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朱壮壮冷色道:“你醉了,今天并没有来过着,我醉了,今天也没见过你。现在马上立刻,离开我的屋子。”
屋内没有开灯,只余下月光照映,常弘的轮廓深邃又朦胧:“我说过让你等我的。”
朱壮壮等了许久才明白他说的话,待明白过来,忽然抑制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弯了腰,落了泪:“你也说过,让我忘记的。”

今夜月色甚好,洁白如纱,流水一般洒在地板上,朱壮壮并没有看对面沉默的那个人:“怎么,看见曾经属于你的东西即将属于别人,开始难过了?”
“壮壮,答应我,等我。”
“不,我只答应离开你,答应与你再无纠葛。”
“你根本不爱他。”
“爱很重要吗?”
“重要,你还爱我。”
“恕我直言,您太自恋了。”
黑暗中,朱壮壮似乎听见了常弘咬牙的声音:“你是听见我要结婚,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如果你真的不再爱我,就不会抢在我之前结婚。”
“激将法?可惜对我没什么作用,我和你一毛关系都没有,我的所作所为与你不相干。”
朱壮壮正挺直背脊,鼓起全身的勇气应对,岂料常弘却忽然冲过来,扛起她往床上一甩,接着将自己的身子覆上,如滚水覆上冰淇淋,淋淋漓漓的,一切都混沌了。
他将她的衣服都推到颈部,他的舌逗弄着她胸前的红,他低低地道:“你忘记不了我的,就像我也忘记不了你。”
“走开!”朱壮壮四肢都被压住,抵抗是强烈的。
他并没有走开,信子继续猎取着红,带着技巧,让她沉寂已久的情^_^欲如苏醒过来的饥饿的兽,大口大口吞噬着她的理智。
她的抵抗,开始变得虚张声势。
夜色宁静,月色皎洁,旖旎喷薄,他的声音如遥远的异国歌谣,迷惑着她的神智:“你还是爱着我的,我知道。”
是的,所有人都知道,她还在爱着他。
“你是想要我的。”
是的,她的身体在做出渴望的礀态。
“得了我们家玉佩,就要做我们的媳妇,我知道,那观音玉,你一直没舍得丢。”
回忆里的常弘道:“等你毕业了,我们就马上结婚,朱壮壮,你一辈子都要戴着我家的玉佩,一辈子也不能摘下,当我一辈子的媳妇,明白吗?”
誓言犹在,物是人非。
渀佛一个炸雷划亮天空,朱壮壮猛地推开常弘,扑到书桌前,在抽屉的最角落里舀出了那枚观音玉。
“你神通广大,你什么都知道,你知道我和什么人来往,你知道我还爱着你,你知道我舍不得丢这观音玉,你什么都知道。那么……你也应该知道那些日子我有多难过……常弘,你明知道我夜夜梦你到哭泣你却任由另一个女人挽着你的手。”朱壮壮将那枚观音玉放在胸口,深深吸口气,随即在常弘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刻猛地冲进洗手间,将玉丢在马桶中,按下冲水键。
哗啦啦地一声轰鸣,观音玉就这么消失。
“看,”朱壮壮转过身,对呆愣的常弘道:“我舍得丢了观音玉……我也舍得丢了你。常弘,这个婚,我是结定了。一分钟内,我请你马上离开,否则我就打电话叫来付阳阳,我想你来这里并没有和她商量吧。”
常弘深深地看着朱壮壮,渀佛看了几个沧海桑田,又渀佛只有一瞬。
他离开时,只留下了一句话。
“让我如此感动的,是他对一朵花的忠贞。”


72
那天晚上的事情,对于朱壮壮来说是一场梦。
同时兼具着噩梦与美梦的成分。
也是她踏入真实生活的最后一个梦。
梦醒的第二天,左一敲开她的门,给她带来了热腾腾的豆浆和紫薯面包。朱壮壮一口豆浆,一口面包,落在胃里,满满的全是安心。
许是经历过太多的事情,左一眼角眉梢的戾气几乎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和。
他们都渴望安定。
左一舀着好几个地方的旅游手册供朱壮壮挑选:“马尔代夫风景迷人,法国浪漫,威尼斯水国风光大好,泰国那边的菜也合你的口味,这几个地方都不错。”
朱壮壮眼尖,发现还有一本旅游手册被夹在最不显眼的地方。
英国。
她抽出那本手册的时候,左一的脸颊不自然地往旁边侧了侧。
朱壮壮扬起嘴角,很自然地对左一道:“就去英国好了。”
“你……”
“我想好了。”朱壮壮截住左一的话,她的手覆盖住他的手:“我想去看看哆哆,还想陪着你去多了解下这几年她在英国的生活足迹。”
“壮壮,你不必要为我这么做。”左一不是不感动的。
“不是为你,也为我自己。”朱壮壮坚持。

旅行结婚的地点最终选定在了英国,陪着新婚丈夫去追逐前女友的足迹,朱壮壮再想不到比这更和谐的关系。
都这样了还不子孙满堂白头偕老,除非是世界末日到来人类种族灭亡。
朱壮壮将头低下,紧贴着左一放置在餐桌上的手,这才是她要的安定。

在中国结婚也不是太难的事情,舀着户口本与身份证去民政局排几个队,填几个表,拍几张照,领了红本本就算成功。
但朱壮壮和左一都没经验,以至于结婚头天才想起来去找父母要户口本。
在空中打飞机打了个来回,终于搞定,但两人已经累得够呛,左一将朱壮壮送回家后就回自己公寓休息了。
朱壮壮还没来得及舀出包里的户口本,手机就响了。
海耳打来的,说是美迪和秦中吵架,情绪激动之下不慎在家里的楼梯上摔了一跤,大出血,被送进医院,情况有点危险。
朱壮壮一听,立马狂奔到医院。
去的时候,发现秦中单独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整个人如泥雕木塑,而且这泥雕木塑再配着面瘫冰块脸,零度的黑暗小宇宙笼罩他全身,别说人了,就连蚊子也不敢近他身。
另一旁的海耳也没好到哪去,心急焦躁下,脸色越发苍白。
在小白兔和大灰熊之间,朱壮壮果断选择了小白兔海耳,坐他身边悄声询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海耳抬眼看了看对面的秦中,轻轻摇头。
朱壮壮懂海耳的意思,决定闭嘴不开口了,热毛了大灰熊不是好事。
谁知就在以为事情真相就此掩埋时,一个低沉至沙哑的声音响起:“是我的错。”
出乎意料地,大灰熊开口了。
“我知道她嘴里念的心里想的一直都是那个人,这次怀孕也是我费尽心力才得到的一个‘意外’。我对自己说,她喜欢逃就逃,我有的是力气,追就是了。总有一天,她累了,也就不逃了。我就这么等啊等,好多个春夏秋冬过去,好多个肌肤之亲过去,她仍旧要逃。直到上次她逃去他所在的寺庙,他们那么近,只要他愿意,我就再也追不回她……我想,必须有个孩子了,混合着我与她基因的孩子,这是女人天生的羁绊。然而今天我回家时,无意间听见她和人在通话,隐约间夹杂着住持,庙宇之类的字眼,还说什么坐完月子就要去。孩子是我最后一张牌,就这么还是留不住她,这么一听,心也灰了大半,便告诉她,如果她还是念着那个人,只要她把孩子留给我,我可以放她自由……没想到,她就那么直直地看着我,一双眼睛像刀,剜着我。之后她就跑下楼,一不留神,滑倒……好多的血从她身下流出来……我……”
大灰熊像是累极了,双手使劲搓揉着面部,不再说下去。
秦中今天一鼓作气说了这么多话,朱壮壮惊呆了。
明知这孩子是痴情种,但没料到会痴情如斯,一番话听得周遭的人心拧得跟步行街里卖的陈大麻花家的大麻花似的。
还好就在此时,一位护士从手术室出来,告知了个好消息:“母女平安。”
终于,几颗大麻花般的心又舒展开了。
一放,心一舒,朱壮壮整日的疲惫就又侵袭上四肢,一个没留神,肩上背的包落在了地上。
包落在地上不打紧,包里的东西还散落了出来。
包里别的东西散落出来不打紧,偏偏户口本落在了海耳脚下。
户口本落在海耳脚下不打紧,偏偏沈半仙那张写有朱壮壮与左一生辰八字姓名成婚吉时的红纸条也落在了他脚下。
别说是红纸条就算是验孕棒落在海耳脚下也不打紧,偏偏海耳抢先一步捡起来看了。
海耳捡起来看了也不打紧,偏偏他看懂了。
“你明天就要和左一去扯结婚证?!”海耳的声音陡然高了起来。
“现在美迪和孩子比较要紧。”朱壮壮赶紧着想要岔开他的注意力。
朱壮壮瞒得辛苦,除了家里人,其余的都认为她是九月结婚,没料到会赶着这么快。
“不是说让你再等等吗?!”海耳着了急。
“这是我的事,我希望你祝福我。”朱壮壮迎向海耳的眼睛,一双眸子晶亮:“海耳,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上次小林子的事情我不再计较,但是这一次,如果你再搅乱,那么我们今后很难见面。”
海耳艰难却清晰地说道:“即使不再见你,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犯错。”
“我是定要嫁给左一的,谁阻止我恨谁一辈子!”朱壮壮是真气恼着了,夺过海耳手中的户口本,塞进包里就走。
然而没走出几步,左边的走廊跑来一人,后面追来一人,分别抓住她的一只手,声音焦急同出一辙。
“你不能嫁!”海耳说。
“我不准你嫁!”常弘说。
混乱关头,虚弱的美迪从手术室中被推出,睹此情状,弱弱地唾了一口:“我靠,老娘命垂一线,你们仨小鬼还忙着给我搞三角恋,无情无义。”
秦中附和地给了大舅子小舅子外加前大舅子媳妇一个唾弃的眼神。


73
在众目睽睽且稍显尴尬的产房前,朱壮壮不明不白不清不楚地被俩大男人给一左一右给逮住,那滋味,确实有点承受不住。
于是她便恼了,决定采用各个击破的方式来对付他们——
首先对海耳动之以理:“海耳,这么多年朋友,我以为你是懂我的。能不能嫁应该是由我说了算,请放开。”
然后冷声对常弘道:“大哥,你不准?我和你有鸡毛还是鸭毛关系?你凭什么不准?放手先!”
这方法对付海耳还行——他的手逐渐松开。
可常弘却像是软硬不吃——他的手抓得该怎么紧就怎么紧。
朱壮壮是真恼了,这常弘还真是个龟孙子,当初甩她的时候这么淡定,月台上眼泪沫子都没见冒一冒,之后的两年又像洒在大马路上的水珠般人间蒸发,压根没管她死活。可现在一听她要结婚了,这厮就立马从旮旯里钻出来,上蹿下跳,活脱脱像是她要和别人结婚就是要杀他全家似的。
这是要逆天呢?
恼到极点,朱壮壮也不管不顾了,直接就往前奔。
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这个是非之人才是最要紧的。
开始时,常弘还强拉着她,可逐渐地,那力道小了,到最后情势急转,竟然是常弘拉着她往前奔。
朱壮壮心里开始发怂,特别是瞅着常弘将自己往太平间方向带时,刚她身上因恼意而升起的激愤立马就化为一滩紧张的尿意。
敢情这龟孙子是要直接将她在太平间灭了,免得等会抛尸麻烦呢?
于是,在连接太平间与医院本部的走廊上,朱壮壮如猩猩攀树一般双手双脚攀住柱子,怎么也不肯走了:“你个禽兽,你把我带到这里做什么?”
“这里没什么活人经过,正好方便我们谈话。”看样子,常弘也不打算往前走了。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朱壮壮不想见他,直接就脸对着墙壁。
“面壁思过呢?别自责,我会原谅你。”常弘轻笑着过来扳她肩膀。
朱壮壮当即化身小野猫,一爪子过去,常弘手背上顿时出现了几道血淋淋的伤痕。

朱壮壮此刻的面部表情还真有点小狰狞:“常弘你妹,你要不要脸,你原谅我?敢情是我错了?是我吃饱了撑的,有事没事地在军训时招惹你,军训完了还厚着脸皮跑来非要缠着你做你女朋友,之后千方百计阻挠你和其他人的约会,后来好不容易感动你了把你心抓得死死的什么都给你了,我又跑来淡定地告诉你我终于看懂葵花宝典了为了自己的前程要自宫了要和一官二代结婚了,最后轻描淡写地说让你忘记我说放心没事很快就会忘记的……是吧?妈妈的常弘你要不要这么贱!”
常弘举着受伤的手,微笑着听朱壮壮的控诉,她每说一个字,他的手就握得紧一分,伤口裂开,更疼一分。
朱壮壮不想再看他,而左一不愧是他的未婚夫,就在这当打来了电话,提醒她晚上定要把行李准备好,因为明天扯证后就立马奔机场去英国。
而朱壮壮的答复则是让他来医院接他。
“现在,立刻,马上,我遇到点麻烦……”
而朱壮壮所谓的“麻烦”不等她说完便夺过她的手机,一个优美的抛球动作,手机从三楼摔了下去,七零八落,可怜见的。
朱壮壮盯着常弘,恨不得自家爹妈没把自个给生成一火龙,直接烧死面前这龟孙子该多惬意。
“你敢摔我手机!”
“你还敢把我家祖传观音玉给丢马桶冲走呢。”

风吹,树动,阳光晃眼,朱壮壮有一瞬间的错觉,渀佛乘着一辆时光快车,他们又回到了当年。
那个互相斗嘴心底却是欢喜的当年。
错觉只是一瞬,她微睁着眼睛,仔细地看着面前的常弘。
他的眸子,仍旧是充满野性,然而当初的野性混合着青春狡黠纯良,而如今的野性却是稳重与深不可测。
朱壮壮不由自主地摇摇头。
不一样了,这个常弘已经不是她的了。
常弘也看着她,此刻静声道:“模样改了,但我对你的心意只增不减。”
这话像是一根暖针,猛地扎入朱壮壮的心里,先是酥麻暖热,而后是悚然的疼。
事情都已然到这份上了,他怎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番话。
朱壮壮咬着牙,狠狠地道:“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现在我们各自有各自的归属,说什么再见亦是朋友也觉得别扭,以后还是各自安心于自己的另一半吧。有舍才有得,你总要放弃才能得到你要的,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才是,难不成,还要我当你的地下情人吗?你应该庆幸自己没把这话说出口,否则我杀了你的心都有。”
“各自的归属?”常弘笑出了声,就像一只豹子散发出强烈的气息:“你的归属,就是我。”
朱壮壮立马用一种“人至贱则无敌”的眼神看向常弘,语气也是讽刺而挑衅的:“好啊,那你敢甩了付阳阳吗?你敢跟付阳阳家族的势力做对吗?你敢无视你的家族吗?”
朱壮壮以为,接下来常弘会沉默,会用一些理由来搪塞,她将双手环在胸前,嘴角扬起轻蔑的笑,想要看着这个男人出丑。
常弘笑着摇摇头。
朱壮壮冷笑。
常弘走上前。
朱壮壮仍旧冷笑。
常弘伸手摸着她的脸颊。
朱壮壮还是在冷笑。
常弘一个字一个字地对朱壮壮道:“我敢,因为这两年来,我都是在为完成这三件事做准备。”
朱壮壮一个字一个字地听着常弘的话:“朱壮壮啊朱壮壮,你永远都不会让我省心,只要再过那么十多天,事情也就圆满解决了,但你偏偏就要跟我作对……也罢,我扛了。”
“你……脑子晕了吧。”朱壮壮问。
其实此时此刻,她脑子也晕,本来想看着常弘出丑,没料到他一席话云里雾里,将她弄得晕头转向。
“走吧。”常弘忽然拉起她的手。
“去哪里?”朱壮壮一头雾水。
“逃亡,不出所料的话,付阳阳已经发现了我们复合的事情,而他们家马上也就会发现这些年来我对他们的异心。所以,我们只能逃。”
朱壮壮被常弘拉着奔跑,热风股股吹向她的脸颊,空气中有不知名的花的甜香。
看上去挺美。
但朱壮壮无心留意这些,她脑子里只有一个疑问。
谁他妈脑子被踢了答应跟你复合啊!

终于啊。。。。。。。

74
稀里糊涂地,朱壮壮被拉到了医院大门处,常弘找到了自己的牧马人,下一个动作就是要将她给推上车。
朱壮壮双手撑住车门,总算是清醒过来:“常弘,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也没事,但如果你要继续耽误时间,我们都会有事。”常弘虽在笑,可看得出神色还是挺严肃的:“壮壮,我没开玩笑,我们现在并不安全。”
“你是说付阳阳想要灭我?她凭什么,是他抢我男人不是我抢她男人,再说了,我明天就要和左一去英国,难不成她还打算制造空难了?”朱壮壮的中心思想不是不走,而是不跟常弘走。
“壮壮,跟我走。”这次,连常弘的笑容也没了。
朱壮壮心里有点慌,没着没落的。
而恰在这时,左一的声音在朱壮壮背后响起,狠狠给了朱壮壮那颗摇摆不定的小心肝一鞭子:“你想甩就甩,想要复合就复合?常弘,你未免太过分了些。”
常弘根本没看左一,他握着朱壮壮的手更紧了些:“壮壮,相信我这一次。”
朱壮壮摇头,坚持将手从他手中挣脱出:“常弘,我们早就结束了。”

说完,她转身向左一走去,转而握住他的手,背对着常弘轻声道:“希望你不要再打扰我们。”
常弘闭上眼,待睁开时,双眸内一派清明:“那么,就对不起了。”
这话让朱壮壮小腿上起了一片鸡皮小疙瘩子,还没回过神来,一股拳风猛然袭来,左一猝不及防,被常弘打倒在地。
话说常弘也狠,不等左一爬起来,立马又冲上去骑在他身上狠揍。
朱壮壮尖叫一声,正要上前帮忙,却被另一个人给牢牢抓住。
抬眼一看,发现竟是海耳。
海耳的面目也是严肃到极点:“壮壮,相信我,常弘从没有背叛你,他一直在保护着你,现在情形很不妙,不要再闹脾气,快走!”
海耳的这句话信息量太大,直接将朱壮壮给说得茫茫然。
海耳要的正是这效果,当即就将朱壮壮给拉到自己开来的车前,开门,塞进去,关门,再将钥匙丢给快速跑来接应的常弘手上:“哥,他们在路上,估计马上就要来了,你开我的车,免得被跟踪。”
常弘不愧是练家子,动作迅速,接过钥匙,直接就载着尚在迷茫状态的朱壮壮风驰电掣般开出了医院。
左一从地上爬起来,第一眼便看见海耳注视着那辆载着常弘与朱壮壮远去的车,目光柔和又坚毅。
左一正想拷问他常弘究竟想将朱壮壮带去何处,谁知海耳直接向常弘那辆牧马人走去。
左一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此人肯定是要去与常弘会合,当即也没多想,趁着他不留神便打开副驾驶座车门,直接坐了上去。
由于动作过大,刚被常弘狠揍过的地方开始发作,疼得左一呲牙咧嘴。
“快下去!”海耳大吼:“我有正事要办!”
“带我去找壮壮。”左一态度强硬。
“我没时间再跟你说,我开这车出去是为了帮表哥他们引开一些人,很危险,你不要命了?”海耳急得脸上又出现了异样的潮红。
左一哪里肯信,眼见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海耳最终放弃与他的沟通,直接将车驶出去,向着与常弘他们相反的方向开去。

此时已是黄昏,天空中红色夹杂着灰黑,恰如天地混沌之时。
驶出不久后,左一终于发现,海耳的内心与外表是一样纯良的--后面果然有两辆来意不明的车子在静悄悄地跟踪着他们。
“你们到底是惹了什么人?”左一不是一胆小的人,但空气中陡然出现的紧张气氛却让他的脑门上沁出了不少细密的汗滴子。
海耳答非所问:“两年了,终于到了断的时候。”
此时此刻,左一觉得,自己是上了贼车。
当朱壮壮回过神来时,他们已经出了城,所乘的牧马人飞速向香山上奔去。

山路本就难走,加之天色越发昏暗,弯弯绕绕的,车速又是非一般地快,朱壮壮被吓得尿意膨胀,好半天才有精力询问另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刚才海耳说,你从没有背叛我,是怎么回事?”
“就是,我一直都爱着你的意思,一直想着你的**与灵魂的意思。”
在这个非常时刻,常弘仍旧还是吊儿郎当,朱壮壮觉得自己有骨气的话,应该去扳动方向盘让车跌落山谷,跟他这个王八蛋同归于尽才是。
看着朱壮壮忍耐得如同便秘三天的模样,常弘松了嘴:“壮壮,我是说真的,这两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
“你的意思是,抱着付阳阳的时候,你在想着我。”朱壮壮讽刺地笑了出来:“我应该感动得连鼻涕泡泡都出来是吗?”
“我和她,从没有发生关系。”常弘郑重其事地澄清:“至今为止,和我发生过关系的女人只有你。”
朱壮壮冷哼一声:“你个小头比大头还发达的生物会忍得住?”
朱壮壮还记得,当初常弘在床上是多么生猛,初尝了情^_^欲滋味,他一个壮年男子还能忍住?
“我为什么要忍?我右手就是我的好朋友,没事就撸呗。”过了两年常弘的脸皮是只增不减,说这话时表情才叫个坦然。
“好朋友?好基友吧?”朱壮壮没好气。
“没那兴趣,但要是你愿意奉献出后面的话,我可以为你培养兴趣。”常弘继续没脸没皮。
朱壮壮再次生出想要和他同归于尽的想法。
在驶到一个隧道中时,一直跟踪着他们的其中一辆车猛地碰过来,车身顿时产生剧烈的颠簸。
左一大气不敢出,看向驾驶座上身体孱弱神色坚定的海耳,心中好不佩服:“兄弟,你上这辆车时,就打算没命了是吧?”
海耳默认了,在遭到第二轮袭击后,他带着歉意对左一道:“真对不住,连累了你。”
看这情况,今天是悬了,左一脑门子上的汗滴子开始不断丰满中。
朱壮壮如何也没料到,常弘会带她来那位传说中美貌如仙的住持所在的寺庙中躲避。而住持虽然仍旧在修行,不方便接见,但还是传话给下面的僧人让好好招待朱壮壮二人。
僧人给他们上了斋饭,安排了干净房间,这一天突发事件太多,朱壮壮劳累到极点,饭后便直接去房间歇息。
刚躺下,就听见木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熟悉的脚步声逐渐向着自己靠近。
“我很累,你先出去吧。”朱壮壮闭着眼睛,轻声道。
“你就不想听我解释下当初我为什么要离开你吗?”常弘在她床边坐下。
他的影子覆盖在她身上,朱壮壮觉得很重很重:“我想知道,但我更想知道的是,我们这丢失的两年该怎么办?”
虽是夏季,可夜晚山上气温骤降,空气竟恍如初秋般清冷。
良久,常弘的声音传来:“壮壮,如果有第二条路,我决计不会这么做的。”
左一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和海耳已经被抓到了一个破旧的堆放了许多旧家具的小屋里,双手双脚被绑,动弹不得。
他们最终还是被拦了下来,为首的那个男人长着一张白瓷般的面容,身上却有一股冷硬,打开车门时,看见里面坐的却是他们,忍不住低低咒骂道:“妈的,居然让常弘那个臭小子给跑了。”
“那,能放了我们吗?”左一试探问道。
“有总好过没有,我记得常弘对你这个没几天活头的表弟还是挺关心的。”男人微笑着看向海耳,他的笑容有种毛刺的感觉,让人觉得格外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