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没有生气,我知道赵洁说这番话从私心里也是为了我好。
近来,复婚这个话题在我耳边出现的频率也挺高。
董承业每隔一两个月会来看次小猴子,而最近一次来我家里时,他忽然软下姿态,说的话倒也是暧&昧不明。当时我满脑子想着于远的事,也没在意。后来我陆续接到几个亲戚朋友的电话,说董承业近来对他们承诺说想要与我复合。
我们离婚后没多久,董承业便调离了D市,但每逢周末他仍旧会开车返回D市去与圈圈约会以及与他的“好兄弟”们遛狗打鸟。
至少在我看来,他和圈圈感情应该挺稳固,不知为什么忽然又生出与我复合的念头。
董承业堂姐也挺希望我们复合,告诉我董承业前两天才亲口对她聊起过,说从没想过与圈圈长久,只是一时寂寞,并且也从没想过与我离婚,当初也是因为我闹得厉害所以他一气之下便同意了。他觉得事情过去这么久了,我也冷静透了,气也消了,应该可以慢慢与我修复关系,共同商讨复婚的事。
我很冷静地向堂姐道出了董承业仍旧在与圈圈交往的事实。
堂姐是个实在人,道:“宁真,我最想看见的,便是你们能复婚。但同时我也不想骗你,你们离婚后,董承业确实也没有和那个女孩断过往来。昨天,我不小心看见他和那女孩在网上聊天,在谈论换车的事。我也曾经劝过他,说如果你诚心想要与宁真复合,那么就与那女孩不再联系,他嘴上答应着,可私下也依然没断。宁真,他得到通知,再隔段时间便会调来C市总公司,这样你们就能在一处了。你再给他次机会吧,考察下,要是他真的和那女孩没了联系,你们就考虑下复婚吧。”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不是因为堂姐的话,而是因为换车的事。
我坐月子时董承业就和圈圈在商量换车的事,结果这都过去两年了,这车没换,他们之间的话题也没换过。
我知道,堂姐最疼的就是小猴子,而她最想看见的,也就是小猴子能够拥有个完整家庭。
我平时很尊敬堂姐,但这一次,却不能听她的。
我思考良久,终于还是给董承业打去了电话。他似乎是在KTV里,背景声很嘈杂。因为我平时几乎不会主动给他打电话,所以他声音里有点柔&软的诧异。
我也不想拐弯抹角,直接问道:“听说你告诉别人,说要与我复合。”
他倒也不否认:“确实说过,我觉得这段时间大家都冷静了很多,应该忘记过去的事情,向前看。”
我反问:“那你为什么还要和那个女孩继续来往呢?”
董承业怔住,估计也想不到我远在C市,居然还能知道这些事。
可是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在堂姐告诉我之前,我便知晓了这件事。总有人会拿这些事放在你面前说,用试探的目光看着你,看你是否会饮泣,是否会愤怒,是否会脸颊抽&动。他们不会考虑你是否会伤心难过,只会满足自己的窥私欲。
董承业吞吞吐吐道:“其实…你也知道,我现在挺现实的…你也不在…那我就…男人总需要女人…但我从没想过和她长久…”
我打断他的话:“你没想和她长久这件事,她知道吗?”
董承业声音越来越弱:“可能…知道吧。”
那就是不知道的意思。
也对,他总不能直接在圈圈面前说出“我和你只是玩玩,我以后绝对不会娶你”这句话来。
但我想,圈圈也并没有抱着与他长久的念头。他们两人现在也是异地,两人当初都是有过劈腿史不甘寂寞的人,估计就是周末在一处,平时也都各自玩各自的。他们是同类人,没想过责任,只想要享受当下。
说实话,我心里也觉得挺好笑的。董承业当初抛妻弃子与圈圈在一处,若是能开花结果临到老了至少还能得个真爱的牌匾,可如今这样妻不妻妾不妾的又算什么呢?
婚姻是场迷雾,离婚之后,我反倒将董承业看得更加明白了。
他内心里最想要的,是个在家能当贤妻良母照顾他衣食住行在外又活泼鲜明能陪他共同玩耍的女人。如今他每周回D市,住在他婆婆爷爷家,吃穿住行全是婆婆照顾,所以也只需要要求自己的女伴能够陪他玩耍,这一点,圈圈完全能满足。
然而再等几年呢?董承业的婆婆爷爷不能永远照顾他,待那时圈圈无法满足他全部的需要,他只能另寻贤妻良母来照料自己的生活。
那时的董承业心中到底是意难平,终究不能安稳于家庭,又将重复上演另一场悲剧。
我问:“你既然没有和她断过,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同意复合呢?”
他喏喏嗫嗫,扯东扯西好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我只暗暗叹气——这么多年了,董承业始终没有了解过我。
我在感情上是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如果我愿意将就,当初我们也不会走到离婚这步了。
我同时不喜欢感情上的拖泥带水,便直接道:“我们离婚两年,也都习惯了生活中没有彼此的日子。我觉得你那句话说得很对,我们应该往前看,忘记过去,寻找各自的幸福。”
其实我清楚,董承业这次忽然来找我复合,也不过是因为他工作即将调动到C市。如果与我复合,那么他在C市便有现成的房子,也有人照顾他起居,倒是个不错的打算。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能看得这样通透,我想自己对董承业的感情也算是早已烟消云散。
“是吗?我说这些,其实也只是为了孩子着想,不想让她有个不完整的家,但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算了。好了,我挂电话了。”听见我的拒绝,董承业的口气也瞬间高冷了,就像是小孩子索要东西不得后干脆将那东西摔在地上。
我想,如果他真的是如自己口中所说的爱孩子疼孩子一切都为了孩子着想,当初又怎么会做出破坏家庭的事?
两年前的董承业很爱孩子,有点理想主义的可爱傻气,心软也容易被感动。然而不过短短两年,周围朋友都说他像是变了个人,变得叛逆而且现实。
世界上最悲哀的事情,就是看着一个人逐渐变得陌生。
我想自己不会忘记曾经的董承业,和他在一起的时光是我最美好的青春岁月。如今我只会告诉自己,我爱的那个董承业,已经消失了。留下的董承业,只是小猴子的父亲。
赵洁说,自己的东西,就算是不喜欢了,那也得捏在手里,绝对不能便宜了别人。
我二表姐听了这句话,反驳道:“宁真,你要记得,吃剩的面,凉了就别再吃了,后来人喜欢吃凉的,你就让她吃,吃坏了肚子或者吃得开心都是她的事,反正你自己心里清楚,你不爱吃凉的面。你爱的人无论是何种原因离开你,都已经变成前任,那就让别人喜欢他好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一心一意寻找你热腾腾的小笼包。”
我不会忘记曾经的董承业,也不会忘记曾经的于远,他们虽然最后给了我伤害,但过程中也给了我快乐。
我记得半夜火车上董承业为我掖的被角,也记得璀璨烟花下于远给我的拥抱。
那些都是很好的,也是值得铭刻于心的。
但是已经过去的感情,就如同凉的面,不需要再执着。
我暗暗告诉自己,宁真,不要怕饿肚子,放弃凉的面,寻找热腾腾的小笼包吧。
年轻时受了情伤简直是灭天灭地的打击,起码要在床上躺上个把月。但长大之后,受了情伤只会埋藏于心,夜深人静时才会挖出伤疤来看看。
因为长大后才会知道,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
所以失恋之后,大醉一场,隔天仍旧要爬起来上班。
有小猴子和自己要养,我没有资格沉溺于情伤。从电视台辞职后,我准备托朋友寻找民办教育机构上班,但这时,胡晓却找上了我。
面对胡晓,我其实有点不好意思,因为她清楚我与于远的关系,知道我曾经不光彩的身份。
胡晓似乎也明白我的尴尬,所以开头便和我将事情讲明:“宁真,那件事我得向你说声道歉。当时我知晓了你和于远的关系,但却碍着和于远多年的友情没有向你挑明。”
没有对自己进行辩护,也没有回避这人,胡晓算是个磊落的人。
我当然也不会责怪她,毕竟感情是两人之间的事,她一个外人管起来似乎也多有不便,稍不留意可能与于远之间连朋友也做不得了。
胡晓道:“不管你和于远之间关系如何,我都希望不要影响我们之间的合作。”
我举双手赞成,毕竟出社会做事,必须要公私分明,千万不能带着感情做事。
既然话都讲清楚了,接下来沟通起来便轻松多了。胡晓说,他们出版社最近要出一套儿童绘本,但之前寻找的御&用插画师跳槽了,所以希望我能接稿。
虽然时间比较紧,但看了看稿酬还挺丰厚,我决定接下。
之后,我暂停寻找工作,开始在家画稿。每天早上,我将小猴子送到父母那,接着便在家专心闭关画稿,晚上再将小猴子接回。每天高强度的工作量外加巨&大的压力之下,我头发开始大把大把掉落,完全是拿命在拼搏。那段时间几乎是睁眼便开始画,直画到睡觉,昏天黑地的,xiong口像是压着一块巨石。有几次入睡前竟默默祈祷自己明天不要醒了,直接上天堂算了。
但即使再忙,时间再紧,也咬着小槽牙告诫自己千万不能潦草完事。这次的画稿算是次机会,而机会就如同真爱一般,如果没有把握&住,便再不会有下一次。
工作和人生一样,都不能胡乱糊弄。
那段时间我不知是如何熬过来的,当交稿后整个人完全是虚脱状态,在床上躺了两天两夜,接下来好几天看见画稿便头疼恶心。
也许在感情中,付出不一定有回报。但在事业上,付出绝对能得到回报。
出版社对我的画稿挺满意,继续找我约绘本画稿。
我考虑了几天,最终决定放弃找工作,暂时先在家中画稿做自由职业。
一来画插画也是我的兴趣,二来工作时间也算是自由可以有相对多的时间与小猴子相处。
我私心里总是觉得愧对小猴子,因为她缺少父爱,所以便想尽量多陪伴她。
其实我是最最渴望稳定的人,所以之前的人生轨迹也是按部就班——考取教师的铁饭碗,在自己规定的时间内嫁人生子。
两年前给我七颗脑袋召唤神龙我也从没想过自己竟会做上自由职业。
然而一场婚姻打乱了我的人生轨道。
这两年多来,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我也将人生看开看淡了。有时候真的不必太执着,就当自己是位演员,在人生中担任重要角色,开心就尽情笑,难过就尽情哭,哭哭笑笑之后把小日子继续过。
二十六岁前,我过的是安稳固定一眼能望到头的生活。二十六岁后,我开始过着多变颠簸充满未知的生活。
我一个人就活了两种人生,怎么算,怎么挣。
我开始在家里接稿画稿,闲暇时就带小猴子出去玩。小猴子两岁多了,会走路会说话,有时候忽然冒出的句子能让人忍俊不禁。
小猴子的婴儿肥始终没褪过,照旧是圆圆滚滚的小团子。而且她非常喜欢吃东西,每次吃饭时都是左右手同时作业,效率极高。我二表姐看得目瞪口呆,问道:“这个世界上,有她不吃的食物吗?”
我仔细想了想,还真没有。
我二表姐继续道:“宁真啊,你养这个孩子估计当别人养两个孩子,胃口实在是太好了。”
话音未落,小猴子踉踉跄跄走来,将二表姐手中的饼干抢走塞自己嘴巴里。
二表姐只能膜拜。
我始终不曾埋怨过上帝薄待我,因为他赐给了我小猴子这样一颗明珠。在我最悲伤绝望时,是她这个小肉团令我坚持下去。
身边有不少人劝说我赶紧趁着年轻找个男人成立新的家庭,把小猴子放父母那养。
但是,这是我永远不可能做出的事。
小猴子不是一件物品,不是我送给父母的玩具,她是个人,是我的珍宝,在她成人之前,我将始终陪伴在她身边,照顾她,爱护她,教育她。
听见我的说法,有人劝道:“现在社会,未婚女人比离婚女人好找对象,离婚女人比离婚带孩女人好找对象,离婚带孩女人比离婚亲自带孩女人好找对象。那些男人一听你要带着孩子和他住一起,心里肯定疙瘩,毕竟不是自己的骨肉啊,也不会真心对待孩子。说不定你以后都找不到合适对象了,难道你真愿意为为了孩子牺牲?”
我想,这怎么能算是牺牲呢?我生下小猴子就必须对她负责,养育她教育她陪伴她是我的责任,是我应尽的义务。
而且,小猴子给我的快乐是无与伦比的。
怎么也称不上是“牺牲”。
再说,现在的我已经学会随遇而安,凡事随缘,不会强求。我不会对爱情失望,但如果今后没有遇见合适的人从而孤独终老,我也会接受。

第34章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家里人开始忙着帮我张罗相亲,我倒是意兴阑珊,偶尔被催急了也只能去一次。
这天二表姐帮我寻了个汽车销售,说是挺会做人,工资挺不错,有个八岁的儿子。我拗不过,便只能去看看。
本来因为画稿没注意时间出门就晚了,结果却发现两部电梯被送来的新家具新电器霸占,全往我家楼上那间房里搬。
我心里窝着火,前几个月这家人便在装修,每天叮叮咚咚地敲个不停,闹得我头昏脑涨,工作效率都慢了好多。
看看时间,确实来不及等电梯,我只能走楼梯。这祸不单行,没走几步,脚便崴了下,身子一斜,“咚”地一声跌倒在地,幸好我是一枚女汉子,流血不流泪,立即站起来继续赶路。
可是心中对楼上那邻居的怨恨是又加深一层了。
好容易掐着时间点来到约会的咖啡厅,我见到了那位相亲对象陆先生。毕竟是吃销售这碗饭,陆先生人长得还算端正,但我总觉得那端正里透着一股子精明。
我结婚之前倒是经历过几次相亲,相亲对象有公务员,有检察官,有大学老师。条件是不错,但感觉都挺现实的,会拐着弯打听我的房产,父母职业,而且言谈之中似乎看重的并不是我这个人,而是我教师的铁饭碗以及名下的房产。
可没想到的是,俩离婚男女的相亲却是更加现实。
陆先生一上来便开始问我的年收入,这个问题我一来不想回答,二来自由职业收入不稳定也说不出个固定数字。然而陆先生却固执地追问着,甚至还让我把近来几笔稿费一一报给他听,他来“帮”我算。
我借口去加方糖,端着咖啡杯去找服务员帮我加了大半杯酒精,然后一仰脖子喝下。
感觉世界美好多了之后,我才回到陆先生面前。
见我始终不合作,陆先生终于放弃追问我的收入,转而畅谈今后的生活。才说两句便立马跳到我们婚后,他认为男孩子如果不学好以后会打架吸毒杀人入监狱,所以父母一定要将其管束在身边,精心对其进行照顾。而女孩子天生乖顺,和外祖父母生活在一起就挺好。
见我没开窍,陆先生终于挑明自己的意思——如果我们以后结婚了,俩孩子住一起也不方便,干脆就让我女儿跟我父母住一起,而陆先生的儿子则和我们住一起。
我哑然失笑,陆先生的意思就是让我放着自己的亲生女儿不管,转而去照顾他儿子。
我再次借口去加方糖,端着咖啡杯去找服务员帮我加了一整杯酒精,然后一仰脖子喝下。
感觉到每个人的脸都像是被美图秀秀p过加了层柔光后,我才再度回到陆先生面前。
陆先生又说,既然我们双方都有房子,倒不如把其中一套房子腾出来给他儿子以后做婚房。而女儿是属于招商银行,名下有没有房产都无所谓的。
我觉得自己就算再灌下瓶伏特加也无法感受到世界的美好了。
我以晚上还要赶稿为由赶紧脱身,步出咖啡厅时只觉得通体顺畅。
二表姐打来电话询问我相亲情况如何,我将刚发生的事情全告诉给了她。二表姐当即将陆先生骂了个狗血淋头:“这人算盘怎么打这么精啊,全算计女方,还是不是个男人!这俗话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现在我们女人不要求男人能挣钱养自己了,谁知这群男人倒想要算计起女方来了。呵呵,他们还真当自己的小丁丁是纯金镶钻的?切下来够几两啊?”
二表姐骂得如此酣畅淋漓,我由衷膜拜。
我决定今后再不会答应相亲了,虽然今天的陆先生算是百里挑一的人才,但以小窥大,离婚人士之间的相亲应该更加现实。
我总觉得太过现实的开端并不能产生恋爱的感觉,那只是搭伙过日子。
朋友们都劝道,两人在一起,多巴胺消除后本来就只剩下搭伙过日子。
但我想,那总享受过多巴胺吧。
如果只是因为想要搭伙过日子,就和一没什么感情的人在一起,我能得到什么呢?到时候我自己挣的钱也会纳入家庭收入里不能随心所欲地使用,每天需要花大量精力时间给男人洗衣服做饭,还要面对一大群复杂的人际关系。
劳心劳力,何苦来着?
离婚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确实内心里渴望有个强大男人能在我生命中出现,帮我遮风挡雨。然而到现在,我反倒冷静地明白了自己曾经的这个想法是多么不现实。
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我并不反对依靠男人,但依靠的前提是自己也有足够强大的资本与力量,即使在男人离开后也能很好地生活下来,这样的依靠才是轻快的令双方愉悦的。
我坚信,你是什么样的人,便会遇见什么样的人。如果想要遇见一个能带给你安全感的好男人,前提条件便是你自己也要变成一个能带给自己安全感的好女人。
好男人不是没有,但前提是你必须要变得足够好才能般配上,否则就算是遇见了,也不过是错过而已。
我不想撒谎,当看见朋友成双成对时,当夜深人静孤单一人时,我确实感觉到了寂寞。但那寂寞还不足以打败我,我不想因为那寂寞而随便寻找个男人来过日子。
在那个人没出现前,我只会将那寂寞化为动力,会继续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
闲暇时,我会带小猴子到处旅游,或者在家研习烹饪做甜品蛋糕,总之不让岁月白白流逝。
这样的日子虽然有遗憾,但人生不可能是完美的,我已经很满足。
这晚将小猴子接回家后,照旧给她洗澡讲故事做游戏,然而楼上的住户始终在发出搬动重物的声响,还有烦人的高跟鞋声走来走去,听得我心里窝火。
好不容易挨到十二点,楼上才安静下来,可我刚入睡没多久,楼上又开始响起了乒乓的打砸声。小猴子被吓醒,哭得撕心裂肺。我心里的火轰然冲上脑袋,直接抱起小猴子上了楼,去找楼上那户人家讲理。
我站在他们家门外都能听见里面传来砸东西的声音,估计今天搬来的电器家居什么都被砸完了吧。
我不断按着门铃,好容易门才打开。
一穿着浴衣的男人来开的门,那男人大概三十岁左右,模样倒是挺清俊的,皮肤格外白。
但现在不是欣赏美色的时候,我皱眉严肃道:“先生,麻烦你们看看钟表,现在已经是半夜两点。我明天一早还得起来工作,请你们稍微有一点社会公德心,不要再发出噪音好吗?”
那男人刚想说什么,然而身后便窜出个女人来。只见那女人大概二十多岁,长得挺漂亮,打扮也时髦,也许是因为刚才的争执,所以面上全是泪水。她望着我,情绪间有些歇斯底里:“我们吵自己的,关你什么事?我现在很绝望好吗?我男朋友出轨了,找了另外的女人,我摔摔东西怎么了?现在连你们这些不相干的人也来指责我,是不是要我跳楼给你们看你们才满意!好,我现在就跳给你们看!”
小猴子本来哭得撕心裂肺的,但看见一山还比一山高,顿时偃旗息鼓,躺我怀里开始装睡。
我其实是很讨厌争执的一个人,但被逼急了也会绝地反击,当下直接冷哼道:“这个社会,谁没失恋过啊,谁男朋友没出轨过啊?告诉你,比你惨的人多了去了,可人家也没大吵大闹要死要活地砸东西影响邻居正常作息啊!你要跳楼是吧,好,你现在就跳,跳完我保证拦着你男朋友,绝对不让他打120救你,行了吧?”
说完那女人愣住,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我当然清楚,真正要跳楼的人才不会跟你废话人直接就跳了,而越是叫嚷着自己要跳楼的人就越不会跳。
那女人也不过是想要吓唬吓唬她男友罢了。
那男人眉目沉静,肃声道:“对不起,我会劝住她的,绝对不会再发出响声。给你添麻烦了,很抱歉。”
既然都这样保证了,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直接打道回府。
不过那男人的保证还挺靠谱,后半夜果然楼上没再发出响声,我和小猴子安稳入睡。
隔天早上我出门给小猴子买豆浆油条,刚好看见那女人提着大行李箱走出来,看模样是分手了。
想起昨晚上那女人的眼泪,我心里也产生了同病相怜的情怀。
女人啊,在感情中都是弱者。
晚上我带着小猴子去了公园散步,回家时在电梯里又遇见了那男人,只见另一个娇小精致的美女陪在他身边,正叽叽喳喳地跟他说着话。
话说我换件衣服都要隔一天,谁知这男人换女友的速度比我换衣服还快。
我对着两人投出一个“世风日下老娘很鄙视你们”的眼神,谁知那男人抬头,恰恰好将我这眼神给接收了。
他那双清俊眉目顿时内容复杂起来。
楼层到了,我懒得和他多说,抱着小猴子直接走出了电梯。
但后颈始终热乎乎的,似乎有视线在停留。

第35章

第四章(3)
所幸那花心男的这个新女友脾气稍微好些,从此我再没在半夜被吵醒过。
待经济稍稍宽裕些时,我去买了辆白色小polo,取名为小白。有了小白后,带小猴子出去玩或者去医院什么的都方便很多。
那次被调&戏之后,可能是黄教练被我那块砖头给砸怕了,没多久便向驾校辞职,而且似乎也搬家了,没怎么在小区里见到他。
所以很多时候,解决问题还是需要武力啊。
没有了黄禽&兽,我很顺利地考取了驾照。但因为是新手,所以开车时都是小心加谨慎。然而这天来车库取车时,恰好看见一辆黑色jeep在我旁边的车位上停靠,结果那车主不知是怎么的,倒车时车尾居然撞到了我的车头。
我当即心疼得泪流满面,望住受伤的小白时心内生出一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怆感。
待我用仇恨的目光望着“杀车”凶手时,不禁想起了那句老话——“冤家路窄”。
那脑子抽了的jeep司机正是住我楼上那名换女友比我换衣服速度还快的花心男。
花心男似乎并没把这当一回事,直接转动方向盘后下车来,对我道:“就不走保险了吧,你去修理厂看看,修了多少钱我直接赔给你。”
他脸色有点苍白,眼睛里布满红丝,声音有着极度疲倦下的嘶哑。
绝对是昨晚纵欲过度造成的。
现在的男人啊,没那个金刚钻,还想揽好几个瓷器活。
自不量力。
花心男说完也没看我的反应,直接走人。
我有点气愤,我家小白好端端停在车位上,结果无辜被撞,可这花心男连个道歉也没有,太大爷了!我赶紧拦住他,道:“我怎么相信你啊,你说得好听,等会翻脸不认人怎么办?还有啊,去修理厂又要大半天,我是受害者却无辜被耽误时间,可你倒好,什么也不用管,直接回家休息,有这样的吗?”
那花心男望着我,眉目间有些冷冽的恼意。我仰起头,与他对视着。
道理在我这边,谅他也不敢做出什么。
我们就这样互相对视着,外表倒看不出什么,可实际上内里已经刀剑无情地过了无数招了。
最终,花心男认输,直接掏出张信用卡塞我手里,再报了串密码,说让我自己拿着去刷。
我还没见过这样财大气粗的花心男,一时愣住,他趁着此时快步离开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