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喝醉了。”商迟淡淡注视着她。
“晕晕的……”她口齿不清地自言自语,坐在商迟腿上,又困又昏,忽然脑袋一歪,倒在商迟肩膀上,嘤嘤嘤:“蓝瘦。我觉得好晕哦。”
商迟嘴唇贴紧她的眉心,轻轻吻了下,低声:“格罗丽已经准备好了醒酒汤,乖,睡一会儿。我很快带你回家。”
大约人在醉酒状态下的一切行为都是没办法用科学解释的。
反正吧,白珊珊也不知道自己糊了浆糊的脑壳怎么就莫名其妙接收到了这句话。男人的嗓音清冷而低沉,每个字都非常清晰地传进她耳朵。
她整个人明显滞了下,先是皱眉,再是展颜,半秒后,忽然趴在商迟怀里嘴角一弯笑起来。脸红红的,眼睛也半闭半睁,看起来颇有几分傻乎乎。
“没有的。”姑娘微嘟着唇瓣儿嗫嚅着,轻轻说。
商迟环着她柔若无骨的细腰,大手轻抚着她脑后黑发,不语。
姑娘又笑了下,一副很开心的样子,嗓音还是轻轻的,柔柔的。醉酒的缘故,她发音并不是那么清晰,听起来含混又迷糊,“我没有家呢……十三岁的时候就没有啦……”
话音落地,整个车厢都有刹那死寂。
随之白珊珊就感觉到自个儿的下巴被两只冰凉的手指给捏住了。力道并不重,甚至是带着几分怕弄疼她似的轻柔和细腻,微微抬高。
白珊珊被迫仰起了脖子,吃力地想要睁开眼,于是乎,她在酒精作用下幻想出的满世界的草莓慕斯和云朵棉花糖就这么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英俊而冷漠的脸,五官凌厉,视线迫人,轮廓线条冷硬如大师刻刀下的大理石雕。
她脑子醉醺醺的,迟钝到根本无法思考,只能缓慢眨了眨眼,茫然不解地看着眼前这张熟悉但是半天反应不过来是谁的脸。
商迟漆黑的眸直勾勾地盯着她,半晌才唇微启,淡淡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白珊珊。”
“唔?”白珊珊打了个哈欠,抬起两只手揉了揉打哈欠沁出来的眼泪,一只眼睁着一只眼闭着,含糊地随口应了句。
“做一个……安分……”
对方薄唇开开合合,盯着她平静而专注地说了些什么。
话音落地。
商迟视线笔直地盯着怀里的姑娘,姑娘也睁着一双乌黑黑亮晶晶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她。
一秒钟过去,
两秒钟过去,
……
十秒钟过去后,姑娘对着他张开嘴,啊地一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商迟:“……”
其实白珊珊并不是故意无视这番话的。而是她这会儿被酒精支配的大脑形同虚设,语言接收能力断断续续、传说中的思考能力更是几近于零。因此刚才的那番话,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努力听了半天也只听见几个“安分”“生气”“我负责”巴拉巴拉之类的词。
零零散散根本连不成一句完整的话。
听完之后,她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大大的“?”。
须臾,在内心进行了一系列诸如“?这位长得很帅的兄弟是谁?刚才他说的是地球话吗?为何我一个字都没听明白……算了算了,好困啊,还是睡觉8”之类的心理活动之后,白珊珊终于放弃了与瞌睡虫大军垂死抵抗的决心,眼睛一闭,就再次“啪嗒”把脑袋瓜埋进了商迟的胸膛。
原本冷硬冰凉不沾丝毫人间烟火味的黑色西装,由于一直抱着一只“移动的小火锅底料包”的缘故,也惹上了刺鼻的火锅味儿。
商迟像丝毫察觉不到。他两只修长有力的手臂收拢,抱紧了怀里迷迷糊糊的小底料包,帮她调整到一个更舒服的睡姿。
然后低头轻轻吻了吻小底料包的脸蛋。
小底料包拱了拱,忽然抬起一双小胳膊抱住了他的一只手臂,毛茸茸的脑袋贴上去,鬼使神差地咕哝:“不要离开我,哪儿都别去啊。”
商迟垂眸,目光专注地盯着她皱着一双小眉毛带着略微不安的睡颜,抬起手,冰冷的指尖柔凉描画出她鼻尖唇瓣的轮廓形状,低声说:“我不会。”
“谢谢你。”小底料包终于放心似的在睡梦中勾了勾唇,甜甜的,小声:“爸爸。”
商迟:“……”
前面驾驶室里始终面无表情、全程催眠自己“你是聋子你是瞎子你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你就一没有感情的杀手”的司机徐玮:“……”
就这样,在底料包小姐最后那句“爸爸”出口之后,跟着自家BOSS走过南闯过北、无数次出生入死、就连和封家那位有黑市第一车王之称的流光在拉斯维加斯玩儿命飙车都能沉稳淡定泰然自若的徐师傅,手一抖方向盘一歪,差点儿把车开进绿化道。
商迟抬眸,视线冷冷透过中央后视镜扫了徐玮一眼。
“咳……”徐玮心一沉,用力清了清嗓子,平复平复心绪,把车开稳了,“抱歉,先生。”
于是乎,在之后开车回商府的路上,徐玮满脑子都是“不愧是BOSS看上的女人,不仅敢气势汹汹地扬言要锤死BOSS,还敢这么豪迈大胆真实不做作地跟BOSS玩儿情趣,真乃一代女中豪杰也”之类的想法,对白珊珊这位商氏准夫人莫名就萌生出了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敬佩和尊敬。
数分钟后,黑色宾利驶入商府大宅,停稳。
格罗丽已经于数分钟前便接到了江助理的电话,早已经吩咐厨房熬好了醒酒汤。她等在别墅门口,听见渐近的汽车引擎声后抬眼一瞧,只见宾利车缓缓驶进铁门停在了花园前的空地上,驾驶室的车门先开,司机徐玮下了车,绕到后座车门前,微垂着头恭恭敬敬地拉开了车门。
紧接着便看见高大挺拔的男人抱着怀里小猫似的姑娘下了车。
格罗丽迎上去,看了眼在自家先生怀里睡得呼啊呼的姑娘。空气里那股刺鼻的油辣味令格罗丽微微皱了下眉。但也只是刹那,她收回视线微垂眸,脸色很快便恢复如常,语气平稳地说:“先生,中东的Tiotu集团刚才来过电话,他们对您突然取消为期一月的考察一事感到费解不安,希望能和您视频通话洽谈相关……”
“让江旭去处理。”商迟面无表情地打断,脸色冷漠,目不斜视,脚下步子一步不停。
格罗丽眉眼平静:“是。”
商迟径直抱着白珊珊上楼走进位于别墅二楼的主卧,将她放在床上。格罗丽从外面跟进来,淡声道:“先生,您先休息吧,我会负责帮小姐清洗身体。”
“不用了。”商迟居高临下地站在床侧俯视着白珊珊,语气很平静,“格罗丽,送一套干净的衣物进来。”
“是。”格罗丽退出了卧室。
约五分钟后,她拿着一条崭新干净的黑色连衣裙重新回到主卧内,道:“先生,衣服送来了。”再把手里端着的一碗汤药放在床头,“这是醒酒汤。”
“出去吧。”
“是。”
主卧门开启又关上,轻轻一声砰,走廊上的灯光被门板尽数隔绝在外。一室之内只剩下落地窗外洒进来的清冷月华,和商迟白珊珊两人。
屋子里安安静静。
片刻,商迟脱下了西装外套,扯下领带随手扔在一旁的沙发上,单手解开了黑衬衣领扣往下的三颗扣子。露出小片肌理紧实而分明的精壮胸肌。
这时,窝在床上的软软一小只忽然动了动,扭扭脖子踢踢腿,嘴里咕哝着什么。整张娇红的脸蛋儿都埋在被窝里。
商迟弯腰俯身,两只手臂支撑在她身体两侧,低头,微微贴近她,指尖沿着她的脸颊缓缓往下滑,语气低柔而平静,“喜欢我的卧室么。”
姑娘根本没听见他在问什么,皱着眉,动动唇,像某种在吃胡萝卜的毛茸茸的小动物。
商迟一手扶住她柔软的脖子微微抬高,另一只手端起醒酒汤,喂到她唇边。
“张嘴。”他道。
姑娘整个人还晕乎乎的,无意识地张开嘴,舌尖伸出来,试探性地沾了沾碗里的汤药。似乎被苦到,整张脸顿时皱巴成了一个小包子,飞快收回舌头闭上嘴,一脸“什么鬼拿开拿开”的坚决表情。
怎么也不喝。
“我说,张嘴。”商迟淡声命令。
“唔。”怀里的小底料包表示宁死不从——呵,休想趁机毒死我!
“白珊珊,”商迟嗓音低了些,“听话。”
小底料包这回脖子一扭脑袋一偏,直接转向了别处。满脸都是大写的嫌弃。
商迟一手端着醒酒汤一手抱着白珊珊,眸微垂,非常平静地看着她。
片刻,
商迟将盛着醒酒汤的白瓷碗送到唇边,喝了一口,而后捏住白珊珊的下巴略微抬高,低头,闭眼,高挺的鼻梁贴近她浅粉色的柔软唇瓣,轻轻嗅了嗅。
淡淡的果酒清香混合着草莓奶糖的味道,海啸般席卷他的每根神经。
如果是平时,向来风里来雨里去天不怕地不怕的一米六大佬早便已经感知到空气里弥漫着的危险气息。但,此时的一米六大佬是个喝醉了的大佬,是个扬言要锤死商迟结果却被叼进狼窝而毫不自知还能呼啊呼睡大觉的大佬,是个能在全迷幻状态抱着商迟的手臂喊“爸爸”的大佬。
因此,她还处于云里雾里的脑子根本没有接收到任何红色危险预警。
短短半秒,商迟已狠狠吻住了她的唇。
与之前的优雅温柔不同,这个吻仿佛压抑太久,风卷残云一般,攻城略地,势如破竹,烈如火,寸寸燎原。苦涩的醒酒汤喂进了白珊珊嘴里。
“……”她用力皱眉,不知是缺氧还是其它原因,心跳无意识地加剧,呼吸也跟着乱了节拍。手无意识地推搡那个夺走她呼吸和心跳的元凶。
苦涩渡过去,随之尝到的是带着丝丝酒香的甜。
良久良久,商迟抬起头。
姑娘眼还闭着,唇已微肿,泛着一层亮晶晶的光泽,脸颊不知是因为醉酒还是短暂缺氧的缘故,愈发娇娆绯红。
商迟低着眸,指腹摩挲着她的唇瓣,黑眸中兴味昂让,好整以暇欣赏自己的作品。
须臾,商迟轻抚她的发,“喜欢我的味道么?”
白珊珊没有回答。
他声音低而柔,又道:“我带你去洗澡,好么。”
睡梦中的小猫似乎从缺氧和醒酒汤的苦涩中缓了过来,不知梦见什么,唔了声,傻乎乎地笑笑。
商迟优雅地弯了弯唇,“乖女孩。”
——
浴室内,薄薄的水蒸气犹如白雾,蒸腾在浴缸上方。水流声淅淅沥沥。
温热的水流浸泡及脚踝,白珊珊头疼得厉害,不知是醒酒汤还是热水的作用下,远去的一切感官开始重新回归。她隐约察觉到什么,掀了掀眼皮,睁开眼睛。视野中一片昏暗,似乎没有开灯,只有零星半点的一丝月光勉强能称之为光源,什么都看不太清。
她皱眉,视线有些迟钝地往下一移,发现自己坐在浴缸旁边,两只白嫩嫩光秃秃的脚丫子泡在水里。她愣住。
视线再有些迟钝地往上一扫,男人只穿了件黑色衬衣的高大身躯映入视野。衬衣扣子松开几颗,因此她非常清楚地看见了那副宽肩窄腰,肌理分明的胸肌线条,还有横亘在胸前皮肤上的各色伤疤。
野性十足。
?
白珊珊:“……”
What?!the?!Fuck?!
眼前极其魔幻的一幕给视觉神经造成的冲击力太大,白珊珊整个人目瞪狗呆.jpg。
“醒了?”她听见头顶上方传来非常平静的两个字。
她机器人似的,一卡一卡抬起脑袋,只见变态大佬脸色很淡,伸手便去拉她薄外套的拉练,动作自然得像是在给自个儿家里养的哈士奇换尿布似的。
老实说,变态大佬这张脸,再配上这一室冷幽和朦胧月色,着实是副非常赏心悦目的画面。如果情景不是他他妈正要给她脱衣服的话,白珊珊说不定还会再次由衷感叹一句“自个儿年少无知的那段青葱岁月,还是挺值”。
白珊珊:“……”
总之此情此情实在是太惊悚了。
因此,完全是面对变态色魔后的第一个条件反射动作——酒刚醒的移动火锅底料一米六大佬目瞪口呆之余,使出洪荒之力,可爱的小脚丫子一踢,就这样不偏不倚刚刚好,
狠狠踹在了商迟的脸上。
第23章 梦回旧景
被白嫩小脚丫狠狠一脚踹中左脸的大佬中的大佬:“……”
刚狠狠一脚踹完大佬中大佬的左脸的一米六大佬:“……”
于是乎,仿佛被上帝之手咔擦摁下了暂停键,身着黑衬衣脸色冷峻的男人和坐在浴缸旁边儿翘着脚丫子一副半迷茫脸半震惊脸的姑娘同时一滞。整个画面定格了足足零点三七九秒。
浴室也瞬间静了。
须臾,商迟那边儿先有了动作。他缓慢抬起左手,指尖触及刚才被底料包小姐突然一脚袭击的脸颊,侧过头盯着她,向来冷静无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
这边儿,在对面那位大佬深不见底的目光审度下,白珊珊被酒精浸泡了一晚上的大脑其实还是有些晕乎乎的。她先是茫然地愣了下,茫然地瞅了瞅商大佬那张俊脸,再茫然地瞅了瞅自个儿瞧在半空的还没来得及放下的没穿鞋的jio,最后鬼使神差地冒出一个想法:
单从刚才的脚感来说,这位超级霸总脸上的皮肤还挺不赖……
但这个念头只存在了一小会儿就被之后片刻回归的理智啪一声pia飞到了爪哇国。
“那啥……咳。”白珊珊干巴巴地笑了几声,把脚放下来,坐在浴缸边儿尴尬地挠了挠脑壳,看着商迟说:“商总,我这人一受刺激就喜欢高抬腿,一不留神就抬高了,砸到您老人家的脸真是不好意思啊!”
商迟手已经从脸上放下来了。他站原地,垂着头,居高临下盯着她,半晌不说一句话,也没有其他动作。
白珊珊:?
事实上,商迟刚才用嘴给底料包小姐的醒酒汤只是开始缓慢发挥作用,这会儿的白珊珊虽然已经从昏睡中醒来,但她大脑依然处于醉醺醺的状态中。
有些人醉了之后,会直接睡大觉;有些人醉了之后,会非常癫狂地发酒疯;还有些人醉了之后,会非常淡定地发酒疯。
白珊珊就不一样了。她的醉酒日常非常别具一格,是三者的结合体。常规操作是先淡定地发酒疯,例如之前一脸淡定地给商迟打电话并非常清醒地报出自己身处的坐标;再癫狂地发酒疯,例如之前摇摇摆摆撞进商迟怀里,抱着他脖子河东狮吼“锤死你”;再睡一觉,例如之前在商迟怀里呼呼大睡;最后再突然醒来继续淡定地发酒疯。
例如现在。
这会儿,处于淡定酒疯情景模式下的白珊珊,脸上表情镇定自若,完全跟个正常清醒人似的。她淡定地看着不远处浑身散发着低冷强气压的变态大佬,淡定地眯了眯眼睛,心理活动在“天啦噜,我居然踹了变态大佬的脸蛋儿一脚?完美,可以吹十年”和“他咋不说话呢,被我踹傻了?我这么牛逼啊?”之间光速来回切换。
过了几秒钟,一脸淡定地白珊珊撑着浴缸边沿淡定地站起了身,淡定地往前了几步,淡定地带着满身满头发的火锅底料味儿站在了商迟面前。
商迟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姑娘,眸子黑而亮,带着一丝兴味儿。
小底料包整个人吊儿郎当地站在他跟前,两人身高差距太大的原因,为了能瞧他瞧得更仔细,她不得不有些吃力地仰起小脖子,连一双光秃秃的脚丫子都踮得高高的。
片刻,一双细细白白的小手举起来,在他眼皮子底下挥挥,故意作出一副很担心很诚恳的表情,浅粉色的嫩嫩的唇瓣儿开开合合,嗓音轻软:“商大佬,您没事儿吧?”顿了下,又相当认真地补充,“以您这体格,这身体素质,在下刚才那一脚应该还不能给您踢个二级伤残出来吧?”
商迟抬眸,视线往上,从小底料包的嘴唇移向她的眼睛。
与面部表情上表现出的友善和关心截然不同,她亮晶晶的眸子里大大方方招招摇摇地写着两个词:得意洋洋、幸灾乐祸。
像只狡黠调皮的小狐狸。
看来酒还没有完全醒。
商迟将她目光收入眼底,微微一挑眉,黑眸深处浮起一丝寡淡兴味。伸手,两指捏住她的下巴,没什么语气,“白珊珊,你敢踢我?”
“emmm……”小底料包闻言低下头,指尖敲着下巴,一副很认真很认真沉思的样子,似乎很赞同地点了点头,由衷道:“我确实不应该踢你脸。”
商迟视线在她娇红的脸蛋儿上流连,指尖一挑,把她的小下巴抬起来,低头贴近几分。他闭上眼,薄唇若有似无扫过她脸颊上那层细细的绒毛,嗓音低柔:“那你知道错了么。”
“嗯,我错了。”此时的白珊珊根本不懂拐弯抹角为何物,完全就是心里想什么便直接说什么。她抬起眸,举起两只小爪子非常真诚地握住了商迟捏她下巴的大手,大眼睛看着他,非常恳切地继续道,“对付色狼,我就应该踢你蛋的。”
商迟:“……”
底料包小姐完全没注意到男人阴沉沉的脸色。说完,她扭过脑袋往边儿上一瞧,刚好看见已经蓄满了热水的浴缸。水蒸气腾腾往上冒,整个浴室里都氤氲起了一层纯白梦境似的雾。
她伸手指了指浴缸,好奇:“放这么多水干嘛?商同学你要游泳吗?”
商迟:“……”
商迟的耐心已经快被这只醉醺醺的小底料包消磨殆尽。他侧过头面无表情地静几秒,松开她的下巴,转而捏住了她指着浴缸的纤白手腕,一拽。
喝醉酒的人本就重心不稳,白珊珊半梦半醒毫无防备,踉跄半步便被商迟扯进怀里。她先是一愣,然后挣扎起来。
男人的手臂修长而有力,扣住她的纤腰,死死的。不让她动弹分毫。
被限制自由的底料包皱巴起了一双小眉毛,仰头瞪他:“你要干嘛?”
“脱你的衣服。”商迟脸上没什么表情,一手搂紧她,另一只继续去拉她薄外套的拉链,语气淡漠,“给你洗澡。”
底料包小姐虽然在发酒疯,但脑子里怎么也还剩几分理智。尤其是在变态大佬面前,她基本防线的守卫还是非常坚固的。
白珊珊一把伸手拽住自己的衣服拉链,死死的,力气奇大,脑袋摆得像拨浪鼓,非常不满:“不脱,不洗,走开。”
商迟沉下嗓子,语气低得危险,“白珊珊,给我乖一点。”
“凭什么要我脱了你给我洗啊?啊!”这种半带威胁式的话语成功点燃了一米六大佬内心那颗暴躁的小宇宙。她彻底怒了:“那我多亏啊?为什么不是你脱了我给你洗啊?啊!”
一米六大佬说着话,目光往下一瞄,男人黑色衬衣的最上面几颗扣子松着,衣料下紧实性感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见状,她脑袋下垂三十度,盯着地面,轻蔑地冷笑一声,一双小白手飞速抬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他的衬衣分别往两边儿狠狠一扒。
表情霸气威猛,动作一气呵成。一顿操作猛如虎。
于是乎,空气里“刺啦”一声,超级霸总身上那件天价衬衣被撕烂了,彻底敞开,几粒金属衬衣纽扣噼里啪啦落在浴室的白色大理石地砖上。
商迟:“……”
扒衣完毕,底料包小姐高贵冷艳地摸到墙上的灯开关,高贵冷艳地“啪嗒”一声摁亮,最后高贵冷艳地抬起脑袋。
浴室的灯亮了,通透纯白的光线驱走黑暗,男人高大修长的身躯映入视野。冷白的肤色,紧实的肌理,肩膀很宽,腰很窄,胸肌腹肌人鱼线全都相当的流畅漂亮。
前胸腰腹和肩部依稀可见各色各样的陈年伤疤。
白珊珊怔了下。
也许这么形容一个成熟男人不太妥当,但在此时此刻的一米六大佬眼中,眼前商迟的身体,非常美。
那是一种强烈的、野性的、阳刚的,又带着一丝残缺不完美的美感。
这腰这肩这胸这身段儿,难怪跳舞这么好看。
仿佛是鬼使神差一般,白珊珊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商迟左肩那道刀伤式样的伤痕。她微微皱了下眉,声音很轻很轻:“受伤的时候,一定很痛吧?”
商迟安静地盯着这个姑娘,沉默无言,黑色眼睛里带着丝若有所思的深意。
白珊珊有点难过又有点同情的语气,“受过这么多伤,肯定好痛好痛,也痛了好多次。难怪你心理这么变态呢。”
商迟:“……”
醉酒的人通常思维都是非常跳跃的。因此,在感叹完变态大佬这副男模似的绝世好身材并同情完他这一身的陈年伤痕后,白珊珊脑瓜子一转,又回到了之前那个谁帮谁洗澡的问题上,忽然抬眸看向商迟的脸。
灯光下,男人的面容英俊而冷静。也垂眸淡淡地看着她。
她盯着他,眸子清亮晶莹极了,举起一只手圈住嘴巴做话筒状,小声地问:“你还需要脱吗?”她扫了眼他敞开的黑衬衣和黑色长裤。
“什么。”商迟没听清,弯腰,侧耳贴近她少许。
白珊珊小狐狸似的弯了眼睛。
下一瞬,她眼底闪过一丝奸计得逞的促狭,两只手抵住商迟用力一推,想要把他推进浴缸里。在这短短的零点几秒之间,她脑补出了一系列这位冷漠贵族式的霸总不慎跌入浴缸浑身湿透变成落汤鸡后,愤怒、捶胸跺脚、土拨鼠叫等一系列抓狂表情。
白珊珊甚至连自己在岸上看笑话时要摆个什么POSE都想好了。
然而,想象和现实隔了一个银河系的距离——
浴室的地上沾了水,白珊珊伸手推商迟时预料到了一切,独独就是没有预料到自己光秃秃的脚丫子会一脚踩进水里,一个打滑。这一滑就悲剧了。她低呼一声重心不稳,整个人瞬间往蓄满水的浴池栽倒进去。
商迟脸色微变,怕她摔,右手一把勾住她的腰。
然而底料包小姐的跌势太重,直接带着商迟也一起跌进了水池里。
伴随着平地惊雷般的噗通一声巨响,浴池内水花飞溅,白珊珊和商迟一同沉入水中。
好在浴池内水不深,白珊珊咕噜咕噜扑腾了几下就被一双有力的大掌握住腰身给捞了起来。她“噗”一声吐出了之前灌进嘴里的热水,咳嗽几声,甩甩脑袋,抬手去抹脸上的水。
“你有没有受伤?”头顶上方传来一道冷清清的嗓音,语气不似往日的淡漠如水,而是透出丝紧张。
“……”白珊珊没有答话,抹掉眼皮上的水珠后睁开眼睛。一瞧,商迟的脸就在很近的位置。他衬衣在水流作用下紧贴着肌理线条,黑色短发垂下几缕,湿漉漉的淌着水,眼睛漆黑湿润。这副造型使他看起来很有少年感。
对方直直盯着她,眉头微皱着。
白珊珊有点呆滞地看着眼前一幕。
几秒后,大约是两人此刻的“湿身形象”令白珊珊的女性本能感知到了不妙和危险,她没有答话,摇摇头胡乱地挣扎起来,嘴里不停地说:“你放开我……”
挣扎之下,她脚丫子再次踩滑,身子一歪差点儿把头磕墙上。
商迟接住她,大手护住她的脑袋,“小心,别乱动。”
白珊珊本来就觉得情况不妙,在他怀里待着非但没觉得安心,只觉更加不安。这下子迷迷糊糊挣扎得更厉害了。
姑娘全身都已经湿透,夏季衣物本就轻而薄,一沾水,严丝合缝地勾勒出那副曼妙勾人的曲线。
商迟制住她,沉声威胁,嗓音低得发哑,“我再说一次,别乱动。”
她在怀里,这么挣扎扭动,他受不了。
“儿子!叫你放开爸爸听见没?”见这人油盐不进不听使唤,一米六大佬霎时火冒三丈,瞪大了眼睛怒道:“谁许你对本爸爸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