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年轻人顿时面露讶色。都是从华尔街镀金归来的金融高手,商氏大名,在全世界范围内都如雷贯耳。他们怎会没听过。
“那就是商氏的大老板。”雷正庭淡淡地说。
话音刚落,便瞧见商家大老板和他身旁娇媚动人的小姑娘已经走了过来。雷正庭眯了眯眼睛,侧身又从侍者手里拿了一杯红酒,提步走了过去。
“商总,好久不见。”雷正庭满脸都堆着笑,边说边递过去一杯红酒,语气客套温和中又夹杂丝丝不甚明显的谄媚,道,“最近A城在办文化交流展,拍卖会多,我新收藏了一幅毕加索的名画,还想着什么时候邀商总到寒舍一起鉴赏。”
“雷老邀约,我一定到。”商迟冷淡地勾了勾唇,接过红酒,姿态清贵又优雅。
大人物们聊天,通常都是以闲话家常做开场白,最后切入生意场上的主题,虚与委蛇,利益至上,没什么意思得很。因此,几乎是看见雷正庭走过来的瞬间,她就把自个儿白生生的小爪子从变态大佬掌心里抽了出来。
躲一边儿去了。
身旁不时走过衣香鬓影,名流绅仕,白珊珊穿梭其中,随手从一个侍者手中的餐盘里取过一杯香槟,边喝,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观望着游轮晚宴厅的整体布置。
老实说,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自己来参加的是司马三公子的订婚宴,就这满满土大款气息的纯金色布景、这香味儿闷得人想吐的玫瑰花海,白珊珊怎么也没法把这个油腻的宴会厅和“A城顶级豪门家的订婚宴”联系在一起。
她有一种误入“乡村土豪娶儿媳大摆三天流水坝坝宴”的错觉。
啧啧,一场品味着实堪忧的鸿门宴。
白珊珊瘪嘴,正摇晃着高脚杯在心里高冷吐槽,忽觉腰上一紧,一股大力将她带了过去,霸道强硬,不容反抗。她微怔,转过眸,冷毅笔挺的黑西服一角映入视野。再往上看,商迟眉目清冷地盯着她,淡声:“为什么自己走开。”
“觉得闷,随便走走。”白珊珊巧笑嫣然。黑纱礼服本就轻薄,形同虚设,白珊珊能清楚分明地感觉到他冰凉有力的五指,和指腹上的那层薄茧。她强迫自己无视他的触碰,和两边脸蛋儿那阵诡异的热,语气天真随意,“商先生找我有事么?”
说话同时,侧身准备从他臂弯里躲出去。
然而商迟长臂收拢,直接把她搂进怀里,环得紧紧的,“跟在我身边。”
“……”
那也不用靠得这么紧吧?
白珊珊被他身上清冽的烟草味和男性气息一熏,大脑有点发晕。她嘴角抽了抽,想皱眉发作又想起这会儿的场合,只好暂时忍下来,仍旧保持着自己纯洁无害的仙女笑,扭头,环顾四周一圈。
吃瓜群众们聊天的聊天,喝酒的喝酒,余光却都锁定着他们。探究的,好奇的。
环顾完,她又笑盈盈地收回目光,倾身,故意一副亲昵姿态贴近商迟,轻柔软糯的嗓音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甜甜的,音量只他可闻:“商总,我同意当你晚宴上的女伴,牵手已经是极限。请您不要得寸进尺。”
她靠过来,香甜可口的体香窜入商迟鼻息。他轻轻一挑眉,侧过头,冷静无波的眸光扫过她耳垂上精致小巧的复古珍珠耳坠,也弯腰贴过去,在那只雪白可爱的小耳朵旁,极低声地说:“那不如做个交易。”?
这个时候还能做交易?
请问大佬您还能再中二一点吗?
白珊珊黑人问号脸,困惑费解:“什么交易?”
“你亲我一下。”低沉好听的嗓音,语气沉静如水,“我就规矩。”
“……”毫不夸张地说,白珊珊震惊了。
她以前从不知道,原来向来冷漠自持仿佛活在九重塔顶俯视芸芸众生的中二变态大佬,也会跌入凡尘,有这么不要脸的时候。并且还能把不要脸的话说得这么泰然自若,清冷出尘,也是没sei了。
换做平时,白珊珊早就已经高举起她正义的大锤。
然而,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她还没忘记自己到这儿来是要做什么正事。
顾思涵被司马邢侮辱,身心都受到巨大创伤,如今那个罪魁祸首的禽兽不仅逍遥法外,甚至还大摆了游轮盛宴准备迎娶不知哪家的千金小姐,举行婚礼。
她要代表月亮消灭那个死妈邢。
而以司马家背景和实力,别说她,就算是白继洲或者白岩山也没办法动司马邢分毫。她必须借助商氏。
再者说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早在来A城之前她就给自己做好了一系列心理工作。说服自己暂时勉为其难既往不咎,和这位变态大佬站在同一阵线,成为队友。
所以……
亲一下,那就亲吧。反正也不会少块肉。
如是思索着,白珊珊定定神,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吐出来,几秒后犹如下定了天大决心一般重新睁开眼,郑重其事道:“亲也行。”补充,“但是亲哪儿,我定。”
商迟盯着她,眼底若有所思,闪过了丝不一样的光。
下一瞬,商迟就瞧见姑娘小金鱼似的鼓了鼓腮帮子,细细白白的一双小爪子伸出来,抓住他一只大手,举起来。然后转动小脑袋,做贼心虚般地东瞧瞧西看看,把他的手举高,嘟起红艳艳的小嘴巴,飞快“吧唧”一声在他手腕上啃了口。
最后就把他的手放开了。
她分明紧张慌乱,但却强行做出一副淡定自若没事儿人似的表情。清清嗓子,捋捋头发,雪白的脸蛋儿红红的,瞄他一眼,说:“我亲了。”
“嗯。”
商迟眸中一丝笑意转瞬即逝,松开了环住她细腰的手,微一抬臂,眼神直勾勾地瞧她,左侧眉峰微挑,带着那么一丝丝的暗示性。
白珊珊见状静默几秒,并未过多迟疑迟疑,身子往前,主动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正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一个男人的声音却先她一步响起了,不大标准的国语,浑厚低沉,中气十足,朗声笑道:“商先生大驾光临,来参加小儿的订婚宴,真是我司马某人无上的荣幸啊。”
白珊珊闻声转过头,只见一个高个儿的中年男人带着好几个黑衣男子走了过来。中年男两鬓斑白,相貌端正,着中山装,整个人颇有气势。他面上虽在笑,一副和善老好人皮相,但那笑容却教人极其地不舒服。
笑里藏刀。
看着这个人,白珊珊半眯眼,脑子里莫名其妙蹦出这么个词儿。
“司马老先生,你好。”商迟嘴角勾起极淡的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今天是我小儿子和许家千金订婚的大喜之日,商先生能来当他们的证婚人,可见这桩婚事是段好姻缘。”司马瑜脸上的笑容愈绽愈盛,吸了口手上的雕花烟斗,转头看身后的人,低声用粤语问:“三少爷人呢?”
黑衣男子恭敬回道:“刚才还看见了。”
司马瑜颔首,咬着雕花烟斗沉吟须臾,而后又再次望向商迟,笑吟吟道:“商先生,我那不成器的儿子不知哪儿去了,劳烦您再稍等一阵。”说着顿了下,视线看向高大男人身旁娇娇小小漂漂亮亮的小姑娘,面带疑色,道:“这位小姐是……”
“司马老先生您好。”白珊珊一笑,落落大方,“我叫白珊珊。初次见面,幸会。”
司马瑜是何等人物,老奸巨猾,只一眼便看出二人之间关系匪浅。瞬间笑得更加灿烂,道:“白小姐是商总的女朋友?真是郎才女貌,登对得很。”
“不是。”白珊珊义正言辞。
“不是。”商迟神色冷静。
出乎司马瑜的意料,这对璧人竟异口同声地同时否认。
白珊珊一喜:?这位变态大佬居然也否认了?
白珊珊狐疑:不过,神经病突然这么正常,天要下红雨了?
司马瑜:“……”
司马瑜:啥?老子纵横江湖这么多年,看人从来没看错过?居然猜错了?
司马瑜背后的一帮子黑西装下属:“……”
下属们:隔着几米都感觉到了老爷子的尴尬。
江旭熊晋陈肃徐玮四位助理则照旧低垂着眉眼,没有丝毫表情。
这一小片区霎时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安静。
片刻,
商迟开口,打破死寂。他面无表情地说:“白珊珊不是我的女朋友。她是我的未婚妻。”
白珊珊:“……………………???”
白珊珊:果然不能喜得太早,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相较于白珊珊,司马瑜一把年纪什么离奇的事没遇上过。因此短短零点几秒的惊讶后,这个老头儿又笑上了。他拱拱手,道:“那我就先恭喜二位了。”说着一顿,眼神忽然定定落在某处,雕花烟斗往那方向一指,笑道,“我儿子和准儿媳来了。”
话音落地,白珊珊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果然看见一对年轻男女朝他们走来。男的一身纯白西装,英俊儒雅,女的一袭米白色休闲婚纱,高雅美艳,在场中宾客们的祝福下面露笑容。正是司马邢和许家千金许妙。
看着司马邢衣冠楚楚的样子,白珊珊很快移开了目光。怕再多看几眼,自己就会忍不住吐这儿一地。
一对新人在商迟身前站定。司马瑜笑成了一朵花儿,向他们介绍,道:“这位是商氏集团的商总。为了请来商总当你们的证婚人,我可费了不少功夫。你们一会儿可得好好敬商总几杯。”
司马邢朝商迟一笑,伸手,“商先生,久仰大名,闻名不如见面。”
商迟笑容冷淡,微垂眸,不动声色地瞥了那只手一眼。并未回握。
司马邢面上明显浮现出一丝惊讶。
白珊珊将这一幕收入眼底,觉得好笑,又不好直接笑出来,只能强行憋回去。转眸看别处。
“三公子,抱歉。”江助理温和开口,道:“先生没有与人肢体接触的习惯。还望您海涵。”
“……不,是我失礼了。”司马邢笑着收回手。看一眼司马瑜。父子二人相视一眼交换眼神,神色皆骤然一冷。
随后司马瑜便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笑了起来,道:“商先生,游轮二层是娱乐场,闲来无事,不如我们陪您和尊夫人去玩一玩?”
“……娱乐场?”白珊珊狐疑,视线无意识地瞟了眼站在自己身后的江旭。
江助理上前几步,低声替她解答疑惑:“就是赌场。”
闻言,白珊珊眸光突的一闪,心底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总觉得有几分古怪。紧接着便感觉到商迟修长冰冷的指轻轻滑过了她的手掌心儿。凉凉的,丝丝的痒。
她转眸看他。
他手指捏住她的下巴,挑起来,“想去玩么。”
白珊珊沉吟须臾,侧目看司马瑜,弯弯唇,澄澈透亮的眸看着中年人,笑容无害极了,“司马老先生,我从来没去过赌场,都有些什么玩法呀?”
司马瑜意味不明地笑了下,“百无禁忌。”换一只手拿烟斗,语气慢悠悠的,“什么都能玩儿,什么也都能赌。”
“哇,这么刺激。”白珊珊闻言似乎很兴奋,两只小细胳膊抱住商迟的手臂,朝他甜甜地弯唇,亮晶晶的眸子天真无邪,跟他撒娇:“那我想玩,陪我去。”
商迟目光定定落在她脸上,轻声:“好。”
“只是……唉。”姑娘兴奋完,又故意叹了口气,眼神别有深意地扫过司马父子,小手拍胸口,一副怯生生怕怕的样子,“我这烂牌技,在这儿又人生地不熟。会不会有人下套欺负我呀?”
商迟闻言,低下头,高挺的鼻尖亲昵地蹭过她的小鼻子,神色平静得有些倨傲,漫不经心地说:“没人有这个胆子。”
第41章 微光倾城
白珊珊有时候会想,商迟这大佬,变态是变态了点,中二是中二了点,但其实挺够意思的。
她演戏,他奉陪,她虚情假意,他也照单全收,就连这时,他明明看出了她耍了小手段要利用他,他都纵容宠溺。一切由着她来。
就像她真的是一个公主,身后永远站着她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国王。
她甚至鬼使神差地开始想象,如果十年前没有那次实践活动,自己没有误打误撞去到商家,也没有恰巧听见格罗丽和商迟的对话,那段在青春岁月里消亡埋葬的故事,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但这些想法仅仅只在她的脑海里存活了几秒钟。
转念间白珊珊便摇头失笑。可惜啊,这世界上从来没有如果。
在去往游轮二层娱乐场的途中,司马父子在前边儿领着路,白珊珊挽着商迟的胳膊跟在后头,脸上含笑,脑子里却在胡七八糟地一通思索。
一行人心思各异,来到电梯前。
身着制服的美丽葡萄牙女郎朝几人微笑,伸手摁亮了电梯的上行键。白珊珊就这么跟在商迟身旁想着事情,迷迷糊糊地进了电梯。直到叮一声,电梯停下,镜面电梯门朝两旁平稳开启,她的三魂七魄才重新归位。
再一抬眼,愣住了。
如果说一层的晚宴厅在白珊珊眼中是“乡村土豪娶儿媳”片场,那么二层的娱乐场就更厉害了,简直就像个群魔共舞的盘丝洞。娱乐场内的灯光昏暗迷乱,空气里也飘散着音乐声,但并不是晚宴厅那种舒缓悠扬的西洋乐器曲调,而是重金属乐。
鼓点重而密集,肆意挑逗着场内众人的感官。
白珊珊诧异。原本在她想象中,司马家这种豪门,开设在三少爷订婚宴游轮上的赌场,就算不是什么红酒香槟钢琴曲,也应当有基本的雅致,才符合“豪门”身份。总之,绝对不是眼前这副场景——
娱乐场的占地面积和楼下的晚宴厅相差无几,空间十分的开阔,正中央位置摆着一张大型赌桌,边儿上站着一男一女。男的穿白衬衣黑马褂,女的穿深红色丝绸晚礼服,似乎是负责发牌的荷官。
而在那张大赌桌周围,则完全是酒吧夜店的格局摆设,沙发卡座、小圆桌,坐在卡座小圆桌旁的有年轻人也有中年人,打牌的打牌,喝酒的喝酒,有些怀里还搂着衣着清凉风尘味十足的女人。听见电梯门开,这些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看向电梯方向。
司马父子和他们的人先走出电梯。司马瑜咬着烟斗,招招手,一个黑衣黑裤、左脸上还有道狰狞刀疤的中年人立刻朝他走过去。司马瑜跟那人交代着什么,那人应该是娱乐场的管理人员,低着头听。
这时司马邢上前几步,皱着眉,用粤语狠声道:“爸爸,商迟执意收购我们司马集团,斩尽杀绝,根本不打算给我们留活路。这次绝对不能放过他。”
司马瑜在烟雾背后眯缝了眼睛,瞥他,“我还需要你来教我?”
司马邢悻悻,不说话了。
“看着你我就来气。不务正业,成天就知道玩儿女人,今天搞这个明星,明天搞那个模特。”司马瑜恨铁不成钢,“我把蜂后丢给你,是让你干事业,不是让你去乱搞。”
司马邢别过头,不太耐烦地嘀咕,“这不是听你的话订婚了么。再说,我玩儿几个女人怎么了,好货色不是都跟爸爸你一起用。”
“我只是提醒你。”司马瑜沉声警告,“还有,管好你的眼睛,别看那个白珊珊人漂亮身材好就往她身上瞄。她是商迟的女人,你敢打她的主意,天王老子也保不住你。”
司马邢不以为意,压根不放心上。
电梯出口处。
隔得远,音乐声又有点大,白珊珊听不见司马父子在说什么。
她略微皱了下眉,边环顾左右边压低声,自言自语似的嗤,“这地方,也太不登大雅之堂了。”
“这艘游轮本就是司马家开设娱乐场盈利所用,这些都是客人。”江旭笑了下,“司马家族虽然表面上干起了正经行当,摇身一变成了为A城发展做出巨大经济贡献的生意人,但骨子里的东西变不了。”
说着话,司马邢人已经笑容满面地回来了。昏暗光线内,他纯白色的西装白得几乎刺眼。他目光直接看向商迟,道:“商先生,这些都是来娱乐场的客人,我们已经清场,请您稍候片刻。”
“司马老先生有心了。”商迟寥寥一笑,长臂一勾环住白珊珊的腰身,将她揽入怀中。他弯腰贴近她耳畔,声音沉沉的,字里行间带出一种亲昵的低哑,性感得要命,他问她:“宝贝,想跟谁赌?”
“……”白珊珊被那句突如其来的“宝贝”惊出了一身鸡皮疙瘩。下意识就要扭腰躲开,抬眼瞪商迟,动动唇,谁知话还没出口听他又说了句话,音量极低,道:“公主,狐假虎威就把戏做足。我的未婚妻。”
白珊珊闻言动作一顿,内心一个白眼翻到了天花板上。不再躲,静半秒,然后那张雪白娇美的脸蛋儿上便绽开了一抹甜甜的笑,当着众人的面,贴近商迟怀中,实力诠释“小鸟依人”这个四字成语的精髓,柔顺乖巧极了。
她嗲声,依然是撒娇的语气,“我想跟……”故意顿住,一双大眼睛促狭地眨了眨,目光在周围几人的脸上依次扫过,最后重新看向商迟,笑盈盈地翘起根食指,隔空一戳,“我想跟三公子赌。”
司马邢诧异了,“我?”
“对。”白珊珊回头睨他一眼,语气轻描淡写,“就是你。”
司马邢眼睛里浮起一丝疑色。这女人模样娇美又爱笑,看着乖巧柔顺得很,但刚才她目光转过来,看向他时,分分明明带几分透骨凉寒,竟教人不寒而栗。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
这么想着,司马邢不由多看了白珊珊几眼,若有所思。
“三公子。”却在这时,一道低沉醇厚的嗓音安静响起,淡淡的,听不出喜怒。音量听着不大,但就是清清楚楚传入司马邢耳中。
司马邢回神,扭过头。
纯黑西装笔挺如画的男人弯下腰,一把将怀里的女人抱了起来。女人惊恐地低呼一声,下意识伸出双手抱住他脖子。本就娇小的身子被男人这么一挡,瞬间遮得严严实实。与外界的一切窥探视线全都隔离开。
“我的未婚妻很美,是么。”商没什么语气。说话的同时,他微垂头,看着怀里面红耳赤神色惊讶的姑娘,目光专注并柔和。
商迟其人,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心狠手辣,与他打交道,没人不心惊胆寒战战兢兢。司马邢此前跟着司马瑜见过商迟两面,但都只是出于礼貌地招呼,从未有过任何交流,乍然听这位大佬点自己的名,问出这么一句话,司马邢心头打鼓,有点儿不知怎么回答。
几秒后还是笑了笑,谨慎答:“白小姐确实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和商先生十分般配。”
“美丽的事物确实具有极高的观赏性。”商迟侧目,神色冰冷地扫了司马邢一眼,很淡地勾了下唇,“但是,我不喜欢任何人观赏我的东西。”
司马邢心突的一沉。
商迟嘴角带着笑,也没有显露出丝毫动怒的痕迹,但无端端便令人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冷肃杀伐气和迫人的压迫感。
须臾光景,司马邢便顿悟了司马瑜给他的警告。
白珊珊一副小宠物的姿态被商迟抱在怀里,视线却透过他宽阔的肩背朝外观望,只见司马家的三公子被变态大佬那句话一吓,整个人杵在原地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看着滑稽又狼狈。
她心下好笑,随后又看见之前那个脸上有疤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将自家少爷解救出了困局。中年人低着头,神色含笑极是恭敬,道:“商先生,商夫人,闲杂人等已经离场,请二位入席。”
——
一室昏暗,静谧无声,一股迷之诡异在空气里蔓延。
赌桌这边儿,司马瑜已经在赌桌边儿上的旁观席落座,半眯着眼,神色不明。周围还有数位人高马大的黑衣男子。
全是司马家的人。
白珊珊躺在商迟怀中,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环境,看清局势后微皱眉,抱着商迟的脖子贴近他,小手拍拍他的肩,声音轻轻的,带着几分试探性,“诶,商先生。”
“嗯。”商迟随口应了声,语气听着慵懒随意得很。熊晋伸手替他拉开赌桌主位的座椅,他弯腰落座,把怀里的姑娘放在自己腿上。
“这里都是司马家的人……”白珊珊心里有点不安,脸红红的,压低嗓子凑在他耳边,说:“如果真出什么事,我们是不是会很吃亏?”
姑娘甜美的呼吸吹拂在鼻息耳际。商迟有一搭没一搭捏玩着小家伙两只柔若无骨的小白手,埋头在她颈项处,微阖眸,肆无忌惮嗅着姑娘身上水果奶糖的体香,声音低哑,淡声:“有我在,你怕什么。”
“我不是怕。”这个是胆识问题,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一米六大佬觉得自己受到了轻视。小拳头一握,义正言辞地纠正道,“我这叫未雨绸缪,提前提出可能存在的危险性,让你们早做准备。我这是为你好。”
商迟闻言,微一挑眉,侧眸瞧着她咫尺的小脸,“为我好?”
“当然。”白珊珊一本正经,“毕竟如果真在这儿翻了船,丢的是你们老商家的脸。和我本人关系不大。”
商迟手指轻轻勾了勾她嫩嫩的掌心,淡淡的,“这么说,我该感谢你?”
“也不用这么客气。”白珊珊一副“好说好说”的表情,摆摆小手,紧接着举目四顾,目光警惕而又不露痕迹地扫过不远处的老奸巨猾司马父子,眯眯眼,神色严肃地小声说:“我已经提醒你了,趁着我等会儿和司马邢赌的功夫,你抓紧时间想一想应对之道吧。”
商迟脸色很平静,点头,道:“你说得有道理。”
白珊珊小手一抱拳:“客气。”
商迟:“我如果像你说的这样,深入虎穴,临到头才察觉到危险开始想应对之策,恐怕已经死了几万次了。”
白珊珊:“…………”
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这么一本正经地怼人了?
男人高大的身躯以一种极其慵懒随意的姿势靠在椅背上,怀里还坐着个娇小美艳的姑娘。两人脸贴着脸说话,周围人听不见他们交谈的内容,只觉说不出的亲昵暧昧。
司马邢和司马瑜对视一眼,微点头,而后便扬起笑,说:“白小姐,赌场规矩,三局定胜负。怎么玩?”
白珊珊在商迟怀中抬起头,天真无邪地浅笑了下,道:“如果三公子输的话,你准备付出什么样的赌注?”
司马邢很随意:“既然白小姐要和我赌,那就白小姐你定吧。你想要什么?”
白珊珊淡淡地说:“我要你去警局自首。”
话音落地,赌场内骤然陷入片刻死静。
司马邢以及司马家在场的所有人脸色皆是微变。
司马邢好歹也是个人物,须臾震惊之后又平静下来,语气不解,似乎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白小姐真幽默。我去警局自首?”笑出来,“我为什么要自首?”
“你自己做过什么事,你自己不知道么。”白珊珊冷笑。
闻言,司马邢那抹毫无所谓的笑僵在了脸上。他嘴角的弧度平下去,眼底飞快滑过一丝阴狠之色,静默半晌,问:“那么,如果白小姐输,你又准备付出什么代价?”
白珊珊:“你想要什么。”
司马邢沉吟一阵,道:“我要商氏,作废收购案,并且永久退出A城市场。”
“这个赌注不行。”白珊珊拒绝得毫不犹豫,“这是我和你的赌局,我无权左右商氏集团的任何决策……”
然而她话音未落,便听见头顶上方响起一道低沉清冷的嗓音,没什么语气道:“可以。”
“……”白珊珊震惊地回头抬眸。
商迟脸色平静自若,黑眸盯着她,冷静无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