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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夭的声音,到最后,沉寂了。
慕容逸风握住了她的手,那掌心的热度,顺着他们接触的地方,慢慢传入她的体内。
他的声音,挟带着暖风,慢慢向她袭来:“明天会发生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如果你没有弄清真相,那么一辈子也不会开心。我想你开心,所以我会陪着你一起走到最后。”
闻言,桃夭的嘴角,扬起了个个个小的弧度,不明显,却很真实:“莫容,谢谢你。”
“只是一句谢谢就完了吗?”慕容逸风挑挑眉毛,抖抖脚,装出一副痞子的样子:“难道就没有其他实质性的表示?”
“实质性的表示?”桃夭思索良久,终于将眉头一皱,下定决心:“好吧。”
慕容逸风眼中冒星星,嘴里淌口水,问道:“你想给我什么表示?”
“等我们把这件事完结后,”桃夭眼中闪过一道坚定的光:“我就请你去会仙楼大吃一顿……挨,慕容,你怎么倒在地上了?”
在桃夭的搀扶下,浑身无力的慕容逸风站起来,虚弱地说道:“算了,还是我请你吧。”
“对了,慕容,你给我的这只哨子,我还没试过呢。”桃夭从怀中将那只瓷哨子给拿了出来。
“很好用的。” 慕容逸风去过,吹了起来。
哨子的声音,异常清越,仿佛能载着人的思想,冲上蓝天,与白云为伍。
在这懒洋洋的午后,在这阴凉的树荫下,慕容逸风安静地吹着,而桃夭则安静地听着。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在远处,一双寒意侵肌的眼睛,正默默地注视着自己。
太后寝宫。
紫铜香炉中,轻烟袅袅升起,弥漫了一室。
晶莹的珠帘后,太后侧躺在卧榻上。
即使在这一天中最闲适的时刻,她也是规规矩矩地身穿着华服,一派端矜摸样,不允许自己有一丝懈怠,一点大意。
她有张美丽而有风韵的脸庞,光洁的皮肤,保持得当,芳华未逝——除了嘴角那道苛刻的痕迹。
她睁开眼,淡淡扫视了下站在面前的律王爷,接着缓缓闭上眼,良久,才说道:“都是自家姐弟,还讲什么虚礼,坐吧。”
古律流淡淡应了声,坐下,态度不卑不亢。
太后一直闭着眼晴,仿佛在假寐。
而古律流也不动声色,安静地坐着,如一泓湖水。
安静,在他们之间蔓延。
最终,还是太后开口:“律流,刚才不知怎么的,我忽然梦见了咱们小时候。”
古律流静静地听着,只轻声应道:“是吗?”
“我梦见先生说要考我们写文章,写不好便要告诉爹,打我们掌心。于是第二天,我们联合起来,用计逼走了先生。”太后的声音融合在熏香中,带着久远的记忆的香气,一股股飘来:“从那时起,我和你都明白了一个道理——只要联手,我们可以获得一切。”
古律流的脸,在袅袅的白色的烟雾中,有些模糊。
“接下来,便是入宫,争完,夺位,平乱,铲除异己。”太后依旧闭着眼睛,声音低低的,像是梦呓:“到现在,我们获得了时间的一切,权利,财富,身份,我们得到了一切。”
“是的。”古律流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我们得到了一切。”
太后的眼睛忽然睁开了,里面盛满精光:“可你为什么要毁掉这些我牺牲自己所有换取来的东西?!”
古律流的神色,依旧是悠然,依旧是平静:“臣愚钝,请太后明示。”
太后坐起身子,“哗啦”一声将珠帘掀开,走了出来。
一颗颗大小一致的珍珠,撞击着,发出清脆的华丽的呻吟。
“为什么不杀了她!”太后问。
古律流轻声道:“我杀过了,在十多年前,就已经依照你的吩咐,杀过了她。”
“可是他还活着。”太后的声音浸染着一丝丝恨意:“并且在你们的庇护下,她到处追查着那些我们千方百计埋藏的过往。”
“她只是一个孩子,她没有能力做什么。”在轻烟之中,古律流抬头,平静地看向太后。
“我从来不喜欢出现意外,而死人的嘴是天底下最安全的。”太后重新罩上了面具,变成了那个看不出愁喜的女子:“如果她再这么闹下去,我无法保证会发生什么事情。”
古律流嘴角的笑意,平淡若水:“没错,我们谁也无法保证会发生什么事情。”
珠帘的摇动渐渐平息。
轻烟继续在空中袅袅上升。
而空气,已经变了味道。
丑时,万籁俱静,月悬天。
桃夭和慕容逸风准时来到御医馆集合。
御医馆的内室中,放着每一位皇族患病死亡的详细记录。
桃夭决定亲自去查看先帝的死因记录,看其中是否有什么蹊跷。
而慕容逸风,则负责在外面守候。
再忍受了慕容逸风一盏茶的唠叨时间后,桃夭进入了御医馆中。
里面,只有一位太医正在值宿。
桃夭伸手,将一粒药丸射入放在太医面前的烛火中,顿时房间内产生了一股轻烟。那名太医还没反应过来,便昏睡了过去。
桃夭来到内室,开始快速查找资料。
终于,在一炷香之后,他找到了自己要的那本册子。
正准备翻开,桃夭却警觉地发现自己身后似乎有人。
他忽然转头,竟看见了一个熟人——寒离。
“你怎么会在这?”桃夭问。
寒离浅浅一笑:“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在找东西。”桃夭坦白,接着提问:“你怎么会进宫?”
“我是鸽帮的主人,必须到处闲逛,收集资料。”寒离这么回答,接着问道:“你砸找什么?”
“真相。”言简意骇。
“是查找先帝死亡的真相?”寒离问。
“没错。桃夭点点头,翻开那本册子,仔细阅读起来。
“你不会查到什么的。”寒离道:“当年先帝是在九名太医联合会诊下去世。”
“那又怎么样?”桃夭问。
“那九名太医,效忠势力各不相同。”寒离解释:“也就是说,如果有任何的蛛丝马迹,他们早就会拿出,并且作为出去对手的武器。”
“这只证明了一点。”桃夭的眼睛依旧盯在那本册子上。
“哪一点?”寒离问。
桃夭缓声道:“这只是说明,先帝的死,看上去是非常正常的。”
“看上去?”寒离扬起眉毛。
桃夭没有再多说,他的注意力,全部投入在这本记录先帝病症的册子上。
正在努力寻找有用讯息时,桃夭忽然觉得后背一热,寒离紧紧地贴近了她。
寒离垂下头,他的呼吸,喷在桃夭耳后那块敏感娇嫩的皮肤上,引发了一种悸动。
“桃夭,他问,“你喜欢这里吗?”
桃夭摇头,像是在努力摆脱他的气息。
“我也是,我也不喜欢这里。”他的声音,还是想冬日的金石,一样的悦耳:“可是我常常在想,如果有一个我爱的人,那么居住在这里,是不是会变得那么难以忍受?就在这几天中,我终于弄清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桃夭没有询问,隐隐约约间,他似乎知道了些什么,只是她明白,那层面纱后是危险,她不该去碰触,所以她选择沉默。
“桃夭,”寒离此时更像是在自言自语:“你知道吗?这个皇宫,还缺少一位女主人。而她,将会是这个世上,拥有最多权力的女人。他可以拥有时间最珍贵的东西,他的命令没人敢违抗,他所生的儿子将成为这个国家的下一任皇帝……桃夭,你想成为她吗?”
“不想。”桃夭轻声道:“我不想。”
“不,你想的。”寒离的唇,凑近她的耳畔,他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变得沙哑,带着蛊惑:“你想的,成为她之后,你会很幸福,我保证。现在,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你想成为她,成为……这个国家的皇后。”
寒离的手,在她身上游走。
寒离的气息,在她周身萦绕。
韩里的声音,在她耳边回旋。
仿佛是一个华丽的黑暗的漩涡,引诱着她踏入其中,之后便是万劫不复。
“噼啪”,燃烧的烛火传来一道响声,很轻微,但却在桃夭的脑海中爆炸开来。
她猛得清醒过来,用力将寒离推开。
寒离猝不及防,就这么撞在书柜上。
整个柜子,不安地摇晃着。
桃夭没再看他,只是轻声道:“我走了……慕容,还在外面得等我。”
说完,他转身,快速走了出去。
寒离微微垂着头,那摇动的烛光,将他的轮廓,增添了一层冷硬。那浓密的睫毛也遮不住那双寒意侵肌的眼睛。
“你们,是走不了的”
看见桃夭从御医馆出来,慕容逸风迎上去,问道:“怎么样,查到了吗?”
桃夭点点头,仿佛预感到即将到来的危险似的,紧接着催促道:“慕容,我们现在就走吧。”
慕容逸风想问问什么要这么急,但话到嘴边,还是自动咽下。依旧是那句话,桃夭怎么高兴,他们便怎么做。
两人正准备施展轻功,跃上宫墙,一个人却拦在他们面前。
那双绿眸,像狼的眼晴,在黑暗中闪闪发光——是苍青。
“只有你们两个吗?”苍青笑笑:“九霄呢?”
“他就在这附近。”慕容逸风撒谎“马上就到。”
苍青拿出剑,声音像大漠般苍茫:“但我想,他是来不及就你们的。”
“大哥,看在我们和碧落的交情上,放一马行吗?”慕容逸风求情。
“是吗?”苍青的眼晴,射出狼一般的寒光:“你和碧落很熟悉?”
慕容逸风忽然想起这厮对碧落的那种挚情,怕他误会自己和碧落有什么,一怒之下把它咔嚓了,忙改口道:“没有没有,我和碧落一点都不熟悉。”
苍青嘴角勾起一抹笑:“既然如此,我又凭什么放行呢?”
原来被耍了!慕容逸风忍住一口气,道:“我是没关系,不过桃夭和令妹可是好友,你伤到她可就不好了。”
“放心。”苍青嘴角笑容不变:“我接到的命令只是杀了你,捉到她。”
说完,他拔出剑,向着慕容逸风冲去。
看来这次是命中注定的劫数,慕容逸风大喊一声:“桃夭,快去找九霄来救我。”
他当然知道,时间是来不及的,这么做,不过是想让桃夭离开。
他严正以待,决定用尽自己的力量,多拖点时间。
但桃夭却置若罔闻,就在那剑要砍到慕容逸风时,她挡在了他面前。
不敢伤到她,苍青只能硬生生收回攻势,接着冷笑道:“怎么,你想用自己的身体来保护他?”
桃夭牢牢地看着他:“反正,你是不会伤到我的,不是吗?”
苍青眼睛半眯:“那么,我就看你能帮他几时。”
皇上
说完,苍青继续逼近他们,准备瞄准空子,将慕容逸风干掉。
可桃夭并没有贴近慕容逸风,反而上前和苍青缠打起来。
即使苍青不欲伤害她,可桃夭的武功与其相去甚远,于是十多招后,苍青甩开她,接着向慕容逸风追来。
他身后的桃夭,却停下了脚步,冷静地看着他向慕容逸风靠近。
睹此情状,慕容逸风明白自己气数已尽,反正脚也吓得瘫痪跑不动了,还不如站在原第堂堂正正地任苍青砍呢。但在被杀之前,他决定见自己的心思挑明,便大叫道:“桃夭,记住了,你是我慕容逸风下辈子预定的媳妇。下辈子,一定要先等着我,千万别一时嘴馋跟着别人跑了!”
吼完之后,顿觉神清气爽,腿也不再打颤,嘴唇也不抖了。慕容逸风闭上眼,准备迎接那无法避免的一刀。
可是,预想中的剧痛却迟迟未来,慕容逸风慢慢睁开一只眼,竟发现苍青的剑正插在地上,支持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看仔细了, 发现苍青额头渗满冷汗,似乎很虚弱的样子。
慕容逸风恍悟:“桃夭,你对他下了药?”
桃夭点点头:“在我和他过招时洒下的,能够使内力暂时失去。”
“有没有能使内力永远失去的药?”慕容逸风道:“别藏着掖着,快拿出来给他吃了吧。”
苍青的手背,青筋爆发。
好不容易撂道苍青,两人正要离开,四周忽然一片明亮。举目四顾,发现许多侍卫拿着火把与刀剑将他们团团围住。
慕容逸风忙解释:“各位大哥,我们只是出来看看星星,聊聊月亮的,用不着动刀子吧。”
此刻,一位身着华衣的高贵冷凝的妇人在众人的簇拥下出现了。
她先是豪无感情地凝视着桃夭的脸,但是,当扫到桃夭带出来的那本记载先帝病症的册子时,她的眼睛,忽然射出一道寒光.
接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杀了这两名刺客!”
话音刚落,左边的那群侍卫立即拔剑,那整齐的金属摩擦声,震得人耳膜生痛。
接着,他们的剑在火光的映照下,成为白晃晃的一片,呼啸着向慕容逸风和桃夭身上砍去。
但右边的那群侍卫,却上前,用自己的剑挡住了那场即将降临在桃夭他们身上的杀戮。
太后勃然大怒:“你们是想造反吗?”
忽然,一个清如金石般的声音穿来:“母后,他们只是忠实地执行朕的命令,何来造反一说呢?”
慕容逸风抬头一看,只见一名穿着华丽黄衣的男子出现,他的前襟,绣着一条跃跃欲飞的金龙。
那是龙袍,也就是说,此人是当今圣上。
但是,为什么这个皇帝如此眼熟呢?
那张干净得不染纤尘的脸,那双泛着桃花,染着风情的眼,诡异的结合,却异常和谐。
究竟是在哪里见过呢?慕容逸风苦苦地思索着。
当他无意间看向桃夭时,电光火石之间,慕容逸风记起了。
这个男人,就是上次在长分山庄的那个傲慢的臭小子!
实在想不到,他居然是皇上!
再看向桃夭,她的脸上,蒙上了一层蒙蒙的灰白。
慕容逸风慢慢沉下了眼睛。
即使看见自己的亲生儿子,他后的声音,依旧如冰:“看来,皇上的长大了,而这个皇宫,也越来越容不下哀家了。”
本来是激他的话,但寒离却不急不燥,只是淡淡一笑:“最近天热,母后体若,恐禁受不住,故而心情烦躁,说出这种气话。但既然母后嫌弃宫中烦闷,不如趁此机会去行宫避暑如何 ?”
太后慢慢勾起嘴角,那种弧度带着尖锐与敌意:“哀家确实是想休息一下,不过皇上有所不知……宫中,离不开哀家的地方,还多着呢。”
看着眼前明枪暗箭,互相攻击的两人,慕容逸风悄声问道:“桃夭啊,他确实他们是母子?”
桃夭摇头:“看上去确实不太像。”
终于,太后将注意力转移到面前两人身上,道:“这两名刺客,深夜闯入宫中,意图行刺,为何皇上还想袒护他们?”
“儿臣不敢,只是,还未查明他们的幕后的指使者之前,他们应该活着。”寒离轻声道。
太后将手一挥:“那好,来人,将他们收押,好生逼供。”
左边效忠太后的侍卫将桃夭和慕容逸风拉起。
谁知寒离轻声道:“这些小事,就不劳母后费神,儿臣自会处理。”
右边效忠皇上的侍卫则冲上去,也开始拉拉桃夭和慕容逸风。
太后轻哼一声:“行刺这件事可不算是小事吧,如果没弄清,哀家可是会寝食不安,皇上应该不会想发生这种事吧。”
左边的侍卫继续拉,脸上全是一副有本事你就把他们手拉断,反正我们是不放手的模样。
寒离颇有深意地说道:“儿臣提醒母后一句,此时夜深,还是别惊动了律王爷才是。”
右边的侍卫也不放说,脸上也全是一副把手拉断就拉断,反正又不是老子手的模样。
太后眼中光芒聚敛:“你以为我会怕他?”
寒离神色平静悠然:“如果不是喊怕他手上掌握的军权,律王爷早就应该被母后除去了不是吗?就像,那年夏天死去的那人一样。”
闻言,太后的脸不自然地扭曲着。
此时,慕容逸风的声音传来:“拜托你们两位快点商量下把,到底我们要跟谁走,再这么拉下去我们可真的要分成两半了!”
太后的眼神,冷冷拂过寒离的脸:“夜深了,皇上还是睡吧。”
说完,她转身,仪态万千地离开。
同时,左边的侍卫也都放了手,跟着太后离去。
寒离转过头来,将目光停留在桃夭的脸庞上。
但桃夭,却没有与他对视,她选择看着前面的大叔,那些摇曳的影子。
隔了许久,寒离的声音传来:“把他们押下去,好好看管,不能让任何人接近。”
侍卫得令,依言照做。
看着两人渐渐远去的背影,寒离抬头,看着星空。
丝丝缕缕的云,飘散在空中, 遮住了残月。
夜,果真深了。
这时,身边的太监恭敬地禀告::“皇上,律王爷进宫了”
寒净殿中,古律流安静地坐着等待,他的脸,在淡淡渺渺的轻烟中,有些面目模糊。
寒离轻声唤道:“舅舅,你来了。”
古律流没有像往常一样行礼,他的眼睛,看着手中端着那杯茶,声音像茶水一般清:“她好吗?”
“很好。”寒离非常明白他在说什么:“除了我,没有人能伤害她。”
“你喜欢她?”古律流问。
寒离看者他的手指满载烛光下, 有着微微荧光,和自己心中的那个人一样。他点头;“我会让她成为皇后。”
“如果她不愿意呢?”古律流抬眼,看着他。
寒离嘴角的淡笑不曾散去。
“我一定回让她留在我身边。”他这么说
“你永远无法掌控另一个人的意愿。”古律流轻声道。
寒离眼中的冰,渐渐蔓延着:“但我,却能掌控一个人的生死。”
古律流垂首看着手中的茶杯,清澄的茶水,平静无波。
“太后那边你打算怎么办?”古律流问。
“会有办法解决的。”寒离嘴角微微扬起:“只要你不加干涉。”
“她是你母后。”古律流轻声提醒。
“亲情,在这个皇宫中,是奢侈得能让人指明的东西。”寒离走到烛火前,伸手,一下下拨弄着:“你总不想让 桃夭再死去一次吧……舅舅。”
古律流看着杯中的碧绿的茶叶,慢慢沉到底,一直就这么看着。
满地的稻草,周围是冷冰冰的墙壁,透不进一丝月光,空气中有钟潮湿腥臭的气息,远处,遥遥地传来凄厉的惨叫,让人毛骨悚然。
桃夭和慕容逸风就被关在这里。
慕容逸风左逛逛,右摸摸,最后终于兴奋地说道:“桃夭,我们居然被关在天牢里了!”
“这是很值得高兴的事吗?”桃夭疑惑。
“当然!”慕容逸风眼中闪出精光:“天牢啊,天下有几个人能进天牢?以后出去,我们身价可就提高了。”
被慕容逸风这么一说,桃夭觉得,现在的处境也不是那么坏了。
不过,虽然待在天牢是很威风的,可他们的肚子却威风不起来。
桃夭的鼻血,又开始例行公事般地流淌。
慕容逸风忙撕下自己的衣服,为她止血:“糟糕,现在哪里能找到东西吃呢?”
“没事,”桃夭道:“一会也就止了。”
两人背靠着墙壁,蹲坐着,少倾,桃夭的血倒止住了,但慕容逸风的肚子又开始咕咕直叫。
“慕容,你也饿了?”桃夭问。
“能不饿吗?平时我们这时辰正在吃宵也呢。”慕容逸风叹口气:“桃夭,还记得我们进宫前吃的那只考鸭吗?那层皮,金黄油亮,又酥又软,实在是美味。”
“还有珍果斋的蜜饯,甜而不腻,散发着一股清香。”桃夭吞了口唾沫。
这时,牢房中的常客,一只老鼠正用那双绿幽幽的眼睛瞪着他们,并不时发出渗人的声响。
两人处与饥饿中,没有注意到。
为了维护自己的领地,老鼠匍匐上前,张开牙齿,准备给两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但就在将要咬到桃夭脚指头时,它的尾巴忽然被人捉住,并提了起来。
接着,两人因为饥肠辘辘而闪着幽光的眼睛嗖嗖地打量着它。
慕容逸风吞口唾沫:“这只老鼠油光水滑的,肉真多,干脆把他拿来当宵也吧……只可以,没带刀子。”
老鼠大大松口气,还好,还好。
但桃夭却将那把绑在小腿上的刀拔了出来,道:“我带着……你想吃哪一半?头还是身子?”
闻言,老鼠四肢抽搐了下,顿时被吓得提前去见了阎王。
“好象没气了。”桃夭道。
“那算了,留它全尸好了。”说完,慕容逸风将其放在稻草堆上。
于是,两人靠在一起,听着肚子此起彼伏地叫唤着。
桃夭忽然问道:“慕容,刚才你说让我下辈子等你是什么意思?”
“不是下辈子。”慕容逸风轻声道:“我还活着,所以这辈子你也要等着我娶你。”
“你娶要,是为了方便养我吗?”桃夭问。
“我也会养小猫小狗,但并不会娶它们。”慕容逸风道。
“那么,你娶我是为了什么?”桃夭问。
“因为,”慕容逸风低头看了眼无力地靠在自己肩膀上的桃夭,轻声道:“我喜欢你……你呢,你有一点点喜欢我吗?”
说完之后,脸红心跳,忐忑不安。
但桃夭却问出个不是问题的问题:“到底怎样才算喜欢?”
慕容逸风眼角抽搐下,接着解释道:“就是你对这个人有好感。”
“但我对很多人都有好感,像五娘,陈大志,云叔,万长风,候爷夫妇……”桃夭一个一个地数着。
慕容逸风身子晃了晃,决定解释得更清楚些:“这么说吧,喜欢一个人就是想一辈子和她在一起,愿意跟随她到天涯海角,即使同她待在天牢里也很快乐。”
闻言,桃夭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默着。
慕容逸风心中“咯噔”一声巨响。
完蛋了,看来依据这个标准,桃夭是不爱自己的。
本来就因为饥肠辘辘而无力的慕容逸风更是虚弱到极点。
正在努力想找出什么话来暖暖气氛,牢门忽然打开,一个侍卫恭敬地说道:“请桃夭姑娘跟我们走一趟。”
慕容逸风忙起身将桃夭挡在自己身后,警惕地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侍卫道:“是皇上的命令。”
桃夭轻声对慕容逸风道:“没关系的,慕容,我去去就来, 不会有事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慕容逸风也只得放行,亲眼看着桃夭的背影消失在拐角。
太后
寒净殿里,桃夭看见了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人。
两人相互对视着,仿佛想从对方眼中找出一些什么,但只是徒劳。
他们之间,已经有了隔离。
终于寒离开口了:“你应该有很多问题要问的。”
桃夭点点头,却没有说话。
寒离主动解释着:“当初,母后听见你还活着,并且在四处寻找自己父亲的消息,决定斩草除根。在这一路上,派了许多杀手来追杀你们,但好几次,都被律王爷派去的九霄给救了。刚开始时,我也是想杀你的,但在暮云山的陷阱中,我发觉你是很有趣的一个人,所以,我决定放过你。之后,我正式在长风山庄和你见面,而陪你在竹林养伤的那段时间,你让我从心底开心了起来。也就是从那时起,我决定让你永远待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