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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台上发出一阵欢乐的呼声,随即一团白色直直朝着我们飞来。顾容易不愧是拿手术刀的人,很精准地接住了。
那是新娘的捧花,白色的玫瑰浪漫高雅,花语是纯洁的爱情。
顾容易嘴角蔓过无声笑意,将捧花放入我手里,我愣愣地接住,呆呆地听着周围人的鼓掌声。
那种喜悦的气氛足以融化寒冰,在这一刻,之前在我心里的疑惑似乎得到了解答。
爱情是短暂的,婚姻也是缺少保障的,但男男女女仍旧奋不顾身坠入爱情跳入婚姻,只因为爱情和婚姻能给人带来无法比拟的幸福感。
因为爱情与婚姻,人生才有无数的精彩。
中午婚宴完后,留下的人全去二楼麻将厅打麻将。苏羽估计是闷在家里久了,精力十足,硬拉着我打成麻,说他们三缺一,就差我一人了。
“三缺一”比“嫁给我”还要难拒绝。
我坐上麻将桌,顾容易也端了小凳子挨我旁边坐下,开始我以为顾容易不会打,但接下来他出声指导我,让我连赢好几场。
“你为什么不坐上来自己打?”我问。
顾容易用一种淡淡的鄙视眼神望了眼场中麻将,道:“太多细菌了。”
场上正在玩牌的四人包括我在内全都有瞬间的僵硬。
这顾容易果然是拉仇恨的一把好手啊。
我打麻将属于技术不好运气好的人,而顾容易是属于技术好运气不好的人,而如今我们两人通力合作,居然大杀四方,赢得荷包满满。
我对面是苏羽的一个朋友,当即调笑道:“苏羽啊,你和况达夫妻同心应该其利断金才是,怎么也输了?”
苏羽望着我和顾容易,眨巴眨巴眼睛道:“他们俩也是同着心的啊,而且恋人间的激情比夫妻间的激情多多了,怎么能不赢?”
这话里的意味太明显了。
我原本以为苏羽和况达应该很清楚顾容易今天找我来就是当临演,没想到就连这两人也开始乱点鸳鸯谱起来。
我用胳膊肘捅捅顾容易,想让他说句话澄清下,可这人却清清嗓子,嘴角含笑道:“别搞小动作,大家都看着呢。”
说完,在场几人全都用“哎呀不要在我们面前秀恩爱啦”的眼神望着我俩笑。
我觉得自己今天简直被顾容易给坑死了,下次做饭一定要在他喜欢的菜里多放点盐咸死他。
晚饭之后,大家各自回家,我自然是与顾容易同路。
夜幕降临,街上灯火辉煌,顾容易将车开到中途,忽然道:“我们去看电影吧?最近好像有新上映的美国大片。”
孤男寡女看电影?也未免太惹人闲话了。
我拒绝之后,顾容易又道:“要不去逛逛街?或者你想做什么,我陪你。”
我忽然醒悟,顾容易说的什么看电影逛街,不应该是情侣才做的事吗?再结合今天他的所作所为所言,我心中有些忐忑——这顾容易不会是太过入戏无法自拔了吧。
我觉得有些话还是早说为好。
斟酌了下语言,我道:“算了,被别人看见会误会的。”
“你是说,他们会误会我们是情侣。”顾容易转动方向盘,白&皙手指与黑色方向盘形成鲜明对比,他停顿片刻,重新开口时声音又静了几分:“被误会和我是情侣,对你而言是种困扰吗?”
此时,车在斑马线红绿灯前停下,黝黑夜色中,行人匆匆在车前快速走过。
就像是人生。
每个人的生命里,都有无数人经过,你永远不知道,哪些人是短暂停留,哪些人是长久驻留。
我望着前方,淡淡道:“我只是觉得,这种误会对我们双方以及各自的伴侣而言都是种困扰。”
话音落后,我看见顾容易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有瞬间的用力,骨节处白得透了明。
接下来,我们没再说话,各自沉默。
我想自己和顾容易真的回不到过去那种心境透明的相处时光了。
我们就这样一路无言地到家,停车,上电梯。
身边的顾容易像是枚沉默的随时能引爆的炸弹,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尴尬,只盯着电梯液晶显示屏希望能快速到达。终于,电梯到达我所在的楼层,我暗暗松口气,道声再见正准备步出电梯,手却被拉住。
我吃惊地望着顾容易,电梯的灯光很亮,将他的脸照得轮廓分明。
顾容易望着我,眼里似乎蕴着一潭幽幽深水,他开口,声音低低的:“宁真,我们在一起吧,以结婚为前提…我是认真地。”
他的手握着我的手腕,我的脉搏在他掌心中跳动。
我丝毫不怀疑顾容易的话,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我明白他对感情向来都认真。
此刻,他白&皙清俊的面庞绷得紧紧的,有种让女人心动的紧张。
我确实是动心了。
但我仍旧拒绝了:“谢谢你,但我们不合适。”
顾容易眼里的失望是那样沉重,重得我也喘不过气来。
“晚了,回去早点休息吧。”我挣脱开他的手,打开电梯门,几乎是逃了出去。
顾容易是个好人,是个好男人,还是个能让我动心的好男人。我相信我们在一起,可以度过很快乐的时光。
但我们不适合。
和他在一起,我们要对抗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我结过婚,有孩子,他却是未婚。也许现在他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但当以后我们发生争吵时,他会不会在某一刻觉得委屈?这会不会成为我们感情之间的裂缝?
还有,我有了小猴子后,从没想过生命中还会有第二个孩子。但就算是再疼小猴子,顾容易心里肯定也想要拥有自己的亲生骨肉。那么到时候如果我与顾容易有了孩子,小猴子又会是怎样的心情?
是的,如果和顾容易在一起,有太多的问题需要解决,我们的感情之路并不会轻松。
我不年轻了,更多的是想要一份平稳顺遂的感情。双方门当户对,条件相当,相处起来也轻松。
我想要的只是普通菠萝,价格不贵,也有水果的清甜与营养。但顾容易却是只手撕菠萝,味道更好,但价格不菲。
我终究是自私的,在感情上不想也不敢再付出过多的代价了。
我就这么拒绝了顾容易。
第44章
第五章(1)
我将这件事在电话里告诉给了菜菜。
菜菜知道后,挪揄道:“宁真你个小禽&兽,居然连未婚男青年都祸害。”
挪揄完后,她收起说笑的声口,转而问道:“那你是真的打算放弃那小白脸医生了?就不觉得可惜?”
我叹息:“不放弃又怎么办呢?我也不算年轻了,和顾容易在一起,有太多可以预见的困难与挫折,现在的我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克服。孽恋情深什么的只适合年轻人,我们还是守着自己的细水流长过日子好了。”
“我说宁真,当初你和于远在一起时,怎么没想这么多呢?”菜菜提醒:“他也没孩子,你要和他真成了,不也一样要面对再生一个的问题吗?”
其实现在回想起来,和于远在一起时我并没有想到未来。
于远那样一个接近完美的男人,在我落入人生低谷时出现,满足了我被拯救的梦想。所以那个时候我沉浸在这样的梦想里,潜意识里也并没有想过现实的问题。
当然,最后于远这个梦想终究坠&落成惨烈的现实。
而如今的我,经过于远那件事,已经彻底抛却了幻想,脚踏实地依靠自己。所以在感情问题上,我也想得更加现实,更加长远。
我将这些心里话全告诉给了菜菜,菜菜静默了一瞬,接着道:“其实宁真,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劝你了。一方面我希望你能尽快找到个适合的人安顿下来,所以觉得拒绝小白脸医生也是正确的;但另一方面我又希望你能够顺着自己的心意随心所欲地去爱,所以又觉得拒绝小白脸医生的行为又不对。”
菜菜的犹豫也是我的犹豫。
其实,谁又不想随心所欲爱自己所爱呢?只是爱也需要勇气与精力。
这两样都是现在的我所缺乏的。
我这个人在男女问题上过于狷介,所以从不会与过往的恋人或者暧&昧者继续做朋友。而与顾容易既然都已经打开天窗说亮话了,那自然也不能再继续像什么也没发生似地交往下去。
我原本以为顾容易也是这样的想法,然而隔天晚饭时,他却照旧来到了我家蹭饭。
上门是客,我不好拒绝,只能默默去厨房做饭,留小猴子与顾容易在客厅玩。洗菜时依稀听见他们俩在那嘀嘀咕咕的,声音太小,竖起耳朵也听不见,只能作罢。
我一个失婚带孩大龄女青年昨晚刚拒绝了一前途光明英俊有为男青年,而隔天又继续与这前途光明英俊有为男青年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这情景怎么看怎么怪。
为了不让事情继续变得复杂,我决定从此带着小猴子跑去父母家吃饭。
我给顾容易发了短信,非常道貌岸然兼装模作样地说自己最近忙着画稿,时间很紧,便决定带着小猴子去父母家吃饭,暂时不会在家做饭了。
意思很明显,就是希望他老人家以后都别来了,咱们有缘再见无缘就拜拜吧。
顾容易很绅士,回复道:“好的,我知道了,但就算工作再忙也注意身体。”
我在父母家挨到晚上九点才回去,站在楼下抬头往上看,顾容易家书房散出柔白的灯光,将夜色衬得更为宁静。
那宁静是很吸引人的,可惜不是我的。
回家时,我边给小猴子洗澡,边想着从今以后估计着和顾容易就这样断了。怎么一想,心头半是释然半是失落。
我原本以为今后见顾容易的机会是少之又少,但人算不如天算,在我刚给小猴子洗完澡没多久后,我便又与顾容易相见了。
事情是小猴子引起的——她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捂住肚子叫疼,我本来想送她去医院,可她非吵着要顾叔叔。
我只能抱着她硬着头皮敲开了顾容易家的大门,顾容易倒是大人有大量,没跟我计较小情小爱,立马将小猴子抱去检查。
我原本害怕是什么急性肠炎之类的,谁知顾容易却诊断出了个让我哭笑不得的结果——小猴子是吃多了。
小猴子快三岁了,在我这个做妈妈的看来自然是什么都好,但缺点就是太能吃。
基本上我带她去医院,百分之八十的病症就是吃太多,不消化。别人家孩子吃饭时家长追在屁股后面使劲喂,我家小猴子是在吃饭时挺着个圆鼓鼓的小胀肚子追在我屁股后面要求我再给她加饭。
顾容易拿了颗丸子说是帮助消化的,喂小猴子服下,接着又给小猴子按摩穴位。
小猴子跟个袋鼠宝宝似地赖在顾容易怀里,看上去享受得很。
屋内的灯光柔和如纱,我和顾容易坐在柔&软沙发上,小猴子躺在顾容易怀里,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里的动画片节目。
这是一副安逸温馨的画面,直接触动了我尘封已久的心弦。
我毕生追求的,也不过是这样一副家庭场景罢了——下班之后,夫妻俩陪着孩子看电视,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这是大多数女人所渴望的天长地久,岁月荏苒。
用再辉煌的事业再充足的金钱,我都不愿换。
然而实际上,和美圆满的家庭却比金钱与事业更难以得到。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在这个浮躁的社会,这个愿望太难实现。
我忽然有些感慨,如果最开始我遇见的便是顾容易,那该有多好。
然而时光不可追,我们永远也改变不了世事。
正在思绪拂动之际,我恍惚听见了顾容易的声音——“宁真。”
“嗯?”我茫然转头,望着顾容易,等待着他的话。
他也转过头来望着我,眉目如同远山,飘渺苍茫。他望了我好一会,缓慢展开笑颜:“没什么…我就是想叫叫你的名字。”
我们之间,似乎又罩上了浓重的暧&昧。
此时,小猴子已经歪在他怀里睡着了,我便轻声道:“今天真是麻烦你了,太晚了,我先带她回去睡觉。”
我从顾容易怀里轻柔而坚定地抱过小猴子,这样近距离接触,不可避免地与他有了身体接触。他的身上有沐浴露的清香,他的皮肤光滑而温暖,他的身姿挺拔而稳重。
他叫住了我:“宁真,我这个人在你心中始终是不可靠的吧,所以你才会有那么多的顾忌。”
他的声音在夜色里听来清亮柔润,却掺杂着淡淡的挫败。
我心头一震。
是的,顾容易很聪慧,他看似难搞,但却能轻易看透世事与人心。
我所设想的与顾容易在一起后会产生的感情生活种种困难险阻的前提,便是顾容易的不作为。
我确确实实是将顾容易想到最坏的程度,我猜想他会在与我感情变淡发生争执时觉得自己在婚姻上受到委屈,我猜想他必定会在拥有自己的亲生骨肉之后对小猴子的爱不再像原来那样单纯。
其实这也并不是坏,只是人之常情。
还是那句话,我不是不相信他,只是不相信人性。
在感情中我受过重伤,明白一个男人在爱你时可以将你如珠似宝珍惜,在不爱你时便可以弃如敝履丢弃。
我不敢敞开心扉完全信任任何一个男人。
我知道这样做便无法在感情中尽兴,但这已经成为我自身情感的保护机制。
我垂眸望着小猴子甜甜熟睡的包子脸,声音有些涩:“顾容易,并不是你不好。只是…如果我早点遇见你就好了。”
“可是宁真,如果早点遇见你,我可能不会爱上你。”顾容易的话如影随形:“你知道吗?我爱的就是现在的宁真,是经历了过去那些事坚强撑到现在的宁真。”
晚上,我躺在床上,双眼直直盯着天花板——天花板上,便是顾容易的卧室。
我以为早些遇见,我们便能无所畏惧地相爱,但顾容易的话却让我陷入沉思。
是的,之前的宁真与现在的宁真并不相同,之前的顾容易也与现在的顾容易不同。我们都是经历过感情的挫折与人世的复杂,才成长为现在的我们。
当时的顾容易年轻而热爱自由,当时的宁真软弱而喜欢依赖,这样两个人的相遇,更大的可能是擦肩而过。
顾容易说,他爱的就是现在的我,是经历了失婚打击之后仍旧坚强存活的我。
这样的话,像是温泉水,浸得我一颗心暖融融的。
很多事情,顾容易没有问,我也没有说,但他就是知道。
这样的默契令我感动欣慰。
可是感动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黑夜中,我发出了浓厚的叹息。
隔天早上,因为顾及小猴子消化不&良的肠胃,我便给她熬了清粥做早餐。小猴子是个无肉不欢无油不欢的重口味,一见清粥小菜顿时瘪嘴,闹着说要吃煎鸡蛋。
我皱眉:“你忘记昨晚上肚子疼了吗?”
小猴子眨巴着泪眼,道:“我不疼,顾叔叔给糖吃我才说疼。”
我听这话不对劲,忙询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小猴子禁不住我逼问,一会就道出实情:原来顾容易与她合谋,让她晚上假扮肚子疼,逼我带着她去找顾容易,顾容易答应事后给她买包旺旺大礼包。
我气得七窍生烟——这小猴子,一包旺旺大礼包就把你亲妈给卖了,没前途。
起码得两包好吗!
第45章
第五章(2)
这边厢我正在为自己在小猴子眼里身价如此低廉而气恼,顾容易就好死不死撞上门来。
我一腔怒火正好往他身上发去:“顾容易,你怎么能够用零食诱&惑孩子装病呢?你到底还有没有点医生的职业道德了?”
顾容易当即露出无辜的小眼神,道:“宁真,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说完,他投递个小猴子一个含义丰富的眼神,想要将小猴子拉到他的统一战线上。
我直接挡在他们俩中间,蹲下&身子对小猴子进行挑拨离间:“你顾叔叔说不给你零食了。”
小猴子立马扑过去抱住顾容易的大腿,可怜巴巴地道:“顾叔叔,我跟妈妈说了肚子痛了,我把妈妈带去你家了,我要雪饼,我要仙贝,我要浪味仙。”
小猴子就是传说中猪一样的队友,分分钟就把顾容易给卖了。
望着持续石化中的顾容易,我冷哼:“怎么样,还想狡辩吗?”
顾容易毕竟也不是一凡人,停顿三秒后,立即选择性地忽视了我的问话,面不改色地对小猴子道:“走,今天叔叔带你去动物园。”
小猴子兴奋得直鼓掌。
俩人就这样轻松加愉快地决定了今天的行程,从头到尾都没有询问过我的意见。
周末的动物园十分热闹,几乎到了人满为患的地步。都市的孩子鲜少有机会与大自然接触,而动物园是城市里唯一能拉近他们与自然距离的地方。所以每逢周末,父母们不管再忙,都会抽出时间带着年幼的孩子来这游玩。
平时我带小猴子来动物园玩时,她都很兴奋,但在看见其他的小朋友坐在自己爸爸肩膀上时,她眼里总会呈现出稚嫩的失落与羡慕。
而今天入园时,顾容易很自然地便将小猴子给举起,让她坐在自己的肩膀上。那瞬间,我捕捉到了小猴子眼里璀璨的亮光,那是毫不掩饰的惊喜,带着受chong若惊的意味。
那道亮光在我心头激起酸涩的情绪,瞬间涌上喉头,我几乎呜咽。
坐在父亲的肩头,和母亲一同逛着动物园,这对普通孩子而言只是平日生活的一部分,可是对小猴子而言却是近乎奢侈的梦想。
我亏欠她太多。
我努力压抑住情绪,转过头来却发现顾容易正安静望着我。我像是心内隐秘被人窥见般羞愧,急忙偏转过头。顾容易并没有点破,而是抬头对小猴子道:“你看,小浣熊的妈妈把食物给她的宝宝吃了,她很疼自己的小宝宝对不对。那小猴子告诉叔叔,妈妈疼你吗?”、
小猴子很坚定地点头:“疼,妈妈给我好多好吃的。”
顾容易继续道:“那你快点亲妈妈一口,感谢妈妈。”
小猴子很听话,俯下&身子凑在我耳边道:“妈妈我爱你。”
声音像是糯米丸子,软软糯糯甜甜。
说完,还在我的脸颊边亲了一口。
小猴子的吻很轻,但却能让我整颗心充盈。我像是个氢气球,被快乐灌满,飘在半空。
这种感动与快乐,只有真正做了母亲的人才能感受到。
很多人都说,宁真你真伟大,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又当爹又当妈,这样艰难,得受多少苦啊。
这话只对了一半,我确实受了不少苦楚,但也得到了许多的快乐。
而这些快乐,都是小猴子给予的。
每当疲倦不堪,心力交瘁,绝望痛苦时,我就会亲吻小猴子肉肉的脸颊,肉肉的小爪子,肉肉的小脚丫。而亲吻之后,浑身便会重新升起巨&大的力量,支撑着我继续走下去。
小猴子是最好的伤药,当我被世界伤害时,她能治疗我的伤口。
我照顾她的生活,她照顾我的心灵。
我们母女俩互相扶持,共同度过那段艰难岁月。
一上午,我们仨走遍了动物园,去看了憨态可掬的国宝,看了凶猛威武的老虎,看了美丽骚包的孔雀。小猴子与顾容易在一起时总是玩得非常开心,一路上就听见她“咯咯咯咯咯”的笑声。
然而到中饭时间点时,问题便来了——我和小猴子决定去餐厅吃饭,但顾容易这个洁癖大王是打死也不在外就餐的人。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也不是你未来丈母娘站在你面前,你却只能叫阿姨。
而是我想在外用餐,你却说想回家煮饭。
我原本以为自己与顾容易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顾容易今天却像是中邪了似地,居然开口答应和我们母女俩一同去餐厅吃饭。
坐在韩国烤肉店里,我最后一次警告他:“你得考虑清楚了,这些烤肉很有可能损伤消化道黏膜,容易感染寄生虫,还隐藏着致癌物质,你确定要吃吗?”
闻言,旁边穿着传统韩国服饰的服务员脸颊不断抽搐中。
顾容易脸上完全是一副舍身取义的表情:“你说的那些危害确实有很大可能会发生,然而如果我一味担心,从而拒绝,那么一辈子也无法品尝到其余美食的滋味。”
我暗暗翻个白眼,不就是吃块烤肉吗,还弄出这么多高大上的理由,累不累啊。
很快,五花肉便烤好,肥瘦相间,油而不腻,蘸上特制酱料,再裹上青翠鲜嫩的生菜叶,一口塞入嘴里,只觉味道层次分明,丰腴不失清新。
我将包好的五花肉卷递给顾容易,抱着看好戏的心情看他深吸口气,三两口吞下。
“滋味如何?”我问。
“比我想象中好很多。”他道。
我觉得他还不算药石罔效,便颇为欣慰地道:“是吧,所以啊你应该多出来吃些东西,不能就守着家常菜吃,整天害怕这害怕那的,会错过多少种美味。人活于世很不容易,唯一不能亏待的就是自己的舌头。”
顾容易抬起头来,双眸里有着深沉而平静的笑意:“你说得对,害怕会使得人错过很多种美味还有…感情。如果不能勇敢踏出一步,那么你永远也不知道自己会赢得怎样的美好。”
我觉得自己这算是自作自受,看好戏不成反倒被顾容易给拿话噎住了。
我垂下眸子,用木夹翻动着铁板上的五花肉,薄薄的肉片很快由红变白,发出诱&人的香气。
就着那股香气,我轻声道:“人是会变的,你现在是一个想法,今后又会是另外的想法,我已经累了,禁不起变故。”
顾容易双瞳墨黑,如同是最深邃的夜空,有着广袤的空间与深意:“没错,人总是会变的。但你无法预料究竟是会变好还是变坏——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趣味所在。”
顾容易坐在我对面,我们中间隔着电烤炉,肉菜在高温下冒出热气。我和他就这样在人间烟火气里对望。身边的小猴子听不懂我们的对话,自己埋头对付辣炒年糕和石锅拌饭,满嘴都是红油。
时间就在这样的静谧画面里流逝,我安静地看入他的眼睛:“顾容易,为什么是我?是因为我和小猴子的遭遇让你激起保护欲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大可不必,我很坚强,我能让自己以及小猴子过得很好,我们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
我清楚,对于男人而言,失婚妇人似乎还带着一点淡淡的悲愁,会激起男人潜意识里的保护欲。
可是那种保护欲能维持多久呢,也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虚幻之物罢了。
顾容易没有回避,与我直视,同样也看入我的心里:“为什么是你,我也不知道。感情本就是混混沌沌的一件事,没有确切的理由。唯一能做出的解释便是在正确的时间遇见了正确的人,仅此而已。宁真,没有人想要坚强。所谓的坚强不过是不得已而为之,不过是绝望之下与世界对抗的产物。你说,你们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但是我需要…我需要的是,你们能给予我照顾你们的机会。”
晚上,我给小猴子洗完澡后将她抱到床上。玩了一整天,她很疲倦,挨着床便要睡着。
临睡前,小猴子都会给我一个晚安吻。而这天在她吻我时,我听见她用染着浓浓睡意的声音道:“妈妈,我喜欢顾叔叔,我想他做我爸爸。”
待小猴子睡着后,我倒了杯酒站在露台上。放眼望去,整个世界都是寂静无声的,白日的喧嚣全都烟消云散。昏黄的路灯下,细小的蚊虫在飞旋,令我想起了飞蛾扑火。
其实热恋中的人都是飞蛾,拥有奋不顾身的勇气,明知对方是焚身的火焰,仍旧义无反顾扑去。
就如同顾容易所说的那样,感情本就是混混沌沌的一件事,爱情也是毫无道理的一样东西。
想起顾容易时,心里总是欢愉的,就像是有温泉水淌过,格外舒适。
在我眼里,顾容易其实是很矛盾的一个人,他看似狷介孤僻,却能轻易看透人心。
从单亲妈妈这条路一路走来,我听得最多的一句夸赞便是:宁真,你真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