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七杀证词中最有价值的就是确认了反贼三个首领的身份。
谢子谦正是反贼的第一首领贪狼,而反贼的第三位首领…
“这怎么可能?”纪晓棠挑眉。看了看对面的祁佑年。然而又看向上首坐着的秦震,“江庆善是破军?他虽然历来胆大包天,可从前跟谢子谦应该并无瓜葛。只是最后才跟了谢子谦的。”
对于七杀供述的,江庆善就是三首领之一的破军,纪晓棠不大愿意相信。
“我反复问过,七杀供述无误。”秦震就道。
秦震手下能人很多。他自然不能告诉纪晓棠那些人审问七杀的具体手段,但是对于这样得到的七杀的供词。还是很有信心的。
纪晓棠微微皱眉。
“我知道晓棠在担心什么。”秦震见纪晓棠皱眉,就笑了笑。
江庆善一直在清远,在于纪家的关系破裂之前,一直是纪家的心腹。为纪家做事。如果江庆善就是破军,那么纪家跟反贼的关系,就很耐人寻味了。
这份供词送到京城去。纪家也就被卷入了风波之中,下一步。只怕就要枷锁临身。
纪晓棠想到了,他们可能会因为纪家的身世而有牢狱之灾,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个。
“放心吧,晓棠。我自然知道,你们跟这些反贼毫无瓜葛。就是朝廷有什么想法,我自当一力维护。”秦震这样说着,还让人将七杀的供词拿来,给纪晓棠看。
纪晓棠将供词看完,又交给了纪二老爷。
七杀的供词中,对于江庆善是破军一事,供述的很详细,其中并没有什么牵连纪家的言辞。如果只是看供词,谁都会认为江庆善就是破军。
纪二老爷看完了供词,也皱眉摇头:“想不到。”
秦震被纪晓棠说的,也有些起疑,然而他显然还是更相信七杀的供词。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或许是一叶障目的缘故。”秦震就道。在他看来,谢氏反贼知道了纪家的身世,将两位首脑都安排在纪家身边,是完全合情合理的事情。
只是这样还没有达到目的,挖出纪家的目的,将纪家搞垮,这就不能说是反贼们无能,而是纪家…
秦震的目光落在纪晓棠的身上。
“这件事情,还要陛下圣意裁夺。”
秦震的奏折和战报已经快马送进京中,很快就有圣旨到了清远。圣旨中对于秦震和祁佑年等人都褒奖了一番。秦震自然无法加官,只得了丰厚的赏赐。祁佑年等人却都官升一级,还得了金银布匹等赏赐。
除此之外,圣旨中还吩咐秦震,即日将捕获的七杀等人送往京城。皇帝亲自派了御林军中的将领,要亲自看押七杀等人进京。
这在秦震的预料之中,当即就安排了下去。
七杀等人即日就被押送京城。
六日后,清远得到快马传书。七杀等人出了任安府地界,在河间府与太原府交界处,遇到偷袭的北蛮。押送七杀的队伍人员损失惨重,七杀在混乱中被杀身亡。
纪晓棠当时正在客院书房,在座的还有祁佑年。
秦震看了传书,立刻皱起了双眉。他飞快地看了祁佑年一眼,却又立刻收回了视线。
而纪晓棠也是大吃一惊。
她料想到七杀不会活着进京,秦震必定是做好了安排。但这显然绝不是秦震的安排。
巧合吗?纪晓棠从来不相信巧合。
还有人想要七杀死。
为什么?纪晓棠想不出,但她知道,她必须弄清楚,这事关纪家全族的身家性命。

第二五零章 不世之功

秦震对于七杀的死显然是起了疑心,立刻就派心腹去打探消息。
“如今朝堂内外的局势,比我们想的还要复杂。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我都需仔细在意。”秦震意味深长地对祁佑年道。
祁佑年没,沉默地点头。
纪晓棠对七杀的死也很在意,但是她也知道自己目前在这件事上是做不了什么的,只能等秦震打探来的消息。
不过,七杀死了,对于纪家终归是一件好事。纪晓棠也可以暂时松一口气。
转眼,就进了八月。
纪三老爷下南洋的船队传来消息。船队在南洋采买了粮食,已经返航,不日就将到达大秦疆域最南部的港口泉州港。船队会在泉州港稍坐休整补给,之后最迟半个月内,就能返回万家村港口。
这个消息,仿佛是干旱天气中的一场及时雨,顿时令众人的精神为之一振。
与此同时,蜀中却又传来一条消息,派去围剿蜀中反贼的官军再次失利,整个蜀中几乎成了反贼的天下。
随着这条消息,又出现了另一条传言。
蜀中反贼所拥立的所谓大宋齐氏后人是假的,大宋皇室确实有血脉留了下来,却是另有其人。而这个人根本就不在蜀中,而是在任安。
官军剿灭谢氏反贼,并俘获谢氏的养子。该谢氏的养子,才是真正的齐家血脉。原来谢氏反贼早就找到了齐家的血脉,并奇货可居之,意图在恰当的机会,利用齐家的血脉得到传说中的大宋的宝藏,并招揽人心。
只是还没等他们将阴谋付诸实施。就被剿灭。
齐氏的血脉因而获救,如今正在朝廷的保护之中。
传言中的齐氏血脉,自然就是如今在纪家将养的谢怀瑾了。
秦震已经将此事的来龙去脉,以及谢怀瑾的身世佐证等一并写了奏折,百里加急送往京城,只等待皇帝的批复再做道理。
当然,在奏折中秦震并没有忘记向皇帝建议。谢怀瑾是齐氏留下的唯一血脉。他已经没有任何的亲族留下。且身体亏虚,心智受损。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齐家的这一点血脉。都不会对大秦的江山社稷有丝毫的动摇和危害。
所以,善待谢怀瑾,招揽人心,不仅能彰显大秦的宽宏仁厚。同时还可以打击蜀中等地以宋为旗号的反贼。
齐氏的血脉都被朝廷招抚,那么打着齐氏的旗号的那些势力。就失去了正义性,再怎样都逃不了乱臣贼子这四个字。
民心所向,这些反贼的土崩瓦解,也就指日可待。
秦震在送出这份奏折之前。特意请了纪二老爷和纪晓棠到他的书房说话。
“我朝自太祖就在寻求齐氏后人,如今终于寻到,自然会优容善待。谢氏反贼看大事不妙。狗急跳墙想要杀掉齐家唯一的血脉,多亏你们与之周旋。又细心照料他。不仅他要感激你们,你们也是为朝廷立了一大功。”
“一旦齐怀瑾身份得以证实,本王自然会为你们请功。”
秦震这是终于做出了选择。
他这一生,做出过无数的选择,而这一次的选择,无论以后他怎么想来,都是最为正确,让他从不会有一丝一毫悔意的选择。
纪晓棠和纪二老爷自然欢喜。
“王爷辛苦多年,终于找回齐氏血脉,兴灭继绝,王爷功德齐天。”纪晓棠笑着起身行礼。
纪二老爷也忙起身给秦震行礼。
“王爷英明,万民感戴。我纪氏一族仰仗王爷提携眷顾,永世不敢忘王爷的恩德。”
被卷入漩涡之中,纪家没有别的选择。而且,纪二老爷也想清楚了。如今天下之大,谁又能够真做到独善其身呢。
秦震,对于纪家来说,已经是极好的选择了。

秦震的奏折递上去,这次却迟迟没有回音。
又半月,纪三老爷带领的船队如期归来。船队不仅带回来如今大秦所最急缺的粮食,还带回了纪晓棠向秦震承诺过,秦震一直盼望着的新作物。
秦震坐在椅子上,看看两只手里握着的块茎。据纪三老爷说,这是两种作物。那圆溜溜的,土黄色外皮,体型较小些的,叫做土豆。而另一种场院行,红色外皮的则叫做红薯。
这就是纪三老爷从南洋寻来的,高产且耐干旱的作物。据说,这两种作物也并非是南洋本土所产,而是从西洋那边引进过来的。
纪三老爷不仅带回了土豆和红薯,还带回来几个擅长种植这两种作物的南洋土著。
如今,这几个南洋土著在对秦震行过礼之后,正站在屋中,向秦震介绍这两种作用。他们说的是南洋的土话,秦震自然听不懂,一时之间也没有安排通译。
然而这根本就不成问题。
纪三老爷就站在秦震的下首,将土著们所说的话一句句地翻译给秦震听。
纪晓棠此刻也在座,她也拿了两种块茎,正跟纪二老爷好奇地查看着。对于纪三老爷已经通晓了南洋土话这件事,纪晓棠虽上次听纪三老爷提过,但是亲眼见到,还是很惊讶,当然也很高兴。
纪三老爷的脸上神采飞扬。
秦震听纪三老爷说了半晌,就轻轻点头,看向纪三老爷的目光也多了几分赞赏。他让人安排几个南洋土著下去歇息,又让纪三老爷坐了说话。
“文达,你这才去了几回,已经会说南洋土话了。”
“也就是一般的会话,离精通还差的远。第一次出去的时候,我就想到了语言不通的问题。王爷你知道,我爱说话,要是语言不通,那岂不成了哑巴一般,我可受不了。”所以。在海上,纪三老爷就跟着万嘉树和船上带的通译学起了南洋的土话。
纪三老爷虽然在举业、四书五经上头迟钝些,但是学起别的来却都快的很。而且,他又肯用心,那一次,就已经能够不用通译,亲自与南洋人交流商谈了。
第二次下南洋。别的方面不说。语言方面就更加数量,如今都能够给秦震做通译了。
“好。”秦震点头,就又问起纪三老爷在南洋的经历见闻来。
纪三老爷就挑着重要的说了一件。说话之间,他微微侧身,就露出了右侧的鬓角。正好秦震望了过去,就微微皱眉。
“文达。你那鬓角是怎么了?”秦震就问。
纪三老爷忙转开身子,将帽子往下压了压。只说无事。
秦震却狐疑不信。
纪晓棠一直关注着纪三老爷,这时就站起身走到纪三老爷跟前,不顾纪三老爷的阻拦,将他的帽子摘了下来。
纪三老爷的鬓角明显有一道没有愈合的伤痕。只是被鬓发和帽子巧妙的遮掩了。若不是方才纪三老爷太过兴奋,帽子往上移了移,无论是谁都发现不了。
“小叔受伤了!”纪晓棠就叫了一声。
纪二老爷霍地起身。
秦震也面露关切。就让纪三老爷过去给他瞧瞧。
纪三老爷无法,只得让秦震看了。
“这…不像是刀剑的伤痕。”秦震沉吟着道。就问纪三老爷是如何伤着的。
“不过是件小事,本不打算说,免得让王爷和我家里徒增烦扰。”纪三老爷见大家逼问的紧,只好说了事情的经过。原来纪三老爷带领的船队在登陆大食之后,竟遭到了当地土人的袭击。
多亏纪三老爷与当地官军的关系不错,得到官军及时的支援。
但是,船队的人还是有了折损,而纪三老爷的伤,就是土人的箭造成的。
“与咱们的箭不同,他们的叫做吹箭。”
“那箭上是不是有毒?”纪晓棠立刻就问。
纪三老爷本想瞒着,被纪晓棠这么问了,就知道瞒不住。
“是土人特有的毒,还多亏了当地的老酋长…”纪三老爷轻描淡写,只说自己现在是完全无碍了。但是纪晓棠却能够猜到,当时该是多么的凶险。
纪三老爷这一次,应该算是死里逃生。
秦震听了纪三老爷所说,也不放心,当即就将随性的御医招了来,给纪三老爷诊脉看伤。
御医对这种南洋土人的毒也并不了解,只说看纪三老爷的脉象应该是无碍了,又嘱咐纪三老爷饮食上要清淡些,注意休息等。
秦震就又吩咐人,取了些雪莲等极珍贵,且有解毒效果的药材来给了纪三老爷。
“…你这一次出生入死,又立下大功,等本王上报陛下,一定重重有赏。”秦震就道。
纪三老爷这次带回来大量的土豆和红薯,其中大部分可作为粗粮食用,少部分则可以留作种来推广种植。而此时还不到耕种的时候,这件事倒是也并不着急。
秦震还有其他的事情需要处理,就让纪二老爷和纪晓棠领了纪三老爷下去歇息。
“老夫人翘首盼望,只怕已经等的急了…”秦震笑道。

从客院出来,纪晓棠、纪二老爷和纪三老爷就直奔纪老太太的院子。
走到纪老太太的院门口,纪三老爷忽然停下来,就向纪晓棠和纪二老爷作揖。
“…我受伤的事,千万不要告诉老太太知道。”
“你也知道让人担心,当时怎么就不小心些。…带着那些人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事事你都要冲在头里,你这样下去,实在让人不放心。”纪二老爷就数落纪三老爷。
纪三老爷行礼不迭,只说以后不敢了,肯定会非常小心。
纪二老爷见他这样,也不忍心再责备他。南洋许多地方还未开化,纪三老爷往南洋去怎么会没有风险呢。而纪三老爷虽然个性还是有些冲动莽撞,但是他又是为什么要冒这样的风险,吃这样的苦。
说到底,还是为了家人。
纪三老爷见纪二老爷不说话了,忙偷偷对纪晓棠使眼色。
纪晓棠一笑。也就顺水推舟,劝解了纪二老爷两句。
纪二老爷当下也就不多说了。
“晓棠,等会小叔有好东西谢你。”纪三老爷低声对纪晓棠道。
“我不帮小叔,难道小叔有好东西,就不给我了?”纪晓棠笑,见纪二老爷往前走了,左右无人。她又在纪三老爷耳边低低的声音说了两句。
“小叔如今也学乖了。这样极好,极好。”纪三老爷受了伤,若真不想被秦震发现。秦震又怎么会看到。
“嘿嘿。”纪三老爷腹黑一笑,“韩大哥虽然好,但终究不是咱们家人。”
“小叔你做的对。”纪晓棠也笑。
三人迈步进了院门,纪老太太已经带着纪二太太、纪晓芸、长生在影壁后面等着了。
看见纪三老爷。纪老太太抖着手就往前走。
纪三老爷忙紧赶几步上前,扑通跪在纪老太太跟前。砰砰砰给纪老太太磕头,还不等纪老太太反应过来,就又抱住了纪老太太的大腿。
纪老太太就抱住了纪三老爷,欢喜的哭出来。
众人忙都上前劝住。又将纪三老爷扶起来,一同进屋说话。
“又黑了,又瘦了。”在屋中坐下。纪老太太依旧不肯放开纪三老爷,上下打量着他说道。还伸手在纪三老爷的肩头后背摩挲了一番。
“倒是结实了一些。”
纪三老爷就又嘿嘿地笑。
说了一会话,纪三老爷就让人将他从南洋采买的土仪都送上来。
南洋的珠子,土人的织锦,还有玉石和象牙的玩意儿,虽然工艺不如大秦的精湛,但却都是好东西,具有浓郁的南洋风情。
除此之外,纪三老爷还带回了南洋的特产水果。
“在那里是极多极便宜,只是运回来不易,路上至少折损了八九成,只剩下这些还好的,只好大家伙尝尝罢了。”纪三老爷就道。
纪三老爷带回的南洋水果种类不少,其中一种个头颇大,形状类似枕头,外面是仿佛刺猬一般的硬皮。纪三老爷称之为榴莲。
“这个倒是最能久放的。”纪三老爷就道。
大家都很新奇,只是等纪三老爷将榴莲打开,取出果肉,屋内众人就都变了脸色。
“这是什么,南洋的臭豆腐不成?”纪老太太用手帕掩鼻,数落纪三老爷,“老三,你还是这般淘气,爱恶作剧。”
纪三老爷就大笑。
纪晓棠平时最爱看些闲书,尤其是游记见闻之类,就想起曾经看过的一篇南人的杂记来。
“这榴莲我在杂记上看过,说是闻着虽味道有些…古怪,吃起来却还不错。而且,还有人虽初时不喜,后来吃着吃着就爱上了的。而且,据说这东西还很滋补。”
“这个味道,谁耐烦吃它。”纪老太太就不大相信。
虽是如此,大家终究好奇,纪三老爷强力推荐,又有纪晓棠的那一番说辞,也就都陆续矜持地开始品尝。
纪二老爷、纪二太太和纪晓芸都只吃了一口,就不吃了。纪老太太在众人劝说下尝了一口,也不肯再吃。
只有纪晓棠和长生,似乎吃的津津有味。
“还是我家晓棠和长生最像我。”纪三老爷就高兴道,显然,他也喜欢吃榴莲。“尽管放心吃,别的东西少,这个我带回来的还有许多。”
纪晓棠微笑。
长生点头:“嗯,嗯。”
众人就在旁边看着。
“哎,你们去别处吃,不要在我这里!”最后,纪老太太忍不住了,即便这吃榴莲的是她宝贝的孙子,她也受不了了。
在纪老太太处坐了许久,纪二太太就带人亲自往厨下去了,她要亲自看着人做纪三老爷爱吃的饭菜。
借此机会,纪晓棠也和纪二老爷、纪三老爷一同出来,到藏书阁中说话。
“我在路上就听说了,谢怀瑾变成了齐怀瑾!”纪三老爷先就问了他目前最关心的问题。
“你听的没错。”纪二老爷笑着点头。
“这边得了小叔回到泉州,带回粮食和新作物的消息,王爷就做了决断。”纪晓棠也笑道。
“这样,也不枉咱们风里雨里,出生入死。”纪三老爷感慨。
“还有一件事,小叔应该还不知道。”纪晓棠就又告诉纪三老爷,江庆善就是破军的事。
纪三老爷大吃一惊。
“那厮是破军?到看不出他有什么本领!…怪不得跟咱们家做对。”
纪晓棠见纪三老爷是这样的反应,当下也就没有再多说。
纪三老爷这个时候却站起身,走到门口往外面张望了一下。服侍的小厮和丫头们都在台阶下站着,是听不见屋子里面说话的。
纪三老爷放了心,这才走回来,就从怀中贴身处取出一卷羊皮来递给纪晓棠和纪二老爷。
“这是海图?!”纪晓棠立刻就认了出来。
羊皮卷上,绘制的是大秦周边的海图,其中以东洋和南洋诸岛绘制的最为详细。这份海图,看上去是有了些年代,且笔迹新旧不一,显然是有人时不时地在增删修改。
其中笔迹最新的一处,是东洋和南洋之间的一处岛链。
“小叔?”在纪三老爷拿出海图时,纪晓棠就隐隐有了猜测,如今看着这岛链,就抬起头来,看向纪三老爷。
“晓棠,二哥,我终于找到了。”纪三老爷虽将声音压的低低的,却难掩脸上的兴奋之色。
“就是这里?”纪二老爷也有些激动。
“对,就是这里。”纪三老爷郑重点头。

第二五一章 转变

纪三老爷这次出海,找到了适合人居住的无人小岛。而且这小岛的位置隐蔽,就是万家船队这样经常出海的船队,也从来没有发现过。
“小叔,你是怎么找到的这里?这件事还有谁知道?”纪晓棠就问纪三老爷。
纪三老爷发现这座岛链,有一多半也是出于偶然,其中还经历了不少的危险。他并没有仔细地对纪晓棠和纪二老爷说,只是说了个大概,还又提到了给他治疗毒伤的老酋长。
“现在只有我,和咱们的两个管事知道。这件事,就是万嘉树我也没有告诉他。”纪三老爷最后说道。
他发现的这座岛链,必要的时候,会成为纪家的隐居之所,知道的人越少就越安全。
纪二老爷听纪三老爷讲完,就欣慰地点头。
“辛苦你了,三弟。”
纪三老爷就笑着摇头。
“二哥,我读书不成,以为我这辈子肯定是没出息了。现在我有机会出去长见识,正对了我的脾气。别人觉得辛苦,我可乐呵。”
纪三老爷生**冒险,经过这两次,他显然是已经爱上了出海这个差事。
纪晓棠笑眯眯地看着纪三老爷,半晌都没说话。
“小叔,我总觉得,你还有什么事情瞒了我们。”等纪三老爷察觉看了过来,纪晓棠才笑着开口。
“怎么会。”纪三老爷立刻就否认,神态和语气都有些夸张。“晓棠,你难道怀疑小叔?”
纪晓棠见纪三老爷这样,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她丝毫不疑心纪三老爷会不利于纪家,而且也很信任纪三老爷。如果是关系到纪家的身家性命,即便事情难以启齿,他也能够分的出轻重,不会隐瞒。
纪三老爷不肯说,样子还有些讪讪的…
纪晓棠的目光在纪三老爷的脸上停留半晌,直看的纪三老爷有些发毛了,她才将目光收回来。
“我逗小叔玩的。”纪晓棠轻快地道。
纪三老爷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那座小岛。就做咱们家最后的退路。以如今的情形看来。咱们还不必背井离乡。”纪二老爷将海图收拾起来,小心地递给纪三老爷。
这份海图,就交给纪三老爷保存了。
“不过既然被咱们发现了。就那么荒着也可惜。小叔若再次出海,可找机会慢慢将海岛经营起来。”纪晓棠就道。
“我也正是这样打算。”纪三老爷高兴地道,“我认识了一些土人朋友,很靠得住。不怕他们会向朝廷告密。有他们帮忙,一切都容易的多。”
“你如今办事。我都放心,一切就都交给你了。…若真的有那么一天,你就带了你侄儿、侄女们去岛上自在过活。纪二老爷郑重地嘱咐纪三老爷。
纪三老爷就点头。
“二哥放心。”这么说着,纪三老爷还笑了。“其实若真的搬去岛上,日子未必就不好。天大地大,在那里咱们最大。也做个王国的国王,还比南洋那些小岛上的国王更像样哩。”
他这样说。纪晓棠和纪二老爷也都笑了。
纪晓棠却知道,纪二老爷和纪三老爷不同,他是无论如何不会出海的,哪怕海外有现成的乐园等着他。而纪三老爷,经过两次出海,他的心却只怕再也收不回来了。
这件事,只怕并不是所有人愿意见到的。然而纪晓棠却想开了,只要纪三老爷自己开心就好。
三人又商量了几件要事,前面的宴席就已经准备好了。三人起身赴宴,之后一夜无话。

纪三老爷回到清远,略休整了一天,就忙碌了起来。
秋收之际,大部分的田地里却空荡荡的,就是纪家最上等的良田,还有深水水井,这个秋收的光景也十分惨淡。
任安府也传出了饿死人的消息,而其他灾荒更严重的地区,还出现了人吃人,易子而食的惨剧。
祁佑年在任安整备军马,偶尔回来清远,与纪晓棠也只是匆匆地见上一面,说几句话,就匆忙地离开。十月中,京中颁下圣旨,任命祁佑年为征讨反贼兵马大元帅,领兵三十万奔赴蜀中,平息蜀中反贼的作乱。
祁佑年还没有启程,就又有一道圣旨下来。
这道圣旨,是颁给靖安亲王秦震的。
圣旨中对秦震平乱安民的功绩大家褒奖,如今境内大股的乱民和反贼势力,除了蜀中一股,其余基本都被清缴干净。
皇帝召秦震回京,并令秦震将齐氏血脉齐怀瑾带了一同进京面圣。
接到圣旨,秦震就吩咐下去开始收拾行李。
“如今虽然暴乱平息,但是灾情依旧,若王爷一直坐镇,百姓们也能少受些苦楚…”秦震书房内,纪二老爷婉转地对秦震说道。
这个时候皇帝召秦震回京,还是太早了些,如果秦震能够留下来,对于百姓,对于大秦江山社稷的安稳,都是最有利的。
秦震微微一笑,意味深长。
“皇兄既然下旨,自然会有英明妥帖的安排。我离京数月,也该回去了。…再不回去,只怕赶不及过年了呢。或许,皇兄也是想我了。”
纪二老爷也曾经在官场数年,心中隐约的明白,当下也就不再多话。
“王爷回去,这赈灾的事情,可交给谁?皇上会派哪位大人接任钦差之职?”纪晓棠想了想,就问。
秦震略微沉吟,屋内除了纪家父女,包括祁佑年在内,都是他的心腹,因此他也就没有隐瞒。
“赈灾的事情,以后都是各府县衙门自己负责。皇兄只怕不会再派钦差下来。”
在皇帝的眼中,赈灾已经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