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厉腾说这个,其实没什么特别目的,随口感叹,换成另一人,也会是同样的叹法。
而他闻言,静默了几秒。
下一刻,他捏住那根纤白的食指,把她的手握入了掌心,裹紧。
“……”阮念初眸光微动。
她发现,七年前相识至今,厉腾无论面上如何冷,他的体温,都很热。她不知道这样的矛盾感是否与生俱来。
厉腾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分开她的五指,与她十指交扣,“走吧。”
阮念初试着动了下手。
他捏得很紧,连挪动分毫的空间都没有。
于是她仰起脖子看他,故意道:“我好像记得,我们说好只精神交流。”可他刚才抱了她,现在还这样。
“不能抱也抱了,不能亲也亲了。”厉腾牵起她往白溪镇深处走,脸色很淡,“再摸一下手不会少你块儿肉。”
阮念初只好由他牵着。
一段距离后,她不知想起什么,抿了抿唇,说:“厉腾,我问你个问题。”
“嗯。”
“我看起来好吃么?”
“……”厉腾扭头看了她一眼,“你说什么?”
阮念初左顾右盼,随便指了下旁边路过的一对夫妇。那对夫妇推着婴儿车,车里的小宝贝含着奶嘴,眼圆圆的,粉雕玉琢。
她又问他:“那个小朋友看起来好吃么?”
厉腾还是盯着她,语气平静,“人怎么能吃。”
一听这话,阮念初脑子里萦绕多时的疑虑总算消散,放下心来。笑眯眼:“嗯,你知道就好。”
看来怪是怪,还没到有食人癖的地步。所以,他看她时流露出的饥渴目光,大概只是错觉。
节假日出游真的很蠢。
但阮念初觉得这个蠢锅不该她背,应该让演出团的团长来背——好不容易放了个自由行,结果周末就占三分之二,她还不如留在酒店睡觉。
失策。
而且白溪镇和云城周边古镇并没有太大区别,都是古式建筑物,外加卖各种旅游纪念品的小贩,商业气息偏重。
阮念初没逛几个地方,就犯懒不想走了。
厉腾垂眸,那姑娘蹲在路边跟个鸵鸟一样,耷着头,兴致蔫蔫。他皱眉,“哪儿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阮念初摇头。
“那你蹲这儿不走。”
她瘪嘴,语气里的撒娇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累啊。”
厉腾很讨厌事儿多的女人,但对象换成她,他一点脾气都没了。静默几秒后,说:“你要背还是要抱,自己选。”
“……”阮念初被这道选择题呛了下,干笑:“我选找个地方喝杯茶。”
最后,他们果真就找了一个咖啡厅喝茶。
淡雅宜人的装潢,暖灿灿的阳光,和交织着紫藤花串的透明玻璃天花板,每一样,都很适合睡觉。
于是阮念初在雅间的沙发上躺下来,闭着眼,表情惬意。
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厉腾垂眸看手机。短信箱里有几条杨正峰发来的消息,都是用暗语问他情况。他面无表情地回复:蛇出洞,一公一母。
随后把短信箱清空。
旁边,阮念初头枕在沙发扶手上,呼吸均匀,睡颜很恬静。一缕发丝从耳际垂下来,搭在脸颊旁边。
他看了她片刻,伸手,把那丝碎发给她捋到了耳后。然捏住她的下巴晃了下。也闭目养神。
透明玻璃外,外面晴了大半日的天却不知怎么的,暗下来,并且划过一道闪电。
一场大雨突如其来。
*
阮念初是在下午六点醒过来的。醒来时,她身上搭了一件男士外套。
她睡眼惺忪看了看手机,打哈欠,“都这么晚了啊……走吧,再不走天就黑透了。”
桌上温着一壶果茶,旁边是两个茶杯。厉腾端起其中一杯喝了口,没什么语气地说,“我在隔壁客栈订了两间房。今天就住这儿。”
闻言,阮念初动作一下就顿住了。她皱眉,“……一百来公里的路而已,没必要在这儿住吧。”
厉腾说:“下午下了场大雨,高速公路有一段出现了滑坡。抢修好要等到明天。”
“……真的?”她那表情,摆明了有点不相信。
厉腾没搭腔,面无表情打开手机翻几下,递给她。她接过一看,是一则山体滑坡导致高速封路的新闻。发送报道的单位是“边城快讯”。
铁证如山,证明他没有说假话。她抚了抚额,把杯里的果茶喝光,然后跟着厉腾一道离开咖啡厅。
外面的青石板路湿漉漉的,被大雨冲刷后的小镇,行人稀少,终于显出几分古雅美态。阮念初拿出手机,对着街景随手拍了张照。保存。
客栈是厉腾打电话订的。
前台小姐核对信息,给了他们两张放开。307和315,刚好隔了一条走廊,面对面。
两人一起乘电梯上楼。
电梯是镜面门,门镜里的一对男女,前者神色自若,后者若有所思。然后阮念初看着镜子里的厉腾说:“订两间房,这件事上我觉得你很君子。”
厉腾也看着镜子里的她,语气挺淡,“我要不君子,你以为自己还能囫囵个儿站这?”
“……”
“在房间里待着,别乱跑。非要出去得跟我说一声。”
“哦。”接着各回各房间。
阮念初进门之后就把自己扔在了床上,玩了会儿,忽然想起自己的手提包还在厉腾那儿。她之前从咖啡厅出来忘了提包哦,他顺手就帮她拿了。
于是她用酒店的座机给他打电话。
嘟了一声,通了。
“有事儿?”
“我的包好像还在你那边。”她这么说。犹豫着是自己过去拿,还是让他给她送。
然后便听见厉腾说:“等着。”
几分钟后,她就听见了敲门声,砰砰。
阮念初把门打开,接过包,“谢谢。”
厉腾抬眸扫了眼她屋里的环境,没什么语气道:“你检查一下自个儿房间,看有没有问题。”
“……什么意思?”她没明白。
厉腾跟她解释不通,索性绕开她直接进去了,桌下,地毯下,床下……每个角落都仔细检查。
阮念初狐疑地关上门,想了想,问他:“你是怕又出那天晚上的乌龙么?”
他没答话,只是转身看了她一眼,指指,“去检查你的床和枕头。”
“哦。”她点点头,很听话地踢掉拖鞋跳上床,摸摸这儿,拍拍那儿。然后站起来,踮起脚去检查天花板上的灯。
床垫弹性十足,软软的,她半天够不到灯。
只好跳起来。
可这一跳的力道没有掌握好,她直接踉跄了出去,直杠杠的,飞向背对她的厉腾。她脸色大变低呼了一声。
厉腾皱眉,回身刹那,那姑娘整个人呈树袋熊状直接扑他怀里。
他两手下意识地接住她,有力托稳。但这扑势太强,他被撞得踉跄两步,背刚好碰到墙上的灯开关。
啪一声。
一室漆黑。
周围瞬间就陷入了死静。
“……”黑暗最令人恐惧。阮念初呼吸忽然变得有些急促,心脏飞快,想说什么,一抬头,额角皮肤就蹭到了一处棱角分明的坚硬,胡茬粗糙。
是厉腾的下巴。
她身子骤然一僵。
片刻后,他轻轻滚了下喉,垂眸,在黑暗中寻找她微甜的呼吸,低哑道:“阮念初。”
“嗯。”她在他怀里,声音微颤。
他额头贴紧她的,微阖眸,亲昵地蹭了蹭,“亲一个?”
阮念初脸微红:“不。”
“我当你说行。”厉腾淡笑了下,找到她的唇,深吻。


第35章
前两次接吻,都是厉腾硬来,半强迫性质,阮念初不是自愿。所以直到第三次,她才终于发掘出这事的乐趣。
黑暗中,他的唇先贴上来,然后舌和她的缠在一起。细腻如暖流。
她闭着眼,在他嘴里尝到了丝淡淡薄荷味。
除了厉腾以外,阮念初没有和任何男人接过吻,无法比较。但,如果光凭想象,她猜他的吻技可以划入“不错”的范畴。毕竟男人到这个年纪,基本上都积累了不少经验。
这么想着,她有一点走神。
舌尖无意识勾了下他。
也正是这个动作,终止了温柔细腻的暖流。
厉腾的吻从给予,变成了风卷残云般的索取,又重,又狠。他拧眉,转身一把将阮念初压在了墙上。她被突发变化一惊,睁开了双眼。刚好对上厉腾的视线。他盯着她,发狠吮着她,像要把她给一口生吞。
阮念初心尖颤了颤。
周围还是很黑,但他的眼睛却很亮,里面深而黯,涌动的暗流猛如海啸。
这时,她忽然明白过来——他往日那种饿狼似的眼神,她一直理解为食欲,所以才总担心他有食人癖。
原来是她的误解。
那种欲,是情欲。
他不是想吃她。是想睡她。
意识到这点,阮念初陡然慌神,她虽然对他有好感,但说实话,真还没有到愿意为他献身的地步。
酒店房间,黑灯瞎火,把她压在墙上深吻的男人,样样都让她的大脑警钟大鸣。阮念初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
这时,厉腾咬开了阮念初的领口,炙热的吻蔓延脖颈。温暖的体香让他疯狂,他沉迷其中,理智已荡然无存。
和这女人相处的每一天,都是玩儿火。能忍耐那么久,厉腾自己都觉得惊讶。不抱她,不吻她,不碰她,可视觉折磨和偶尔的肢体接触,快把他逼疯。
她对他的影响大到了一种可怕的地步。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一闭上眼,看见的就是当年那笼在雾气里的女妖。她有如玉的美背,勾人的腰线,和娇娆的浅笑。妖精总是冲他勾手,笑盈盈的,用天真的语气问他:“把你的心挖出来给我吃,可以吗?”
厉腾说可以。
妖精便娇娇笑起来,消失在一片光阴交错里。
而如今,妖精就乖乖窝在他怀里,纤弱,柔软,不再是触碰不得的幻象。他可以做他想象中的任何事。
比如抱她吻她。
比如扒了她狠狠地要。
厉腾闭上眼,鼻尖沿着她脸颊轮廓一路往上,然后侧过头,蹭了蹭她的鼻尖。下一瞬,他猛把她摁到床上。
阮念初吓得脸色微变,颤声喊道:“你别这样!”
不知是惊呼唤回了他的理智,还是别的原因,厉腾的动作骤然顿住。几秒的平复后,他睁开眼睛。
隔着几公分距离,她在下,他在上,两道视线交汇。
她一双大眼蒙了雾,慌和怕都显而易见;他的目光却很清明,不见丝毫刚才的狂乱。
“……”阮念初动了动唇,想说什么,“你……”
厉腾一把捂住她嘴。
她惊诧地眨了眨眼睛。
“嘘。”他埋头贴近她的耳垂,用只有她能听见的音量,低语:“别出声。”
“……”她皱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点了点头。
厉腾视线扫向那扇紧闭的房间门。眼神极冷,也极静。
他翻身下床,动作飞快地靠近房门,侧身,左耳贴紧,似乎在仔细听什么。阮念初茫然,呆坐在床上,有些古怪地看着这幕。
空气有数秒钟安静。
突的,厉腾猛打开房间门,窜出去,眼神又冷又狠。
阮念初蒙了。她没有看清楚他的动作,等回神后,便听见外面走廊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咋咋呼呼,强忍着痛意:“诶诶!不是吧,大哥你不用这么大力吧!”
这几句话,是非常纯正的粤语。
阮念初更蒙了。
屋外,厉腾把一个男人的胳膊反拧在背后,无视这人的鬼哭狼嚎,冷嗤:“这位兄弟,大老远跟一路,挺累吧。”
男人疼得表情扭曲,却还是舔着脸挤出个笑来,依旧粤语:“其实……也还好。”
厉腾余光扫过不远处的监控,“站着说话累,进去聊。”说完,一把提起这人领子将他丢回房间。
“砰”。
门用力甩上。
两人进来的瞬间,阮念初便自觉闪到了一旁。她皱眉,转头看厉腾,眼神里写着:这是什么情况?
厉腾没吭声,冷着脸给她递个眼色,她会意,离那粤语男更远,顺便伸手,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粤语男见状,夸张地“啊”了一声,道:“喂靓女,你做什么拉窗帘?我只是跟着你们而已,不是杀人灭口这么绝吧!”
阮念初也沉默,只面无表情地打量此人。
这男人的年纪在三十岁上下,棒球衣朋克头,左耳戴了只黑色耳钉,装扮入时。看脸倒还英俊周正,只是那双眼睛太贼,眼珠乱转,不像个好人。
厉腾下劲儿拧死那男的,扫眼四周,捡起掉在地上的一根数据线。
没多久,粤语男的两手便被死死捆在了身后。
粤语男见状笑了下,一脸轻松:“哇塞,这个绑法我只在电影里见过,大哥是行家啊,哈。”
厉腾也笑了下,抬腿一脚踹向对方膝盖骨。那人吃痛,冷汗淋漓地跪了下去,整张脸快要变形。
“你是什么人。”
“……问就问,做什么踢我!好痛的。”粤语男倒吸一口凉气,“大陆人都像你这样?”
厉腾眼神玩味,左腿踩椅子上,弓腰,伞刀刀尖抵住他咽喉,笑问:“会说国语不?”
粤语男用最标准的粤语一字一顿:“不会讲。”
厉腾一记重拳砸他脸上,冷淡再问:“会不?”
“……”粤语男被打得偏过头,鼻血流到下巴上,再顺着下巴滴到地板上。滴答。阮念初忍不住往后躲躲。啧啧,她站在旁边,都替这个人疼。
粤语男咳嗽一声,动动唇,一个粤语的“我“字蹦了出来。
厉腾面无表情又是一拳。
“……好好好!”粤语男被打得鼻青脸肿,道:“说国语说国语,行了吧?”
厉腾缓慢转了下刀,“从这会儿开始,我问什么,你答什么。我这人斯文,但是耐心不太好。懂了?”
“没问题!”粤语男眼珠子一转:“大哥你想问什么就问,只要我知道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肯定配合。”
“你叫什么名字。”
“陈国志。”
“哪儿的人。”
“香港尖沙咀。”
“为什么一直跟踪我们。”
“哎哟喂,一场误会!什么跟不跟踪的,大哥,其实我就是想跟你们推销保险。”陈国志张口就来,就差喊声青天老爷他冤枉了,委屈兮兮,“我一个小职员,上个月业绩就没达标,这个月再没生意就要被炒鱿鱼了。”
“跑成几单了?”厉腾皮笑肉不笑。
“啧,你别提,最近市场不景气。”陈国志瘪嘴,“这个月都快完了,还差一大截。”
厉腾露出个没有笑意的笑,侧目,看了眼书桌上摆着的电脑,说:“干聊没气氛。阮念初,去放首歌来听听。”
“……”阮念初很费解:“放歌?”
“对。”
她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又不好多问,只能打开电脑,进入音乐播放器,“你要听什么歌?”
“好运来。”
“……”阮念初嘴角抽了抽。播放《好运来》,祖海唱的那版。
厉腾又说:“把音量调到最大。”
“知道了。”她拖动鼠标。
“折个千纸鹤,再系个红腰带……”霎时间,喜气洋洋的歌声充斥了整个屋子,震耳欲聋。做完这一切,阮念初才重新站回原位。
陈国志还是笑着:“这歌还蛮好听,喜庆。”
话音刚落,厉腾便冷着脸,抓起这人肩膀狠狠一扯,“咔擦”一声,骨头脱臼。这套动作干净又利落,速度之快,被卸胳膊的人甚至还没反应。
陈国志傻了。
阮念初也傻了。
半秒后,一声凄厉的痛呼撕裂她的耳膜,陈国志五官扭曲,额角的青筋全都爆了出来,痛苦到极点。和电脑里欢快悦耳的歌声融为了一体。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
阮念初迟迟回过神,垂眸,陈国志疼得在地上打滚儿,哎哟个不停。她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别过头,不忍直视。
厉腾居高临下地瞧着陈国志,抬了抬下巴,语气冷淡,“怎么样,还卖保险么。”
“……”陈国志知道这回撞上了狠角色,咬咬牙,脸上的戏谑之色褪去。
厉腾:“谁派你来的。”
陈国志忍着疼冷哼,“说了你他妈也不认识。”
厉腾脸上没什么表情,静默三秒,手一伸,拽住陈国志另一只胳膊。
“……别别!”陈国志鬼叫:“我是郑爷手底下的人!”
厉腾眯了下眼睛,“为什么派你跟踪我们?”
陈国志埋头,半天才不情不愿道:“达恩坑了郑爷一批大货,郑爷很生气,要找达恩算账,结果找了大半年,那个达恩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郑爷听说你们和达恩有过节,就派我来了,说只要跟着你们,就肯定能找到达恩。”
“郑孙河在东南亚翻手云覆手雨,还找不到一个人?”
“我就一小弟,哪知道郑爷他老人家的意思。”陈国志脸色白得发青,肩一垮,骂骂咧咧道:“操。一个解放军这么对待良民,信不信老子去相关部门告你?”
阮念初服了这人的脸皮,“鬼鬼祟祟跟踪人的也能叫良民?”
陈国志从鼻子里发出来一个音儿。
她收回视线望向厉腾,想了想,道:“他说的‘达恩’就是那个要害我的坏人,对不对?”
“……”厉腾看了她一眼,目光很深,没说话。
这时,陈国志却嗤地笑了起来,换回粤语:“哇,不是吧Lee哥,你女人连这个都不知道的?那她也不知道坤沙就是达恩他老爸咯?更不知道你和人家有什么深仇大恨咯?”
厉腾在他跟前半蹲,微挑眉,“你知道的挺多?”
“我可是郑爷的头马,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陈国志语气讥讽,“坤沙父子和图瓦阿公不就搞搞军火,碍你什么事?非把人害得家破人亡。你们这些人,为了升官发财什么都能做。”
厉腾见这人对‘电池’的事一概不知,便直起身,不再同他多话。
阮念初思索一阵,皱起眉,拽着厉腾的袖子把他拉到一旁。压低声道:“……达恩和七年前的‘BOSS’是父子?”
厉腾盯着她,“对。”
“……”阮念初心骤然一沉。这才意识到,自己究竟是卷入了一场什么样的风波中。
这时,他抬手捏了下她的脸,“我会保护你。别怕。”
“……”她迟迟点了点头,“嗯。。”
地上的陈国志无语了,骂骂咧咧道:“喂喂,你们卿卿我我能等会儿么?把我胳膊弄成这样,该说的我都说了,好歹送我去一下医院吧!”
妈个巴子,挨顿暴揍还吃一嘴狗粮,有没有天理了?


第36章
阮念初低头看了眼地上的陈国志,皱眉,问厉腾道:“这个人怎么办?要不要,直接把他送警察局?”
一听这话,陈国志脸色瞬间就变了,连忙惊呼:“别啊!真别……欸我说,这位美女,我和你有什么仇啊?我又没害你们,至于这么又卸胳膊又送警局的么?”表情更加惨兮兮,“你看医药费我都没说让你们赔,多够意思。”
阮念初冷哼:“像你这种坏蛋,不送警局,难道接着让你为祸人间?”
“这你就瞎说了,我哪儿有为祸人间的本事。”陈国志冲她嘿嘿两声,“顶多祸害几个无知少女。没办法,谁让我长得这么帅。”
阮念初嘴角抽了抽:“……”
几秒后,她从卫生间里拿出一条毛巾,塞进那人嘴里。陈国志没办法说话了,只好咬着毛巾唔唔唔。
整个屋子才清净下来。
“对不起,你实在太聒噪了。”阮念初微笑,朝表情错愕的男人抱了抱拳,语气诚恳:“得罪之处,还望多包涵。”
陈国志:“……”
几分钟后,厉腾把堵着嘴的陈国志丢进洗手间,又不知从哪儿找出一根绳,三两下功夫,把人捆了,绑在最粗的水管上头。
阮念初靠着门观望,见陈国志肩膀扭曲脸色发白,还是有些不忍心,便说:“他的手臂怎么办?”
陈国志闻言,两眼蹭蹭冒亮光,望向厉腾,满脸的期待——送我去医院,赶紧送我去医院!
厉腾垂着头面无表情,逮住绳子两端狠狠一拽,打了个死结。然后眼也不抬地说:“好办。”
“……”陈国志忽然惊恐地瞪大了眼睛,预感不妙。
下一瞬,厉腾便拧住他肩臂。
陈国志绝望,用眼神问他:大哥你他妈还要干什么?
厉腾冷淡:“忍着。”
随后只听“咔咔”几声脆响,错位畸形的骨节在强力作用下对准,瞬间接回去。陈国志短时间内承受两次剧痛,咬咬牙,头上的汗落雨似的往下淌,几乎虚弱。
厉腾扑手,站了起来。
阮念初瞧了眼陈国志这状貌,清了清嗓子,“已经给他接好了?”
厉腾:“嗯。”说完,他搜走陈国志身上的所有物品,反手关上了房门。
“你打算怎么处理陈国志?”阮念初小声问。
厉腾余光扫了眼那扇门,表情平静,漫不经心的:“天亮丢派出所大门口去。要再敢跟一步,就把那孙子的手剁了喂狗。”
阮念初一听就明白过来,音量也拔高:“可不能光剁手,这个陈国志这么聒噪,嘴巴也得割下来喂猪!”
门内,陈国志眉心抽搐,脸快黑成锅底。
门外,阮念初抿嘴笑,眸光促狭地看了眼厉腾。他也看她一眼,没说话,把她带到离卫生间最远的窗台前。站定。
她还是眼也不眨地盯着他。
厉腾终于皱起眉,“你老看我做什么。”
阮念初声音压得低低的,有点好笑,“那个陈国志都被你折腾成那样了,你最后还专门说那些吓唬人家。你怎么这么坏。”
厉腾冷道:“我没吓唬他。”
阮念初瘪嘴:“有个方言叫‘蔫土匪’,你知道是什么意思么?”
他垂眸点了根烟,没搭话。
“就是表面上很君子,结果总是一本正经地使坏。”阮念初手指向他,“这说的就是你。”
“……”厉腾别过头看窗外,掸掸烟灰,笑了下。阮念初见他笑,心情突好,也跟着笑起来。
但很快厉腾的笑容就淡下去了。须臾,他视线重新看向她,这次,神色是彻底冷静下来。他说:“这会儿知道自己什么处境了?”
阮念初身子靠在窗台边上,点点头。脸上的笑容也敛尽。
厉腾说:“达恩这人不好对付。我们的人在明,他的人在暗,所以阮念初,你得乖一点儿。”
“嗯。”她想起之前的事,顿了下道,“上次只是个意外,我不会再像那样使性子了。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配合你。”
厉腾打量她,这姑娘目光很静,脸上也没什么恐惧和慌张。她很镇定。这与他预料中她知道真相之后的模样,有出入。
他手指勾了勾她的下巴,微眯眼,“你好像也没太怕。”
“事关我这条小命,怎么可能不怕?但是怕有什么用。”阮念初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故作轻松,感慨:“做人还是面对现实比较好。”
厉腾盯着阮念初笼在暖色光线里的面容,好一会儿,勾了勾唇,淡声:“是长大了。”
阮念初也勾唇,“放心,我心理素质还行。毕竟经历过七年前那些事,这阵仗,也不算太难接受。”她顿了下,鼻子里深吸一口气,呼出,“那就看看达恩到底想干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