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我素来自诩为颇守孝道的三十六天模范上仙,自然是要听母神的话。于是本上仙双唇微张,笑得颇爽朗了。
“哦呀,哈哈哈……”
“……”苍容显是被我一惊,而后直直瞪着我,双睫扇动扇动。
“哈……”见状,我顿时脸色微变——莫不是……莫不是我这般豪迈的笑声使这常年养在深闺的公主受惊了?
“哈哈哈哈……”
蓦然间,苍容公主檀口大开,笑得更为爽朗了。
……
苍玄一双剑眉几不可察地蹙起,把玩酒樽的纤长手指不着痕迹地一抖。
我微呛,面无异色地掩下双睫,眼角微抽——诚然这苍容公主并未受惊,瞧这情形,我觉着她应是苍玄那厮拾掇来惊吓本上仙的。
“王后嫂嫂真真是女中豪杰,豪情万千啊!”苍容公主一双美眸饱含崇敬,朝我道。
“……”我悻悻一笑,“哪里哪里,一般一般……”
“天色不早了,”苍玄薄唇轻启,眸光缓缓移到了苍容公主身上,冷肃容颜稍稍缓和,沉声道,“容儿,孤应你所求,带你来拜见了你王后嫂嫂,现下,你也该回容栖宫了。”
此言一出,其震慑力堪比平地一声雷。
清素在我身后咳了声,那声儿咳嗽委实微妙,直引得苍容公主也跟着呛了呛。
本上仙到底是个上仙,我琢磨着作何反应才能不失了身份面子,思来想去考虑甚久,终是决意只将嘴角甚自然地抽抽——
唔,天色不早,真真是不早,好歹离天蒙亮也将将过了两个时辰了不是。
“哦……”苍容一张俏丽面孔浮现失望之色,随后不甚情愿地点点头,慢慢放开我的右手。
“王后嫂嫂……”
“公主叫我荆和便是,都是一家人了…
…”我干巴巴一笑——我同苍玄帝君是挂名儿的夫妻,这嫂嫂二字我自然受不起。
“哦……”苍容公主轻轻颔首,“荆和嫂嫂。”
“……”
“荆和嫂嫂,那容儿先去了,”苍容公主嘟嘟朱唇,楚楚可怜道,“王兄真是的,总想着霸着你不准我同你呆久了,唉……嫂嫂得了空闲便来容栖宫找我吧。”
“一定一定。”我满面慈爱一本正经道,心中却对“荆和嫂嫂”四字颇有些无言。
苍容点点头,转身沉了面色朝身旁的一干宫人道,“回宫吧。”
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我呼出一口长气,心头却一阵唏嘘——啧,本上仙嫁人不仅多个夫君,还连带多个妹子,如此这般来一个还搭一个的划算买卖,别家姑娘定然是遇不上的。
思及此,我觉着王母娘娘待我小辈,仍是不薄。
“方才,王后想同孤说什么?”
背后幽幽传来一道清冷男声,一室之内瞬时寒上了三分,我甚没出息地颤了颤双肩。
“……”我微合双目,稳稳心神,半晌方才庄重地缓缓转过身,朝房中其余宫人道,“你等先到外先候着。”
“诺。”一众宫人纷纷躬身退了出去,顺道合上了宫门。
抬眼,我直直望向那双令人生畏的寒潭深眼,道,“君上,荆和有一事不明,还请君上……”我一顿,双眸一凛含了分怒意,沉声缓缓道,“如实相告。”
当年文殊菩萨收下本上仙时,便同父君说,“我瞧着,阿荆这孩子,性子忒是有几分温吞,天生不易动怒,日后不定会吃些暗亏。”
然而此番,这东皇公子的行径,倒是将我性子里少有的火气激了几分出来。
“王后请问。”
苍玄微微一笑,眸中却似无笑意,只夹杂着丝莫名的情绪。
“荆和今日发觉——修为大损。”诚然,我不大会识人,自然是瞧不明白他眼中那份莫名,只懒得同这尊神公子绕弯子,索性开门见山。
“哦?”苍玄剑眉微挑,将青铜酒樽往唇间送去,轻抿一口,复而浅笑道,“听王后这语气,倒像是兴师问罪来了。”
“……荆和自问,”我垂下双眸,长袖一拢冷了脸,面无表情道,“嫁入魔族以来,从未做过一件对不住君上的事。荆和背后是轩辕家,轩辕家背后便是整个神族,此番尊神莫不是要变着法儿挑衅我族么?”
我轩辕荆和是轩辕大帝同琏人上神的女儿,是元始天尊的亲侄女。我的父君母神舅舅皆是九天上神。相传我出生之时九重天阙绕了九十九日的祥瑞气泽,凡间十二座山脉皆因沾了那瑞气化了仙山,父君同母神皆道我天生便仙根极深,否则
我也断不可能一万七千岁便能历得了天劫飞升成上仙。
而如今,放眼这魔界十三州,能有本事废我修为损我元神的,除去他尊神苍玄,还能有谁?
苍玄闻言,仍是面不改色,他仰头,将杯中清酒一饮而尽,双眸微动。
“……”我冷眼抬首,亦直直望着他。
文殊菩萨到底是不大懂他的徒儿老子我。纵然本上仙再如何性子温吞懒散,我也决计不会是个任由自己吃暗亏的神仙。
一阵风吹过,卷起了门前的一地落叶。
苍玄帝君淡淡望着我好一会儿,缓缓开了口。
“依王后之意……”苍玄扬起唇角,勾起一抹温华轻笑,颇具风华绝代之韵,“是觉着孤对你荆和上仙动了不干净的手脚?”
“……”乍一听闻这句话,我顿时一阵心痛——三万年来日修夜修修来的修为,就这么轻飘飘地失了大半,本上仙这心里头淌出的血,怕是,怕是都能装满尧光山的翼泽了。
神仙中事,修行最是苦极,忆及少年时修行时的种种,真真叫本上仙……
好生想破口骂上一骂这不举阴险小家子气的尊神龙崽子君。
“自然。”我面无表情,冷声应道。
“依你看,孤有何缘由做这档子事?”苍玄一双清寒星眸微微掩下,缓缓问道。
“……”这亦用问么?本上仙同他东皇小儿结下的梁子还少了不成?大婚当晚我拼了九牛二虎之力阻拦他废后,随后便顺理成章地发现了他堂堂龙族尊神不举的秘密,接着又无意间窥见他同男子私会,撞破奸情,他喜爱男色龙阳之好被我知晓,定是对本上仙恨之入骨,欲除之而后快,无奈碍于本上仙的颇有几分厚实的娘家,遂只好废了我的大半修为以此解气。
“……君上自己,怕是清楚得很。”我面上一副处变不惊的神色,沉声道。
“孤无能,还请王后赐教。”苍玄眼中隐现寒意,朝我道。
“……”
苍玄帝君这话说得甚好,我在心头抚掌大呼了声“好”,你亦委实是个“无能”。
悄然垂下头抖了抖眉,我沉思良久方才缓缓开口,“只怕是……君上忧心,荆和将你喜男色好男风,有龙阳之好一事泄露了出去,故而出此下策,以此告诫荆和。”
“……”
四周似有寒风凛冽,骤然间冷若深冬。
说完这番话,我心头又生出了几分后悔。
如苍玄帝君这般美的尊神,本该是流连花丛百花不沾身的风流好儿郎,无奈却落了个“不举”,遂只得成了个断袖。
想来这东皇公子心头,定是有道颇深的伤的。
思及此,本上仙觉着方才自己道出的话颇有几分歹毒

“唔……”我干咳着摸了摸鼻头,心中有了几分愧疚便没了先前那般足的底气,只缓声道,“唔,君上,荆和若有失言之处,还请君上……”
“王后……”
蓦地,前方那人开口唤我道,语意不明清冷异常。
“是,君上请吩咐。”我淡淡道。
“孤,”苍玄冷声问道,“何时喜男色?”
“唔……荆和不慎失言,不慎之至……”
“孤,”他声线愈发沉浊,复又一字一句道。“何时又曾有过龙阳之好?”
“唔……荆和不慎失言,失言之至……”
“荆和上仙。”苍玄厉声打断我,衣角一动似是站起了身子,我望着那双玄黑短靴——似乎是正大步朝我走来……
我一惊,当即甚没出息地后退了三步险些栽倒,心头也起了几丝慌乱。
又是这股子压迫感同心底莫名的情绪,我恨恨咬牙,这东皇小儿的父君,委实是教出了个好儿子,苍玄帝君如此气泽,怕已是我父君那辈的造诣了。
“……”我深深吸气,极力平复心中升起的隐隐慌乱,双手攥拳,几个使力间,指节竟隐隐泛起了青白。
这个苍玄帝君似乎是气得不轻。
下巴一痛,眼前一闪——一只甚修长的右手捏住了我的下颔,迫着我抬起了头。
我口中痛哼一声,眉头蹙起望进一双冷若清潭的眼眸。
——漆黑似墨,深若寒潭,幽幽清冷,教人看不清任何心绪,却是凌厉至极,而那凌厉之后却又似乎总带着些我窥不破的东西……
我眼眸微闪,心头重重一震,紧连着额角便窜起一股子短促的锐痛。
他的这双眼……
竟是有几分似曾相识。
“……”下颔生疼,我心中悔不当初,只默然无语。
“荆和王后,孤现下的话,只说一次,”苍玄唇畔轻扬,浮现一抹嗜杀笑意,“王后可千万记清了。”
“诺……”我强忍住下颔传来的阵阵痛意,额角泌出了细密汗水,神色谦逊,恭敬应声。
“王后修为受损,孤心中自是万分悲恸。不过孤自幼便做不来背后给人使绊子的事,王后若是不信,孤也无话可说。还有……”苍玄微顿,眸光自我脸上缓缓下移,半晌方才暧昧不明道,“孤素来只好女色,这点,王后如若不信,孤倒有的是法子让你信。”
“……”我嘴角抽搐心中无限尴尬,直直望着苍玄的面容不知作何言语。
“王后委实是个天姿国色,不如今日孤便同王后补行周公之礼……”
苍玄细细打量着我的面容,蓦然缓缓俯□子,一张祸水美颜朝我靠拢……
“王后以为如何?”

星眸暧昧旋旎,薄唇一开一合,气息喷吐间距我的唇仅有咫尺之遥,淡淡龙涎香直熏得我脑子空空一片。
“……呃。”我眼尾抽搐,瞄了瞄外先大亮的天色——这,这大白天的行哪门子的周公之礼,苍玄帝君莫不是被本上仙刺激得有些许癫狂了?
“君上,这青天白日的……”我印堂发黑,踌躇道。
“君上——”
方此时,门外响起一道浑厚男声生生将我的话打断,听这声音,似是应龙将军。
“……”苍玄眸光一闪,双眼依旧直直望着我,口中却已沉声应道,“何事?”
“回君上,后土长老求见,说是有要事禀告。”门外传来应龙将军的声音。
“……”苍玄抬眼望了望窗外,又垂眸望了望我,略微思量,这才缓缓松开了紧扣着我下颔的右手。
“……”我后退几步,顿觉全身无力头昏脑胀。
“后土长老,现在何处?”苍玄转过身,沉声问道。
“回君上,后土长老现在玄凌宫议事厅。”
“嗯。”他微微颔首,直直绕过我,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我望着那高大的玄黑身影渐渐远去,咽了口口水,抬起素袖抹了抹额角的冷汗。
“可怖……”我口中念叨着,伸手抚了抚心口,倒了杯茶水喝了一口。
“王后,”清素从房门外小步走来,手中端着一个木碗,向来平平的容色却隐隐透出一股子喜庆味儿。“用早膳吧。”
“嗯。”我轻轻颔首,接过木碗,只见碗中清清淡淡,正是梨花粥。
“王后,君上方才吩咐了,今晚要到来仪宫过夜。”清素容色微微缓和,隐现喜悦。
“……甚好,甚好……”
我双眉一挑双肩抖了抖,拿起汤匙舀了一勺粥朝口中送去,心头堵得慌,又委实没胃口,便又将木碗往桌上放了下去。
依那东皇小儿的反应看,似乎不像是装出来的。
不过,我微窘——想不到啊,想不到我轩辕荆和自认见过大世面心怀无穷大智,竟是经不起人东皇公子的轻轻一吓么。
“王后……怎么了?这梨花粥不合胃口么?”清素细细琢磨起我奇妙的面色,问道。
“我不过是在思索……”我抬首望了望天。
依这东皇小儿的反应看来,似乎我修为受损一事与他还真没什么干系,那……“——到底是何人所为呢?”
我微微蹙眉,径自呢喃道出了声,将手中的木碗重重搁在了桌上,垂首扶额,作沉思状。
“……”清素似是心中了然了几分,缓缓点了点臻首,细眼微眯,“王后宽心,清素明白了。”。
“……”我一口口水呛在了
喉间,半晌方才神色颇严峻冷肃地朝她道,“勿要张扬。”
“诺。”她恭敬颔首。
我抬头望了望天——唔,清素姑姑,果真能人。
作者有话要说:唔,好吧,其实清素明白的和阿荆以为她明白的,是八竿子到不着边儿的。
唔,求评求花花。
唔,打个滚求之。


囚禁

晌午时分,天终于放晴,万物复苏,春光明媚。
天边挂着一道虹霞,七色斑斓不胜美丽。
我打开窗扉,望了望头顶上方的天色,心中的抑郁这才有了几分缓解,便披了件浅兰外衫朝后院走去。
——修为大损一事,非同小可,务必得弄个清楚明白。
若是那毁我修为之人只是寻我私仇,也便罢了,若是居心叵测意图不轨,那可真真是不妙了。
于后院之中踱了几步,我抬头望着天边的虹霞,面如土色心如死灰——
嫁来魔族不过数日,就出了这等大事,决计不可让神族的王母姑姑之流知晓,看来求助神族是无望了。
那么我的婆家,这巨鹿的东皇龙族呢?我心底瓦凉一片——本上仙将将才于老虎口中拔了牙得罪了苍玄那厮,想来,那平素里颇有几分小气又记仇的东皇公子,唔,定是不会替我讨回什么公道的。
这该如何是好呢?我心头莫名便生出了无尽感伤,不禁幽幽一叹——
“唉——”
“呵呵呵……”
蓦然间,一阵我已然极其熟悉的风流笑声凭空响起,嗓音之妩媚风流,果不其然教我心头一颤。
“美人王后,好久不见。”
那风流嗓音悠然道。
“……呃,呵呵,好久不见好久不见……”我额角滑落一滴冷汗——这青耕公子,听这语气,似乎是与我颇为熟识啊。
我干咳,而且我二人似乎是堪堪只见过一回面吧……且昨日方才见过,也不见得多久未见吧。
“王后所恼之事,青耕或许可以为王后分忧解难。”
冥冥之音空空袅袅,妖娆多情,又有几分蛊惑人心神。
这花神青耕知晓其中玄机?我一惊,敛眉问道——
“青耕公子,此话当真?”
“青耕从不欺人,”那空灵之音又传将了过来,“王后若是信得过青耕,便顺着你那回的来路到南山后山走一遭。”
“……”我一回身,只见那原本的假山洞口已然被一块巨石封死,而且……我微呛,若是我没看错,那巨石似乎,约莫,确乎是那无坚不摧的灵石玄铁石……
若是放了从前,以我荆和上仙的修为这块石头是根本不消放在眼里的,只可惜……
天边一群麻雀悠悠然飞过,我顿觉无语。
咳,这个东皇小儿,真真是……好生讨打……我嘴角抽了抽。
“……呃,青耕公子,这洞口,封死了……”
“王后,且先让开。”
“呃,青耕公子,这封洞的是玄铁
石……”我干咳,又道。
“……王后无需忧心,青耕自有妙计。”
“哦。”我稍稍退后几步——看来这花神青耕修为不菲啊!
“轰隆隆——哗啦啦——”
一阵剧烈响动之后,我扬起素袖挡着灰尘,定睛望去,顿时颇有些无言……咳咳,只见假山洞口的玄铁石纹丝未动,倒是那地底下现出了一个硕大窟窿……
“……青耕公子,这……”
“美人王后,也便将就一回吧,相信王后不拘小节,钻回地洞也不是什么难事。”
“……青耕公子,此计甚高,甚高啊!叫荆和委实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王后过誉了。”妩媚嗓音悠悠扬扬响起。
我印堂一阵青黑,心头暗暗赞叹了青耕公子一番,又踌躇了半晌,这才咬咬牙,施施然往地上的大窟窿钻去。
从洞中钻了出去,我啐着口中的泥沙灰尘,挥着素袖,抬眼望向四周。
只见洞外是另一番明媚天地,天光清亮,丝丝风凉,隐隐夹杂着些春雨过后的泥土芳香,鸟语阵阵,如若红尘俗世之外,唯一美中不足,便是那曾经艳极一时是那莲茎已然开始凋零,花色暗淡,随风飘落。
“咳咳咳……”我呛着喉咙里的灰尘,开始寻那抹记忆中的白色身影。
“美人王后。”
身后传来一道风流华丽的男声,我遂肃了容色缓缓转过身子——只见我身后那人仍旧是一身白羽雪衣,银发飘扬潇洒,眉间一滴朱砂痣,妖娆生姿顾盼留情,唯一不同便是……
我双眸一凛——这一回,此人手中持了一把扇子,扇面大白,其上画着一枝盛放青莲,瞧那状貌,似乎是……五明扇?
心头登时升起一团疑云,我掩下双睫敛下眉眼,不着痕迹地悄然细细打量起那扇子。
“青耕公子。”我略微颔首,招呼道。
“美人王后……”花神青耕报以我风情万千的一笑,甩开了扇子一阵摇动,缓缓踱步朝我走了过来。“别来无恙。”
这回我可算是瞧分明了——果真是五明扇。可这个花神青耕岂会有这把五明扇呢?
“青耕公子,这把扇子……”我蹙眉,试探问道。
五明宝扇,乃我父君轩辕大帝还是个小仙之时兴起所造,普天之下仅有一把,若是仙魔道的人得了,便是一件极厉害的法器,若是寻常的凡人得了,便是招贤纳才的圣物,而这本该在我父君手里的五明扇怎么会落到这个花神青耕手中?
“哦?”青耕妖媚面容上浮现一丝诧异,他低头打量起这把
扇子,半晌方才回道,“此扇乃是一位上神所赠。”
“上神?”我更惊,忙追问道,“是何上神?”
“不知,”花神青耕摇头,神情颇为伤感,他扼腕叹息道,“在下再三追问,那上神却仍是未透露自己身份。”
“……敢问青耕公子,”我面色一黑,问道,“那上神可是生得丰神俊朗面容威仪?”
“美人王后,你是如何知晓?”花神青耕惊异道。
“……那上神身边可是伴着位娇美妇人?”我扶额,又问道。
“哎呀,”花神青耕瞠目,道,“美人王后真真是聪慧过人,一猜即中啊。”
“……那娇美妇人可是唤那上神,呃,唤那上神……春儿……”我嘴角一阵抽搐,终于颤声问出了最后一个极是重要的问题。
“……”花神青耕的面色瞬间妙不可言,他一甩扇,遮去了半边倾城容颜,垂首敛眉,一双密睫掩下眸光,似在静默沉思,双肩却是一阵可疑轻颤。
“……似乎,是如此唤道。”
半晌,花神青耕方才迟疑道,风流声线微微颤抖,美丽面颊隐现扭曲之态。
——我抬手遮面,果然,果然啊,忆及那名为帝春的轩辕大帝,我顿时无言——看来确是我那父君同我那母神了。
“青耕公子,你是于何处遇上他二人的?”
“不甚清楚,那时青耕年纪尚幼,又身负重伤,记不大清了。”花神青耕回道。
“……”我轻轻颔首,看来这青耕公子同我父君娘亲缘分匪浅,那五明扇是何其珍贵的宝物,父君竟能将此扇赠与这花神青耕,想来这人也并非奸恶之徒。
思及此,我面上的神色缓和不少,心中的防备之意亦是减去了大半。
“青耕公子,你……”我抬眼打望了四周一遭,复又望了望那妖娆花神,清清嗓子,这才试探地道,“青耕公子,你可是觉着,这巨鹿南山后山,风光无限美好教人留恋不已?”
“……”花神青耕眸色一闪,似乎是全然未料到我会有此一问,半晌方才说道,“此处风光秀丽,使人胸中开阔,青耕素来便是寄情山水之人,自然是分外喜爱这后山风光。”
唔,我印堂黑了黑,复又道,“难怪……难怪青耕公子久久不愿离去了,原是对这山山水水情有独钟啊,世间如青耕公子这般纵情山水之人已是不多,公子委实难得。”
“情有独钟?”花神闻言,面色骤然一黯,重复道,“王后竟是这样以为么?”
“……”果然有端倪。
我细细观摩着那青耕的面上神色,却见其
中似有几分蹊跷古怪,不由蹙眉——这花神呆在这南山后山久不离去,除了眷恋这瑰丽美景外,若还有其它缘由,那……
我咽了口口水,直直望着那一开一合的红颜双唇。
“美人王后,你可知……”青耕一双丹凤长眼微微抬起,直勾勾地望向我,绛红双唇轻扬,朝我千娇百媚一笑,“青耕是被堂堂东皇族的苍玄尊神监|禁于此?”
“……监|禁?”我面容隐有扭曲之势,唇角微微一抽。
“呵呵呵……”花神口中溢出一阵风流轻笑,他定定望着我,“美人王后,你可知那东皇苍玄为何□于我?”
“为何?”我面容已然扭曲,愣愣问道。
“实不相瞒啊,美人王后。你那夫君魔尊,其实是个断袖。他对在下逼婚不成心生怨念,是以干出了强抢在下的勾当,青耕……青耕委实苦命哪——”花神一双美眸隐含了三分忧色七分落寞,眼睑垂下,淡淡愁绪将一张妖美容颜渲染得是甚为动人。
“咳咳咳……”我一张脸涨成紫红,喉咙一痒,骤然爆发出一阵剧烈咳嗽,双眼如同牛铃大小,直直瞪着那张一开一合的娇艳双唇——逼婚不成心生怨念,是以……
唔,是以强抢良家妇男?
这花神青耕这般状貌,怎地本上仙瞧着他忒像个唱戏的?却不知这是唱的哪出段子,真真是妙哉妙哉。
我印堂发黑,额角冷汗簌簌流下,那东皇小儿不久前才义正言辞同我说他不喜男色无龙阳之好,然,这花神青耕却又是这般投入的状貌,饶我是个活了几万岁的上仙,我亦是被他二人绕的糊里糊涂了。
“——荆和王后,”花神青耕又抬眼望向我,竟似含了闪闪泪光一般,直惊得我险些一头栽倒,只恍惚间听那美人幽幽道,“还望王后,千万救在下一回,青耕可就仰仗王后了啊……若王后出手相救,青耕后半生,定会相伴左右,听从美人王后差遣,为奴为仆做牛做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