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身上已经穿好了浴袍。而在那套浴袍之内,能清楚地看见里三层外三层,又是T恤又是衬衣又是长裤。
她把自己从头到脚都给包得严严实实,活脱脱一颗刚出锅的小粽子。
显然是把行李箱里所有带来的衣服都套在了身上。
而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在注意到他目光看向她的刹那,小粽子直接从沙发上“嗖”的跳了起来,朝远离他的方向“蹬蹬蹬”后退三步——咖啡杯撂一边儿,两只白生生的小手握住微型工具锤举在身前,表情正经严肃,神色凝重决然,跟个随时准备跟邪恶势力决一死战的小战士似的。
商迟面无表情,黑眸直勾勾地盯着她。
她也面无表情,一双大眼睛毫不躲闪地看着他,透亮清澈的眸子里闪烁着愤怒和戒备的火光。
隔着几米距离,两道视线就这么撞在了一起,刀光剑影,剑拔弩张,空气里一阵滋滋滋的电流声。
气氛之诡异,情势之严峻,浑然一副大战一触即发、马上就要迎来决胜紫禁之巅这种世纪之战的阵仗。
白珊珊脸上没什么表情,脑海中却已经成功把自己和商迟代入成了武侠小说里的西门吹雪和叶孤城——风萧萧兮易水寒,两个武林一等一的高手站在一望无垠的茫茫雪海中一人持剑,一人持锤,神色冷漠地对峙着。
然而,就在白珊珊举着锤子、顶着张冷漠脸,脑补出一系列乱七八糟武侠剧里大佬决斗的特效剧情时,
对面的变态大佬终于有了动作。他迈开长腿,竟然自顾自笔直朝她站的方向往卧室方向走了过来。
“……”白珊珊见状心头一慌,但面上仍然强自镇定着,沉声道:“商先生,有什么话请你就站在那里说。我们最好保持一下距离。”
商迟充耳不闻。人高腿长的缘故,脚下步子一步没顿,眨眼就到了她跟前。
周围气压明显低冷几分,白珊珊暗道一声不妙,下意识想转身躲开,但还没等她有所动作,商迟便已伸手一把环住她纤细的腰身,将她打横抱起来。
白珊珊:……你是不是对公主抱有什么执念?
在这人怀里,感受到他灼人的体温,白珊珊脸微热,整个身子都是一僵。她皱眉,用力挣了挣,“你又要干什么?”
“给你吹头发。”
“……吹、吹头发?”白珊珊闻言,一时根本没反应过来。
“如果你感冒,我会心疼。”商迟淡淡地说。面容冷淡,语气平静。
——
卧室内依然是一室冷硬。
商迟动作轻柔,将怀里不安惶然的姑娘放在了纯黑色的大床上,不知从哪儿取出一支药膏,弯腰坐在床沿。
“吹头发这种事就不劳烦商先生了……”白珊珊干巴巴地挤出一句话,说着便准备跳下床,“我自己来就好。”
话音刚落,男人宽大的手掌已经握住了她的腰肢,不由分说地将她抱到了自己腿上,牵起她的两只手。
手腕处传来一阵凉悠悠的触感,之前领带勒出红痕的位置被均匀涂抹上了白色膏体。白珊珊眸光一跳。与此同时,她听见头顶传来低沉沉冷清清的嗓音,道:“公主,乖乖的。别再惹我生气。”
他语气寻常,字里行间风轻云淡,但那个“再”字却瞬间勾起了白珊珊数分钟之前的记忆。
她一脸黑线地抽了抽嘴角。
她看了眼还握在手里的工具锤,思考着要不要给这位变态大佬来一记当头棒喝。老虎不发威,他可能真的会把她当成HelloKitty。
但……
这家酒店是这个变态大佬的产业,这个地方的所有人也都是他的手下,硬碰硬,毋庸置疑,她根本不可能捞着半点好处。而且今晚商迟视频会议时对她做的事、说的话,都已经充分表明他已在动怒边缘,如果她再继续强行跟他对着来,那后果极有可能会不堪设想。
谁知道这个变态真的生气了会做出什么事。
好汉不吃眼前亏,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先顺着毛捋吧。
白珊珊脑子里一通思索,给自己做着思想工作,紧接着再瞄一眼手上的锤子,迟疑几秒,把五指松开了。
这种凶器还是放远一点。否则,她怕自己忍不住会跟这位变态大佬同归于尽。
这么想着,白珊珊把锤子放到了一边儿,抿抿嘴唇,定定神咬咬牙,不再有诸如“逃跑”或者“一锤子敲死这位霸总”的念头。穿着深蓝色铅笔裤的两条纤细长腿分开在商迟窄腰两侧,跪坐在他腿上。
只是,这个姿势……
她双颊突的一烫,深吸一口气吐出来,安慰自己“算了算了就当在游乐场里骑旋转木马”。
冰凉修长的手指从姑娘湿润柔软的发丝里穿拂过去,商迟垂着眸,眉眼平静,动作慢条斯理而轻柔地将她一头长发理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指尖若有似无勾过她黑发下雪白的小耳朵。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白珊珊心跳的频率失序,脑子也有些混乱。双手垂在身体两侧,掌心湿湿的,也不知是水还是汗。
藏在黑发底下的一双大眼有点空,有点迷茫,不知该看哪里,最终无意识望向商迟近在咫迟的脸。
男人长了副非常美的五官。大多数情况下,能用“美”来形容的男士,稍不留神便会流于女气,但他却冷硬得像一块寒铁,英俊冷厉,就只是一言不发地坐在那儿,也能让人感受到那股不怒自威威严冷漠的逼人气场。
他抚摸着她的发,看着她,脸色冷淡深邃的眸子里目光极其专注,甚至类似一中程序化的绝对严谨。
浓烈的男性气息侵占周围空间,丝丝缕缕,不留余地,几乎要让每一寸的她都染上他的味道。
白珊珊暗暗屏息。不受控制地,她从脸颊到耳朵到脖子根都呈现出羞窘的粉色,甩甩头,收回视线看向别处。
“紧张?”突的,头顶上方传来清冷低沉的嗓音,淡声问道。
白珊珊怔了下,随之便听见一阵嗡嗡的电流声。商迟取过吹风机打开了电源,一边吹,一边用白色的干毛巾替她擦拭湿发。
白珊珊僵着身子坐在他怀里,想起他刚才问的话,摇摇头,没什么语气地很淡定地回答道:“不紧张。”
闻言,商迟很淡地勾了勾嘴角,没有说话,手指穿过姑娘乌黑浓密的发丝,找到那软嘟嘟的小下巴,勾住,抬起来。
白珊珊心尖一颤,感觉到男人粗粝的指腹在她柔滑的脸蛋儿上来来回回,摩挲,然后又暧昧轻抚过她的唇。触感凉凉的,还透着一丝丝的痒。
短短零点几秒之间,她心跳的速度更快了。
胸腔里跟有支乐队在敲锣打鼓似的,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就在白珊珊想要从商迟怀里挣脱出去,结束这种钝刀子割肉一般的酷刑时,对方忽然握住了她的腰身,将她往后拉开了一小段距离。同时关掉了吹风机。
电流声戛然而止。
?
白珊珊不明所以,茫然地拨开自个儿的长发抬起脑袋,刚好便对上男人深不见底的眸。
窗户开了一道缝,微凉的夜风将深色的窗帘吹得飘来飘去。
下一瞬,商迟右臂从她腰后环过,弯腰俯身,脸颊紧紧贴住她的胸口,将右耳靠紧她左心房的位置。
“……”白珊珊整张脸突的红透,全身滚烫,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窒息了。零点几秒的错愕之后,她伸手推他,“你在……”
“嘘,乖女孩。”他闭着眼,开口,嗓音低柔得不可思议,“别说话。”
一室之内安静无声,姑娘混乱的心跳越发急促,犹如擂鼓。
片刻的静默。
“脸这么烫,心跳又这么快。”商迟直起身,指尖缓慢轻柔地描摹过她优美纤细的脖颈线条,滑上去,捏住她的下巴。他黑色的眼睛笔直盯着她,勾勾唇,语调里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倨傲,淡声:“公主,之前那个为期三个月的赌约,你真觉得自己能赢?”
白珊珊:“……”
没等姑娘再开口说什么,商迟已将吹风机随手扔到了床头的柜子上,勾住那把勾人的小细腰一把将人往怀里一搂,躺上了床。
白珊珊:???
说好的一个睡床一个睡沙发呢?直接抱着她往床上一趟是几个意思?
一晚上经历的神转折太多,白珊珊已经连说话都有点找不着调儿了。她瞪着一双大眼被商迟紧紧抱在怀里,视野被一片冷白色的精壮胸膛完全充斥,好几秒才回过神来。
试着动了动。
环住她腰背的手臂犹如铜墙铁壁将她禁锢。根本动弹不了分毫。
轰,白珊珊全身起火,整个人都要炸毛了,皱起眉,胡乱地在商迟怀里扭动挣扎着。
商迟单手捉住那双胡乱挥舞推搡的雪白小爪子送到唇边吻了吻,然后就闭上了眼睛,道:“睡觉。”
“我不跟你睡一起。”姑娘挣了半天挣不开,眼底强撑多时的淡定自若消失无踪,明显慌了神,非常坚持自己的观点:“说好了的,你睡床我睡沙发。我要出去睡沙发!”
商迟微蹙眉,掀开眼皮子,看她。
天生娇软又甜糯的嗓子,发起火来也没有丝毫威慑力,此时她躺在他怀里,一双雾蒙蒙的眸子望着他说出这些话,在商迟听来,跟娇滴滴的撒娇别无二致。
他贴近她,话音出口不自觉便低柔下来,轻声哄道:“乖,闭眼睡觉,听话。”
“我要出去睡沙发。”白珊珊还是那句话。
和变态大佬共处一室,她可不敢冒这个险。谁知道这个色魔会不会半夜三更兽性大发?
商迟不再与她多言,闭上了眼睛,只语气淡而沉地撂下两个字,“不准。”
姑娘出离愤怒了,小拳头一握:“为什么!”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认床,陌生环境下会失眠。”商迟在她眉心处落下一个吻,“我的味道会让你安心。”
“……”闻言,白珊珊一阵怔愣,眸中浮现出掩饰不住的惊诧。
她认床会失眠的这件事,鲜有人知,他居然从高三那年,记到了现在?
“公主。”商迟唤了一声,嗓音低哑得要命,轻轻一口咬在她的小耳垂上,舌尖勾勒那小巧耳软骨的形状。独属于他的禁欲克制又色气撩人,收放自如,游刃有余,带几分蛊惑人心的调调。他哑声淡淡地说:“给你两个选择。一,和我睡觉,二,和我上床。”
姑娘明显被吓到了,飞快说了句“晚安”便翻个身背朝他,紧紧闭上了眼睛。
商迟低头亲吻她的头顶。高大的身躯将怀里蜷成一团的小身子完全包裹,与她四肢交缠,紧紧贴合,轻嗅着她后颈处温热清甜的果奶香。
“……”白珊珊紧张得心脏都快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无意识地动了动,腿却碰到了什么。
先是一愣,而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顿时羞得差点冒烟。全身一僵一动不敢动。
“感觉到了?”身后的人淡声说。
“……”白珊珊刚要说话,又突然想起来自己这会儿正在装睡,顿时又把嘴巴给闭上了。在线装死。
黑暗中,男人轻抚着她柔顺微凉的发,不再言声。
数年前,尚且年幼的商迟被布兰特带进商家后,一直是格罗丽在照料他的起居。那位被誉为商氏百年家史中最功不可没的管家的妇人,在与当年尚且年幼的商迟接触过数日后,便告诉布兰特,这个孩子是商氏家族最优秀的血脉,他的冷静、理智、睿智,和自控力,都世无其二。
商迟自记事以来,从未有过任何一次失控。
他是地狱里爬出来的天之骄子,最擅长操纵人心和人欲,也最擅长控制人心和人欲。在十八岁之前,他以为世上不会有任何一件事物,能跳脱出他的认知和掌控。
直到一个叫白珊珊的少女出现。
起初,商迟只觉得有趣,他想将这个表里不一的女孩据为己有,就像对待他十四那年布兰特送给他的一只英格兰折耳猫。
但是后来,事情的发展开始超出商迟的预期。因为这个叫白珊珊的姑娘,他的情绪开始波动,他的欲念开始失控,他至纯至净不染纤尘的黑色世界,被她乱七八糟地抹上了其它色彩。
商迟询问了格罗丽。
那时,他最信任的,对他忠诚不二的管家夫人很平静地告诉他,“少爷,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心魔。既然她的出现,开始让你失控,让你有了一系列情绪的波动,那就将她当做试炼心魔的工具。沉迷过,就戒除。我相信你能处理得非常完美。”
试炼心魔的工具。沉迷过,就戒除。
沉迷过,就戒除。
怀里姑娘似乎早已疲惫不堪,呼吸不知何时变得均匀而规律,已沉沉睡去。商迟闭着眼,手指捏住她的下巴抬起来,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寻找她甜美柔软的唇瓣。
冰冷的唇吻上去,辗转碾磨,舌尖缠绵。
格罗丽,我在被心魔吞噬。
十年了,我依然愿意为她沉迷至死,甘之如饴。
——
白珊珊觉得自己要么是出门儿忘了翻黄历,要么就是和A城这地方八字不合。
到这儿的第一天晚上,她先是光溜溜地被变态大佬提溜去开了个挡住摄像头的视频会议,再是被他强吻,接着又被他强行吹了波头发。最离奇的是,她最后还被变态大佬强行摁在怀里睡了一整宿。
最最最离奇的是,白珊珊本以为自己会整夜都睡不着,然而在商迟怀中,她竟一夜无梦,破天荒般睡了个好觉。
什么都没发生。
次日清晨,白珊珊揉着眼睛从睡梦中悠悠转醒,伸懒腰打哈欠。哈欠刚打到一半,昨晚的记忆霎时如潮水一般席卷上来将她囫囵吞没,她一卡,嘴巴就那么保持着打哈欠时张得大大的“0”的形状,僵住了。
“唰”一下猛睁开眼睛,一瞧。
满眼单调华丽又冰冷机械化的黑白色,黑色窗帘,黑色大床,白色沙发,白色地毯。是酒店的套房卧室。
嗯?空无一人?
白珊珊狐疑地眨了眨眼睛,光着脚丫子跳下床,踮起脚,小心翼翼跟做贼似的贴近卧室门,握住门把,咔哒一声轻轻拧开。
探出颗毛茸茸乱糟糟的鸡窝脑袋,东看看,西瞅瞅。偌大的客厅和办公区都空荡荡的,变态大佬貌似确实没在屋内。
“呼。”见状,白珊珊拍着心口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她转转脖子扭扭腰,边做着早操活动筋骨边看向窗外。
清晨的阳光晴好而温柔,透过落地窗洒进来,满室冷硬竟也柔化几分。
一切看起来都平静美好。
平静美好得几乎让白珊珊生出一种错觉,仿佛昨晚她赤身裸体被商迟强行禁锢在怀中的香艳又惊魂的数分钟,和之后的相拥而眠,都只是她的黄粱一梦。
但这种错觉并没持续上多久。因为下一秒,白珊珊便听见一道低沉清冷的嗓音从浴室方向传来了,道:“醒了?”
“……”正标标准准做着踢腿运动的白珊珊突的卡机,被这道突如其来的人声吓得差点儿坐地上去。
保持着翘着只光脚丫的姿势,僵僵地回过头。那道站在浴室外走廊上的高大笔挺又冷漠俊美的大帅哥,不是变态大佬本佬又是sei。
并且叒是那副赤着上身刚洗完澡的野性美男出浴造型。
白珊珊:“……”
大哥,你就算有洁癖也不用一天洗几次澡吧?
白珊珊好几秒才从惊吓中回过神,清了清嗓子,干巴巴地笑了下,打招呼:“商总早上好。又洗澡呢?”顿了下,实在没忍住好奇,接着说道:“您昨晚不是刚洗过么?”
“嗯。”商迟面色很冷静,随手把擦完水的浴巾扔到一边儿,滑开衣柜门。一整排熨一丝不苟精细笔挺的定制黑西装整整齐齐地挂在里面。
重复,单调,冷硬,没有丝毫人间烟火味。
瞬间闪瞎了白珊珊的眼。
白珊珊着实费解,“那你为什么早上又洗?”
“冲冷水。”商迟语气非常平静,边说,边从衣柜里取出一件白色衬衣。套在身上,扣扣子,自下而上。他漠然道,“不舒服。”
“……”?
白珊珊:总觉得这句话是开向幼儿园的车?
但是看这位大佬这么一本正经人模狗样的样子,应该是她想多了吧?
白珊珊思绪乱飞。
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从屋外传来。
白珊珊过去拉开门,一瞧,江助理笑容灿烂的狐狸脸映入视野。他道:“白小姐,早上好。先生起了么?”
白珊珊打了个哈欠,“嗯,起了。”随手指了下身后,“正在换衣服。有事吗江哥?”
“先生今天白天要去A城分公司巡视。”江旭道。
“哦。”白珊珊点头。
话音刚落,商迟已经换好西装从里面走了出来,面容冷峻淡漠。江旭当即恭恭敬敬地喊了声,“先生。”
“我白天有事,你自己在酒店玩。”商迟视线落在白珊珊身上,淡声道:“如果要外出,会有人跟着你保护你的安全。”
白珊珊竖起三根细细白白的小手指,比了个“OK”,“好的。”
“如果想我,给我打电话。”商迟的语气很静,“我会立刻结束工作回来陪你。”
“……”???
砰,门合上了。变态大佬与狐狸助理相携离去,徒留白珊珊风中凌乱。
什么情况?
请问你是怎么做到这么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的?
——
入夜了。
A城的夜景,明亮而璀璨。马路,建筑,各色各样的灯光齐齐绽放,四处煌煌如画,透着浓浓的葡萄牙风情,每一处都高调张扬地向世人展示着这座东方城市独特异域情调。
一袭黑纱鱼尾长礼服的白珊珊妆容精致,跟随商迟一行前往司马家举行游轮晚宴的登船港口。
宾利商务车内,徐玮安静地开着车,江旭和陈肃熊晋也都静默无声。后座位置,商迟靠着椅背闭目养神,白珊珊百无聊赖,只能趴在车窗上发呆。
夜景变化不息,无数外籍面孔交错闪过,不多时,车停了下来,她下车一瞧,只见港口高楼云集霓虹闪烁,灯光在海面上投落下五彩斑斓的光,一艘巨型游轮停泊在港口位置。
海风拂面,豪车云集,名流荟萃,衣香鬓影。
白珊珊抿了抿唇,望着这艘游轮,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眯了眯眼睛。
“白小姐。”耳畔传来江助理的声音,唤回她思绪。
她侧头,商迟站在她身侧,西装革履笔挺如生长在夜色中的黑色乔木。他看着她,朝她伸出右手,漆黑的眸子里带着丝玩儿味,别有深意。
白珊珊静默片刻,带着黑纱淑女手套的右手轻轻放上他的掌心,扬起眉眼,朝他粲然一笑,“商先生,走吧。”
商迟勾了勾嘴角,手指轻轻滑过她的脸蛋儿,“玩儿开心。”
第40章 微光倾城
A城今晚夜色极佳,分明不是十五,却有一轮圆月挂在夜空,海风夹杂着海水的咸湿气息静静吹拂。
白珊珊嘴角挂着一丝名门淑女标配式的优雅浅笑,跟在西装笔挺沉稳冷漠的的男人身旁,施施然走向登船口。
走近了,瞧见那儿立着一幅硕大的露天海报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明星开演唱会时立在体育中心门口的宣传照。极其的高调张扬。
她经过时被那巨大的海报吸引,微侧头,掀起眼帘瞧了眼。
海报架上的照片并不是哪位当红偶像,而是一对年轻新人的婚纱照。照片背景是一片一望无垠的海岸,大海,蓝天,海鸥飞翔的轨迹画成了海岸线。男人一身宝蓝色休闲西装,英俊含笑,穿婚纱的姑娘羞涩含笑,以一种极其亲密的姿态依偎在他怀中。
白珊珊面无表情地盯着这张婚纱照看了两秒钟,目光下移,看向海报的右下角——恭贺司马邢先生与许妙小姐订婚大喜。
“……”她想到什么,眸色瞬间一沉。
“怎么了。”耳畔传来一道清冷磁性的嗓音,语气平静而低柔。
白珊珊还自顾自想着事情,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这副乖巧可爱的小模样,柔顺得很。
商迟一眼看穿她心思,冷黑的眸静静在姑娘雪白的小脸上审度片刻,收回视线弯了弯唇,不动声色。
几个身着暗红色制服的外籍侍者早已恭候在登船口处。江旭出示了邀请函,一个年轻男子接过来察看,之后面上浮起一丝灿烂的笑容,抬手一比,十分恭谨的口吻,“请跟我来。”说完便转身,领着一行人上了阶梯。
愈往里走,愈能见识什么叫真正的纸醉金迷。
游轮的内部空间极大,装修基调极为豪奢,金色成了整个大厅的主色调,硕大的水晶吊顶悬在头顶,照耀着一座巨型的女神雕像,宴会厅四周则被玫瑰花海包裹。四处都弥漫着金钱的铜臭味和上万束玫瑰花带来的甜得发腻的香味。
订婚晚宴刚进入前奏阶段,男女主角还未登场。身着纯白色晚礼服的女钢琴师坐在大厅一侧的钢琴前,一旁是穿着燕尾服的小提琴乐师团队,轻曼悦耳的乐曲从艺术家们的十指下流淌而出,飘散在空气中。
司马家在A城为四大家族之首,地位举足轻重,因此,受邀出席游轮晚宴的也都是非富即贵的角色。富商富太太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生意,聊家常,谈笑风生言笑晏晏,人群里甚至还有一些国际上从台前转向了幕后投资发展的天王天后级巨星,和司马集团旗下蜂后影业的签约演员歌手。
可谓是星光如海。
但,尽管晚宴上的大人物已多如过江之鲫,当白珊珊和商迟进入会场时,整个大厅还是明显的静了静。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被磁铁吸引一般,朝着两人的方向汇聚过来。
俊男美女的组合永远都最为吸睛,这是大自然里无法改变的规律。
大家伙齐刷刷地看着从甲板进入船舱的一双男女。
姑娘穿一身黑纱鱼尾长摆裙,两只手上戴着配套的黑纱淑女手套,冰机雪肤,五官娇美,虽身形娇小又是可爱挂的长相,但与小萝莉般的甜美外表不同,她的气质十分出众,一看便知是豪门大户出身的大家闺秀。
再瞧瞧姑娘身旁的男人。西装冷硬,挺拔如画,水晶灯流泻的光芒在他高大的轮廓边缘镶起一层淡淡的光影。他的五官沉静而英俊,甚至俊出了一种招摇又慵懒的少年气,但他的气质却极其的沉稳凌厉,即使不发一言,面无表情,也能教人察觉到那暗藏在威严皮囊下的冷酷和杀伐之气。
攻气满满的一对CP。
看着两人和两人身后四位装束统一、清一色西服正装的精英青年,大家伙几乎不约而同,鬼使神差般联想到了武侠小说里杀人不眨眼、铁血冷漠残忍狠戾的魔教教主,和与教主相比有过无不及的教主夫人,以及为虎作伥助纣为虐的四大护法。
总之,
养眼指数:十颗星。
般配指数:十颗星。
战斗值目测:爆表。
几个刚跻身上流社会的A城年轻精英见两人眼生,不由压低嗓子窃窃私语,其中一人狐疑,以粤语问道:“这两个是谁?之前没见过。”
另一人猜测,也回粤语:“不知。这么靓,也许是司马三公子新捧的女星男星?”
两人这番对话刚巧被站在两人身后的一个中年富商听见。那富商端着酒杯嗤了声,瞥这俩新贵,说:“年轻人,想在商界混,见识和眼色可比你们的操盘能力重要得多。”
两人闻言一怔,回过头,看见这富商,面上皆流露出一丝尊敬之色,规规矩矩地喊了声:“雷老。”
雷正庭嗯了声。
新贵A一笑,恭敬道:“雷老,你也知道我们是新人,见识自然短浅,将来还希望雷老多多提携指点。”顿了下,实在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追问:“不知这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