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跟李师傅说。让他到二门外的议事厅来。”纪晓棠就吩咐翠儿道。
翠儿答应一声忙往前头去了。
纪晓棠就叫了锦儿和绣儿跟随,往二门来。出了二门,左边就有一个小小的倒座厅,是平常纪家人召集管事料理家事的地方。除了花园中的藏书阁,这也是纪晓棠和纪三老爷经常商量事情的地方。
昨天晚上的事情,全师傅和李师傅都有所隐瞒。她还在想,谁会先来说。结果李师傅就来了。不过。李师傅难道不该找纪二老爷或者纪三老爷,怎么就找上了她。
这个李师傅,看来是真正心明眼亮的人。
纪晓棠在议事厅中坐了。翠儿就领了李师傅过来。
李师傅恭恭敬敬向纪晓棠行礼,虽纪晓棠年纪尚小,他却没有丝毫的怠慢,完全将纪晓棠当做了能当家做主的主家在对待。
“李师傅请坐。”纪晓棠对李师傅则非常客气。一面就让小丫头端上茶来。
李师傅接了茶,往纪晓棠身侧看了看。却没有立刻开口。
“李师傅要见我,有什么话尽管说。这几个都是口风紧,信得过的。”纪晓棠看出李师傅的顾忌,就说道。
“是。”李师傅忙就答应了一声。
求见纪晓棠。而不是去找纪二老爷和纪三老爷,这是李子玉深思熟虑的结果。
或许别人只将纪晓棠当做是还不知事,又被溺爱。跟在纪三老爷身后玩闹的小女孩,但是李子玉却早看出来并不是这么回事。
纪三老爷和纪晓棠这叔侄两个。与其说做主的是纪三老爷,不如说是纪晓棠。
他们武师和护院这边的事,虽然一直是纪三老爷出面料理,纪晓棠却是说话算数的。
纪三老爷很听纪晓棠的话。
就在他的事情上,他已经知道,江庆善曾经想让人挤掉他,是纪晓棠在纪二老爷面前说项,留下了他,而且还格外重用他。
眼下这件事,李师傅认为,跟纪晓棠说,和跟纪二老爷、纪三老爷说是一样的,甚至会更好。
“是昨天抓人的事,有些话,因为涉及重大,在下当时不好说。在下回去想了一晚上,想禀报三姑娘知道。”
“李师傅请说,我洗耳恭听。”
“在下本来就要抓住了那领头的人,是老全,全师傅他突然跌过来,才让那领头的贼人寻了空子跑了。”李师傅就道。
“还请李师傅详细说说。”纪晓棠一点儿吃惊的神色都没有,似乎这件事,她早就知道了一样。
李师傅就详细地说起昨天夜里的情形。
他就要抓住了领头的人,全师傅却突然插到他和那人之间,还好巧不巧地正好撞到了他的刀锋上。如果他没有及时收势,全师傅的一条手臂只怕就不保了。
如果是伤了对方的人,那还不算什么,因为纪三老爷这里早就放了话下去。但是伤到了自己人,李师傅当时也惊了一身的汗出来。
当时全师傅一下子就倒在了他的身上,似乎是伤的非常重。他只好放弃去追那个领头的人。
“在下昨天回去,又仔细问过去的几个护院。老全虽做的巧妙,瞒的了别人,瞒不了我。他似乎对那领头的人,十分回护。”不然也不可能只抓到三个,却放跑了一个最重要的人。
“在下无人举荐,老全却是知县大人保举了来的。不过,在下所言句句属实,请三姑娘明鉴。”李师傅对纪晓棠抱拳道。
“李师傅虽无人保举,可我们一家是信得过李师傅的。”纪晓棠郑重道。
“知遇之恩,定当竭力相报。”李师傅就道。
“这护院的事,还请李师傅多留心。有什么事,尽管来告诉我知道。”
“是。”李师傅忙应了一声是,这才起身告辞离去。
出了议事厅,李子玉却不由得又回头看了一眼。
虽然早知道纪晓棠不是一般的小孩子,但是纪晓棠早慧的程度,还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可惜是个小姑娘。”李子玉心中暗暗感慨。如果纪晓棠是男儿身,出将入相都不是难事。
这件事找纪晓棠来说,他是做对了。
…
纪三老爷虽比纪二老爷出门晚,却先纪二老爷回来了。他刚进了角门,迎面就看见全师傅走了过来。
全师傅上前就向纪三老爷行礼。
纪三老爷忙伸手虚扶了一把。
“全师傅还受着伤,怎么不在屋子里好生将养?是下人们服侍的不周到?全师傅尽管告诉我,定不能轻饶了他们。”纪三老爷就道。
“不是下人们伺候的不好。”全师傅忙就摆手。“是在下在屋里待的憋闷。出来走走。”
出来走走,就这么碰巧地遇见了回来的纪三老爷。
“我陪着全师傅走走。”纪三老爷就道。
“哦…”全师傅在纪三老爷身边,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还瞧了瞧跟着纪三老爷服侍的知了和铜钱。
纪三老爷会意,挥手让知了和铜钱退了开去。
“全师傅是有什么话说?”纪三老爷问全守仁。
“…在下回去想了想,这事还是得让三老爷知道。”全守仁见左右无人,这才对纪三老爷说道。
“什么事。全师傅尽管说。”
“昨天夜里,那个人本来是可以抓住的。在下怀疑。老李是故意放那个人走的。”
“全师傅说的是真的?”纪三老爷立刻对全师傅的话重视了起来。
“在下不敢说谎,这是在下的猜测。”
“还请全师傅详细说说。”
“…我看那人像是个领头的,就想上去拿住他…”
全守仁正专心对付那领头的人,眼看就能将人拿下。可是他没想到。李子玉会突然一刀从他背后劈过来…
“如果不是在下机警,躲闪的快,只怕这条胳膊就要报废。”全师傅说着话。似乎还心有余悸。
“有没有可能,是误伤?”纪三老爷迟疑道。
“在下就是怕冤枉了好人。所以当时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后来回去想想,…咱们这些护院跟那伙人穿戴上完全不一样,当时又都点起了火把,老李断然不会认错人。以老李身上的功夫,也断然不会有什么误伤…”
言下之意,李子玉那一刀,是故意砍在他身上的。
“三老爷请看我这伤。”全守仁当着纪三老爷的面解开绷带,露出里面的伤口来。
这伤口上涂了药,还没有长上,看着就有些骇人。
“三老爷应该看的出来,这就是从在下背后砍的。在下的后背,可不会交给那伙亡命徒。”
“竟然会这样!”纪三老爷显然是相信了全守仁的话。
全守仁的伤,太有说服力了。
而且,全守仁是谢子谦推荐保举来的人。
纪三老爷半晌没说话,脸上神色阴晴不定。
“还请三老爷细查,说到底,这也是在下的猜测。”全守仁将纪三老爷的神情看在眼里,又说道。
“多谢全师傅实言相告。”纪三老爷向全守仁拱了拱手,“这件事,我还要跟二哥商量商量。全师傅暂时不要露出行迹来,也不要将这件事跟别人说起。”
“在下明白,定然不会走漏了风声。”全守仁立刻就道。
纪三老爷看着全守仁走了,在原地略站了一会,就往后面来。
纪三老爷先就找到了纪晓棠,如此这般跟纪晓棠说了。
纪晓棠就也告诉了李师傅的事。
“这两个人,还真是各执一词。”纪晓棠道。
“晓棠,依你看,谁说的是真的。”纪三老爷就问。
“这个并不难分辨。”纪晓棠一笑,“只是暂时还不到揭破的时候,咱们留着他还有用处。”
“这倒是。”纪三老爷点头,“江庆善狼子野心,亏得咱们发现的早,再晚些,只怕更难收拾了。”
什么叫做地头蛇,江庆善就叫做地头蛇。
“小叔,你去办的事怎么样了?”纪晓棠又问纪三老爷。
“办妥了。”纪三老爷略有些得意地道,“咱们就只等着看戏好了。”
这场戏,比纪三老爷期待的还来的要早些。
还没到晌午,铜钱就跑来送信儿。
“谢贵带着人,大闹了江家的灵堂。”铜钱跑的急,还带了些气喘地说道。
谢安死在了胭脂巷,不管是王娇儿家,还是跟谢安一起的狐朋狗友们,都是众口一词,说谢安是被那伙外地客人刺死的。
这件事报到了衙门,但是那伙客人早已经走了没了踪影,衙门一时也无能为力。
谢安想要给儿子报仇,竟带银子找上了江庆善,要江庆善出力帮他找到凶手。江庆善也一力应承了,在这件事上,他们是同仇敌忾。
可是这两天,却有别的风声传了出来。
原来一起去胭脂巷的那班纨绔中有人口风不紧,竟传出了谢安是被江兴龙刺死的话来。
谢贵听见了风声,又拿银钱买通了王娇儿家一个杂役,终于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江兴龙是被那伙外地客人打残了不假,但是致死谢安的那一刀,却是江兴龙捅的。
谢家与江家,立刻成了不共戴天的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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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遮掩
当谢贵带着一众家人披麻戴孝地到了江家大门前的时候,看门的江家小厮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他们还以为谢贵是带着人来吊祭甄氏的,就有人往里面去禀报给江庆善知道。
等看清楚谢贵这一行人还拿着棍棒,他们的反应依旧是迟钝的。
这也怪不了他们。实在是江庆善积威太重,谢家父子在江庆善跟前从来都是唯唯诺诺。
所以谢贵带着人并没太费事,就闯进了江家。他们一路见人就打,见东西就砸,将甄氏的灵堂都给砸了。如果不是江庆善听到禀报出来,召集人手将人给拦住了,谢贵还要去揪出江兴龙来,给他儿子谢安报仇。
江庆善得到禀报,本来可以出来的早一些,不至于就让谢贵砸了甄氏的灵堂。但是江庆善一夜没睡,又受了惊吓,精力十分不济,就晚出来了一步。
江庆善与谢贵就在甄氏的灵堂上对峙。
一听谢贵说要江兴龙给谢安偿命,江庆善就知道是有人走漏了风声。即便是这样,江庆善一开始还是想唬住谢贵,矢口否认是江兴龙捅了谢安。
但是谢贵这一次却无论如何不肯再听江庆善的。
江庆善软硬兼施,谢贵只红着眼睛要江庆善交出江兴龙来。
最后,还是衙门里的捕快听闻消息赶过来,才算是暂时解开了这个僵局。
谢贵带着人撤走,临走却留下了话,除非江兴龙偿命,谢家不会放过江家。
“…就是豁出我这条命,散尽我谢家的万贯家财。也要讨这个公道!”
谢贵走了,留下的是一片狼藉。
这么多年以来,江庆善还是头一次栽在了人前,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
有看热闹的人不由得私下里议论,谢贵在江庆善跟前怂了这么多年,这是哪里借了这么大的胆子,敢明刀明枪地跟江庆善对上了?而江庆善竟然没能奈何的了谢贵。依江庆善的为人。肯定不是因为理亏心虚。
难道是因为突然遭了惨祸,江庆善失了锐气了?又或者是,江庆善留有什么后手。要暗地里狠狠收拾谢贵?
众人议论纷纷,江家上下的人也都胆战心惊的,江庆善却暂时顾不得这些,他只吩咐手下人收拾好甄氏的灵堂。就躲进了小客座,不让任何人靠近。
坐在小客座里。江庆善面色铁青,心里犹如油锅一般翻滚着。
他已经安排的妥妥当当,怎么谢贵这么快就知道了真相?即便是知道了真相,依谢贵的脾气。也断然不敢这样找上他。
是谁给了谢贵胆气?
是有人给了谢贵胆气。
清远县中,谁有本事给谢贵这样的胆气?要知道,这样对上他。几乎相当于就对上了他背后的纪家,以及与纪家有通家之好的谢知县。
想到这。江庆善的耳朵里轰隆隆地,仿佛打雷一般。
还有昨天夜里的事…
江庆善不能够再自欺欺人。
纪家已经疑心到了他身上,而且开始着手对付他了!
怎么会,纪家怎么会这么快就怀疑了他。他明明做的滴水不漏,即便是父母的尸骨被挖出,但是两具白骨,纪家根本没有任何证据可以指向他。
即便是怀疑了他,这下手对付他的手段也太快,太锋利。
纪家如今的当家人是纪二老爷,江庆善是了解纪二老爷的。
这绝不是纪二老爷的手笔。
不是纪二老爷,那是谁?
纪三老爷吗?
不,不可能。
江庆善站起身,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小客座里团团乱转。
纪三老爷他也是了解的,那确实是个急脾气,但是却没有这样的心智、谋略。
纪家除了这两个人,也就没有别人了。
难道,还能是纪晓棠那个小姑娘?
江庆善突然停住了脚步。
牡丹的消息确实是从纪晓棠那里套出来的。纪晓棠也确实是个聪明的小姑娘,纪老太爷生前因为纪晓棠读书好,还非常遗憾纪晓棠不是男儿身。
设下这连环计,将他逼的毫无喘息的机会,几乎走投无路的,难道真的纪晓棠?
不,不可能。与其说是纪晓棠,江庆善倒更愿意相信是纪三老爷。
再怎么聪明,纪晓棠也是个才十岁的女娃,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可能有这样的眼界和手段。小姑娘不过是会背书,讨了纪老太爷的喜欢而已。
至于故意告诉牡丹那些消息,那也肯定是纪二老爷、纪三老爷教给纪晓棠的。
不管是谁,现在的情况对他是太不利了。他是打算要向纪家报仇,但前提是暗中行事。
无论如何,一定要取信于纪家,让纪家相信那两具尸骨和他没有关系。
他和纪家还远远没到能撕破脸的时候,他还需要纪家的支持。无论是寻找打残江兴龙的凶手,还是对付谢贵,甚至是…对付纪家本身。
只是,他父母的尸骨,只怕从此只能舍弃了!
江庆善痛苦地抱头。
舍弃了父母的尸骨,会给他和江家带来怎样的厄运,江庆善暂时已经没法子去顾及了。只要对付了纪家,将纪家的坟茔地据为己有,到时候,他家里其他的先人,包括甄氏,都可以埋进去。而且,还不需要跟纪家分享风水,他江家要独占。
就算是有些厄运,那块风水宝地的福气,总是能够抵冲掉的。
就是这样,不过这一切,都要尽快。
…
纪府
纪二老爷也从县衙回来,他和纪晓棠一起听纪三老爷说了谢贵上门砸了江家的事情,纪三老爷说的神清气爽,纪晓棠听的也嘴角含笑。
“忘恩负义的狗东西,背主的奴才,不给他些颜色瞧瞧,他当咱们纪家是任他拿捏的。都是咱们家待他太宽,才纵容出这大胆的狂奴!”纪三老爷骂道。
“这应该就是俗话说的,生米恩,斗米仇吧。”纪晓棠道。
“只是昨夜让他逃了,也太便宜了他。”纪三老爷微微叹气,“晓棠,你再想个法子,咱们这次一定抓住他。”
“不用抓他,他自己就会上门的。”纪晓棠淡淡地道。
“他上门来…请罪不成,那也不能饶了他。”纪三老爷就道。
“埋尸的事,他是无论如何不会承认的。”纪二老爷却道。
“那他来做什么?”纪三老爷问。
“表忠心,装可怜,不外如是。”纪晓棠就道。
纪三老爷就看向纪二老爷,纪二老爷微微点头,显然和纪晓棠的想法一样。
“且看他有多大的脸。”纪三老爷气道。
江庆善的脸显然比纪三老爷能够想象的,要大上许多。
再次上门的江庆善显出了十足的倒霉相。他一进门,就扑通一声给纪二老爷跪了。
“你不在家里操办你媳妇的丧事,怎么又过来了?”纪二老爷如常一样招待江庆善,就让他起来说话。
“二叔…”江庆善不肯起来,跪在地上就哭,“二叔给侄子做主。”
“出了什么事,你慢慢说。”纪二老爷就道。
“二叔,侄子流年不利,没了媳妇,儿子也废了。这些年因为老祖父、老祖母、二叔、三叔看顾侄子,让侄子的日子好过起来,就有些人看不过眼。平时使坏下绊子就不少,现在见侄子倒霉了,他们恨不得都来踩上一脚。”
纪二老爷沉吟半晌。
“二叔,有人暗中下手,要离间你我叔侄。”
“这话怎么说?”
“有人暗中传言,说是侄子将自家的先人,偷偷埋进了二叔家的祖坟。”
“哦?我怎么没听见这话。”纪二老爷看着江庆善。
江庆善的脸上,却是一点儿破绽也看不出来。
江庆善城府极深,纪二老爷早就知道。但是在这种时候,说出这种话来,江庆善还能做到这样,不得不让纪二老爷对他有些忌惮。
“那起子小人知道二叔明辨是非,怎么敢到二叔跟前来搬动口舌。他们不敢对二叔说,难保不会去跟小叔说,还有府里的管事、小厮,总是让侄子百口莫辩,从此让二叔厌弃了侄子。”江庆善说的声泪俱下。
“这种事,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纪二老爷缓缓地说道。
江庆善听纪二老爷这样说,心里不由得就打了个突儿。
纪二老爷是真的对他起了疑心。
“二叔说的对,”江庆善咬牙切齿,举手向天,“侄子在这里就发个誓。侄子绝不敢做出忘恩负义的事情来,如果事情是侄子做的,就让侄子天打五雷轰,死无葬身之地!”
江庆善发的誓又毒,又狠,并没有给自己留丝毫的后路。
不如此,又怎么能够让纪二老爷相信他。
纪二老爷果然动容。
“庆善,你何苦这样咒自己。我怎么会不相信你。”
既然江庆善矢口否认,纪二老爷也就不想当面去揭穿他。就像纪晓棠说的那样,且看看江庆善还有什么花招。
只不过比起纪晓棠,纪二老爷还有其他的思量。
纪二老爷看着江庆善的目光,就变得复杂起来。
“爹爹,””纪晓棠突然推门而入,她的身后还跟着纪三老爷。“庆善大哥也在。爹爹,那两具尸骨,小叔已经找回来了。”
第四十五章 多出来的尸骨
“尸骨…找到啦?”江庆善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江庆善这样激动,不只是纪晓棠和纪三老爷,纪二老爷的目光也落在了他的身上。
“太好了,这下,可不能便宜了那狗东西!”江庆善拍掌道。
虽然江庆善这样有喧宾夺主之嫌,但是解释为他对纪家忠心耿耿,也算是能解释的通。
“二哥,这尸骨是弄回来了,那现在怎么办?”纪三老爷就问纪二老爷。
纪二老爷略做沉吟,就看向江庆善。
“庆善,依你看,应该怎么办?”纪二老爷询问江庆善的意见。
江庆善的心就又打了个突儿。他知道,这个时候他但凡有些应对不好,他就会彻底地失去纪二老爷的信任。
为了能够取信纪二老爷,洗脱他自己的嫌疑,江庆善早已经打算豁出去了。
“尸骨上,可曾留下什么线索?”江庆善先是问道。
“是我当时忍不住气,就是有什么线索,现在也没了。”纪三老爷就道。
听纪三老爷这么说,江庆善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只要纪家兄弟不能将他和那两具尸骨联系上,他就有十成的把握洗干净自己。
那两具尸骨,是他和江兴龙父子两个亲手挖出来,又埋到纪家祖坟里去的。这样私密的事情,他当然不会用别人动手。虽然这件事还动用了其他的人,但是那些人都并不知道真相。
“那尸骨也就没用了。”纪二老爷并没有责怪纪三老爷。
“怎么没用!”江庆善突然就道。
大家的目光又都落到江庆善身上。
“就算是一时找不到做这件事的狗东西,也不能便宜了他。”江庆善大声地道,“二叔难道还打算好好地把那尸骨埋了不成?”
“这么做是有些憋屈。”纪三老爷摸了摸下巴,特意多看了江庆善两眼。
“依着庆善。该怎样处置?”纪二老爷又问江庆善。
“不能便宜了他。…挫骨扬灰,看谁下次还敢太岁头上动土!”江庆善立刻就道。
纪晓棠不由得跟纪三老爷交换了一个眼色。
这个江庆善,还真是狠人。
要将那尸骨挫骨扬灰,一来可以湮灭证据,二来,又在纪二老爷面前表了忠心,表明他江庆善与那尸骨是没有丝毫干系的。更不是他江庆善将尸骨埋进纪家的祖坟的。
“这样做。会不会太过?”纪二老爷似乎一时拿不定主意。
纪晓棠和纪三老爷都没有说话。
“不过,一点儿也不过。”还是江庆善抢着道,“这事不用二叔、小叔动手。脏了二叔和小叔的手就不好了。只交给我!保证办的妥妥当当的。”
江庆善拍着胸脯保证道。
“二哥,就依着庆善说的办吧。”纪三老爷就道。
纪二老爷似乎还有些不忍心,但最终还是被江庆善说动了。
“那就庆善去办这件事吧。”纪二老爷道。
“我也跟着去看看。”纪三老爷完全是凑热闹的样子。
“去吧,早点儿回来。”纪二老爷就点了头。
纪三老爷就跟江庆善走了出去。
一个时辰后。两个人回来了。
“事情已经办妥。”江庆善向纪二老爷行礼。
“庆善好样的。”这么一会的工夫,纪三老爷似乎对江庆善更亲热了几分。就拍着江庆善的肩膀,“我还是头一次知道,什么是挫骨扬灰。”
“哎,我就担心你做的太过。”纪二老爷有些不赞同地看了江庆善一眼。却并没有斥责江庆善,反而好言安抚,“男子汉大丈夫。这一生难免都会遇到几个坎儿。我知道你不是那样没用的人,等你料理完你媳妇的丧事。我再找你说话。”
江庆善立刻就感激涕零地跪了下来。
“侄子遭了难,只有二叔肯拉侄子一把。”
纪二老爷话语里已经露出重新信任江庆善的意思来,江庆善当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们纪家在这清远是孤姓,也就只剩下你们这一两门的老亲了。”纪二老爷叹息着道。“时辰也不早了,你快回去歇着吧。”
江庆善又向纪二老爷道谢,这才起身出去了。
等江庆善走了,纪二老爷就看向纪三老爷。
不用纪二老爷询问,纪三老爷就将方才的事情都跟纪二老爷说了一遍。
“这小子真有城府,也是够狠的心,不怕因果报应。”江庆善说挫骨扬灰,是真的一点儿也没留手。两具尸骨不仅让他捣的米分碎,还拌了香油和肉末子,都喂了野狗。
“你没在旁边逼他?”纪二老爷沉默了一会,就问。
“嘿嘿。”纪三老爷笑而不语。
让江庆善自己动手,可比他动手更来的痛快、解恨。
“得饶人处且饶人。”纪二老爷教导纪三老爷。
“二哥说的道理,我都懂。可也得分对谁。对这样的狼崽子,今天饶了他,明天他可不会饶了咱们。”纪三老爷就道。
事情已经做了,纪二老爷也就不肯再多说什么。
纪三老爷就有些得意。
“他还当咱们只是疑心他,并不知道咱们有了证据。这样在咱们面前做戏,连他自己先人的骸骨都狠的下心糟践。如果他知道了咱们早就确认是他,不知道会不会悔死!”
“这倒是的。”纪二老爷点头。
江庆善自认为他的所作所为骗过了纪家,殊不知,他今天一切的作态,在纪家人面前正好像是小丑一般。
“他平时也算是个精细的人,怎么就没想到这个上头去?”纪三老爷问。
“我让人拿回那寿衣,爹爹和小叔一开始也没当回事啊。”纪晓棠就笑道。她是早就跟着纪二太太学做针线,才会从寿衣上找到线索。一般的男人哪里会想到这个。就算是江庆善想到寿衣可能会有不妥,也万万不会想到,纪家人会从寿衣上确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