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张开手护住赵欣雅,不让宫人上前。那几个宫人知道吴氏的身份,也不敢造次,都停了下来。
水幽寒心里赞叹,姜还是老的辣。众目睽睽,有眼睛的人都看到发生了什么事。吴氏要的是当场翻案,所依仗的就是太后的势力。
可太后如果真的那样做了,就是当众在打皇帝的脸。皇帝对太后孝顺,不等于太后就能凌驾于皇权之上。吴氏这样做,无异于让太后和皇帝对上,而且她们完全不占理。
太后的一声吩咐,听起来毫无章法,可内里自有乾坤。一来,虽然大家都知道太后指的是谁,但是太后却没有指名道姓,也没有说清是要把人关在哪里。赵欣雅的身份,是她的侄女,赵丞相的女儿,楚侯爷府的长媳,还是丹凤县主。按照规矩,应该拣最尊贵的那个身份或者最亲近的那个身份称呼,可是如果称她丹凤县主,那就是再次提醒众人,赵欣雅犯的是什么样的罪,更不能称呼侄女,那无异是将太后自己拉进泥潭。那么楚夫人那,称楚夫人,倒可以把太后自己和赵家摘出来。但是这样明显的祸水东弓,会让在场众人认为太后凉薄,嫁祸于人,而且侯爷夫人,赵欣雅的婆婆也在场,谁知道她是真晕假晕那,如果侯爷夫人反驳起来,两家可就当场反目,那样场面就太难看了。
而且赵太后也没有指明把人关到哪里。
她在后宫多年,手下怎么会没有人。这样模糊的吩咐,这人关到哪里去,会是什么个待遇,自然有她贴心的手下人去安排。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现把赵欣雅带走,留下缓冲的时间和无尽的余地。
只是,吴氏,显然和太后之间心无灵犀。吴氏护女儿心切,当场就要个说法,洗脱女儿的罪名。可太后在这种场合下,就算真的被逼给出说法”那绝不会是吴氏想要的说法。
赵太后吴再冥顽不灵,手下人也不利落,顿时气的两手发抖。
“哀家的话,你们都没听见吗”赵太后冲那几个宫人发火,宫人见赵太后动了真怒,赶忙上前拉开吴氏。
“太后娘娘,看在这是您亲侄女的份上,求您救救她啊。”吴氏死活不放开赵欣雅。
“那就一起拉下去。”赵太后吩咐。那些宫人也不管吴氏如何哭嚎,径自将赵欣雅拖了下去。
赵太后的手依旧抖个不停,身子一歪,被长公主在旁扶住,“母后别动气,保重身子要紧。”
“还是妍儿贴心。哀家老了,耳聋眼花,什么也管不了。妍儿,这里的事,你多费点心。一定把事情查清楚,莫让她们糊弄了咱们。”赵太后靠在长公主手臂上,叹气道。
长公主答应一声,吩咐人清扫地面,又请太医来看王夫人,派人通知楚家的人。另一边又打发人去太医院请太医去救治赵欣雅。
“母后,陛下还在御花园,等母后去了才开戏,母后您…?”长公主询问赵太后。
“自然要去,难得陛下放下政务,给哀家办这个寿宴。没得为了外人的事,枉费咱们自家人的心意。”赵太后脸色已经恢复平静,一副有子女若此,夫复何求的姿态。
赵太后又重新坐上步撵,往御花园而去,众命妇在后面跟随。
齐芳珠靠在水幽寒身上,方才她站在前排,发生的事情看的一清二楚。这和上次梅林里摆设的布景不同,是血淋淋的现场版,齐芳珠哪里受的了。水幽寒忙着让人拿来痰盂让齐芳珠吐在里面,又让人送来清水,给齐芳珠漱口。又让人去给长公主传信,说齐芳珠身体不适。长公主已经到了御花园,抽不开身来照看。刚巧一位相熟的太妃体弱,不耐久坐,就辞了太后,过来接了水幽寒和齐芳珠到她的宫中小憩。
永安宫处在皇宫一角,环境十分安静。老太妃给水幽寒和齐芳珠安排了屋子,让她们自在休息。躺了一会,又吃了些鲜果,齐芳珠缓了过来,不免感叹一番。
“…当初我还只不信是你害了她,并没想到她连怀孕都是作假。
她这胆子也太大了些。今天眼瞅着她一脚踩空,真真像她自己做的圈套那样失了胎儿,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果真不假。”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水幽寒只想到这句话。
如果赵欣雅没有屡次加害她,就不会看到她从容无恙就心虚。如果赵欣雅不是谎称有孕,就不会怀孕三个月却没人发现。也就不会有今天摔下台阶而流产这件事了。
两人在永安宫中歇了半晌,长公主就派素心和素芬两个丫头过来接她们。原来赵太后到了御花园后,只听了两折戏,就退席了。方才太后宫里人又去禀报皇帝,说太后身体不适。皇帝和长公主就带了太医去了慈宁宫。御花园的戏自然是散了。
水幽寒和齐芳珠等人几乎散尽,才出了宫来,就见欧阳、呼延敏之正站在宫门口,和一人说话,正是楚熙。
呼延敏之见了齐芳珠,就向欧阳和楚熙拱手告辞,带了齐芳珠离去。欧阳叫了马车过来,要扶水幽寒上车回家。
“欧阳大人,欧阳***熙却一脸焦急地走过来,拦在两人身前。
“楚将军有什么事?”
欧阳挡在水幽寒身前,态度彬彬有礼,却也明显十分疏离。
“欧阳夫人,欣雅得罪了夫人,因此犯了欺君之罪,如今更是落了胎。她如今已经受了惩罚,她心里也后悔,请欧阳夫人原谅她。我替欣雅向夫人请罪。”
楚熙单膝跪地向水幽寒拜道。
水幽寒一愣,方想起方才素心说,王夫人晕倒,长公主通知了楚家兄弟,楚熙让弟弟楚征送王夫人回府,楚熙则去看了赵欣雅。然后王夫人以急病为由叫了楚熙回去。看来楚熙这是刚从侯府来,又回来想见赵欣雅,却没有令牌,没有传召,不能进宫。
看来楚熙已经知道事情经过,才向她道歉。水幽寒虽然对楚熙的道歉不感冒,但是却不能让他那么跪着。
欧阳扶了楚熙起来,正有一个小太监从宫门探出头来,冲楚熙招了招手。楚熙忙赶过去,一会又垂头丧气地走回来。
水幽寒本想上车离开,又被楚熙拦住了。欧阳沉下脸。
“楚将军怎么不进宫去,拦我们夫妻做什么?”
“方才我向欧阳夫人请罪,还不知欧阳夫人肯不肯原谅欣雅,放过欣雅?”
“楚将军怎么不问问你的欣雅,是否肯放过我们夫妻?”欧阳怒道。
楚熙一滞,“是楚某的错。如果这次救的欣雅出来,楚某保证,她绝不会再伤害你们。”
“希望楚将军言出必行。”欧阳显然对楚熙的保证不屑,“小寒,我们走。”
水幽寒没有动。
“楚将军,你可是进不了宫?那宫内可有人照顾尊夫人?”
楚熙没想到水幽寒有此一问,愣怔一下方答道:“岳母大人在宫内照看,楚某没有圣旨,不能进宫。”
“楚将军,你问我们原不原谅尊夫人。我们原谅如何,不原谅又如何?”
“欧阳夫人,欣雅她意图不利于夫人,但她绝不会有意欺君。如今,她受的教训也够了,如果欧阳夫人不计较她…对夫人,那欣雅就还有一线生机。”
“楚将军,尊夫人的生死荣辱,从来就不是我能够左右的。”水幽寒缓缓说道,楚熙自然知道她所说不假,唯有默然。
“要说她的一线生机,全在楚将军一人身上。楚将军真心想救她,她就能活,楚将军不想救,那她就死。”
“请教夫人这话怎么讲?”楚熙热切问道。
夕阳的一缕余光洒在楚熙脸上,即使一天经历的了太多的事情,痛失骨肉,妻子犯下欺君大罪,陷在冷宫,一面是母亲以命相胁不让救,一面是岳母和妻子含泪相求一定要救,这还是一张英俊的让人心动的脸。
水幽寒自然不会给他分析当前局势,只是柔声说道:“楚将军对尊夫人一往情深,不离不弃,很是让人叹服。陛下也是重情重义的人,法理外还有人情,楚将军只要让陛下知道您对尊夫人的深情”有司生共死的心意,陛下就会心软。
而且,尊夫人身份贵重,陛下看在很多人面上,未必真想将她如何。只是,尊夫人罪重,陛下需要台阶,才能放人,不然无法服众。”
“那楚某该怎么做?”
水幽寒垂下眼帘,“楚将军见笑了,我一时忘形,说了些妇人之见。将军只当没听见吧,将军在战场上能杀伐决断,这点小事,自然自有主意。我们夫妻告辞了。”
水幽寒转过身,扶着欧阳的手臂上了马车,欧阳也跟着坐进车里。
马车并未立即启动,楚熙离马车甚近,听得里面水幽寒笑语。
“大哥,想当初小刀拜师学艺,他师傅怕他吃不了苦,不肯收他。
小刀就在他师傅门外整整跪了一夜,他师傅感他心诚,才收下了他。
说起来,这真是笨招,但却十足有效…”
欧阳似乎回了一句什么,不过马车已经走远,楚熙并未听清。
第二天,欧阳从大理寺回来,带来消息。楚熙从昨天傍晚开始,就到金殿前长跪不起,求皇帝饶恕赵欣雅的欺君之罪。今天早朝,楚熙依旧跪在金殿外。也多亏他是武将,身体素质好,跪了一夜,还是身板直挺挺地。散了朝,楚熙还在那跪着。最后皇帝招楚熙进宫,然后,楚熙进宫领了赵欣雅回府。
水幽寒听的目瞪口呆,她只是猜到了皇帝不会将赵欣雅的生死放在眼里,甚至不愿意赵欣雅在这个时候死,又对楚熙的所谓道歉从心里腻歪,因而说了那番话,没想到楚熙竟然真的…,让人说他什么好,情痴?情种?不爱江山爱美人?
水幽寒还在暗自诧异,就有人禀报,说是楚熙在外面求见。水幽寒自然没有出去见他的道理,欧阳也不喜楚熙,却不得不出去应酬。
欧阳回来的很快。
“大哥,楚熙来是什么事?”
“就是那些旧话。为赵欣雅的事向咱们道歉,说赵欣雅已经悔过,这样的事情以后再也不会发生。他还送来两个田庄的地契,说是给咱们赔礼的,我没有收,就请他回去了。”
欧阳府门外,楚熙正要上马回府。就听后面有人喊他等一等。冬儿从门里追出来,将一个篮子递给楚熙。
“这是我们夫人送给楚将军的。我们夫人说:她谢谢您。”
楚熙打开篮子一看,却是满满一篮子鸡蛋。楚熙不明所以,想要问问水幽寒为什么送他鸡蛋,还给他道谢,冬儿早就转身回了院子。
想了一路,楚熙都没想明白水幽寒送他一篮子鸡蛋的缘故。这篮子鸡蛋,成了楚熙不大不小的一个烦恼。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他才明白其中的含义,之后,他倒宁愿他不明白。
第二百三十三章 红颜泪 (一)
这天夜里子时,欧阳家的大门被敲响,莱总管亲自带来人传皇上口谕,让水幽寒速速进宫。
水幽寒一直认为四季当中,春秋两季最为宜人。就像如今的天气,不冷不热,还有微风送来花香,盖床薄被,就睡的十足甜蜜舒适。古代没有所谓夜生活,讲究早睡早起,环保养生。做为女人,水幽寒十分重视自己的睡眠,最讨厌在熟睡的时候被叫醒。然而,这天半夜被叫醒,她既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发脾气。
皇帝这个时候传召,还派了莱总管领着一队侍卫亲自来传,事情肯定小不了,水幽寒不敢怠慢,忙着在内室梳洗换衣服。欧阳在外面陪着莱总管坐着,试着打探。
“莱总管,可知什么事,陛下为何现在急着招拙荆入宫?”
“陛下的口谕知让夫人马上进宫。具体何事…咱家也不清楚。”莱总管道。
莱总管身为内宫总管太监,又是皇帝贴身伺候的人,宫里还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他这样说,显然是推脱之辞。欧阳当然明白,因此更加担心。
“忙了半夜,咱家倒有些饿了,欧阳大人,可有什么便安的吃食,给咱家垫垫。”要等水幽寒穿戴好,总要容些工夫。
晚饭吃的是虾饺,还剩下一笼。欧阳吩咐下去,冬儿将虾饺在平底锅上煎了,送上来,还切了两个小菜,并一碗热热的羊奶来。莱总管也没客气,三下两下都吃了下去,看样子是真的饿了。
水幽寒穿戴好出来,欧阳跟过去低声嘱咐。楚熙救了赵欣雅出来,水幽寒从长公主那边得了消息,说是赵欣雅在冷宫醒转后,便嚷嚷是水幽寒做法害了她,说水幽寒是妖怪。莱总管现在又欲言又止,欧阳不免担心进宫会对水幽寒不利。
水幽寒扫了一眼桌上空了的碗碟,倒放下心来。莱总管主动要吃食,一来是不见外的意思,二来,也是给欧阳吃颗定心丸,看来此次进宫,应该不至于有什么危险的事。
深夜大街上空无一人,马车前后有侍卫护卫,很快就到了宫门口。莱总管向宫门侍卫出示了腰牌,水幽寒也没下马车,直接坐着马车进了宫,最后在宫女月华宫门口停下。
月华宫门口弄侍卫把守,宫内更是灯火通明,太监宫女匆匆来去。
月华宫水幽寒虽然没来过,却是听说过的,是楚婉君的住处。楚婉君在被封婉妃后,依然在此居住。难道是楚婉君出了事?水幽寒心里疑惑,就算楚婉君出事,也没道理这么急着招她进宫啊。这么想着,水幽寒不由更加谨慎小心。
“莱总管,我…”
莱总管亲自带水幽寒往宫里走,水幽寒凑近莱总管,求教。
“夫人,一会不管谁问什么,夫人只管实话实说。”莱总管低声穿过层层屋宇,莱总管带着水幽寒在正殿卧房外停下。
“滚出去,都给我滚出去。你们这些庸医,治不好本宫,绕绕都给要杀头。陛下,陛下,您一定要救臣妾。”一个女子歇斯底里地叫喊着,随后就有太医从屋里依次退出来。这些太医有老有少,不过都是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
“陛下,您要为臣妾做主。她们肯定知道破解的法子,求陛下…”
““婉儿放心,若有破解之法,不管多难,朕定会求来给你。”
莱总管在门口先内禀报,说是人带来了。只听启宗皇帝在屋内安慰那女子,过了半晌,那女子不再出声,启宗皇帝才让莱总管率水幽寒进屋。
屋内中间放着半人高青铜鹤嘴炉,炉内香烟袅袅。纱帐后,启宗皇帝坐在榻上,正俯身为一个女子盖上被子。水幽寒只看了一眼,就赶紧低下头,按照宫中的礼节下拜。
“起来吧,你上前来。”启宗皇帝吩咐道。
水幽寒站起身,缓缓走过去,等看到床榻上躺着的人,不禁全身一震,几乎调动所有自制,才没有惊呼出声。床榻上睡着的那个好像是楚婉君,却又不像是楚婉君。那个本来豆蔻年华,娇艳无双的楚婉君,怎么突然变成眼前这个白发苍苍,肉松皮皱,一看就是失于保养的中年妇人?
启宗皇帝满脸怜惜地看着榻上的人,水幽寒尽量让目光自然地从楚婉君的脸上移开。
“刚才吃了安神的药,总算睡着了。”启宗轻叹着说,随后吩咐道:“这里说话不便,你随朕到偏殿来。”
启宗皇帝轻轻放下床帐,转身出了屋子,水幽寒和莱总管紧随其后。
偏殿内,启宗皇帝坐在桌案后,一手揉着眉心,并没有马上开口。
水幽寒站在那里,脸上波澜不惊,其实心里早就翻江倒海,脑子更是飞快地转个不停。楚婉君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她可以猜到,但是幕后黑手是谁,皇帝又为什么把她招进宫来?难道真的因为赵欣雅所谓妖怪一说,皇帝也疑心她是妖怪,做法害了楚婉君?水幽寒偷看了一眼启宗皇帝,觉得这个皇帝还不至于昏庸到那个程度。
“给水夫人赐坐。”启宗皇帝指着旁边的绣墩。
水幽寒再三谢过方坐下。
“水夫人,方才婉妃的情形你也看到了,你有何感想?”启宗皇帝目光灼灼望向水幽寒。
方才莱总管提点让她实话实说,目前看来,这也是最好的选择。
“回禀陛下,姆已娘娘这个情形,臣妾以前见过一次。”
“哦?”
“那还是臣妾在渤海郡王家村的时候,…”
水幽寒便将在王家村时,蔡氏如何送来侯府人捎来的燕窝,后来蔡氏中毒,又如何迁怒于她,最后蔡氏身死,她得欧阳解救才脱了牢狱之灾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
“当时蔡氏中毒后的情形,就和婉妃娘娘的情形如出一辙。”
“这么说,蔡氏是吃了燕窝中毒才会突然衰老。那燕窝是楚府某位贵人送的,蔡氏还没说出具体是谁,便死了。而蔡氏并非因中燕窝的毒而死,而是又有人给她吃了砒霜。这个下砒霜害死蔡氏的人也没找到。这个案子就这么结了?我大周养的好官!”启宗皇帝怒。
“陛下息怒。臣妾当时脱去嫌疑,却怕再次遭毒手,因而匆匆搬离,后来的事情并不清楚。…王东和蔡氏一家都是楚府的下人,相信婉妃娘娘自己应该知道他们的去向,查问一下,她们肯定比臣妾知道的多。”
“现在就派人去楚府,把人拿来。”启宗皇帝吩咐莱总管,莱总管出去片刻,回来禀报已经派了人,稍候就能带人回来。
启宗皇帝点点头,敲了敲桌子道:“你们都出来吧。”
赵修容和王嫣然从一扇屏风后走出来,楚熙扶着王夫人从另一扇屏风后走出来。水幽寒吃了一惊,没想到屋里还藏着这些人。
启宗皇帝让王夫人坐下,向赵修容和王嫣然问道:“婉妃宫里人言明,这两日只有你们二人频繁到月华宫来,也都曾送过饮食给婉妃。
如今婉妃中毒,你们两个可有什么话说?”
“启禀陛下,这毒定然是赵修容下的。”王嫣然跪下奏道。
“启禀陛下,臣妾冤枉。”赵修容也扑通一声跪下。
“陛下,拿毒燕窝害水姐姐的人,是楚家的人。这个人是哪个,也是一目了然,就是楚将军夫人赵欣雅。”王嫣然提到赵欣雅,王夫人低头垂泪,楚熙在王夫人身后不存在地挪了挪脚。
“赵欣雅嫉恨水姐姐。她先是冤枉水姐姐,将水姐姐赶到乡下,还要赶尽杀绝,利用王东夫妇送毒燕窝,要害水姐姐失去美貌。后来知道水姐姐有子,赵欣雅又派人来绑架杀害。水姐姐都福大命大躲过了。水姐姐惧怕赵家的势力,到京城来寻求陛下的庇护,赵欣雅又伙司赵修容,姐妹两个趁着陛下和太后出宫,知道水姐姐会进宫来陪臣妾,就弄了出假流产,嫁祸水姐姐。赵修容唯恐陛下回来看出破绽,派人在冷宫逼迫水姐姐自尽。陛下,赵家姐妹妒悍狠辣,是一丘之貉。
那种能害人瞬间衰老的药物,臣妾是闻所未闻,可赵欣雅手里有,那么赵修容怎么会没有?所以,婉妃娘娘是被赵修容毒害的。”王嫣然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脸色微微泛红。
“陛下,臣妾冤枉。王昭仪说这毒药只有臣妾能拿到手,因此断定臣妾下毒。可是,这毒药王昭仪也是能拿到手的。”赵修容辩解道。
“毒燕窝一案是发生在渤海郡,这样的人命答案,总要报到郡守处,也就是王昭仪娘家。王昭仪又和水夫人交好,怎么会对此闻所未闻。再有,那审案的县官分明是贪官。试想一个贪官怎么会买一个小小郎中的帐。那位欧阳郎中和王家一直交好,难道不是王家出面才能救了水夫人。那毒燕窝做为证供,自然可以落在王家的手上。
王昭仪正好可以拿来害婉妃娘娘。”
第二百三十四章 红颜泪 (二)
下毒谋害楚婉君,如果罪名坐实,不仅是自身的生死问题,还有两人各自背后整个家族的荣辱。因此赵修容和王嫣然两个人在这个时候已经顾不得在皇帝面前装柔弱、单纯,只极力将嫌疑弓到对方身上。王嫣然固然说的头头是道,赵修容则更加历害。方才水幽寒在叙述中,故意隐去王嫣然曾到公堂帮忙一事,而赵修容三言两语还是将王家整个拉下水,实在不能不让人对其刮目相事
“陛下,莫要听信赵修容诬陷臣妾。赵修容为人心计狠辣,在陷害水姐姐一事中就可见一斑。她将嫁祸地点选在臣妾的春华宫,又买通了春华宫的宫人蔡宝林做假证,还让人谨醉了臣妾,使得臣妾不能及时去救水姐姐。她这分明是要将陷害的事栽赃到臣妾头上,离间臣妾和水姐姐,让陛下认为臣妾是恶毒无情的人。请陛下想想,臣妾连自己春华宫的事都控制不了,哪有本事无声无息地下毒谋害婉妃娘娘。只有赵修容她才有这个本事。赵修容她这是故技重施,害了婉妃娘娘.
还要嫁祸给臣妾。陛下,臣妾实在委屈,请陛下为臣妾做主。”王嫣然垂泪辩道。
“陛下,臣妾冤枉。春华宫一事,臣妾不敢说毫无责任。可臣妾确实没有伙同楚夫人陷害水夫人。陛下也知道,臣妾与楚夫人虽然是姐妹,但是并非同母所出。臣妾生母只是赵家妾室,衣食住行皆需仰人鼻息。楚夫人以臣妾生母的安危做威胁,臣妾身为人女不敢反抗。臣妾无能,只有在当时阻止他们当场打杀水夫人,留水夫人一命,等陛下回来为水夫人洗冤。那事分明是楚夫人和王昭仪合谋,要害水夫人。”赵修容对赵欣雅陷害水幽寒一事竟然毫不忌讳。
“你胡说。”王嫣然脸涨的通红.“我和水姐姐情同姐妹,水姐姐待我那般好,我怎么会去害她。况且,害了水姐姐于我一点好处也没有?水姐姐,你莫要听她离间咱们。”
“水夫人待你确如亲姐妹,可你待她确不是。若是水夫人当日被冤,身死宫中,王昭仪你是最大的受益人。”
“你胡说。”王嫣然反驳。
“我可没有胡说。王昭仪当日在宫宴上说,如今的贡品香皂是自己所制。可渤海郡谁不知道那是水夫人夫妻费尽心里才制出来的,里面的药皂更是欧阳家几代的秘方。当初在济水,就是你王家和你母族沈家看着手工皂获利眼红,逼得人家夫妻分了股份给你们。如今你更是想借皇上的宠爱,将其完全占为己有。想是水夫人并没有答应,你又怕人追究你的欺君之罪,才想要水夫人的命。”赵修容言辞犀利。
“陛下,陛下,臣妾就是一时口快,不过是看着众姐妹都有拿手绝活,唯独臣妾没有。臣妾怕丢丑,随口说出来妆妆面子。过后臣妾已经和陛下告过罪了,陛下也说不会追究。臣妾并没有那么大的贪念啊。”王嫣然哭的更凶了。
半天没说话的启宗皇帝这时开口,“那件事朕已经知道了,以后无需再提。”
看来王嫣然确实已经向皇帝报备过了。
赵修容一击未中,也并没有慌神,而是继续说道,“就算不说这个,王昭仪也是最大的受益人。请陛下和水夫人想想,以王昭仪和水夫人的交情,事发之后,大家都不会去怀疑王昭仪。王昭仪便可凭借水夫人身死一事,要求彻查。而凭楚夫人和臣妾的关系,臣妾自然就第一个被怀疑。王昭仪正可以一石二鸟,借助欧阳大人和大理寺的力量,铲除臣妾,同时也向欧阳大人示恩。要说心狠手辣,还有谁比得过王昭仪,能对亲近的人下的了如此毒手。”
赵修容说到这,转向水幽寒,“水夫人,您和王昭仪相交,并非一朝一夕,她是何等样人,以水夫人的聪慧不可能毫无察觉。春华宫中的事情,王昭仪绝脱不了干系,想来水夫人也是知道的。她一个昭仪娘娘,怎么会容那些低阶嫔妃将她灌醉?水夫人,请您好好看看眼前这个人,她可是要借您的尸身往上爬的,水夫人难道要为这样的人遮掩罪责?水夫人今日帮了她,她只会认为是理所当然,日后不仅不会感激,反认定了水夫人心软好性。谁能保证类似春华宫之事不会再发生,可到时候水夫人可未必有这次的好运。”
听到这里,水幽寒才恍然大悟。她在春华宫被陷害的事,本该是赵修容的软肋,赵修容这个时候本该避而不谈,如今却大谈特谈,原来是要告诉她王嫣然的真面目。赵修容的目的也很明确,是要她调转枪口,共同对付王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