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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好过,她连刷马桶的福气都没了,所以我说她命苦啊。这丽梅刷了几个月的马桶,就觉得自己的肚子越来越大,找了郎中一看,是怀了孩子了。她想这是那王管事的种,就去要找王管事。可王管事没找到,反是蔡三娘先得了信儿。先是一顿棒槌,又找了两个大汉把丽梅给…,然后就把人给扔到后巷。后来,还是街坊们看不过去,去给她收的尸。唉呦,这个惨那,一团血糊糊的肉流在地上。看到的人,没有不哭的。这姓蔡的女人,实在是太作孽了。”
“那丽梅的家人就这么算了?”奶娘声音有些哽咽。
“不这么算还能怎样。她家穷的接不开锅,哪有钱打官司。王管事给了她家一百两银子,他们就埋了丽梅,然后搬走了。唉,不过,这老天是长了眼睛的。这个小草,原来是和丽梅一起做活的,丽梅比她大,处处照应她,待她像亲妹妹一样。一次这小草病得快不行了,王家的人不肯给请郎中,还是丽梅去找了药,给她吃了,又给她送水送饭的,小草才捡回一条命来。丽梅去了,小草哭死过去好几回。这孩子,平时最胆小怕事,看着也不像心里有算计的,没想到,最后是她给丽梅报了仇。就是可惜了,自己也把命搭了进去。”
“都是可怜的人那。”奶娘叹息。
“可不是。还有王管事先房撇下的那个女孩,叫兰儿的,平日里蔡三娘就当她是个小丫头那样使唤,不是打就是骂。如今,蔡三娘没了,她的日子也能好过些。我听去他家吊孝的人讲,王管事病恹恹的,都是这姑娘在理事。看着和过去好像换了一个人似地。”
“唉呦,看我,和你一说起话来,就忘了时辰。我得赶紧回去了,明天还是早上来给你家送豆浆、豆腐?”
“对,还是和平时一样。单大娘慢走。”
过了一会,奶娘挑帘子进了屋里,看水幽寒醒了,就问:“姑娘,可是我们说话吵醒了你。”
“我自己睡醒的。不过,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
“唉,这个王家,算是恶有恶报吧。”
下午,水幽寒去找欧阳。
“大哥,我想去王家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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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内容比较多,没码完,明天添上下半部分。

 

 

第三十三章 吊唁(下)

下午,水幽寒去找欧阳。
“大哥,我想去王家一趟。”
“小寒,你可是有什么打算?”
“大哥,我想要去吊唁一下蔡氏。不管她做了什么样的事,是个什么样的事,她死的都很惨。所以我想去稍微尽下心意,最好是能化解他们对我的怨。”
“小寒,这件事,你完全不需要内疚。蔡氏的死,根本是她咎由自取。”
可是王东不这么认为。而且还把错都推到水幽寒身上。柿子拣软的捏?化悲痛为仇恨?就是看她水幽寒不顺眼?被收买了?或者都兼而有之?不管怎样,去看看,怎样都是一条人命不是。
“嗯,我知道。只是我总想着以和为贵,他们怨恨我,我总是觉得不安。去看看,一来死者为大,二来,如果能改善关系也好。”
欧阳沉吟片刻,“既然你执意要去,也好,我就陪你走一趟吧。”
两人商量好,就在第二天,准备了些祭拜之物,坐了马车去王家吊孝。
王家与欧阳家分别在镇子的两头。马车还没到王家,就已经听见那边的鼓乐之声,哭丧声,还有和尚的念经声。到了王家门口,欧阳先下了马车,再回身将水幽寒扶下马车。王家这边已经有门童往里面传报,另外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引了欧阳和水幽寒两人往灵堂走。
水幽寒见王家上下人等都穿着孝,宾客不多,王家的接引招待倒是井井有条。欧阳和水幽寒跟着接引的人来到灵堂,就见正当中摆着红漆杉板的棺材,灵堂两侧七八个一水重孝的男女,还有一众不知多少的僧人,在诵念大悲咒。
那些穿着孝的见有人来拜祭,都一齐大放悲声。水幽寒听着这些人哭的抑扬顿挫,觉得有些异样。欧阳已经在她耳边轻轻说道:“这是从外面请的,专门哭丧的班子。这里的风俗,人口少的人家为了丧事办的好看,就请他们来哭,你听,他们这个哭可是很有讲究的。”
水幽寒这边送上祭礼,又在灵前拜了一拜。心里暗暗祝祷:如果真的有地狱,希望这位蔡三娘不要吃太多的苦头。若有来生,也希望她能改了脾气,多做些善事。
拜祭完毕,应是丧家的孝子给回礼。水幽寒一看,竟然是王兰儿,孝帽麻衣,带着两个穿着重孝的下人给他们回礼。这王兰儿也不过几天没见,模样气质竟与原来大不相同。原来王兰儿给她的印象就是个逆来顺受的小丫头,总是那么低眉顺眼的,让人几乎忽略她的模样。可现在,这姑娘虽然一身麻衣孝衫,可面容白皙,脸颊透出红润,眉毛修的细细弯弯,顾盼之间是掩藏不住的精明。虽然做为孝子,王兰儿一脸端谨、悲戚,可水幽寒从她身上感觉不到一点的伤心。
双方行礼已毕,欧阳就问:“王姑娘,怎么没见令尊?”
王兰儿先扫了一眼水幽寒,然后才说:“家父因为太过伤痛,这几日身体一直不好,现在正在后堂歇息。”
又对水幽寒说:“水奶奶今个能来拜祭,家母在天有灵,一定非常欣慰。”
水幽寒淡淡一笑:“王家奶奶若果真在天有灵,知道是兰儿姑娘为她发丧守灵,一派纯孝,感动邻里,定会含笑九泉。”
王兰儿看了看水幽寒,“欧阳先生和水奶奶来拜祭家母,家父知道定然感激。只是,他老人家有病在身,只怕…。”
“那我们来的真巧,兰儿姑娘可是忘了我们这个现成的好大夫。我想兰儿姑娘操持这样的大事,有些糊涂了也是有的。要不然,还不早早的请了我大哥去看王管事?”
“这…,我要派人去看看家父的意思…。”
还没等王兰儿派人,就见一个小厮匆匆走了过来,躬身施礼,说道:“老爷知道欧阳先生和水奶奶来了,请两位到后面用茶。”
欧阳和水幽寒跟着小厮到了后堂,王东坐在太师椅上,并未站起来迎接。水幽寒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
还未等欧阳和水幽寒开口,王东先开口说道:“有劳欧阳先生来拜祭我娘子,我身上棒疮未愈,家里又连连出事,请恕我礼仪不周了。”
“王管事客气了。令爱和你一样受刑,还多挨了些板子。一个弱质女流,还能礼待祭客。我和我妹子来拜祭,是尊死者为大,实为一片好意。王管事如此相待,不知是什么道理。”
王东听了欧阳的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终是从椅子上挣扎着站了起来。
“欧阳先生见笑了,我确实是体力不支。有怠慢的地方,还请两位包涵。”
欧阳冷冷一笑:“只怕不是怠慢那么简单吧。我这妹子,可是在大牢里被关了一天一夜的。我这妹子,宽宏大量,不愿意提及此事也就罢了,怎么王管事竟也是没事人一样?”
王东脸色又是一变。
“不知水奶奶什么时候成了欧阳先生的妹子?”
“你这话问的好笑。我欧阳振衣有什么亲戚,何须知会你。就是我妹子,原本是侯府的大少奶奶,你不过是小小的管事。你们家的规矩,主子要给下人报家谱?”
水幽寒看王东被欧阳的话堵的面红耳赤,站在那里,又羞又恼。不由心里暗道痛快。
欧阳看王东站在那里,也不知道招呼宾客,就径自带着水幽寒在座位上坐下。王东见他们如此,讪讪地也要就座。还没坐下,就听欧阳说道:“王管事,你我都是这镇子上的老住户了,你的底细瞒不过我。你们看我这妹子在这里无依无靠,就生了诛心的念头,一次次的欺上门去。我妹子总想着息事宁人。不过,现在我知道了,可就容不得谁再来胡搅蛮缠。前些日子,公堂上的事,你既然棒疮未好,想来还没有忘。那还是我妹子菩萨心肠,念在你家毕竟死了人的份上,才如此轻轻地放过了你。你家里的事情,我不耐烦问,可若是以后你们任何人再敢使坏,可就不要怪我翻脸无情。”
“我话就说到这里。王管事你是明白人,我能调动哪些个势力,有些你也该听人说过,还有一些,你只怕想都想不到。不要以为仗着京中的侯府,你就能一手遮天,你在这镇上久了,难免成了井底之蛙。这次这个教训,你好好记住。你,没有第二次机会。”
这一番话,说的王东愣在那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就是水幽寒也有些发怔。她记忆中,欧阳是和煦的风,温暖包容,有时几乎让人忘了他的存在。今天的欧阳,虽然还是一贯的温文儒雅,可他说出的话,让任何人都不能忽视其中隐藏的威胁。水幽寒知道,那些跳着脚说要杀要打的,未必就真的会杀会打。可但凡有些阅历的人都能感觉到,欧阳的话里绝对没有任何水份,他的威胁,已经说的相当委婉。
这些话,王东听了,似乎是吃下了难以消化的铁块。水幽寒看着他脸色铁青,慢慢抖抖索索地挪到座位里坐了。半晌才说了句:“欧阳先生的话,我会记住的。我也有些话,想单独和水奶奶说,还请欧阳先生行个方便。”
欧阳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水幽寒,见水幽寒一脸无所谓,就转头对王东说道:“你有话尽管跟我说就是。”
“欧阳先生,实在是,有些话,我不好…,我娘子的死…。”
水幽寒见王东吞吞吐吐,难以开口,心下想了想,就对欧阳说:“大哥,我凡事没有要瞒你的。可我看王管事,似乎有难言之隐,不好当着你的面说出来,要不然,大哥,你看…”
王东听水幽寒的有应允的意思,就又对欧阳说:“欧阳先生,我娘子的死,和水…噢不,是和侯府有莫大的关系,我想,水奶奶也许知道些,还请欧阳先生成全。”
欧阳看了看水幽寒,见水幽寒点头,就站了起来,可是并不出屋,而是走到后堂的另一侧,找了张椅子坐下。水幽寒知道他是怕自己离了他的眼睛,被王家算计,心里暗暗感激。
见欧阳在屋子那头坐好,水幽寒对王东说:“王管事,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吧。我大哥是个君子,你不必有顾虑。”
王东见了欧阳行事,也只好如此。
“水奶奶,有些事是侯府的阴私,我自然不好在人面前提起。水奶奶你心里应该清楚,我娘子是给你做了替死鬼。她死前说的不明不白,水奶奶你当时也在场,我只要你告诉我,那位“贵人”是谁?”
王东这是放弃拿她当出气筒了?看来以前还是欺负她无依无靠啊。现在欧阳一出来,王东看了欧阳的背景,终于想起应该去找正主了?水幽寒心里冷笑。
“王管事来问我,本来我还想问王管事打听那?当初你娘子说府里的人给我捎了东西,恍惚听得说青姨娘。不过,这话有几分真就不知道了。大宅门的事,王管事很了解不是。”
王东面色一暗。
“王管事怎么不问跟着你娘子的人,你娘子在京城见了哪些人,她们该是知道的。”
“蔡嬷嬷的供词,水奶奶应该听到了。她并不知情。”
“那你没问问别人?还有谁跟着你娘子去的?兰儿姑娘没有一起去?”
“别人就更不知道了。只有蔡嬷嬷是我娘子的心腹,我娘子行事,从不瞒她的。”
“噢,这样。”水幽寒想了想,“王管事,从那‘贵人’的安排,可见此事是她预谋。避着所有人单独见你家娘子,你家娘子甚至对蔡嬷嬷都不说她是谁,只说是‘贵人’。王管事想想,那‘贵人’心里是如何打算的。只怕早就打算事发后,让你娘子背黑锅吧,这样既害了我,事发后你娘子也跑不掉。那‘贵人’还可暗地里撇清,只需买通了官府就能将你家娘子灭口。侯府里,哪个不是人精子,往深里想,更有可能是,你娘子留下燕窝,是有人故意引诱的。王管事夫妻情重,侯府的人也是知道的吧。若是你娘子出了什么事,你定然不会干休。这里离侯府千里之遥,你又找不出是谁使坏,可不就得先让我做了垫背。好一个一石二鸟啊。这个贵人,只怕一开始就是在算计你家娘子。”
水幽寒暗暗打量王东脸色,猜测他应该并未想到这后面一层,就趁热打铁,继续说道:“王管事,请恕我直言。我觉得你家娘子哪里都好,只是性子太直了些,所以平日才有人诟病她。也是因为性子直,到了侯府那样的地方,一眼就被人瞧了出来,就有人把主意打到她的头上。甚或是,府里只怕还有些人眼馋王管事你这差事,搂草打兔子,几下子里一勾兑,就先拿你们家祭了刀。”
王东听了水幽寒的话,眼睛都红了,“水奶奶,你说的对,我家娘子就是性子太爽直了些,这些个小人就都不肯放过她。”
这话水幽寒实在不想接,忽然想到另外一件事,就问:“王管事,我听说,用砒霜害你娘子的人已经抓到了?”
王东咬牙切齿:“那贱人心虚,先上吊死了,便宜了她。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平日里傻里傻气的,谁知道竟然包藏这样的祸心。我娘子她真的是实心肠,这样的人在她身边,她竟然都没防备。我可怜的三娘!”
水幽寒暗地里撇嘴。“人命关天,王管事还应该好好查访一下方好。比如这砒霜是哪里买的,钱是哪里来的。她一个小丫头,既然傻里傻气,怎么忽然这么有算计,选在这个当口下毒。要知道,如果不是那天突然叫了你娘子来县衙,只怕,就被人混做是燕窝的毒害死的了。”
王东正想说什么,就见王兰儿端了茶盘,推门进来。
“爹爹,我来给客人送些茶水。”王兰儿说着话,走到水幽寒面前,对水幽寒屈膝一礼,“兰儿过去有对不住水奶奶的地方,请看在兰儿年纪尚小,身不由己,水奶奶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兰儿计较。请水奶奶喝了这杯茶吧。”
水幽寒微微一笑,慢慢伸手去接茶杯。
“妹子,天色不早,我们打扰了这么久,该回去了。”是欧阳站起身走了过来。
水幽寒向外面看了看,笑道:“可不是。王管事,兰儿姑娘,你们事情如此繁杂,是我打搅了。这就告辞了。”说着不再去接茶杯,就从椅子上站起身。
“水奶奶,您来了大半天,一杯茶还没喝,怎么就走,让人知道,该说我们不会待客了。”王兰儿依然端着茶盘相让。
“哪里会有人挑这个理。你小姑娘家,不要多心。”
欧阳向王东告辞,王东似乎心力交瘁,也不挽留。欧阳就和水幽寒一径出了王家,登上马车回府。
坐在车上,水幽寒对欧阳说:“今天多谢大哥,我也长了见识。原来王东这样地人,你一直以礼相待,处处退让,他就得寸进尺。今天大哥拿出威风来,他马上就成了哈巴狗样,真真让我开了眼界。我原来还当他是只老虎,原来竟然是纸糊的。”水幽寒忍不住咯咯直笑。
“我早就想着要警告他一番了。不过,小寒,你原本对他们退让也没什么不对。势不如人的时候,隐忍些,免得吃亏。”
“嗯,我知道的。大哥,今晚你想吃什么,我回去做给你吃。”
“你做什么都好,如果有川芎白芷炖鱼头就更好了。”
“大哥也爱吃这个?那今晚就做川芎白芷炖鱼头,我出门时听厨房里说,今天刚买了新鲜的花莲,说是有人砸开冰抓来的。那鱼头做了这个,鱼肉就做滑溜鱼片,然后再做个槟榔芋醉仔鸡、樱桃肉,再加两个素菜好不好?”
“好,当然好,我听的都流口水了。自打认识了你,我就觉得自己胖了一大圈。”
欧阳的小书童坐在外面,听的里面说话,吭哧吭哧地笑。欧阳和水幽寒互相看看,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三十四章 搬家

又过了两天,欧阳收到济水宅子老管家的来信,问他什么时候回去。王嫣然也捎信来,催欧阳和水幽寒快些搬来济水,还说就等着他们一起逛上元夜花灯会。
欧阳接了信,就找水幽寒商量。提到上元花灯会的事,水幽寒不免有些雀跃。毕竟来这里这么久,就一直在乡下住着。虽然田园生活恬静美好,然而总是少了些热闹、繁华。水幽寒虽然两世为人,还刚刚做了母亲,可毕竟青春年少(十八岁加上二十^哔^岁,虽然都能做大婶了,可水幽寒她依然保留一颗少女的心…,噢,让我去呕一下先)。静极思动,如果赶在上元节前就搬去,也是美事一桩。
“大哥,早点搬去也未尝不可。只是,我们…,只怕还得麻烦大哥先打发人,帮我们寻个宅院才好。嗯,我们就四个人,宅子也不要大。大哥让人估量着找,宅子也不要多讲究,只是周围环境要好一些。”
欧阳一笑:“怎么小寒不愿意和大哥一起住了吗?可是嫌弃我饭量大,不想再做饭给我吃了?”
“大哥别笑话我了。我做的那些饭菜不过平常,也只有大哥不嫌弃。其实,我本想说,大哥帮我找住处,最好离大哥家近些。可是,我们母子已经给大哥添了太多的麻烦,所以这话,
我实在不好开口。”
“小寒,你这话就显得生分了。我拿你当亲妹妹看待,照顾你哪里算什么麻烦。你以后再这样说话,我可是要生气的。”说着,就转过头去不理水幽寒。
水幽寒见欧阳这样,赶紧走过去,拿起茶壶,给欧阳的茶杯重又添上热茶。然后端了茶杯送到欧阳面前。
“大哥,你别生我的气。我是想着,我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了,还带着奶娘和小红,也是一家之主。无论怎样,我也要担起这家主的担子,让他们能依靠我,让别人知道我能独立支撑门户。当然,大哥是不一样的。我以后再不说这样的话了。”
欧阳接过茶杯,看着水幽寒。
“小寒你是要强的人,你的心思我能明白。只是,你们毕竟都是妇道人家。济水城虽然治理的还好,但也没到夜不闭户的地步。让你们自己立门户,我实在不放心。我早想过了,我济水城的宅子有个小院,也不大,总共有十几间房屋,倒是前厅后舍俱全,还另开了一扇门通街。我已经让人打扫好了,你们以后就住在那里。这样既方便照应,你又能独成一家。小寒,你看这样你还中意吗?”
中意,太中意了。水幽寒抿了嘴笑。“大哥,你替我考虑的真周详。”
搬家并不是件简单的事,好在有欧阳的管事和下人帮忙。这一日,留下奶娘照看麒儿,水幽寒领着小红,并欧阳派给他的几个小厮,回王家村搬东西。
众人到了王家祖宅,海伯出来接住,迎到里面坐下。水幽寒叮嘱了小红,要搬些什么,要如何小心等语。小红就依言领了一众小厮去了内宅。水幽寒请海伯坐下说话。
海伯见水幽寒这样前来,又见那些小厮一件件搬了东西出去装车,就明白了水幽寒的来意,不禁大吃一惊。其实这些日子,海伯也曾猜测过水幽寒的打算,心里也有几分料到了今天的事情,可他还是忍不住惊讶。
“奶奶,您这是要做什么?”海伯从椅子上腾的站起来,问水幽寒。
“海伯,我要搬走了,以后就不住这里了。”水幽寒答的很平静。
“这怎么行,这怎么行。奶奶,当初李管事送了你来,奶奶也曾说过会好好在这里静养。李管事也说了府里主子的意思,让我好好看…,照顾着奶奶在这里。现在奶奶要搬走,可问过府里的意思?我又怎么跟府里交代?”海伯越说越急。
水幽寒摆摆手,让海伯坐下。
“府里那边,我已经去了信。以后我和侯府就各不相干了,我住哪里、做什么,都是我自己的事。只要我不是违法作乱,就是皇帝老子,也管不了我的家事。说到府里的意思,和海伯你的交代,那么我被关进牢里,或被打死,或被判了刑,那就是府里的意思,那样海伯便可交代了吗?”
水幽寒看着海伯苍白了脸色,就又放缓了语气说道:“海伯,我这也是不得已。你想想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我再住下去,还能有命在吗?现在这样,对大家都好。府里那边,知道我走了,以后可以不必再白白地养着我,只怕也会松一口气。”
“我知道奶奶受了委屈,都是我照应不周。不过还是请奶奶再想想,奶奶住在这里,事情就有回转的余地。以后府里想起来,看奶奶这样贤惠本份,心一软,把奶奶接了回去,不是皆大欢喜?”
海伯看水幽寒一脸不以为然,还是继续说道:
“海伯虽然是下人身份,可在侯爷面前还有些脸面。这些日子,奶奶的为人我看的清楚,以后侯府能有您这样的当家奶奶,那是子孙后辈的福分。我是个粗人,可也知道些故事。奶奶您是大户出身,道理可比我知道的清楚。那个王宝川,寒窑里等了十八年,最后可是做了皇后的。奶奶您现在就是苦一些,你想想以后能和大少爷破镜重圆,也该忍下。”
水幽寒叹了口气,这真是鸡同鸭讲。没想到海伯这一关这么难过。虽然她打定了主意,不会因海伯就变卦。她要搬走,海伯也拦不住,可水幽寒还是想让海伯能想通。
“海伯,你为我着想,我很感激。不过,你这些年都在这里,府里的事情只怕知道的不多。我这样做,有我的道理。还是那句话,人要是连命都没有了,其它的还不都是虚的。”
说到这里,水幽寒看海伯脸上神情,似乎是同情,不由得继续说道:“况且,我这样,更是为了府里考虑。毒燕窝这件事,虽然我求了人压了下来。可以后若是让人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样编排府里,对府里很是不利。以后我不再是府里的人,府里那个人就能少生些事端,外面的人也不能因为这件事诟病侯府,也免得累及侯爷和大少爷。家和万事兴,为了他们,我心甘情愿这么做,就是以后吃糠咽菜,我也一点怨言都不会有。”
“奶奶,您真是…,大少爷他小时候,我跟着伺候了几年。大少爷他是个好人,您肯这样为他,唉…”
水幽寒看海伯这样感慨,不再提不让自己搬走的事,也就岔开话题。
一个小厮进来禀告:“水奶奶,外面有个春生媳妇,带着一家子要见您那。”
水幽寒赶紧让请进来。一会果然见春生媳妇带着一家子人进来。这些人看见水幽寒,都跪了下来。水幽寒赶紧站起来,快步走下去扶起当先的一个老翁。
“这是做什么,都请起来。我还没谢过你们为我仗义执言,哪就受起你们的礼来。”
海伯也在一旁劝说,这一家子人才慢慢站起来。水幽寒又让坐,最后只有那老翁坐了下来,春生并春生媳妇,还有一溜几个孩子都站在老翁身边。
老翁坐在座上,向水幽寒叉手为礼:“俺这儿媳妇不过是去公堂上说了几句实在话,奶奶就这般照顾。怕俺们受了小人的害,给了俺们那么些个银钱。老汉一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的钱,奶奶您真是菩萨心肠。”
原来这老翁是春生的父亲。春生也在一边连连道谢。
“这哪里值得你们感激,连累你们背井离乡,我实在是难以安心。”
春生媳妇快人快语:“奶奶您别总想着这个了。俺那天回家,和俺公爹,还有俺这当家的商量过了。有这些钱,俺们就搬到山那边,俺娘家那村上去,买上些地,也做个地主。还有奶奶传给俺们的养蘑菇的手艺,每年也能赚上些银子。俺们算计了,以后还能送我这几娃去念书。万一有个娃出息了,俺们也能过过老太爷、老太太的瘾。”
一席话说的满屋子的人都笑起来。
春生媳妇又说:“奶奶,俺还想问问您,这养蘑菇的法子,俺能传给俺那几个兄弟不。他们前几天来俺们家,听俺们一说,也都想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