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二太太和柳若姒在柳老太太的屋子里又坐了一会,就告辞出来。没有人说什么,海棠忙就拉着柳若婵送了出来。
这一送,就一直送到了柳老太太的院门口。
“…是三姑娘救了奴和婵儿的命。奴和婵儿永不会忘了三姑娘的救命之恩,”趁着周围没人注意。海棠就给柳若姒行礼,“奴身份不尴不尬。不好上门给三姑娘和二太太请安。太太和姑娘的恩情,奴和婵儿都记在心里。”
海棠又让婵儿给柳二太太和柳若姒行礼。
柳若姒就明白。柳大老爷找柳二老爷和柳二太太为海棠落籍的事情,应该是跟海棠说过了。
“不过是凑巧了。”柳若姒就道,看了一眼婵儿,“婵儿那里要是有什么短缺,尽管打发人来找我。”
柳二太太抬眼,就看见柳若媛和柳若娟走了过来。
“回去伺候老太太吧。”柳二太太就对海棠道。
海棠也瞧见了柳若媛和柳若娟,匆匆地带着婵儿回柳老太太的屋子里去了。
柳若媛脸色很不好看,柳若娟倒没什么异常,还是原来有些发木的样子。两人过来。都给柳二太太行礼。
“刚才瞧见婶子跟谁说话?”柳若媛就问,语气中分明有责备的意思。
“大姐姐脸色可不好看,是病了不成。果真是病了,眼睛看着就不对劲儿,说话也没头没脑的。还是早些请太医来看看,别成了大症候!”柳若姒就不高兴,淡淡地冲柳若媛道。
“你…”柳若媛被柳若姒一番数落,面红耳赤,一时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老太太在屋里。你们去吧。”柳二太太却没有跟柳若媛计较,只说了一句,就带柳若姒离开了。
回到屋中,柳二老爷已经先回来了。
“跟大哥说了。大哥很是感激。”柳二老爷就告诉柳二太太,“还说但凡有用到他的地方,让咱们尽管开口那。”
“我必定会用心。”柳二太太就点头。
次日一早。吃过早饭,柳若姒就收拾好了。带了常嬷嬷、腊月、六月、并初五和初七几个,跟柳二太太又辞过了柳老太太。就坐着车离开柳府,出京城的正北门,往城外来。
她们要去的清溪的庄子在京城北,离城大约有六七十里的路程,是柳二太太名下,离京城比较远的大庄子之一。一行人出来的早,官道上行人并不是很多。
柳若姒跟着柳二太太坐在车子里,偶尔掀开车帘,看看外面的景色,只觉得心旷神怡。
“还是在家里憋闷久了,看、一出来,就这么高兴。”柳二太太瞧着柳若姒,不由笑着说道。
“娘难道就不高兴。”柳若姒也笑,“要是今天爹也有空闲,跟咱们一起出来,就更好了。”
出来看看乡野的景色,又远离了府里的是是非非,搁着是谁,都没有不高兴的道理。这一行,全是她们的人,等到了庄子上,那是柳二太太的私产,就是柳若姒的乐园,可比在柳府里头轻松自在的多了。
柳二太太打量着柳若姒,柳若姒今天梳了双环髻,头上只戴了两只赤金佛手扁簪,发髻上点缀的都是豆大的东珠,耳边垂着的则是指甲大小的两颗东珠坠子,陪着一身鹅黄色百蝶穿花的衫裙,更衬得肌肤胜雪、眉目如画,却还比她这个年纪的时候更胜几分。
柳二太太不由得十分感慨。
“眼看着你就这么大了!”柳二太太叹气道,一则欢喜,一则又有些烦忧。欢喜的是闺女长大了,不仅模样周正,且聪慧懂礼,又十分孝顺。烦忧的是,闺女大了,总不能一直留在身边。这桩心事,也是让人又喜又忧的。
柳若姒看了一眼柳二太太,就想到了别的上头,忙往柳二太太怀里靠了靠。
“娘也正年轻那。我见过那么些个太太、奶奶的,没一个有娘这样好看。我还记得,小时候,有一次爹跟娘说,说那次庙会的观音像,仿佛就是照着娘画的一样。”
柳若姒这么一说,柳二太太的那点忧愁立刻就烟消云散了。
“就你嘴巴甜。多老早的事情了,偏你小小的年纪,竟还记得清楚。”
娘儿两个正在车里说说笑笑的,坐下马车突然剧烈地颠簸了一下。柳若姒和柳二太太坐在车里,都跟着摇晃了一下,娘儿两个忙互相扶助对方。
“怎么了?”柳若姒忙就向外问道。
随着柳若姒的话音儿。就听得外面一声响,马车竟完全停了下来。
“马病了!”柳若姒就听得外面一个随从的小厮说道。
一会的工夫。后面随行的丫头婆子都忙赶上来。常嬷嬷和富贵媳妇就掀开车帘,备了下马蹬。请柳二太太和柳若姒下车。原来是拉车的马突然口吐白沫,摔倒了,还多亏赶车的富贵经验丰富,控制着马车,又有跟随的人上前帮忙,才没有翻车。
看那匹马一时半会好不了,这个车就不能坐了,因此众跟随的人上来,请柳二太太和柳若姒先下车。再做道理。
好在路上行人甚少,柳若姒和柳二太太被众人簇拥着往前走了几步,果然看见拉车的一匹马倒卧在路上。
柳二太太拉着柳若姒,就有一些后怕。
“这多亏是在官道上,若是一会到了乡间,山高水低的,可不是好开交的!”柳二太太惊魂未定,多亏是道路平稳宽敞,如果换了一个地方。这马突然倒了,车翻下水中或是山坡,柳若姒跟着她都要受伤。或者,受伤还算是小事。柳二太太不敢往下想了。脸色也难得的严厉起来,“出来的时候,怎么不看好了?这是怎么回事?”
富贵就忙过来跪下。
“…昨天晚上还是好好的。早上出来时也仔细看了,并没有事。…是奴才该死。”富贵就忙请罪。
柳若姒就握了握柳二太太的手。让柳二太太先镇定下来。
“娘,富贵一直是个稳妥的人。这些年,从没出过差错的。这一回,想来是意外。”这马车是柳二太太专用的,富贵一直打理的很好。但是拉车的马,却是和府里别的马一起养在马厩的,平时都有专门的人喂养。富贵算是极为尽责的车夫,只要有空闲,就会去马厩里,亲自照顾这匹马。
“能看出是怎么回事吗?”柳若姒就问富贵。
富贵摇头,已经急的满头的汗水。他看不出来,从来没见过马匹这样。
“…或是吃坏了什么东西了。”这是富贵唯一能做出的猜测。
马不能用了,但是他们不能就停在这里不走。
“好好将车再检查一下,若是车没事,换了后面拉扯的牲口来。这匹马,安排妥当的人,看附近哪里有人家,能治好最好,就算不能,也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吃块了东西,也要查清是吃了什么,怎么吃进去的?”柳若姒想了想,就吩咐道。
富贵忙答应着,就又将马车上上下下仔细查看了一番,马车并没有问题。不过,富贵却又有些为难。
“姑娘,后面那几辆车的牲口,都拉不得这辆车。”
她们今天出来,除了柳若姒和柳二太太坐的这一辆车,再有就是跟随的丫头媳妇们,另坐了两辆车。不过那两辆车自然不能跟柳二太太这辆车相比,拉车的牲口也不是这匹马一样的神骏。
总不成要让柳二太太和柳若姒去坐下人们坐的小马车!那车可不如柳二太太这辆车舒适,要去乡间,怕柳二太太和柳若姒受不了颠簸。
“那就打发人去附近找一找,总能找到一匹合适的马…”
正说着话,就听见前面一阵马蹄声,越来越近。
柳若姒吃惊地抬起头来,就见远处官道上,仿佛黑云压境一般,一队快马正飞奔而来。虽还看的并不真切,但柳若姒本能地感觉到,那并不是一般的马队。因为虽然离着还远,但是随着那马队扑面而来的,分明是肃萧的杀气。
千军万马,刀光血雨中冲杀出来的血腥气。
众人也都愣了,根本就来不及反应,那一队人马就已经到了面前,眼看着当先一骑就要踩着倒卧的马头,直冲过来。马上的人却一勒缰绳,那匹火炭似的战马扬起前蹄,竟停住了。
柳若姒却似乎没有看到那匹神骏的枣红马,天地间的一切似乎瞬间从她的面前抽离,只剩下…马上的那个人!
摽有梅
第九十八章 换马
马上的人一身玄色的战袍,外罩银色麒麟软甲,头上银色帅字盔覆住额头,两道长眉斜飞入鬓,眉下双眼亮似点漆,眼梢微微有些上/翘。一张脸皮却是微黑,高/挺的鼻梁下是嚣张的络腮胡须,将几乎半张脸都遮掩了起来。
络腮胡遮掩了此人大半的真貌,让他整个人显得更加杀气腾腾。但是,这一切,都不妨碍柳若姒在第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
这个让曾经让她倾心相许,刻骨铭心,也让她痛彻心扉,宁愿永不再见的男人,就这样在她最猝不及防的时刻,以一种几乎是从天而降的方式,到了她的面前。
柳若姒愣怔在了当场,眼睛几乎一眨不眨地盯着马上的人。怎么会在这里碰见他?柳若姒努力让自己因为震惊而几乎停止转动的大脑慢慢地转动起来。前世这个时候,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她第一次遇见他,分明是在一个月以后,长公主的寿宴上。
那个时候,这个人也是一脸的络腮胡须,只是身上的战袍换成了锦袍,头上的战盔换成的玉冠。只不过,他虽然改换了装束,在众多的世家公子群中,依旧是那么的突出,仿佛鹤立鸡群,因为那千军万马中厮杀出来,身上抹不掉的杀伐之气。当时寿宴上的许多女子,都被这个人吓了一跳,只觉得他长相如此凶悍,又是刚从边军中回来,必定也是一个凶人。
柳若姒还记得,当时有个娇滴滴的女子,还害怕的哭了起来,仿佛是因为听她母亲说,永靖亲王妃多次问起她,似乎有向她家提亲的意图。京城世家中,娇生惯养的妙龄姑娘们,大多并不喜欢这样一位“杀神”,而且还是长相也这般凶恶的“杀神”。
后来,在这个人的战功被传扬开来。皇帝亲自嘉奖、犒赏,并在朝中为他安排了要职之后,众多闺秀们的态度也跟着有了转变。而这个人成为京城最热门的人物,却还是在那之后,当他剃掉了那故意留下来的络腮胡。
即便是当今皇帝当面婉言调侃,都没能让这个人剃掉的胡子。那个人一句话之后,他竟然就去剃掉了。
而她当时,对这些都是懵懂不知,更没有考虑到他看似高华其实却复杂无比的家庭背景,她只看到了眼前的少年英雄。不苟言笑。杀伐决断。屹立如山,和柳家温文尔雅的男人完全不一样的,另一种男人。
“哎呦…”柳二太太的呼痛声,将柳若姒从翻腾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娘。”柳若姒这才发现。刚才激动之下,她攥紧了柳二太太的手,竟在柳二太太的手心留下了几道红色的痕迹。
柳二太太却完全误解了此刻柳若姒的心情,只当她是被吓坏了,忙就又拉住了柳若姒的手,将柳若姒往身边带了带。
不只柳二太太和柳若姒被吓到了,跟随的众人也被惊的几乎魂飞天外。在他们的眼里,眼前这个从天而降的,一看就不是善类的家伙。刚才是要纵马踩踏着大家冲过去的。
那匹枣红马因为急速奔跑突然停下,前蹄抬起后,又落下,就在原地踢踢踏踏地跳了两圈。马上的人目光微闪,扫视之间。就将面前的情景了然于胸了。
还不等众人做出什么反应,后面的马队这个时候也都赶了上来,顿时马嘶人叫,尘土飞扬。
“将军、将军…”
“怎么有人胆敢挡住将军的去路…”
“老子们在前线卖命厮杀,回来了也要受这鸟气不成…”
柳二太太等众人还惊魂未定,这个时候更都变了脸色。
“斯文些,斯文些,”又有一匹黄骠马驮着一个身穿赭色战袍外罩墨色软甲的将军跑了过来,这人说话却没有方才那些人的凶悍之气,只不过仔细听,却带了些油滑,“眼看着就到京城了,这里可不是边寨。你们这些大老粗,不说别的,就这长相,还有这大嗓门,就得把大闺女小媳妇都吓跑了。”
这样说话,分明…也不是好人!
跟随柳若姒而来的年轻丫头们,都不由得往后面躲了起来。
“咳咳…,都住嘴!”还是当先马上的这个人,一声低喝,拥上来的这些人立刻都鸦雀无声,包括那个油滑的声音也闭了嘴。
“后退些,别吓到人。”又是一句,那几匹战马仿佛听到军令,步调一致地往后连退了几步。
马上的人又往柳二太太和柳若姒身上看了看,这才利落地翻身下马。
这人走了过来,柳二太太带着柳若姒不由得就后退了一步。
那人似乎注意到了柳二太太这微小的动作,似乎有些尴尬地站住了脚,然后,才冲柳二太太抱拳。
“这位夫人…,在下…哦,冒犯了。在下永靖王三子,海州卫指挥荣成翰,遵圣旨回来复命,走的急了些。吓到了夫人和…”荣成翰说着,漆黑的目光就落到了柳若姒的身上。
柳二太太的样子十分分明,是被惊吓到了。然而在她身边的柳若姒,却似乎并不是惊吓那么简单了。
荣成翰不由得多打量了柳若姒几眼,他看不明白柳若姒的眼神,然而,这种眼神,却又吸引着他,让他忍不住的探究。
听到来人自报家门,柳二太太渐渐地就镇定了下来,脸上露出笑容。荣成翰是永靖亲王嫡子,京城的世家子弟,又是刚从前线归来的卫国英雄,看年纪还应该算是她的侄子辈。只是这样,就足够柳二太太对荣成翰生出好感来。
“原来是荣将军。”柳二太太就福了一福,前几年蛮族犯边,就是永靖亲王带兵浴血奋战几年,才算平定了边疆。荣成翰随父亲出征,因战功累次升迁,除了任海州卫指挥使之外,还被封为从二品的镇国将军。
柳二老爷在翰林院任职,并不善武事,但对前线的战况十分关注,这些。都是柳二老爷跟柳二太太说起,柳二太太因此记住了的。
“并不怪将军,是我们阻住了道路。”柳二太太就道。
荣成翰这个时候自然也看到了倒在地上的那匹马。就见他上前看了看,随即蹲下/身,看了看马嘴,又摸了摸马身。
“这是中了毒马草的毒了。”荣成翰站起身。
“中毒?毒马草?”柳二太太和柳若姒都不由的惊讶出声。
荣成翰看了母女两人一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就招手从后面跟随的人中叫了两个人过来,又是一番查看。
“是毒马草。”其中一个黑矮的汉子就肯定地道,“京城也有这个玩意儿?这是拉车的马吧。这可没有误吃的。”
旁边就是穿赭色战袍。戴将军盔的汉子。就冲黑矮的汉子使了个眼色,黑矮的汉子就不说话了。
“这马不成了,救回来也不顶用了。”荣成翰就道,一面又深深地看了柳若姒一眼。
“去拉一匹马来。”荣成翰就对那黑矮的汉子吩咐道,“换下这匹马。”
“指挥,咱的马都是战马。”黑矮的汉子站着没动。
“挑一匹温顺的。”荣成翰就道,“就我那匹青骢吧。”
黑矮的汉子张大了嘴,呆愣在那里,脚下没动,似乎也不会说话了。
“呆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荣成翰就瞪了他一眼。
黑矮的汉子这才合上嘴,低头走开。一会工夫拉过一匹浑身仿佛黑炭,只有四蹄雪白的马来。黑矮的汉子将马拉过来,就站在那,瞥着荣成翰。这么一个粗/黑的大汉,眼神中竟然有几分哀怨的意思。
荣成翰就指了指地上倒着的马。示意黑矮的汉子上前,将马换下。
黑矮的汉子似乎万分的不情愿,却又不敢违抗荣成翰的命令,闷着头去换马。柳二太太忙就吩咐车夫富贵上前帮忙。
“这如何使得。”柳二太太既感激,又有些歉意地道。
“夫人想是有事,这匹马跟了我多年,性子温顺且脚力好,应该合用。”荣成翰就道。
“大材小用了。”柳二太太就道。
黑矮的汉子这个时候就抬起头来,似乎深为赞同柳二太太的这句话。
等马换好了,柳二太太忙就让富贵将车赶到一边,让荣成翰带人先走。
“已经耽误了将军的行程了。这马我们定会好生照看,我们去清溪的庄子上,一天就回,回城之后奉还将军。”柳二太太对荣成翰道。
“无妨。”荣成翰摆了摆手道,执意将自己的人马让开,请柳二太太先行。
柳二太太就不肯。
柳若姒就悄悄拉了拉柳二太太的衣袖。
“娘,这样谁也走不了。”柳若姒低声道,一面瞟了一眼荣成翰。荣成翰性子很强硬,决定了的事情,就很难改变。
柳二太太觉得过意不去,却也知道柳若姒说的话有道理,就向荣成翰道了谢,带着柳若姒上了车。
看着柳二太太和柳若姒的马车走的远了,荣成翰才又翻身上马。
“进城。”
“原祁大学士的掌珠,京城的第一美人,真是名不虚传。这般的年纪了,风姿依旧不减当年。”油滑的声音道。
“你都注意了些什么?”低沉的声音道。
“旁边的那个小/美人就更不用说了,不愧有京城的第一美人和第一美男子做爹娘。…就是冷了些,啧啧,一句话都不肯说。阿翰,你以前是不是认得那小/美人?”
“不认得。”
“你仔细想想,莫不是认得,只是你忘记了?”
“是不认得,从没见过的。”
“也是了。你从小就是个武痴,哪里会去认得这样娇滴滴的小姑娘。这样的小姑娘,若是见过的,哪里会忘记。你不认得她,这就奇怪了。”
“有什么奇怪?”
“小/美人看着你的眼神,怎么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是不是你以前得罪了她,自己不记得了?”
“不应该,没有的事。”虽是这样说,语气中却有些不确定了。
“定是你这胡须太吓人,人家将你当做山贼了。哈哈。多亏你还算机灵,上来就自报家门。”
“毒马草,京中哪里来的毒马草?”荣成翰在马上,却突然转了话题。
“是很奇怪。”
“你家里和柳翰林家熟不熟?”荣成翰问道。
“并不熟。…让我想想,我五叔好像跟柳翰林是朋友。”
“那好,回去替我好好打听打听。他家里,怎么会有毒马草?这母女俩,到底得罪了谁,碍着了谁?”
“好。” 刘程在马上点头,随即又笑,“阿翰,素不相识,你这样上心,莫不是看上了人家小/美人了?”
“胡说八道!”荣成翰纵马前行,前面就是京城高耸城墙和巍峨的城门,几年之后,他终于又回来了。
第九十九章 清查
离开了荣成翰一群人,柳若姒跟随柳二太太坐在马车内,异常的安静。柳二太太就察觉到了。
“丫头,怎么了?”柳二太太仔细打量了柳若姒一眼,以为她还在惊吓中没有缓过来。先是拉车的马倒毙,险些酿成车祸。接着,又遇到了荣成翰的马队。柳若姒小小年纪,平常长在深闺,什么时候见到过这么多凶悍的军汉,且荣成翰刚开始的举动,也确实吓人。连她都被惊吓到了,何况是柳若姒。
柳二太太就将柳若姒搂在了怀里,仿佛柳若姒还是小孩子一样,轻轻地拍打着柳若姒的后背进行安抚。
“别怕。”柳二太太轻声地安抚柳若姒,“也是京城中的宗室子弟,样子虽然凶了些,看他却十分懂礼。”车子不能走了,柳若姒还能镇定地处置,现在这样,自然更多的是后来被荣成翰给吓到了的缘故,因此,柳二太太这样安抚柳若姒。
柳若姒正想着心事,听柳二太太这样说,不由得抬起头来。看柳二太太谈论荣成翰的样子,分明是对这个人有几分喜欢。
柳若姒不由得心中警铃大作。
“娘怎么说他是懂礼的?”柳若姒立刻就道,“临近京城,官道上人来人往的,若他真像娘所说的,怎么会纵马飞奔。他眼睛是坏的不成,就没看见咱们这些人,还有车马停在那里?差一点,他就纵马踩踏了咱们了!”
“这…也怪不得他。”柳二太太就笑道,“你不知道,他十三岁就随着他父亲永靖王爷去北边付关征战了,这一去就是好几年。离开家里这么久,终于回来了,搁着是谁能不欢喜。看他长的老成些,其实年纪并不大。还是个孩子那,一时急切,也是情理之中。何况。他那马真是说停就停。”
“听你爹说起过,这孩子文治武功的,很是出色。想是对自己的骑术极有把握。…你看他后来,对咱们多有礼。也不像是依仗家世、军功。就嚣张跋扈的人。还将战马换给了咱们。…为人很不错那。”
柳若姒就有些无力,柳二太太不过是见了这荣成翰一面,竟然就生出这许多的好感来,真是让人既气愤又有些无奈。不过,平心静气地想一想,荣成翰在柳二太太跟前的表现,也难怪柳二太太会这么赞扬他了。
是啊,那么一个文治武功的人,能够小小年纪就跟随父亲上了战场,还能够屡次立下战功。怎么会是一个简单的人。他若是想要讨柳二太太的欢喜,那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可是,他为什么要讨柳二太太的欢喜。
柳若姒脑海中的疑问一闪而过。
“娘,你也说了,他是宗室子弟。虽然年纪小,经过见过的事情未必就少了。他刚从边关回来,立了战功,功高爵显的,他有年轻,当然要谨慎小心些。他必是看到了咱们的马车,认出了咱们是谁。不敢得罪咱们罢了。他今天这样纵马飞奔,若是还踩踏了咱们,回头御史就能上折子参他。”
“话不能这么说。姒儿,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柳二太太终于觉得柳若姒今天和往常有些不一样,就有些诧异地问道。
“没怎么。”柳若姒就道,“娘。这个人,一看就不是好人。娘,你总是将坏人当做好人,我是为你担心。”
“好吧,他是好是坏。原也不关咱们什么事。”柳二太太虽是这么说,难免又添了一句,“人家后来换给咱们战马,他本不需要这么做。可不是像你说的那样。”
“娘,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看他带的那些人。”柳若姒只得又道,千方百计想要在柳二太太面前摸黑荣成翰。
“哦,你这还提醒我了。”柳二太太却恍然道,“我看跟着他的那个年纪略长的将军有些眼熟,似乎是你刘五叔的族人。是哪一房的,叫什么名字我却记不起来了,好像听你五婶子跟我说过的,也是在前线立了战功了。”
接下来的行程,就在柳二太太的絮絮念叨声中过去了,直到到了清溪的庄子,柳若姒才得耳根清净。她很是无奈,但眼下荣成翰给柳二太太留下的好印象实在是坚不可破。
下了车,又看到那匹战马。富贵待这马颇有些诚惶诚恐。
“好生照看着,这不是咱们拉车用的寻常的马,回去要还给人家。”柳二太太还特意吩咐了一句。
“娘,咱们的马,怎么会吃了什么毒马草?”柳若姒终于有机会,将柳二太太引导向另外的话题。
柳二太太的面色就是一变。
“这件事,一定要彻底查清楚。”柳若姒就对柳二太太道,“要说是误吃,我实在不能相信。娘,你也听到那个军汉的话了。他们边关的骑兵,最懂马匹这些事。他说京城中怎么有毒马草,咱们家养的拉车的马,吃的饲料都是精心选的,要不是成心,怎么会让马吃了那个东西!”
柳二太太何尝没有想到这一点,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这是万幸,咱们没出什么大事。若是不巧了,如今咱们还不知道在哪里那。”柳若姒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