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告知真相后,胡晓那边却迟迟没有回应,我正纳闷着,她又传来条讯息——“你们都是我的朋友,你们开心便是最好。”
这话听起来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我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隔天我将这件事告诉给了于远,同时仔细观察了他的脸色,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他解释说:“可能是我以前名声太坏,所以她担心我把你欺负了。可惜她识人不清,没看到被欺负的是我。”
我笑着在他肩上咬了口。
之后胡晓也没再提及我和于远的事,再加上发生了件大事,我也将注意力转移。
这天我和小丁接到群众电话,说是某小区里有俩女的在打架,听争执内容似乎是原配和小&三在对决。
近来的几十年,中国社会信仰缺失,精神发展跟不上物质发展。有钱男人一无聊便开始玩起小&三小四小五的游戏,而没钱男人看着有钱男人这么做了,也跟着玩起这种游戏。所以小&三的队伍如雨后春笋,是越发壮大。
也因此,大家对原配与小&三的话题十分关注,我和小丁直觉这是会有爆点的新闻,接到消息后便立即赶去了。
其实在刚开始面对小&三的话题时,我还是有些排斥的,总会想起以前自己曾受过的伤。
倒不是还对董承业有什么感情,其实就跟你不小心踩到了屎以后看见屎也会绕得远远的是一个道理。
但和平年代,似乎也就只有男女之间的破事值得上头条了。接触的次数多了,我也渐渐习惯。
其实在接到这则新闻的头一天,办公室还有女记者在讨论,说怎么遍地都是男人出轨找小&三,难道就没有什么正能量的事情吗?
坐我旁边的女记者小吴举手,说:“当然有的,我远房表舅三年前出轨,然后跟着小&三跑了。结果三年后拿着一箱子现金回到家,那现金全是从小&三那里顺来的,全交给了我表舅妈。我表舅妈见他‘顾家’,也就不计前嫌,两人又开开心心过起日子来了。”
我们一伙人听了这则“正能量”事件全都怔住了,好半晌才有人说:“你表舅这叫‘为家捐躯’啊。”
没想到才讨论完,隔天就遇见现实版的原配大战小&三。
更没想到的是,当我和小丁赶到现场一看,竟发现原配居然是赵洁!
赵洁的丈夫据说是经商的,她在办公室里也时常炫耀丈夫给她买的各种首饰衣服,炫耀丈夫对自己多疼惜。
有句老话叫做:你所炫耀的都是自己所缺少的。
虽然我也曾想过赵洁实际生活可能并不如她口中那样光鲜,但却没想到她居然会陷入当街大战小&三的窘况。
我们去时,战况已经有些激&烈,只见双方都挂了彩。那小&三挺年轻的,穿着吊带裙牛仔短裤,虽不如赵洁漂亮,但青春的气息却是扑面而来。
赵洁终究是站了上风,开始狠狠地撕扯起那个第三者的衣服,边扯边骂道:“反正你也不要脸,今天我就让你在大家面前都没脸!”
就在这时,一个中年男人从车上下来,阴沉着脸跑到两人之间,分开两人,护住第三者直接往车上走。
赵洁先是愣住,随后像疯了似地追上去,拉扯着那男人,大骂道:“莫鹏飞,你还护着她,你还敢护着这个狐狸精!你不是答应过不再和她往来吗?!”
出乎意料的是,赵洁始终在攻击着那个第三者,却并没有伤到那男人一分一毫。
但那男人却回转过身来将赵洁狠狠推倒在地,之后直接将第三者拉上车,一踩油门,扬长而去。
赵洁被大力推倒,手肘磨破皮,鲜血淋漓,但她却忍痛爬起来,赶紧去追车。
可是变心男人的人与车哪里又是能够追到的,没跑几步她便又重新跌倒在地。
我和小丁看了这么大会热闹,觉得也差不多了,便赶上去将她扶起,送&入医院。赵洁看见我们,估计连死的心都有了,只是默默流泪,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趁着医生在给赵洁治疗包扎,小丁和我在走廊上商量到底要不要将刚才拍的片子拿回去。
赵洁平时为人圆滑,对上司是吹嘘拍马,对新人则是极尽折磨,小丁新来时也遭了她不少欺负。要是我们把这片子拿回去给大家放映下,就算不能播出,也算是报仇了。
但我觉得真没这个必要,赵洁这种人爱面子,本来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丈夫遗弃已经算是被去了半条命,要是再被单位人嗤笑,指不定隔天就会做出吞安眠药开煤气之类的事。
而更重要的是,刚才见到她追车的瞬间,我似乎看见了自己。
两年前的那个夜晚,我也是这样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抛弃自尊,奋力追赶着那辆车,只为了重新得到依靠。
可是我视为天地的依靠,却弃我于不顾。
我对着小丁叹息道:“算了,这片子还是删除得了,别把事情做太绝。要是以后她再对我们不客气,我们就悄悄往她水杯里下点雄激素就得了。”
闻言,小丁打个哆嗦,看着我的眼神就跟看着李莫愁似地。
我的光辉形象,彻底毁于一旦。
商量好后,小丁回电视台,我则留在医院陪着赵洁。
赵洁像是变了个人似地,平时是那样跋扈的一个人,但刚才的那番吵闹却让她失去了剩余的生命力。
现在的她,不过是个安静苍白的妇人。
我陪着赵洁坐在走廊里,她忽然悲从中来,捂住脸痛哭出声。
我也懒得劝说了。
都是这样的,受了伤,总是要用哭来发泄。
赵洁哭得肆无忌惮,走廊里人群来来往往,全用好奇的目光往我们这边瞅。
我只能摊手,解释道:“她老公被车碾成两半了,全尸都没找回来,可惨了。”
周围人投以同情目光,甚至有人还递了营养快线以及面包给我们。

 

第29章

第三章(9)
我将食物递给赵洁,她估计是觉得正处于自己人生连续剧的苦情高&潮阶段,不适宜吃东西,所以坚决没接。
我也不勉强,只道:“我知道你吃不下,但人生不是说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老天他没那么善良。你饿死了,最开心的人就是你的仇人。比如说你丈夫,多高兴啊,升官发财死老婆,别人烧香拜佛都求不到的。还有今天跟你打架那位,更高兴了,可以成功上位了,抢你的老公占你的床打你的娃。反正我也懒得多说,你要成全他们就别吃,饿死拉倒。”
赵洁哀怨地瞅我一眼,接过食物,哽咽着吃了起来。
效果不错,我觉得自己快要成为励志大妈了。
好容易吃完,赵洁望着手肘上的伤,又再次呜呜咽咽起来:“我跟着他的时候,他还是一穷二白的,当时为了追我,时常整宿整宿站我家楼下,胳膊小腿全被蚊子咬了红包,却一句怨言也没有。”
我吐槽:“别想这些没用的了,男人追女人时都是这副情圣模样。给他换个女人他也这样追,给你换个男人也都这样追你。没什么特别的,别去瞎感动。”
赵洁泪盈于睫:“现在好不容易稍微有了点钱,他就开始包起小&三来了,他怎么能这样忘恩负义呢?其实几个月之前我就发现了,也和他闹,他也答应着不再和那小贱人往来,可转过背来又搅上了。我昨天发现他居然在那小区里给那小贱人租了房子,没事就去和她鬼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正头夫妻呢!”
我继续吐槽:“要我是你老公,我也肯定要继续往来啊。反正被你发现了也就只是闹闹,又没有其他的惩罚,就当是增加夫妻情趣了。我看见今天你连你老公一根手指头都没敢碰,不就是因为离不开他,又害怕惹恼他吗。我都看出来了,你老公铁定也看出来了,觉得反正你生是他家的人死是他家的鬼就算化成春泥也得护他家的花,所以根本不需要考虑你的思想感情。”
赵洁妒恨交加地道:“他以前真不是这样的,向来对我挺好,可是遇见那个小贱人后就完全变了个人。都怪那个小贱人,不知道用了什么狐媚手法,把他的魂都勾去了。听说泰国有降头术,你说是不是那小贱人给他下了什么蛊啊?”
我再次吐槽:“变心的男人都是这个模样,男人出轨时,就会觉得家里的孩子老婆都是多余的,是冲话费送的,看见就烦心,恨不能一脚踹到外太空。再说了,我看你老公清醒得很,所以别扯那些个封建迷信的。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也别只怪那女的,这事你老公要负最大责任。你老公一八零那么大的个子,他要是不愿意总不能是那女的强行玷污你老公的吧。我明白,不管怎么劝,你肯定要和老公过下去的,所以干脆就把罪过放那女的身上了。”
赵洁盯着我,带着哭音道:“宁真,你是故意看我笑话吧?”
我怒了:“姐姐,你当我吃饱了闲着是吧,我请着假扣着工资,好心好意给你送到医院,连医药费都是我给你垫付的,我费这么大工夫就为了看你笑话?再说了,你戴的这种绿帽子算什么啊,完全是小儿科?当初我独自在家坐着大月子我前夫在未成年小&三那伺候着她坐小月子这种事我会告诉你吗?我自身经历的比你精彩多了好嘛!”
也许是我的人生连续剧太过精彩,赵洁听了也是目瞪口呆甘拜下风。
人就是这样的,当你觉得自己挺苦的时候,去看看更苦的人,也就能瞬间释怀了。
赵洁垂着头,好半晌方道:“我说你年纪也不大,怎么说话这样入骨入世呢?”
我回道:“女人但凡经历过一场婚变,经历的苦难是几辈子的,悟出的道理也是几辈子的。”
赵洁静默不语,似乎有所感悟。
我叹口气,问道:“那你接着打算怎么办?”
赵洁闭上眼,向来跋扈的面容上首次出现疲倦的模样:“边走边看吧,我已经不再年轻了,也没有资本去离婚另寻真爱。再说,中国社会就是这个样子,我离婚后再去找其他男人,指不定也是这样朝三暮四。半路夫妻再怎么也比不上正头夫妻,他岁数也不小了,以后老了累了玩够了,总会回家的。你说人结婚,不就是为了个老来伴吗,我离了婚指不定就找不到合适男人了,以后老了孤苦伶仃的多痛苦啊,而现在不离婚,至少临到老了,还能有个男人在我身边啊。”
这个答案在我的意料之中。
我想,赵洁并不会离婚,她是个看重现实多过感情的女人,她的话也代表了中国很大部分女人的心声。
她们认为,这个社会每个男人都在出轨。她们对社会失望,对男人失望,所以决定就这样得过且过地继续婚姻继续过日子。以后夫妻两人都老了,谁还记得一路携手走来中的幺蛾子呢?指不定七老八十时还能办个金婚庆典享受大家的艳羡祝福收收礼金什么的。
而赵洁的丈夫也不会选择离婚,男人都有格外清醒现实的头脑,他们想要的就是三妻四妾。想要新鲜的*刺激的偷&情,也想要贤惠的妻子温馨的家庭。他们知道什么女人适合结婚什么女人适合偷&情,所以很多男人在出轨离婚后,并不会与小&三结婚,而是继续寻找适合婚姻的女人。
赵洁望着我,喏喏道:“向真,以前我确实觉得你挺傻的,完全不能理解你干嘛要头脑发热和男人离婚,拖着个孩子过得这样累,完全是自找苦吃。但是现在经历了这些,我却发现你真的挺有勇气的。你…肯定会看不起我吧。”
我摇头。
也许刚开始离婚时,我确实有些看不上杨蓉或者赵洁这类面对丈夫出轨却是打碎牙齿和血吞的女人。但是这两年来,经历了这么多的苦难,我冷静了,也完全能理解她们了。
在我当单亲妈妈的过程中,在我累得躲着哭时,也有好几次后悔过自己的选择。我也在想,如果我当初并没有离婚,那么仍旧会待在安稳的工作岗位,靠着丈夫养家,休闲时间便去打麻将做头发购物吃饭,也不至于像是现在这般艰苦。
世事艰难,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就连上帝也无法进行评判。
现在的我,已经不会看不起杨蓉和赵洁,因为这是她们的人生,她们自会负责。
人类最害怕的,就是未知的恐惧。
如果婚姻是场赌博,那么离婚后的女人,只能拿着所剩无几的筹码在人生的赌&场上继续下注。
能赢的几率,实在是太小了。
杨蓉和赵洁她们并不是胆怯,只是无法与人类弱点对抗。
而我并不是勇敢,只是不服气罢了。
我不怕输得彻底,我只怕没有希望。
事后,我将这件事告诉给了于远,于远说我做得挺对,凡事不要赶尽杀绝,还是要留有余地。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我想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我很喜欢将工作以及生活上遇见的事情告诉给于远,听听他的意见。他有丰富的人生经历,每次给出的意见与讲的道理都能令我心服口服。
谈论这件事时,于远坐在沙发上,而我则躺在他腿上,看着天花板上的星光灯影。
因为我喜欢星星,所以他买了个幻影灯,晚上关灯后,幻影灯会在天花板与房间的四面墙壁上洒下银河般的碎星。
我很喜欢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翱翔在宇宙之中,远离尘世与喧嚣。
于远抚&mo着我的头发,他喜欢用手指将我的发丝勾缠,一圈一圈,缠缠绕绕。
当聊到赵洁丈夫出轨这个话题时,他忽然道:“你当初为什么会有这样大的勇气离开那场婚姻呢?”
我仔细地想了想,回答道:“也许我是个非常理想主义的人,我觉得婚姻就是神圣的,不能玷污,不能有欺骗。”
“你很痛恨欺骗。”于远指出。
我郑重道:“欺骗对我而言,是很深的罪。”
我痛恨欺骗,痛恨冷暴力。
男人移情别恋并不可怕,明明白白说出来,对妻儿做出补偿,我还敬你是条汉子,江湖再见也是朋友。
但躲躲藏藏,畏畏缩缩,无休止的欺骗,无止尽地逃脱责任,只能让人觉得这男人是白长了*的人妖。
恶心得让人不愿意再多看一眼。
闻言,于远手上的动作有瞬间的凝滞,发丝在指尖旋转,像是小蛇般挣脱开来。
赵洁请了几天的病假,回来时脸上毫无异色,照旧与同事谈笑风生,仍旧时常炫耀老公为她购买的东西。
但私下无人时,她眼里却有着厚重的落寞哀伤。
也许是这次我帮助了她,赵洁对我的态度好了起来,再也没有私下说我坏话。
我的工作越发顺利,感情也越发顺畅,
我想,日子会一天天好起来的。

 


第30章

第三章(10)
恋爱中的人是掩饰不住自己的喜悦的——眼角眉梢似乎都有桃红色,想起对方时不时便会轻笑出声。
这一切自然没逃过我家人的眼睛。
这天我带着小猴子与家人去游乐园玩,晚上二表姐送我回家时,开门见山问道:“谈多久了?”
我觉得在二表姐这种女汉子面前撒谎是要用生命作为代价的,当下嘴巴一溜,把什么都交代了出来,就连我和于远昨晚上吃的是泡椒牛肉加青菜这种事都说了出来。
二表姐仔细地听了,将每个字咀嚼一遍,郑重道:“虽然你是我妹,但我还是得说,从这男人的条件看来,配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当然知道二表姐是没有恶意的,而她说的也是现实。
在中国婚姻市场上,经济并不算宽裕的单亲妈妈估计就是食物链的底层,只能任由人挑选。
虽然于远也是离过婚,但外界对离婚男人和离婚女人的评价截然不同。
男人离婚后,大家会觉得这男人肯定会经一事长一智,更懂得疼人,更懂得珍惜婚姻。
而女人离婚,从传统观念看来,大家都会觉得这女人的条件会较未婚时下降许多。
所以很多离异男人再婚娶的都是没有婚姻史的女人,而鲜少有离异女人再婚时能嫁没有婚姻史的男人。
更何况,我还拖着孩子,而于远则是单身一人。
似乎怎么看,都是我挣了。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拿出“缘分到了,外加他眼瞎”来充当理由。
“呸呸呸,什么眼瞎啊,别妄自菲薄,你哪点不如人啊,谁敢说于远眼瞎我抽不死他。”二表姐开始为我抱不平。
我叹息,刚明明是你在说我配不上于远好么。
但这个世界还是挺美好的,我还没活够,所以也不敢当面指责二表姐的精分状况。
二表姐逗&弄了会小猴子,想到什么,道:“我说,你们是单想要谈恋爱呢,还是说以后有结婚的可能呢?”
说实话,这一题把我给难住了。
经历过上一次婚姻,我对婚姻这个东西还是充满了恐惧,短时间内是绝对不会有再进&入的打算。但我这人的思想又比较迂腐,觉得若是光恋爱不结婚似乎又太过随便了些。
最终,我斟酌出了个回答:“暂时不会想到结婚的,但我这次恋爱还是挺认真的。”
二表姐一拍大腿,道:“有你这句话就行了,上次你隔得远,我没看着你,你就胡乱找,这次我替你把关,保证把他的底给调查个清楚。”
我忙摆手:“不要吧,我们现在不过才谈几个月恋爱,这样就去贸然调查别人*不好吧。”
二表姐完全将我的话当成耳旁风:“知人知面不知心,调查清楚总归是有帮助的。这样吧,反正有什么需要调查的,你找我帮忙就好。”
二表姐倒不是托大,她性格豪爽,交际也广,各行各业都有朋友,要调查个人倒不算是什么难事。
说完,她拿起车钥匙准备走人。临出门前,又望了眼于远的照片,赞道:“小模样还挺不错。”
我笑道:“既然男人都花心,那还不如找个帅的。”
二表姐立即给我个“英雄所见略同”的眼神。
其实二表姐是个想一出是一出的人,那天之后也没再提起这件事,我也就把这事抛在脑后了,继续和于远谈着小恋爱。
说实话,和于远在一起时,我总有种美妙得有些恍惚的感觉。
似乎自己也没想到,上帝竟会给我这样大一份礼物。
当日子过得快乐时,时间便会如流水逝过,很快便入夏,我的生日也到了。
于远并没有问我需要什么样的生日礼物或者是生日那天需要怎么度过,他甚至于没有提及我生日的事,但我清楚,他会在那天给我个惊喜。
于远是个很浪漫的人,他的浪漫并不高调,有种逐渐渗透人心的淡然隽永。
记得有次,我无意间说起有家汤包店味道很好,其实也就是这么提了一句,但没两天他便排了个把小时的长队将汤包买来直接送到我家。
鲜花的浪漫很鲜明,却容易枯wei。汤包的浪漫虽平淡,却能让我永记于心。
我生日这天是星期四,早上醒来于远便发来条信息,让我晚上在家等着,他会来接我去个地方。
期待是最折磨人的东西,我一整天都处于兴奋之中,好不容易捱到天黑,接到他的电话我便赶紧下楼。
因为是生日,所以我精心做了打扮,一身黑色修身连衣裙,颈上戴着他送的碎钻项链,化了精致妆容,喷了淡雅香水。
最后,还刮了腿毛。
乍见到我,于远眼里有隐隐的笑意,按捺不下的那种。
他载着我去了江边,此时天色已是墨黑,江边行人稀少。我们下车后,站在江堤边,望着江水与灯火,感受着整个世界的安静与旷远。
于远牵着我的手,缓慢地在江堤上走着,他的手一如既往的干燥洁净,我的手被他包裹着,像是拥有了全世界的温暖。
我忽然想起,我和于远似乎最喜欢牵手这个动作——我们首次发现彼此的感情也是因为牵手,我们机场那次能在一起同样是因为牵手。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原来,这才是最好的情话。
虽然这样手牵手缓步走在江堤边感觉挺不错,但我还是忍不住吐槽:“你看别人都是牵着chong物狗出来散步,你这牵着一美女散步,也太另类了。”
于远笑笑,没做声。他再拉着我往前走了两百米,在一处平地上停下。
“休息下吧,”他说,接着又问道:“想喝水吗?”
毕竟是初夏,天气闷热,走了这么大半天的路,我流了不少汗,当即点头。
于远放开我的手去买水,我则坐在石梯上歇息。
前方江上有油轮缓慢驶过,发出“呜呜呜”的汽笛声响,在江面上荡开。
我忽然想起了小时候,我妈单位也临近江边,后门处便是一长串石梯,直接通向江岸。石梯边满是杂草,几乎有半人高,每逢夏天,我都会顺着那串石梯下到江边。阳光炙热,澄澈江面全是破碎的波光,潋滟得迷乱人眼。
那个时候的我,最大的苦恼便是临近开学了,暑假作业却没完成。最大的愿望便是速速长大,赶紧摆脱暑假作业。
可怎么也没想到,原来成人世界是如此残酷。
欺骗,伤害,背叛,我一一经历,如同在十八层地狱走过一遭。
不过幸好,都挺过来了。
正在思绪拂动之际,一阵低沉的响声破空而来,与此同时,天际散开了璀璨的烟花。
那烟花五颜六色,绚烂夺目,在漆黑的天际泼洒出浓重的美丽,好一派辉煌唯美,好一段彻骨惊艳。
我被这种惊心的美丽所震惊,呆在原地,一时无法动弹。
于远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比烟花更加动人:“生日快乐。”
原来,这就是他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我能做的,也只有紧紧拥抱住他,拥抱着这个给我带来无限快乐的男人。
我们在烟花之下接吻,那个吻也像是染上了夏季的灼&热,熨烫了彼此。
我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一颗心像是灌满了气体,轻盈得无边无际。
我只想就这样与他拥抱到地老天荒。
我想,这是我度过的最快乐的一个生日。
我们的拥抱与接吻持续到了他家中,两个人已经分不开,也已经停不下。
我和于远虽然交往了几个月,但他是个君子,我们更多的是进行精神交流,情到深处也只是接吻,并没有更进一步。
而今晚,便是踏出那步的时候了。
没有多余的语言,我们只是相互拥抱着,亲吻着,所有激&烈的情感都化入了动作之中。
我们似乎想要将彼此融入自己的骨血里。
于远是我的爱人,也是我的恩人。
是他将我从情感的低谷中拯救出来,是他让我重新意识到,我仍旧是个女人,我仍旧有享受男女之爱的资格与权力。
我感激他。
就在我意乱情迷之时,他的手机响起。我们本不愿意理会,然而铃声却锲而不舍。
被搅乱兴致,于远低低地唾骂了声,起身去床头柜上取过手机想要关闭,然而当他的眼神触及屏幕时,整个人却僵硬了片刻。
“有个重要电话,我先去接听下。”说完,他拿起手机去到露台。
身体上没有了重压,心里也瞬间变得空荡荡的。
不知为什么,一种古怪的感觉侵入脑海,我望着天花板,努力地想要捕捉到什么,却是徒劳。
没多久,于远从露台回来,他望住我,道:“有个朋友临时出了点事,我必须赶去处理,我先送你回去吧。”
我呆了呆,反应过来后,道:“算了,你去忙吧,我自己回去。”
于远却没有答应,他执意将我送回了家。因为这突发的变故,我们各自心思百转,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下车时,于远再次叫住了我。我回转过头,看见车灯映照下,他的眉眼上笼罩着层云雾。
明明隔得那样近,我却看不清他的表情。
“对不起。”他说。
“没事。”我笑道。
回家之后,我无精打采地洗漱完毕,躺在床上时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刚才于远去露台接电话时忽然有种奇异的感觉袭来,这种感觉很熟悉——董承业出轨时也曾经这样背着我接过电话。
但凡男人背着一个女人讲电话,内容必定涉及另一个女人。
我是经历过背叛的人,宁愿gong杯蛇影,也不愿意再次经历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