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珊珊半酒醉半清醒的大脑一下子让这个吻打懵了,眼睛瞪得更大,身子一僵,一时不知道要做什么反应。
咫尺距离,商迟闭着眼,发狠似的碾吻她的唇,手臂用力到像要把她勒进骨肉里。
浴室内水雾迷蒙,周围静谧无声。
不知过了多久,
就在白珊珊以为自己要缺氧窒息而亡的前一秒,商迟终于放过了她微肿的柔软唇瓣儿。意犹未尽地啄着她的嘴角。
白珊珊还是怔怔的,半晌回不过神。
片刻,她余光里看见男人起身,踏出浴池离开了卧室。
咔哒,她听见卧室门打开的声音,然后是一阵交谈声,
“把她洗干净。”男人的语气平稳而冷漠。
“是。”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恭恭敬敬回道。
再然后是远去的脚步声,卧室门关上的声音,和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这天晚上最终是格罗丽帮助一米六大佬洗的澡。
等一米六大佬入睡后,忙活了大半夜的管家这才松了口气,抹了抹额角的汗珠,刚扭头便看见了微靠在一副油画旁的高大男人。商迟也已沐浴完,身着黑色浴袍,脸色淡淡的,看着床上睡颜恬静的姑娘。
片刻,他动身走过去,俯身在姑娘光洁雪白额头上轻轻吻了下。
格罗丽道:“已经很晚了,先生也快休息吧。祝二位好梦。”说完便转身准备出去。
突的,
“将客房整理出来。”商迟指尖温柔而细腻地滑过姑娘的脸蛋儿,视线平静而专注地盯着她,怕将她吵醒,说话的声音低而柔,“今晚我睡那儿。”
话音落地,格罗丽眼中的惊讶一闪即逝,应了声,退出去了。
一室之内幽暗无光。
商迟坐在床边盯着白珊珊看了会儿,握住她的手,抬高,送到唇边,依次细细亲吻那五根纤细柔软的小指头。
睡梦中的姑娘似乎觉得痒,皱着小眉毛轻轻咕哝了声,并没有醒来。
他闭眼,轻轻咬了她的无名指一口。再睁开眼时,眸色已深如窗外夜色。
商迟自幼便是个冷血且极度理智的人。
多年以前,商氏一族的继承人之争愈演愈烈,布兰特为了培养出一个傀儡掌权者,相中了当年只是一个妓女所生的私生子的商迟。
布兰特将年幼的商迟带离拉斯维加斯黑市,命令女佣为小少年换洗了干净衣物后,布兰特摆了三样东西在这个小少年面前。
全世界少年都梦寐以求的变形金刚全球限量版礼盒,十万美金,和一把他自己的锈迹斑斑用来防身的刀。
贫民窟出身的小少年满脸冷漠地看着面前的三样物品,最终,伸手拿起了自己的刀。
布兰特很惊讶,问他:“不喜欢另外两个礼物吗?”
小少年说不是。
布兰特问,“那为什么不选模型和钱?”
小少年抬眸冷冷地看着他,说:“世上没有平白无故的好意。告诉我,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彼时布兰特抚掌大笑,摸着小少年的脑袋感叹,“果然是商家之后。你们商氏一族的冷血和理智,真是长在骨子里的东西。”末了一顿,又道,“很好,商迟,做一个寡欲的人,因为人一旦有了欲望就会有弱点,而弱点一旦被敌人拿捏,你会死无葬身之地。”
从小到大,商迟的自制力与理智滴水不漏。
而此时,他安安静静地看着睡梦中的姑娘。
今晚,他原就不打算碰白珊珊,他的小猫是骄傲的女王,不会喜欢他在她醉酒之时趁人之危。他以为自己能做到方寸不乱。哪怕是替她洗澡,拥她入睡。但之前在浴室,看到她浑身湿透娇娆妩媚的模样,他的自制力与理智几乎在片刻之间崩溃瓦解。
商迟想起了布兰特当年的那个词。
弱点。
他忽然觉得有趣,目光在白珊珊脸上描摹。他的弱点,有雪白的皮肤,乌黑的长发,和像月牙又像小狐狸似的眉眼,和可爱柔软的唇。
死在这样一个弱点手上,那该是多甜美的死法。
第24章 夏花沼泽
次日清晨,一缕阳光自窗帘微开的一条缝隙内洒入,照在主卧内的大床上。
蒙在黑色被子里的一小团拱了拱,再拱了拱,从棉被里头露出了一颗毛茸茸的脑袋。身下是柔软的床铺,室内温度也是人体最舒适温度,白珊珊翻了个身啊地打了个哈欠,被尿给憋醒了。
在“起床上厕所”和“继续睡”之间纠结了几秒钟后,她选择了前者,手撑着床打算坐起来。然而这个动作刚进行到一半便突的卡住,伴随着空气里那脆脆的“咔”一声。
腰扭了。
白珊珊:“……”
她倒吸一口凉气,呲牙咧嘴小心翼翼调整了好几秒才勉强把腰给打直。
一宿醒来脑袋疼脖子疼手疼脚疼浑身都疼,跟在睡梦中干过一场群架似的,处于宿醉状态的白珊珊还有点儿迷糊,缓慢地抡抡胳膊扭扭脖子,好半天才勉强掀开重如千斤的眼皮。
左瞧右看。
黑白色调的卧室,光线昏暗,陈设冷硬,看上去极其的干净,单调。
白珊珊有点茫然地在四周环顾一圈儿,瞬间愣了,整个人:???
她这会儿所处的地理位置很显然不是自己白家的狗窝。
卡机零点五秒后,白珊珊扶了扶额,罢工多时的大脑重新恢复运转,驱使着记忆往回倒流:昨天自己约了顾千与刘子昊子吃火锅,吃火锅的时候她喝了几瓶酒,然后貌似就……给变态大佬打了个电话?
再然后呢?
发生了啥?
?
别告诉她她昨晚做的在变态大佬跟前自称爸爸然后吊他脖子上大吼要锤死他还有之后扒了变态大佬的衣服把他推水里去的种种梦都他妈是真的吧?
脑子里还有些晕乎,不过白珊珊这会儿顾不上了。成群结队的草泥马从她头顶呼啸而过,她嘴角一抽,眉心一抖,胡乱甩了甩脑袋就掀开被子跳下了床。
宿醉造成的后遗症除了头昏脑涨之外还有四肢无力,脚下轻飘飘的,她扶着墙站了会儿,抬眼观望,发现偌大的卧室里只有她一个人。昏暗的壁灯投落下昏暗的光线,墙上映出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纤细一条,看上去莫名有些可怖。
没由来的,白珊珊脑子里浮现出了某些恐怖片开头的惊悚剧情。
一通胡思乱想,她整个人都不好了,赶紧定定神直接朝大门走去。谁知步履匆忙间忽然被什么给绊了下,她全身本就没什么力气,瞬间闷呼一声跌倒在暗色地毯上。
白珊珊吃痛,低头一看,雪白纤细的右手腕狠狠擦过地毯,被磨得有些发红。
这时房门开了。一阵脚步声渐行渐近,不急不缓,沉稳而有力。
她愣了下,抬头刚看见商迟冷峻平静的脸,便看见对方没什么表情地弯下腰,微低头,捏住她微红的手腕举到眼前。
白珊珊:?
下一瞬他便在她微红的手腕上轻柔落下了一个吻。
“……”白珊珊完全没料到对方这个举动,惊了,脸突的微红。
然后商迟的两只手臂便分别托起她的腰背和腿窝。
男人清冽的夹杂淡淡烟草味的呼吸从白珊珊脸颊拂过。她脸上发热,动了动唇正要说什么,他已经把她抱了起来。
又是一个猝不及防的公主抱造型。
白珊珊:“……”
商迟脸色很淡,没有说话,自顾自把她重新放回了床上。
白珊珊这会儿酒已经完全醒了。身处他的卧室、躺在他的床上、整个人都被他身上那股陌生又熟悉的男性气息笼罩,这种感觉令白珊珊感到全身滚烫非常不自在。因此她几乎是刚一沾床就又飞速跳了下来。
光着脚噔噔噔退到角落里,一手捏衣领,一手指商迟,满脸戒备,大声质问:“你怎么在这儿?!”
与她截然相反,商迟的表情和语气都非常冷静,“这是我家。”
“……”白珊珊卡住,哦了声,紧接着便又换了个主语重新大声质问:“我怎么在这儿?”
话音刚落,房门哐哐两声被人从外面敲响。
“先生,早餐送来了。”是格罗丽的声音。
“进来。”商迟淡声说。
门开。白珊珊脑袋唰一下警惕地扭过去,一瞧,只见气质沉稳的白人管家阿姨端着餐盘很淡定地走了进来。管家阿姨头微垂着,脸色从容,仿佛丝毫感觉不到屋子里波涛汹涌剑拔弩张的气氛,很淡定地径直将装着早餐的餐盘放到位于卧室门东南侧的餐桌前,很淡定地说了句“请慢用”,便又很淡定地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地走了。
门关,小插曲翻过。
白珊珊脑袋又唰一下警惕地扭回来,继续面无表情和几步远外的变态大佬对视。
两秒钟后,
商迟的视线从白珊珊脸上收回来,弯腰坐在沙发上,微侧目,餐盘里放了一碗燕窝粥和几样精致糕点和小菜。他伸手把粥端起来,微垂眸,拿白瓷勺慢条斯理地舀起一勺粥送到唇边,吹凉。西装笔挺,一丝不苟,眉眼冷冽,侧颜如画。
“……”白珊珊觉得这个时候她居然还能鬼使神差注意到他手指比白玉瓷还干净漂亮也是真的fo了自己了。
商迟眼也不抬,没什么语气地说,“过来。”
白珊珊的戒备警惕一丝不减,也没什么语气:“干什么?”
“格罗丽做了你喜欢的早点。”对方脸色冷冷的,按照白珊珊之前积累的经验,这种面无表情的表情恰好能说明这位大佬此时心情还算是不错。“过来,我喂你吃。”
白珊珊:……?
白珊珊真的很想知道这位大佬是怎么做到莫名其妙把她掳过来一整晚,并且在面对她怒发冲冠的质问时还能这么风轻云淡地答非所问牛头不对马嘴的。
足足花了两秒钟白珊珊才克制住自己快要抽筋的嘴角。
默了默,认清自己和蛇精病之间的代沟这辈子都无法逾越的事实后,她选择了放弃继续和这位大佬磨嘴皮子,转而有些无力地抬起胳膊冲他随意地挥了挥,没什么表情道:“算了。昨儿喝多了给商总添麻烦了,对不住。现在我酒也醒了,先走了,早饭您自己慢慢吃哈。拜拜。”
说完就往卧室门走。
白珊珊昨晚虽然喝高了,做出的种种行为不受大脑掌控,但并不是电视里演的那种完全断片儿对什么都没印象。她隐约记得自己确实是给商迟打了个电话来着,至于她后来为什么会被他带到商府其实也并不是特别重要。
——毕竟这会儿自己全身除了宿醉的乏力感之外并没有其它异常,由此可见,变态大佬昨天晚上并没有真把她怎么样。
嗯,姑且做了个人。
因此,比起弄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来的商府,白珊珊更想分分钟原地消失。
然而手刚碰到门把还没来得及拧,背后传来一道嗓音,冷清清的,像玉石沉入了冰冷的溪流,没有一丝一毫情绪的起伏,“半小时前,江旭给白岩山打过一个电话。”
闻言刹那,白珊珊脚下的步子突的一顿。她转过头,眸子里带着一丝诧异,电光火石间已猜到什么:“你告诉了他们我在你这儿?”
商迟随手把粥放回餐桌,靠坐在黑色的单人沙发上,身姿笔挺修长,坐姿慵懒随意,整个人宛如一尊优美而冷硬的雕像。他视线直勾勾地盯着她白皙小巧的脸蛋,淡淡补充:“整晚。”
“……”……
之前赵氏晚宴上的那支引人浮想联翩的舞,已经让他和她的关系在吃瓜群众眼里变得扑朔迷离微妙奇幻,“晚宴门”几乎成了全B市名流圈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
若不是她最近以忙工作为由都是早出晚归,白岩山和余莉早就坐不住要对找她麻烦了。
现在又莫名其妙来了个“深夜留宿门”。
棒呆。
白珊珊现在的情绪已经不能用无语来形容了,她现在只想杀人。
整个卧室陷入了几秒钟死静。
须臾,白珊珊深吸一口气吐出来,眯了眯眼,大步流星地朝商迟走了过去。站定,弯腰,握住两旁的沙发扶手靠近他,嘴角勾起眼睛里却没有笑意,看着对方一字一句地问:“商先生,请问你做这些无聊透顶的事到底想干什么?想得到什么?想要什么?”
商迟说:“我要你。”
白珊珊:“……”
商迟目光专注而沉静地落在她脸上,低声:“只要你。”
白珊珊:“……”
片刻的卡机之后白珊珊眸光突的一跳,后知后觉,这才意识到两人此时的距离近得几乎危险。心跳莫名漏掉半拍,她抿了抿唇,迅速起身准备从他的空间撤出去。
可后颈一紧,被一只大手给捏住。
白珊珊瞬间一僵,瞪大了眼睛,保持在弯腰贴近他的姿势上无法动弹。
“昨天晚上你喝多了,有些话可能没有听清楚。那么,我不介意再向你重复一遍。”商迟优雅地在沙发上,右手轻轻在姑娘脖颈后摩挲,同时伸出左手,轻轻捏住了她的下巴,薄润的唇贴近她的耳朵,嗓音低而沉,呼出的气息丝丝缕缕吹在她敏感的耳后皮肤上。
他继续开口,语气柔凉得不可思议:“十年前你赢了那个赌,所以我给了你逃的机会。这个机会你已经用过了,不会有下次。”
“……”白珊珊用力挣了下。
徒劳。
“所以。”下巴被猛地抬高。她微皱眉,被迫仰起头看向商迟冷黑的眸。他嗓音很沉,冷漠又低柔地说:“小猫,乖乖留在我身边,安分一点,别再惹我生气。听清楚了么?”
说完,商迟将姑娘明显微僵的身子抱进怀里,大手慢条斯理轻抚着她的背。一下一下,规律而缓慢,像在爱抚珍贵心爱的宠物。
阳光被隔绝在外,屋子里昏暗而静谧,气氛诡异的和谐。
片刻,白珊珊压下内心那股子毛骨悚然,定定神,笑了下,再开口时又是那副礼貌又温柔的语气,道:“抱歉,商先生,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一晚上没回家,我家里人很担心的。我该回家了,再见。”说完抬起双手想要挣脱出去。
就在这时,房门第二次被人从外面敲响了。随之隔着门板响起的是江旭的声音,温和而恭敬地道:“先生,白家少爷来了。”
——
商府一楼的会客厅内。
桌上摆着一杯没动过的西湖龙井和一份没动过的茶果点心。白继洲一身灰色西装,领带没系紧,有些松垮地挂在脖子上,两手撑腰,抿着唇,面无表情地看着商府花园内郁郁葱葱的青翠绿植。
楼梯方向传来脚步声,一轻盈一沉稳,明显属于两个人。
白继洲回头,看见一对男女肩并肩一道下了楼。男的西装笔挺沉稳冷漠,女的娇软可爱明艳动人。熹微晨光照在两人身上,这么一瞧,居然般配得很。
一对璧人。白继洲脑子里莫名其妙蹦出这么个词儿。
“哥哥。”白珊珊径直走到白继洲身边,喊了句。
“……”白继洲扭着脑袋目光上上下下在自家妹子身上打量,眼神里透露出一丝掩都掩盖不住的担忧,动唇想问什么,余光里看见不远处的冷漠男人,又把话给压了回去,只点了点头,紧接着便看向商迟。
白继洲笑了下,语气很客气:“商总,昨儿我妹妹在您这儿打扰了一晚,给您添麻烦了。多谢您照顾。下次我再专程登门致歉致谢。”说完侧目,给白珊珊递了个眼色,“还不谢谢商总昨儿晚上收留你。”
白珊珊内心深处一个白眼翻到了天花板上,表面上却还是挤出了一个温软无害的笑,看向商迟,一双明眸亮晶晶的,说:“谢谢商总啦。”
商迟安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兄妹二人,很淡地勾了勾嘴角,“白少爷不必客气。照顾白珊珊,是我分内的事。”
白继洲闻言,脸色微变,但眨眼之间便恢复如常,笑着,“那我们就先回家了,爸妈都还等着呢。不打扰您了。走吧妹子。”说完便带着白珊珊转身离去。
兄妹二人一前一后离去。
商迟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两人的背影,目光冷漠,直至他们消失于视野。
江旭也目送着白氏兄妹离去,须臾,他笑了笑,道:“听说,白小姐和白少爷并不是亲兄妹,两人异父异母,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真难得,感情居然能这么好。”
商迟侧目,扫了江助理一眼。眼神冷得没有丝毫温度。
“不过,据我所知,白少爷倾心的对象另有其人。所以先生并不需要有任何担心。”江助理低垂眸,一副恭恭敬敬又老实本分的样子。
片刻,
“江旭。”商迟说。
“是。”
“我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谁也拿不走。”商迟眼中严霜密布,收回视线径直离去,只面无表情地留下一句话,“但是记住,我不喜欢任何人拿我的白珊珊开玩笑。”
“……”江旭闻言,脸色一变心底暗呼了声不妙,垂下眸这回是真老实了,恭恭敬敬:“抱歉先生。”
脚步声远去了。
江旭这才拍着心口长松一口气,惊魂未定道,“好险。我还以为自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陈肃瞥他一眼,满脸看智障的表情,“居然在先生跟前开玩笑,我看你真是疯了。”
“唉。我是看最近先生的心情一直都很好,一时松懈下来,大意了。换成以前谁敢啊。”江旭有点忧伤地感叹,“看来BOSS的温柔仅仅是对白小姐。”
在其他任何人、包括他这个贴心小棉袄面前,先生都还是那个杀伐果断冷血狠戾的暴君啊。
嘤嘤嘤。
——
玛莎拉蒂疾驰在马路上。
白继洲一上车就坐不住了,皱着眉头看白珊珊,问:“欸我说你一姑娘家怎么回事儿啊?大晚上的,怎么会跑商迟那儿去?”
“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白珊珊这会儿身累心累烦躁得很,闭上眼睛没什么语气地说,“只知道昨儿我喝多了。”
“什么?”白继洲瞠目结舌,缓了好几秒才艰难地吸收并消化这个消息,有点儿结巴地说:“白珊珊,你可千万别他妈告诉老子你和商家那个大佬酒后乱性了啊?”
“没有。”白珊珊漠然道。
白继洲眯眼,“真的?”
这时白珊珊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她拿出电话一看,是一条微信消息,顾千与发的:
您还活着吧爸爸?昨晚夺命狂Call你一个不接,发几十条微信也一条不回,还活着的话能不能吱个声儿啊爸爸?
爸爸?爸爸?!
白珊珊是小超人:……
白珊珊是小超人:健在。
刚敲字回复完,白继洲的声音又从边儿上传来了。他说:“没有就好。另外,商氏的江旭今儿早给我爸打了电话,说你昨晚夜宿商府,让我爸不用担心你的安全。”
白珊珊语气没有波澜,“我知道。”
“知道?”
“商迟跟我说了。”
“那我不往下说你也知道自己摊上什么麻烦事儿了吧。”白继洲叹了口气,“虽然我知道,以你的性子不可能听之任之让我爸左右摆布,但是以老爷子的性子,免不了也会给你添不少堵。”
“……”白珊珊抿了抿唇。
白继洲伸手拍了下她的肩膀,“山雨欲来风满楼,趁没到家,先想想怎么对付我爸吧。”
闻言,白珊珊闭上眼深呼吸,在心里默背佛经来平复内心那股快要抓狂似的暴躁感。忽然抬手狠狠把手机往后座垫子上一砸,“我日啊。”
白继洲被这动静给吓了跳。
司机也被乖乖女小姐这句突然爆出的粗口给惊到了。
车厢里顿时安安静静鸦雀无声。
几秒后,白继洲干笑了下,试探性地开口向处于发飙边缘状态的一米六大佬给出了一个馊主意:“要不哥给你介绍个靠谱的对象,你赶紧谈恋爱嫁人得了,省得这么多烦心事儿。”
白珊珊眼也不睁,“不要。”
白继洲诧异:“那你要谁?商家大佬?”
“不要。我谁都不要。”她睁眼看白继洲,轻轻一挑眉,傲慢轻蔑,桀骜不驯,眼角眉梢的光灿烂耀眼如骄阳,“男人这玩意儿,不仅影响我悟道,还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第25章 夏花沼泽
上午十一时许,司机将车驶入了白宅大门,停稳。
白继洲侧头看了白珊珊一眼,微皱眉,“公司那边儿还等着我回去开会。你自己进去吧。”
“嗯。”白珊珊没什么表情地嗯了声,接着便推开车门下了车。小白鞋的鞋尖刚触及地面,又听见白继洲的声音从车里传来,带着几分不确定似的调调,“欸,你也别害怕,最多也就是和他们吵一架。要是不知道怎么应付的话,我……”
“砰”,白珊珊已经反手把车门关上了。
后半截话被硬生生堵在喉咙里的白继洲:“……”
宿醉未清,又坐了将近一个钟头的车,白珊珊全身上下都有点僵,便站在原地扭扭脖子转转手腕儿。活动完筋骨,她又从包里摸出颗草莓味的棒棒糖,拆开糖纸放嘴里,抬起眸,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不远处雕梁画栋的大宅。
白继洲落下半段车窗,探出个脑袋瞧她,皱着眉,还是有点儿不放心,“你一个人行不行啊?”
白珊珊回过头。
再看向白继洲时,她眼底深处那股子淡漠又厌世的霜色已不知何时褪得干干净净。金灿灿的阳光照在那张雪白的小脸蛋儿上,连细软的绒毛都清晰可见。她眉眼弯弯,嘴角上扬,一双乌黑清澈的眼瞳也亮晶晶的,又成了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纯良无害样。
白继洲:“……”
白珊珊满脸笑容,吃着棒棒糖很开心地冲他挥了挥小白手,“哥哥去忙吧,再见!”说完便挎着她的小包包转身蹦跶着走向了别墅。
跟只刚采完胡萝卜的可爱小兔子似的。
“……”坐在车里的白继洲表情僵硬,足足语塞了三秒钟才回过神,抬起右手往脑门儿上一撸,忽然嗤的失笑。
他爹白岩山从他爷爷手里接过白氏时,整个儿公司早已经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长达十个月的财务危机重压几乎让老爷子向银行申请破产。他爸能在半年时间内让千疮百孔的白氏起死回生,并且在B市豪门家族中站稳脚跟,自然不会是个简单人物。
至于他那个继母,心机手段就更不必说了。
白继洲原本还有些担心,白珊珊会扛不住他爹和她妈火力全开的联手镇压。但这会儿他忽然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很多余的——
白珊珊是什么人物,那心理素质,那戏精操作,那脾气,那手段,天底下谁有那本事让她服个软吃个亏啊?
那头的白继洲用一系列心理活动向自家一米六大佬表达着最高敬意。这头儿,咬着棒棒糖哼着葫芦娃主题曲的一米六大佬已经没事儿人似的进屋了。
抬眼一瞧:周婶正带着一个佣人在饭厅那头打扫卫生,动作极轻,几乎连半点儿脚步声都听不见。而距离饭厅数米远的客厅里,一身宝蓝色修身旗袍的余莉施施然地坐在沙发上,两手交叠放在腿上,沉着脸,皱着眉,仪态优雅,脸色不善。
余莉身边则是正戴着一副老花镜看报纸的白岩山。
偌大的一层大厅安静极了,因此,那阵突然打破死寂氛围的轻盈脚步声和异常欢快的“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七朵花”歌声便显得尤其突兀。
几人都不约而同地扭过头,往大门方向看过去。
“周婶好呀。”白珊珊拿下棒棒糖,歪了歪脑袋,笑眯眯地跟周婶打了个招呼。
“……小姐回来了。”周婶有点尴尬地朝白珊珊挤出一个笑,侧目,悄悄看了眼沙发方向,几步走到白珊珊跟前压低声,用只有她能听见的音量焦急道:“小姐,你闯大祸了,老爷刚才发了好大脾气,连他最喜欢的紫砂壶都给砸了。听周婶的话,赶紧去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