我和他…再不可能回到从前了。慢慢的,我们就会疏远,慢慢的,我做任何事他都不会再在乎。”
“这不是你所希望的?”严容忽然在她身后发出声音:“你不是总埋怨我不应该利用你来报复向墨书,你不是说如果我有本事,应该去对付安寒吗?现在我听了你的话,去对付了安寒,你何必又做出这种无辜的姿态?”
严容的话像是无数只利箭,刺中林桃毫无防备的后脊。她张开嘴,却哑口无言。没错,她确实是这样说过的,也确实是这样想过。
可是临到头来,都不是这么回事。她错了,她不想任何人受到伤害,尤其是向墨书。
她绝望地喃喃道:“都是我的错,原来都是我的错,我认了。”
既然错了,那就需要承担责任。
林桃心灰意懒,只想要尽快结束这混乱的所有:“严容,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公布我们的视频也好,公布我们的关系也好,都无所谓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严容的声音陡然阴沉起来。
林桃深吸口气,鼻腔内全是欧石楠的香气,那是孤独的香气。
“我要结束这场关系,我只想过上你出现前那种安静的生活。”林桃的声音很平静,静到极致,竟有种令严容心惊的意味。
严容的脸上挤出了恶意的笑容,他一字一句地道:“林桃,你以为那视频公布后你还能有安静的生活?我该说你天真呢,还是蠢呢?我告诉你,这视频的劲爆程度可比安寒那幅画强多了,你确定向墨书能承受得住?让我算算,视频里,我们用了三种姿势,你猜猜向墨书能坚持看到第几种呢?”
林桃漫出一丝无谓的笑:“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我什么也没有了。”
她已经失去了向墨书,那么其余的还有什么所谓。
话音刚落,一只大手便揪住了她的后颈,就像是揪住猫的后颈那般。
以前的林桃最害怕的便是他这个动作,因为这个动作代表了他抓住了她的弱点,对她进行了掌控。然而如今,她没有了弱点,也就不再需要害怕。
严容从林桃脸上看不出自己想要看见的情绪,他挫败地收回了手,烦躁地道:“不就是向墨书误会你了,你有必要这么要死要活的?难道你没了他就不能活了!”
“没了他,我当然能活。”林桃木然地道:“只是,那样的活着是没有滋味的。”
严容眸子里聚集起了震怒的风暴,他忽地伸手,抓住林桃的双臂,将她从浴缸中揪了出来。
她肌肤滑&腻,水珠顺势划出美丽的弧度。那瞬间,像是褪下一袭镶满晶莹水晶的衣衫。
他的抚&mo,带着狠劲,刻意地想要让她疼出来,叫出来,想要知道她还活着。
他的愤怒,是带着丝丝不安的。就像是小孩遇见了无法处理的事,只能用愤怒来发泄情绪。
林桃连眼睛也没抬,声线平直,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你还没厌吗?那就尽管做吧,做个够吧。”
严容开始吻她,他的动作像是狂风烈浪。可是这吻到后来却变了味,完全没有欲&望的滋味,全是烦躁与不安。他明明是实实在在抓住她了的,然而此刻她却像是一股烟,一掌沙,一阵风,随时都会消失。
他终于停下了动作,将她抱住,或者说是,囚禁住。
“向墨书根本就不爱你,可你为什么还要这样爱着他?!”他咬牙问道。
林桃回答不出,这是个无解的问题,如果她能选择,她也不想爱得这样辛苦。
“没错,今天的一切都是我和汤也的计划。汤也让寇晓彤帮忙,故意唆使你朋友举办了那场拍卖会,让她拿出汤也的画进行拍卖。之后,我复制了你手中的储物室钥匙,调换了那幅要拍卖的画。而昨晚上,我听见了视频的内容,趁着你睡觉时重新恢复了文件,将它拿给了汤也。”严容絮絮地说着,有些话他已经憋了太久太久,再憋在心头,会生癌:“我和汤也之所以能成为朋友,是因为我们都是同一类人。我们想要的东西,就算是使出最恶劣的手段也必定要得到。他要安寒,而我要你。”
“你已经得到我了,我不是任你予取予求吗?”林桃被严容强行拥抱着,她身体上的水全被吸入他的衬衣中,产生了厚重的湿意。
林桃感觉到严容将自己抱得更紧,这样的力气使得她呼吸不畅。她甚至以为他是要以此憋死她,逐渐的,林桃觉得自己像是浸在了水里,所有的声音都是嗡嗡嗡地,隔着千重山万层海似地。
然而就在这样的混沌中,有个不大不小的声音却格外清晰地进&入了她的脑海。
“我得到的是你的躯壳,可我最想要的是你的心。”
那声音如同一只大手,撕开了混沌,产生了种麻木的痛感。
她一时分不清那话的意义,每次字她都能懂,可是连在一起,她却又不懂了。
或许不是不懂,而是不敢懂,不愿懂。
可是严容却逼着她懂,他的声音是那样平静,可是心跳却是那样剧烈。
“林桃,你听清楚了,我想要拿我的心,换你的心。”
“林桃,我对你并不是□□,而是真感情。”
“林桃,我们不要再闹了,好好过日子,行吗?”


第五章 (4)

林桃觉得自己像是坠入了梦中,这是个很奇怪的梦,梦里的严容正在对她表白。他说他喜欢上了她,想要和她在一起。
林桃觉得这个梦简直荒诞得可笑,她不想再继续这个梦,便努力地想要挣扎醒来。可是越挣扎,越清醒。
浴室里温度适宜,然而林桃却禁不住颤抖了。
这竟是真的?严容竟真的在对她表白?
在她印象中,严容从来都是变着法子来折辱她,随后再哄她开心。她只以为他这种怪异的做法不过是因为将她当成了chong物,高兴了就逗&弄两下,不耐烦了就踢两脚。可是如今,他却说自己想要和她好好过。
林桃无法置信。
小学男生会用欺负的做法来引起喜欢女孩的注意,可严容这样的□行为又算是什么呢?
林桃张开口想说什么,浴室空气湿&润,但她的嗓子却干燥沙哑。她嘴唇翕动,最终只问出了一句话:“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严容额上也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不知是因为浴室的温度,还是因为内心的焦灼。
虽然很丢人,但他必须承认,他是害怕了,他害怕林桃会给出让他无法承受的回答。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落到这步田地的,最开始时她在他心中不过是个报复工具,不过是具想了四年的美好身体,不过是场求而不得的执念。
但后来事情逐渐地变了,究竟是何时变的他也不知道,爱情就是个不可思议的东西,无法预料到来的时间与机遇。总之,他从喜欢上她的身体到喜欢上她的陪伴。他开始习惯她的存在,习惯了与她的嬉笑吵闹,习惯了征服她与被她伤害。
他之前的生活是很寂寞的,他喜欢找很多朋友聚会,然而声色犬马之中,他却越发寂寞。这是个糜烂的死循环,他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脱不了身。
可与她同&居后,他感受到了家的感觉,他喜欢回到家打开门后看见她穿着宽大的睡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那种琐碎的家庭式的温暖是他毕生追求的东西。
他甚至想,就这样与她吵吵闹闹一辈子也是情愿的。可他也知道,这样的日子是他抢来的。他太清楚她与自己在一起是心不甘情不愿,他知道她满心满眼想的全是向墨书。每次从她身上感受到了向墨书的影子,他都会忍不住对她发火。而每次发火完,他也会悔恨,他知道这样会让她更想离开,所以他又低声下气去哄她。
这确实是很讽刺的事,他之所以要她就是因为她与向墨书的关系,可是如今他却巴不得她和向墨书脱离关系。
更加讽刺的是,他不能将喜欢她这件事说出口。他太了解林桃的性子,她对任何人都能心软,可独独对他却是冷心冷肠。如果被她知道自己对她的感情,她会将他的感情当成是武器。
他一直将对她的感情隐藏着,直到现在。他之所以同意汤也的计划,造成林桃因爱陷害安寒的假象,不过就是想要逼得林桃与向墨书之间决裂。就算不能决裂,至少他们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卿卿我我地打着哥哥妹妹的旗号招摇过市。
然而没想到的是,这打击对她是这样大,她几乎是绝望了。而绝望的人是没有畏惧的,他再也威胁不了她,他即将要失去她。情急之下,他只能说出内心的秘密,他期望她也能对他有一点感情。到女人心里的路通过阴&道,他们亲密过那么多次,他希望能得到她内心的一点眷恋。
他这么直白地亮出了自己的内心,也相当于同时将一把锋利的刀递到了她的手上。他危在旦夕,是生是死仅凭她的意愿。
等待的时间像是白绫,绑住了他的颈脖,令他呼吸不畅。时间越长,越能感觉到窒息的痛苦。
终于,他听见怀中的林桃再度开口:“可是严容,我怎么能和一个强&奸犯好好过日子呢,我怎么能那么下贱呢?”
那瞬间,严容听见了“噗”声音从体&内传来,他嗅到了血腥的味道,他给与林桃的那把刀刺中了他的xiong膛。
她下手狠厉,毫不留情。
他闭上眼,挤出了个难看的笑容。他是自作自受,怪不了任何人。
林桃推开了严容,这个举动并不需要耗费太多的力气,因为此刻的他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力量。
她看入他的眼睛,命令道:“放我走。”
他感觉到冷,那股冷扯动了他的脸颊,令他看上去像是戴上了面具,他整张脸上,只有嘴唇在动着:“我什么都能答应,就这件事不能答应。”
“如果你不答应,我会死。”林桃的眸子沉静如湖:“我可以用你剃胡须的刀片割腕,我可以一把吞下药箱里的所有药,我可以打开厨房的煤气…如果你一直囚禁着我,我相信你最后总能见到我的尸体。”
她明明是在说着很血腥的事,然而语气却是那样平静,她是毫无畏惧的,xiong有成竹的。
“你觉得我会怕吗?你都不珍惜自己的生命,我为什么要珍惜?”他的下颚绷紧,紧到极致,仿佛下一秒便会断开。
“你当然会怕,因为你对我有感情,又因为你还没得到我的感情。”她这样赤&裸裸地将这些话说了出来。
严容记得北欧中世纪有种酷刑叫做“血鹰”,施刑者会将受刑者的后背用刀划开,将肋骨折断,用手把肺叶从xiong腔中拽出。肺叶离开xiong腔,迅速收缩,受刑者无法呼吸,最终窒息而亡。
此刻的严容就感觉自己在遭受着这样的刑法,他拼命地呼吸着,可是肺叶却不听使唤。缺氧令他头昏脑涨,脑海中唯一确信的只有一件事——他输了。
输得惨烈。
林桃没有辜负那把他递上的刀,继续道:“你也不要再用那段视频来威胁我,至少在你还喜欢我的这段时间里,你是不可能将我的*给别的男人观看的。严容,你已经失去了所有可以威胁我的东西。”
他望着她,像是望着一个陌生人。
是的,他已经失去了所有。
——
与严容交锋这么久,林桃终于品尝到了胜利的滋味。
他最终松动了,允许她离开一段时间。然而在林桃看来,只要她离开了,便永远也不会再回到他身边。
林桃暂时处于无家可归的境地,最终只能寄住在花花家里。
林桃去的这天晚上,蓝俊有事没有归家,花花便和林桃一同睡在客房。
花花后知后觉,明白自己是着了寇晓彤与汤也的道,对林桃也是颇为愧疚:“那现在到底要怎么办?我本来想打电话给向墨书解释的,可却始终联系不上他。”
“现在他是否相信我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经知道了我对他的感情。”想到这点,林桃便感觉到无边无涯的绝望。
“现在他和安寒估计也不能成了,你这样一暴露,说不定又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呢?”花花惯会安慰人。
林桃精疲力竭地摇头:“再说吧,现在烦心的倒不是向墨书。”
花花奇了:“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是为了向墨书活着呢,还有什么人能比他更重要啊?”
林桃想,这个人在她心目中的重要性倒不是排第一,烦人性倒是第一。
若是平日,林桃是绝对不会透露半句关于严容的事,但今天的她实在是太混乱了,不得不找人倾诉,否则一颗心都要烦成乱葬岗了。
当然倾诉时也不能全盘说出,只能说一半留一半:“是这样的,我学校里有个同学,平时关系很不好,也做了不少得罪我的事。可是最近他忽然告诉我,说喜欢我。我就仗着他的喜欢,说了些伤他的话。”
花花这种八卦份子自然是忙着追问细节,林桃被逼不过,只能稍微说得具体了些:“我让他别再缠着我,否则我就会伤害自己。”
这样的关系又没有床上内容,也没有第三者插足,花花听得意兴阑珊,打个哈欠道:“虽然你那个同学听上去在感情方面ting幼稚的,但至少呢他对你还算是真爱,不然谁会管你伤不伤害自己啊。”
近来忙着拍卖会的事,花花疲倦得很,聊了会天便倒头大睡。
然而林桃却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逃离了严容,她应该欣喜若狂,然而这番欣喜在震惊慌乱之下却并不明显。傍晚与严容对峙时,她xiong腔内塞满了对他的仇恨,所以听见他表白后,第一个想法便是利用他对她的感情对他进行伤害和威胁,最终她如愿以偿。
然而当达到目的离开严容后,林桃才能仔细消化这番告白。
对女人而言,有人能爱自己是件好事,即使她不爱那个人,可这件事本身便能让她愉悦。
女人是虚荣的生物,是需要男人的爱来证明自己价值的生物。
严容说爱她的人,总比他说爱她的身体更能让林桃接受。


第五章 (5)

更何况,林桃对于严容的感情也有了些许的变化。最开始,她对他是厌恶加惧怕,有时恨起来真想与他同归于尽。但后来,她似乎也无奈地习惯了与他朝夕相处。其实只要他们之间没有提及向墨书时,还是能够和平相处的。
和严容在一起时,也并不全是坏的。
她晚上睡觉时喜欢踢被单,和他同居后,每晚模模糊糊间他都会伸过手来为她掖被子。
她睡前看了恐怖片半夜不敢独自去洗手间,便叫醒他起来陪自己去,他虽然埋怨着可也睡眼惺忪地站在洗手间门前等着。
她每逢生理期双脚便凉得像是冰水浸过,他总会将其放在自己小腹上暖着。
这些事她不是不记得,但每次都会以“他不过是把她当宠物照顾”这个理由刻意忽视。而如今,他亲口对她说出了爱意,那么这些举动又被赋予了不同的含义。
花花的话不无道理,虽然严容的爱是幼稚的,但至少他还是在乎她的,所以她才能够以伤害自己来威胁他。
林桃回忆起了严容当时的表情,那表情是双层的,底下的单薄易碎以及面上的强装镇定。
他是受伤了。
以前都是他伤害她,而如今她却重重地伤了他一次。想到这里,她有了悲凉的胜利快&感。
然而这样的快&感对她的烦恼无济于事,林桃望着昏暗的天花板,满脑子里想的只有一件事——她终于自由了。
——
始终住在花花那也不是个办法,林桃便四处寻找出租屋。然而寻来寻去,却始终没找到合适的。花花倒是极力劝说她留下来,然而林桃脸皮薄,只能开玩笑道:“你们新婚燕尔的,我怎么好打扰。”
“我们办事是在卧室里,又不会请你来参观,谈什么打扰。”花花的回复差点没噎死林桃。
虽然花花在朋友面前是豪放派,然而蓝俊一回家立马就变成婉约派,贤惠温顺得跟小绵羊似地,马上递拖鞋做饭,说话都柔声细语的,看得林桃起了一胳膊的鸡皮疙瘩。
每次看见蓝俊,林桃都会想起严容酒醉后吐露的关于他有小公馆的事,所以对他的态度也是淡淡的。蓝俊向来都是个长袖善舞的花花公子,对林桃倒是挺热情的,只是分不清那热情的真假。
花花正做着饭呢,蓝俊手机响起。看见来电显示时,蓝俊顿了顿,去了花园接听。
蓝俊对着话筒说话的声音刻意压低,然而林桃却感觉得出,那声音温柔得不像话。
难道就是小公馆那边打来的?
果然,接完电话后,蓝俊以公司临时有应酬为由出门了。临走前,给了花花个额头吻,用带着稀薄歉意的语气道:“老婆,辛苦了,明天一定陪你好好吃饭。”
花花倒是个通情达理的,只继续装出小绵羊的声音嘱咐他少喝酒。
蓝俊走后,花花望着满桌的菜失了会神,但很快便笑着递给林桃一双筷子,道:“正好,没男人也不用装淑女了,咱们放开肚子吃。”
不知为什么,这样的场景居然令林桃想起了严容给她讲过的那段小时的经历。
他说,自己母亲每次都会煮三人份的菜。他说,到最后往往吃饭的只有他和母亲两人。
其实林桃挺能理解严容的,因为她也有过类似的经历。他们的母亲,都在等待着一个心有所属的丈夫。
林桃这时忽然意识到,自己这一整天都不自觉地想到严容。她忙摇摇头,想要将这个名字给摇出脑海。她暗暗告诫自己,严容是个她生命中的意外,应该要尽力摒除的。
林桃将注意力转移到花花身上,刻意放淡声音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蓝俊应酬很多吗?我来你这住了一星期,他倒是有一半的晚上没在家里睡。”
林桃知道自己这番话都已经算是重的了,夫妻之间的事是属于两个人的,外人根本不应该插嘴。要是换个人,林桃压根就不会谈及这个话题,然而花花是她最好的朋友,她宁愿得罪人也不想继续看她糊里糊涂下去。
“男人嘛,应酬多是应该的,总不能要求他每天在家陪我。”花花笑着道:“虽然很忙,但他对我挺好的,无论我想要什么,只消看一眼他就立马给我买回来。”
“你喜欢包包与钻石?”林桃直直望着花花:“这倒是新闻,说得好像你家里买不起似地。”
“可那是蓝俊买的啊。”花花笑得没心没肺的。
“丈夫丈夫,一丈之内方为夫,总之男人看紧点总没错。”林桃只能点到为止。
“我知道。”花花还是那样的笑。
林桃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埋头吃饭。
——
在外面找房子跑了整天,林桃挨着床就睡着了。可睡得正香时,忽然电话铃声响起,她本来不想理会,可那声音锲而不舍,逼着她接听。
林桃头昏脑涨地接起,听见那边似乎是在播放着电视,电视里有个女声在求饶。
林桃恍恍惚惚的,以为是在做梦,直到那女声哭泣着唤出了严容的名字,她才彻底清醒过来——那边播放的不是电视,而是那段视频!
“严容,你想做什么?”林桃双手紧握着被单,那被单在她手掌里绽开了汗津津的花朵。
“林桃,我想你。”严容的声音在黑夜里听着像是近在尺咫。
“可是我不想看见你。”林桃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更加绝情。
“可是我们这辈子都会纠缠在一起的。”严容的笑声有撕裂感:“林桃,不要和既定的命运抗争。”
林桃气愤地挂上电话,不想再理会他。
然而没过多久,电话再度响起,林桃接起,那边视频的声音越发大了起来,她听见几个月前的自己在发出着痛苦的呻&吟。
“你!变!态!”林桃起身唾骂:“严容,他真他妈是个变&态!”
“我只是想你了。”严容的声音越来越低,低到她几乎要听不见:“可是我身边没有任何属于你的东西,除了这段视频,只有这段视频。”
林桃这时才听出了他声音里的醉意,她压下满腔愤怒,问道:“你到底喝了多少?”
“你在关心我?”严容呵呵地笑了起来:“我喝了很多,多到可以做出任何事的地步。”
“你现在是在威胁我吗?”林桃警觉。
“我不会威胁你,我只是想告诉你…”严容凑近话筒,那声音太近,反而与呼吸声混淆,听着模糊不堪:“我不会放过你。”
林桃挂上手机,将电池抠出来直接往地板上一摔。世界彻底清净了,然而她也无法入眠了。
她感觉严容就是个祸害。
林桃失眠到清晨,想着严容的话怎么也睡不着,干脆便起床去看房。
今天中介约她看的地方是在新开发的小区,离学校挺近,配套设施也齐全,林桃觉得挺满意的,便决定订下。签合约时才发现钱包里的身份证不见了,林桃的身份证向来都是放在钱包里,绝不会乱丢。她忽然想起,在她收拾行李时,钱包与手提包就放在严容身边,指不定就是他拿了。
想到这,林桃便给严容打电话,然而接听的却是高义卿。
林桃也懒得问为什么高义卿会接严容的电话,直接开门见山道:“麻烦你告诉严容,把我的身份证还给我,不要做这么无聊的事。”
“林桃,你就不关心下严容的电话为什么在我这里?”高义卿的声音有些紧绷,像是发怒的前兆。
林桃直觉是出了什么事,但想起昨晚严容的可恶话,她也来了气,硬着声音道:“我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我&干嘛要关心他?”
高义卿在林桃面前向来都是嬉皮笑脸的,然而今天第一次发了怒:“林桃,我知道之前是严容对不起你,但他确实对你是真心实意的,你何苦要这么狠心?我告诉你,你离开一个星期,他就喝酒喝了一个星期,现在正胃出&血躺在医院里!你要是恨他,直接就给他一刀子得了,何必这样折磨他?!”
闻言,林桃的心脏像是被人重重捏了下,说不出是震还是痛。


第五章 (6)

严容…胃出血进了医院?
林桃忆起昨晚上他给自己打电话时声音里的醉意,那个时候他必定就是在喝酒。而她挂断电话之后,他又喝了多少?一瓶,两瓶,甚至更多?
胃出血,那是很疼的。
但应该比不上她第一次被夺去时撕&裂般的疼,也比不上她被强制性地在向墨书面前被他占有时的疼,更比不上被向墨书逐出世界那样的疼。
高义卿说,严容对她是真心实意的,林桃不能确定这话的真实性,因为她和他的关系是个错误扭曲的开始,所以之后的发展也是扭曲错误的,根本无法用常人的标准来评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