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奶奶径直走到沈老夫人榻前,问道:“老太太,您看现在该怎“小五媳妇是个好样的,你太太是个糊涂人。多亏了你,不然我也要被她们瞒过去,做了睁眼瞎。人既然是你抓来的,又牵扯着小五,就由得你去处置。你不用有顾忌,都有我老婆子给你担着。”
沈老夫人看着咄咄逼人的孙媳妇,又扫了一眼呆若木鸡的三儿媳,脸上都是慈爱。
五奶奶一笑,“那我就听老太太的,刚才老太太不是让把她们拖出去杖毙吗,被人给拦了。
现在可没人拦着了吧,那就拖出去吧!”
假道士跪在地上:“五奶奶,求您饶命啊。您可说过,只要小的如实招认,您就饶了小的。”
五奶奶一瞪眼,假道士的嘴就被人堵住了。姜莺儿眼看两个婆子凶神恶煞似地奔了她去,这才知道害怕,哭道:“老太太,三太太,我肚子里这个可是五爷的种。求老太太、三太太看在五爷的份上,饶了我吧。我以后一定安安分分的。”
“姜家这扮大仙这招,用的可真熟,定是不知用过多少次了吧。”也不知是谁,声音不高不低地说出这样一句话来,顿时屋里有些人的脸上煞是好看。
“姐姐,救我。我知道错了,姐姐救命啊。”姜莺儿眼看三太太不再护着她,这满屋子人,她只有求燕姨娘。
围着燕姨娘的几个人都躲到一边,燕姨娘这才从老妇人榻前站起来,看着姜莺儿被两个婆子按住,就要往外拖,她下意识地追了过去。
“姨娘, ”
水幽寒一看,竟不知什么时候,那些守在门口的健妇都不见了,一个小小的女孩子这时正站在燕姨娘脚边,伸手抓燕姨娘的衣襟。“姨娘,你怎么哭了?”
燕姨娘犹如抓住救命稻草,弯腰抱起巧姐儿,转身回到老太太榻前,跪了下来:“莺儿到底年纪小,不懂事,如今还有了五爷的骨血,求老太太发发慈悲,饶了她这次。”
燕姨娘也许是因为紧张,把巧姐儿抱的紧了些,巧姐儿似乎有些不舒服,况且平时都是和老太太一起坐的,就向榻上的老太太伸出手:“老祖宗!”
沈老太太颤抖着手指,指着燕姨娘,“好,你,你好,这个时候,竟然敢把巧姐儿抱来,拿着巧姐儿来要挟我。”又对两边人道:“你们都是死人吗?把巧姐儿给我抱下去。你,”沈老太太指着燕姨娘,“给我去后面佛堂跪着去。不叫你,不许起来。”
旁边有婆子过来从燕姨娘手里夺过巧姐儿。巧姐年纪小,见平时疼爱自己的老祖宗现在满面怒容,顿时觉得委屈,哇哇哭起来。沈老太太不耐烦地挥手:“快抱走,快抱走,哭的让人心烦。如此娇气,哪比得泉儿和礼儿大方。”
燕姨娘抬头看了看沈老太太,又看看周围面色晦暗不明的众人,擦了擦眼泪,从地上站起身来,脚下一个趔趄,就靠在身边一个大丫头的身上。
“老太太,是我糊涂了。巧姐儿跟着二奶奶去了后面,不知道怎么就突然一个人来了这,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我怕人吓着她,就想给老太太抱起来。又一边想要给妹妹求情,是我的错。老太太,您别气坏了身子。我这就去佛堂里跪着。”
说着,就在那大丫头的搀扶下,往外走,刚走到门口,燕姨娘晃了两晃,就要栽倒,被身边的丫头扶住了。
“燕姨娘晕过去了”那丫头惊呼,又向沈老太太回禀道:“老太太,婢子贴身伺候燕姨娘,燕姨娘这个月的月事没来,还总是恶心,浑身无力,很像是害喜。二爷屋里要添丁了,还请老太太郎中给燕姨娘瞧瞧吧。”
第七十九章 局中局 (一)
水幽寒看门口没有了看守的婆子后,本想偷偷溜出去,免得被沈家人发现自己在场,到时候就比较尴尬了。这时忽然见燕姨娘如此,不由暂时放下离开的念头,更加留心起来。从水幽寒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燕姨娘靠在那大丫头身上,脸色果然很不好看。那个大丫头,长的瓜子脸,吊梢眼,很有几分姿色,穿着也体面,举动中更是有种天生的妩媚。
“这可是大喜事。老二屋里,已经几年都没添丁了。前儿个,怀玉那孩子好容易怀上了,又不小心掉了。老二到现在这心里还不舒坦。若是燕姨娘果真有了身孕,这,还是要慎重些才好。这燕姨娘的妹妹,我看还是暂缓处置,免得燕姨娘因此动了胎气。”坐在沈老太太塌前,一直没说话的大太太现在开了口。
拿人的婆子听了这话,又去看五奶奶。五奶奶这时已经回到椅子上坐了,见婆子看她,就挥挥手,“还愣着做什么,先把那假道士押下去。至于这一个,就先留着。若万一因为我处置个不安分的贱婢,倒使得二哥屋里人出了事,我罪过可就大了。我这过门才几天,哪担得起这个罪过。”
婆子见自家主子发话,就分出几个人押了假道士下去,这边依旧把姜莺儿绑了,嘴巴也堵上,按在角落里。五奶奶见自己身边的人如此伶俐,自然忍不住得意。
燕姨娘这时已经被两个小丫鬟搀扶着着,放到旁边一张躺椅上,却还没醒。那个大丫头就又催促到:“老太太,大太太,燕姨娘这样子,若不快请郎中来,只怕要不好。”
老太太点点头,吩咐道:“还等什么,快去请郎中来。”
大丫头又道:“老太太,大太太,若是到外面请郎中,只怕是来不及。奴婢听说,二爷今个请了宣公子的好友,还说那是位名医。奴婢想,那位名医现在必是在楼下听戏,不如请他来,最是方便。”
沈夫人听了这话,多打量了那丫头几眼,说道:“这丫头瞧着眼生,是哪个屋里的。”
“回姑太太的话!奴婢仙儿,是燕姨娘身边伺候茶水的。”那耳仙儿的丫头回道。
沈夫人哦了一声,就不再说话。大太太就赶紧叫了身边的丫头过来,说道:“快去找你家二爷,请表少爷的那位朋友上来。”
水幽寒在屏风后心里疑团重重,事情怎么会如此凑巧?水幽寒可不相信燕姨娘真的昏了过去,这个叫仙儿的丫头,只怕也是串通好的,故意要叫欧阳过来。那就是燕姨娘想找欧阳,而目的无外乎两个字:利用。水幽寒心里气急,燕姨娘也太无耻了些。这个女人,欧阳不过是从前爱过她,到现在她利用欧阳,也利用的够本儿了吧。姜莺儿那件事,燕姨娘在欧阳面前已经撕下了伪装的面皮,利用欧阳的好心,然后转过头去反而以此为把柄栽赃诬陷欧阳。现在,是又要故技重施了,凭什么?难道就因为欧阳心软?还是她以为,欧阳永远是那个爱她爱到失去辨别真伪能力的傻子?
还有五奶奶,会真的放过姜莺儿吗?水幽寒想到自己收到的三张帖子。沈二奶奶代表沈家邀请她,这是可以理解的。
王嫣然那张,也好说,王嫣然和水幽寒走的很近,有好吃的好玩的,都想着水幽寒,水幽寒也喜欢这个单纯热情的小妹妹。可五奶奶那张帖子,可就耐人寻味了些。水幽寒可以断定,五奶奶请她来,绝不是看戏台上的戏,而是看屋里这场戏。
而且五奶奶对付姜莺儿这场戏,五奶奶做的非常漂亮,可也太漂亮了些。哪里像一个刚进门,婆家的门道还没怎么摸清的小媳妇能做出来的。水幽寒觉得,即使五奶奶有娘家助力,也做不到这一步。而且,她刚才行事的风格,步步为营,让姜莺儿自己下套自己钻,同时又攀扯上燕姨娘,水幽寒潜意识觉得,并不完全是五奶奶的风格。五奶奶的风格,应该像上次要对付她那样,简单直接。
正想着,就听一个男人说道:“出了什么事,这么急着叫大夫。
我先过来看看,欧阳随后就到。”随着话音,一个男子从门外走了进来,正是沈家二爷,随后而来的依次是宣公子和欧阳。
“是你屋里的燕姨娘昏倒了,只怕是害喜。”大太太笑着说。
沈二,宣公子和欧阳都走上前来,先给沈老夫人请安。沈老夫人摆摆手,“先不用讲究这些,快请欧阳大夫瞧瞧燕姨娘,看我是不是又要添曾孙才是正经。”
沈二忙答应了,就有小丫鬟过来,将沈二和欧阳领到旁边燕姨娘处,宣公子则在沈夫人身边坐下,陪着老太太聊天。
欧阳走近燕姨娘,俯身仔细瞧了瞧,微微皱眉。仙儿正站在躺椅边伺候,这时就向沈二身边挪了挪,款摆柳腰,盈盈下拜:“二爷,燕姨娘还没醒,这里人又多。不如把燕姨娘挪到旁边的的屋子里,欧阳大夫才好诊脉。”
沈二觉得有理,就命人过来抬了燕姨娘到旁边的屋里,然后请欧阳跟过去诊脉。水幽寒看到这里,已经确定这燕姨娘必是和那个仙儿串通好了。躲开众人的眼,无非是要欧阳对沈家说她有喜了,这样就能救姜莺儿的命。 “大哥,我和莺儿的性命都攥在你手里了,大哥你不能见死不救”,燕姨娘那贱人到时候一定会这样说。
指定让欧阳来看诊,那么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找个燕姨娘根本就没有怀孕。若欧阳答应了她的请求,到时候事情败露,燕姨娘只需要把错都推到欧阳身上就好。水幽寒心想:燕姨娘啊燕姨娘,可别怪我这样想你,实在是你做的事,让人没法把你往好处想。晕倒这招,谁不会?你晕倒,我也晕倒。豁出去被沈家的人发现我也在这里,到底看看欧阳会先救谁。
第八十章 局中局 (二)
水幽寒这么想着,就挪动脚步,打算找个比较好的地势晕倒,到时候有人接住,不至于捧的太疼。还没等水幽寒盘算好,就听欧阳说道:“沈兄,我看您这位姨娘的气色,并无大碍,也不是急症。只是虚弱,睡了过去。反而是沈老夫人的脸色,我刚才看了一下,很是不妥。若不及时医治,只怕即刻有中风的危险。”
“振衣,真的这么严重吗?那你快过来先给老太太看看。既然燕姨娘无碍,就等上一会也无妨。”母女连心,沈夫人听了欧阳的话,赶紧出声。
沈二也忙请欧阳先给老太太医治。
“老太太只怕是着了气恼,肝火上炎。我先给老人家用针。至于沈兄的如夫人,虽不是急症,可也不好耽误。我暂时腾不出手,这寿园西面约一里地,有处三家巷,那里有位姓霍的老郎中,医术甚是高明。沈兄若派了轿子去请,也用不了多少工夫。”
“极好,就这么办。振衣这孩子办事,就是让人安心。”沈夫人赞道。
这时燕姨娘已经先一步被抬了出去,也不知听没听到这些话。屋里的人忙腾出地方来,让欧阳给沈老夫人针灸,又一边打发人去请霍郎中。一时间进进出出,颇为忙碌。水幽寒对王嫣然使了个眼色,想趁着这个空溜出去。王嫣然看明白了水幽寒的意思,摇摇头。反把水幽寒拉到一张帘子后。原来那里墙上竟嵌着一道木门,王嫣然轻轻把门推开,拉着水幽寒悄悄走了出去。外面豁然是间卧房,与这间厅堂通过墙上这道门连通。两边都用帘子遮着,不知内情的人也只以为那帘子后面必然是墙壁,哪会想到竟会有一扇门。
水幽寒看这间卧房另有一扇门,直通外面走廊,顿时松了一口气。
又看到旁边还有窗户,就走过去把窗子打开,正好能可以看到外面园中的景色。水幽寒深吸了一口气,刚才那屋里人多,脂粉气又重,还是外面空气新鲜。
王嫣然拍了拍胸口,也学着水幽寒深吸了几口气,“水姐姐,刚才可真吓人。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我现在的心还扑通扑通地跳那。那些事,可真羞死人了,若我娘知道我听到了,定然要罚我的。”
水幽寒正想着,要如何让王嫣然帮忙,隐瞒自己也在场的事。现在听王嫣然如此一说,自然正中下怀。“谁又想去听了?只是后来你也看到了,那五奶奶的人把住门,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
我看,若是有人问起,咱们就说,在外面看戏看的累了,找了间屋子休息,不小心就睡着了,如何?”
“好,就这样说。我以前在这园子里玩累了,也常来这歇息。我娘肯定能信。水姐姐你也不要告诉别人哦。”
水幽寒一笑:“傻丫头,我自然不会说。跟你说实话,我还怕你不小心说出去,若是让外婆她们,或是你娘知道我当时在场,听了那些事,只怕大家心里都不舒服的。不如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这样大家都好过。”
水幽寒又嘱咐王嫣然,就是对小莲、小桃两个也不可说实话。
王嫣然忙不迭的点头。“水姐姐,我不会说。小桃这丫头,最没心眼,有时候又大嘴巴。小莲,最得我娘看重,我还怕她给我告状那。”水幽寒心里笑,小姑娘一点都不傻啊。
两人坐了一会,就从卧房出来,回到看戏的坐席上。戏台上正在演全武行,楼下的男人们连声叫好。楼上看戏的只有几个丫头。看来州才楼上这场戏,是完全瞒过了楼下男人们的眼。而楼上这些伺候的丫头们,也不知是不明真相,还是不以为然,总之都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不会工夫,小红和小桃两个从楼下上来。水幽寒心里笑,这两个小丫头一定是跑到园子里玩了。
王嫣然看着小桃,故意问道:“小桃,姑娘我在这,你不在我身边伺候着,又跑哪里玩去了。”小桃嘿嘿笑了两声,挨到王嫣然背后,给王嫣然揉肩。“姑娘,您和水奶奶一转眼就不见了人。婢子和小红姐姐以为您去了园子里,就跟过去找。结果您倒先回来了。婢子为了找您,可是累坏了。”
王嫣然扭过身,“你这丫头,姑娘我不过和水姐姐去那边屋里歇了歇。你自家要去园子里玩,还拿我说嘴。快过来,让我弹你那小脑袋,我就饶了你。”
这时,沈夫人身边的一个大丫鬟叫春梅的找了过来,“姑娘,夫人让您到厅里去。”
王嫣然站起来,“水姐姐和我一起去吧。”
水幽寒想拒绝,春梅说:“欧阳大夫刚给老太太针灸过,正在那说话。刚才夫人还提到您。水奶奶也请一起去吧。”
水幽寒再次来到大厅,发现里面早没有了刚才的忙乱。沈老太太坐在榻上,满面笑容。沈夫人坐在沈老太太旁边,榻前摆了几张椅子,**欧阳,沈二和宣公子。沈家的太太和奶奶们也
排椅子上坐着。就是沈二奶奶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正带着人上果子和糕点。
“我看刚才那些糕点,老太太连动都没动过。我怕老太太饿着,就去厨房看着她们做出这些点心来,想着让老太太和太太们,在饭前先垫垫。”沈二奶奶一面亲自给沈老夫人面前摆上新糕点,一面笑着说。
春梅将水幽寒和王嫣然安排到一张矮几旁坐下,就有沈家的丫头们送上来湿毛巾,请水幽寒和王嫣然擦手,又摆上新鲜的果子和点心来。
水幽寒一边擦手,一边四下扫了一眼。欧阳看到她进来,对她微微点了点头。可诡异的是,五奶奶也给了她一个微笑。
水幽寒看厅里那些太太奶奶们都在喝茶,吃点心,又看王嫣然拿了块桂花糕,吃的很是香甜,也就拿起一块来吃。
“霍老郎中可请来了,看了燕姨娘没有,是怎么说的?”沈老太太在塌上问。
“已经请来了,一会等他给燕姨娘请完脉,带来给老太太看看。”沈二奶奶答。正说着,就有两个丫鬟带着一个老者走了进来。
“回老太太的话,霍大夫已经给燕姨娘看过了,现在请老太太的示下。”一个丫头向上行礼。
“快给霍大夫看座。请问霍大夫,这病人脉象如何。”沈老太太问。
霍郎中在椅子上坐下,答道:“并无大碍,只因思虑过多,不能安眠,又食少纳呆。并不需用药。只要少思虑,多饮食,多休息就可。”
“难道并不是喜脉?”沈二奶奶问。
“不是,老夫行医二十余年,是不是喜脉绝不会诊错。不过这位娘子,是不是有些瘦症?老夫说不是喜脉,她就说老夫诊错了?还说如果是喜脉,就有重谢。可笑,老夫对瘦症并不在行,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不过,老夫最擅长外伤。这位娘子左臂活动不便,应该最近伤了骨头,应该及早医治,免得落下病根,只是她偏说没有受伤,老夫也无可奈何。”
沈老太太哼了一声,没说什么。倒是沈二奶奶,很是关切,对沈老太太说道:“燕姨娘若是真的受伤,可不能不看。媳妇想她必是顾忌男女之防”可也不该讳疾忌医。媳妇这就亲自过去看看。请霍大夫稍坐,一会只怕还要麻烦霍大夫。”沈老太太点点头,沈二也站起来,夫妻俩一起出去了。
少顷,沈二夫妻走了回来。“老太太,我看过了,燕姨娘并没什么伤。不过还是要请霍大夫给再给诊一次脉。”
老太太在榻上,半闭着眼,“你们屋里再事,自己做主吧。”沈二答应了一声,就请了霍大夫,连同沈二奶奶一起出去了。
这人还没出屋子,就有人嗤笑了一声:“前几天,园子里闹贼。
我几个陪嫁的婆子因为没抓住那贼,反挨了一顿壬斥,还被撵了出去。
燕姨娘偏巧又这时候受了伤,是不是被那贼给伤的?不如请燕姨娘来说说,是如何受伤的,也许就能抓住了那贼,也免得我几个陪嫁受牵连。”说话的人正是五奶奶。
沈二那边也不知听到了这话没有,脚步连停都没停,直接出去了。
屋里的人自然更是没人搭话。
“老太太,楼下的都已经喝上酒了。不如咱们这边也开席吧。”
大太太站起身请示。
“好,就把酒席摆到戏香园那边吧。”沈老太太又有了兴致。
大太太一边吩咐人快去摆好酒宴,一边和沈夫人扶着沈老太太从塌上下来,出了厅房,向楼下走去。众人也都跟在后面下了楼。
水幽寒和王嫣然也紧跟在沈夫人身后,众人走到楼下。戏台上还在唱戏,楼下坐席上已经热热闹闹地在行令划拳了。
沈老太太就笑:“难得他们这么乐呵,咱们悄悄过去,别扰了他们。”
沈夫人也笑:“若大哥也在这边,只怕他们会安生许多。”
州走出去一段路,就听后面有人喊:“不好了,不好了,五爷和严公子打起来了。”众人停下住脚步,回头观望。果然见两个人互相撕扯着从楼下宴席上,直打到楼外来,戏台上的戏也停了下来。
那两个人一边打,一边骂。一个骂:“背信弃义的小人。”另一个骂:“背德无行的浪荡子。”
五奶奶本来就跟在人群最后,这时就带着人赶了过去。正好那两人也被各自的跟班拉开。一个小厮拉着其中一位公子,见了五奶奶带着一群五大三粗的婆子,气势汹汹地,怕自家公子吃亏。那小厮正要拉着那公子走,忽然睁大了眼睛,指着五奶奶,“公子,公子,就是她,就是她,就是她害了小姐。”
第八十一章 局中局(三)
见那小厮指着五奶奶那边,说有人害了自家小姐,众人都不明白说的是什么。
那小厮对面穿着一身红衣的公子,就问道:“严乘风,你说清楚,谁害了婉婉?”
这边被那小厮拉住,穿着宝蓝色衣衫的,显然就是严家的公子严乘风,说道:“沈五,你住口。我姐姐的名字,岂是你这个花花太岁能叫了。”说着,就又要扑过去与沈五厮打。好在酒席上好多人都出来劝架,将两人分开了。
“严乘风,你还好意思说。你姐姐本和我定了亲。不是你们背信弃义退了亲,她早就是我沈家的人了。”
“沈五,你少小人先告状。你和我家有婚约不假,可你竟然让你的姘头去羞辱我姐姐,不是挤兑着我家要和你退亲吗?难不成,还真让我姐姐嫁到你家里,受你们这奸夫淫妇的气。”
“你胡说八道,哪来的姘头不姘头,我屋里是有几个丫头,不过哪个爷们屋里没几个。莫不是你姐姐看上了别人,才和我退亲的?”
“沈五,你个混蛋,不许污蔑我姐姐。你不承认,好。”严乘风就对刚才那说话的小厮说:“平安,你就和那个羞辱小姐的贱人对质,让他心服口服。”
平安站出来,指着五奶奶背后说:“就是她,当时拿了小姐和沈五爷的定亲信物,当面羞辱小姐,小姐因此才病了的。”
“你说什么?你指的是哪个?”沈五似乎是喝了不少酒,脸上红通通地,估计脑子也不好使了。
“就是穿粉色衣服,被绑着的那个。”
众人听平安这样一说,仔细去看,原来他指的正是姜莺儿。这位五奶奶一直把姜莺儿押在身边。五奶奶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竟叫人把姜莺儿放开。
姜莺见到沈五,犹如见到救命菩萨一般,一脱困,就扑到沈五身边,抓了沈五的手,哭道:“五爷,您给莺儿做主啊。我这肚子里的是五爷的孩子,五奶奶要害死我和这孩子啊。”
“你现在还有什么可说。
妻子还没进门,你就已经宠妾灭妻。指使这人去羞辱我姐姐,把我姐姐逼入死地,再污蔑我们家背信弃义。”
“严乘风,你先住口。姜莺儿你给我说清楚,他们说的是怎么回事。”
“她能说什么,还不是你自己指使的。平安,你来说。”
“今年三月,小姐跟着老夫人到沈家给沈家三太太贺寿。那天小姐在沈家荷花园里放风筝,不小心风筝挂到树枝上。簌玉姐姐就找了我,让我把那风筝拿下来。我跟着簌玉姐姐过去,就看见这个人,正在跟小姐说话。之前说了什么,我和簌玉姐姐都没听到,只看到小姐很生气。这个人就拿了一副绢画在小姐眼前晃。小姐问她:可知道这时什么东西,从哪里拿来的。这个人就说是五爷给她的,说是和个丑婆娘的定亲信物。这个人还对小姐说,五爷不愿意娶小姐,不过是碍着两家的交情,娶回来当摆设。以后五爷只宠她一个,只和她生儿子。最后这人,还拿了绢画擦脚底,说什么大家子的姑娘,给她提鞋都不配,绣出来的东西,也只配给她做擦脚布。小姐当场气的说不出话来,那人就跑了。”
“平安,你可认清了,就是这个贱人?”严公子问。
“公子,我绝不会看错。刚才她说话,那声音也没错。”
严公子转身面对沈五,“沈五,你都听清楚了吧。我姐姐那次回家,就不对劲,后来一病不起,说宁愿去做姑子,也不和你成亲。我们都不明白怎么回事,还是姐姐身边的簌玉偷偷和我娘说了。我们这才和你家退了亲。可我姐姐现在还待在尼姑庵里,不肯回家。她这辈子,就毁在你们这奸夫淫妇手里。你们现在孩子都有了,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姜莺儿,你说,这是不是真的。”沈五恼羞成怒,揪住姜莺儿的脖子吼道。
“不,不,五爷,不,我,我…”姜莺儿说话都不利落了。
“我想起来了,一定是你。那天你去过我房间,后来我就找不到那副绢画,还以为是忘在哪了。原来真的被你拿走了,隔天那绢画又回到了箱子里,我看着有点脏,还以为是晴儿不小心弄的,因此还打了她。原来是你在搞鬼,也是,晴儿她们几个,可没你那么大胆子。”
沈五越说越笃定。
“五爷,您忘了您对我说过什么?您说娶正妻就是个摆设,以后只宠我一个人,让我给您生儿子。结果严家的小姐一来,您就时时的拿那副绢画出来看,连我都不理了,让我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原来真的是你,你这贱人。我大好姻缘,被你给拆散了。你以为气跑了她,我就能娶你是不是,做你的白日梦吧。那些话,不过是少爷说着哄哄你罢了。你当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不过是少爷我的玩物”银子我可没少给你。你反而恩将仇报,坏我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