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摇曼舞的音乐声,渲染出极度荼蘼松弛的气氛,旋律并不激昂,却隐隐带着几分蛊惑人心的力量。
田安安的眸中掠过一丝诧异,没想到在这个娱乐场的下部,会暗藏着一个如此巨大的地下空间。圆形的大厅,四周设有高高的看台,中部位置微微陷入,形成一个类似角斗场的围场,周围用最坚固的混凝土与钢筋浇筑包围,漆上哥特式的彩绘,颓靡而幽冷,只留下一个能容大约两人并排通行的出入口。
围场四周是环绕的原型舞池,像普通的夜蒲酒吧一样,设有卡座,独桌以及吧台。
安安有些吃惊,不知道那个围场是用来做什么的。她战战兢兢地举目四顾,只见四方的高看台上还没有人,一阵阵喧闹的人声都从围场旁的舞池里传出,无数肤色各异的人种云集,谈笑风生,一张张面孔上全都带着一丝异样的热切。
巨大的浮雕挂钟分针游走,显示的时间是23点40分,距离拍卖会正式开始,还有将近20分钟的时间。
舞池里中人群的热情逐渐高涨,仿佛迎接他们的不是一场拍卖,而是一场盛宴。
她嘴角一抽,想象中的高大上拍卖会现场图在脑子里啪啪碎了一地。泥煤……这儿哪儿是拍卖场,简直和陈锐笙最喜欢的贝勒坊街区差不多……
田安安目瞪狗呆。她仰起脖子看了眼头顶上方的男人,只见封霄神色冷漠,显然对周围颓靡恣意的种种都漠不关心,倒是一旁的徐梁皱了眉,上前几步低声道,“先生,这里太吵了,我们需要先上看台么……”
话音未落,一行人却已经朝着他们走了过来。安安看了一眼便脸色大变,瞬间将头埋了下去,只见来人是这场拍卖会的主办方,之前已经见过一面的秦志晖,以及,和她发生过交通事故赔偿纠纷的秦少洋。
仇人相见,必定分外眼红。田安安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上回撞车的时候只知道这厮是个二代,却没想到还是个这么有头有脸的二代,亲爹开得起这种娱乐场,请得起世界各地的富人,必定是个很大的人物。
她忽然觉得这只泰迪的思维着实离奇。
莫名其妙强买人家的车,买了还砸了,砸了还敢跑人家地皮上晃悠……果然,有钱就是爸爸,好任性。
脑子里胡思乱想了一大通,秦氏父子已经含笑走来了。秦志晖握着雕花烟斗吸了一口,透出精光的眼眸里盈上几分歉意,客客气气道,“实在不好意思,刚才处理了一点私事,没能亲自招呼封先生,还望您海涵。”
封霄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秦总客气了。”
秦志晖还是笑盈盈的,咬着烟斗微微转身,目光看向自己身旁的年轻男人,介绍道:“少洋,还不过来跟封先生打招呼。”说完重新望向封霄,笑容满面道,“封先生,这是犬子少洋,不成器,今后如果有机会,希望封先生多多指点。”
安安额头冒出一滴圆润的冷汗,见过坑爹的,没见过当爹的坑儿子的,上回是砸车,再指点指点估计命都要哦豁了。
那头秦少洋已经缓缓走了上来,一副极闲适的姿态,信步走到封霄跟前,面色照旧从容不迫。
秦少是高个子,可封霄却比他还要高出些许。于是他抬了抬眼,目光微仰看向面前威严沉肃的男人,笑道,“封先生,您好,我是秦少洋。时常听父亲提起您,十分敬佩。”
“你好。”封霄冷淡却礼貌地回应。
简单地打过招呼,田安安心头这才放松几分。他们这些大人物之间明枪暗战,她是万万不敢掺和进来的。虽然不知道上次砸车事件的起因,可秦家小爷的车废了是铁打的事实,自己身为掺和其中的当事人,稍有不慎就要炮灰。
万幸,秦少洋貌似没有把她认出来。
然而,命运总是善于在关键时候给田安安迎头一击。就在她稍稍松懈下来的0.5秒后,她听见对面传来一个凉凉的嗓音,语气中夹杂几丝莫名的玩味,“这位小姐看上去十分眼熟,不知道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她悚然一僵,脑袋埋在男人修长的颈项处,纤细的十指不自觉地收拢,抓住他质地冰凉的西服。
片刻的沉默。
迪妃和徐梁相视一眼,面上的神色都稍稍沉了几分,就连一向吊儿郎当的罗文都皱起了眉。秦家这位少爷忽然说这句话,显然出乎所有人意料。毕竟他们的先生一贯手段强硬无法无天,从来没人敢过问他的事。
关键是秦少这句话问得很自然,既不唐突也不冒犯,这种询问礼貌而适度,他们甚至连不悦的理由都欠缺。
不光他们,秦总的脸色也微微一变。封霄独身多年,身边忽然多了个女人,这确实很令人惊讶。不过惊讶归惊讶,企图探听这个人的私事,光是这种念头就很不明智。秦志晖忖度了一瞬,准备跳过这个不太礼貌的话题。
然而就在这时,低沉醇厚的嗓音平静地响起,“和他们打招呼。”
轻描淡写的几个字,令几个人都是一怔,包括正埋在他怀里cos鸵鸟的田安安,没人知道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是什么意思,又是对谁说的。
安安愣了愣,仰起脖子望向他,黯淡的光线将他的轮廓勾勒得雕塑一般,冷峻而凌厉。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眸色如墨,静静注视着她,眼神中透出不容悖逆的命令意味。
“……”她大脑卡壳了几秒钟,言语功能终于迟迟地恢复到能正常使用的状态,不由惊恐地瞪大眼,指着颤声道:“我、我?”
那张英俊的面庞上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然后他修长的双臂微动,将还处于云里雾里中的田安安放到了地上。
封霄松开了对她的钳制,可是这个举动对于此刻的安安而言,不是解脱,而是另一种压迫。她转过了身,整个人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了秦氏父子已经更多人的注视下,她清楚地注意到,秦少洋在看清她的脸时,眼中浮现出一种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的神色。
距离拍卖会开始还有最后的8分钟,娱乐活动暂时中止,音乐声消失了,原本喧闹的巨大场厅逐渐安静了下来。
今夜,在这个四处弥漫着金钱与颓废气息的地方,汇集了全球各地的顶级富豪和最有头脸的名流,然而此时此刻,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集中到了舞池边缘,一个只有微弱暗光能隐约照亮的位置。
最不起眼的角落里矗立的,是最赫赫有名的人物。
从封霄进门的那一刻起,舞池里的人不提,看台与卡座上的所有视线便都投落了过来。这场拍卖会由X城的秦家主办,秦志晖能请来封家,无疑令所有人都诧异。然而诧异也只是片刻,他们的注意力很快被他怀里的女人吸引。
关于这个男人的传言不胜举数,人们很难把他和任何女人联系在一起。
一时间,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了田安安。探究的,好奇的,漠不关心的,艳羡嫉妒的,各式各样,仿佛针芒一般扎在她全身上下,令她……真是死的心都有了。
打招呼……安安嘴角抽搐,有种把那位大爷的脑子剖开的冲动,她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奇葩的脑回路才会让这只人,呃,这个人这么不按常理出牌。
安安努力地吸气再吐气,强迫自己无视那种被无数眼神凌迟的感受,挺胸,抬头,迈步,面上浮起一个端庄得体的笑容,朝秦志晖父子礼貌地说,“秦总,秦少你们好。我和秦少的确曾有过一面之缘,我是田安安,请多指教。”
中年男人眉目平和,闻言点了点头,“你好,田小姐。”
与自己父亲相比,秦少洋的反应倒是生动多了。他目光中夹杂了一丝趣味盎然的味道,挑了挑眉,视线不着痕迹地掠过她背后那个高大挺拔的男人,语气闲散,“你好,田小姐。”说着顿了顿,换上副很好奇的口吻,“田小姐和封先生是朋友?”
“……”少问几句话你丫的喙是不是要长疮?
安安嘴角一抽,面上的笑容有瞬间的僵滞,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朋友……貌似也算……反正缩写都是PY 。思忖着,她干笑着点了点头,“是……”
然而“的”字还没出口,一道低沉的嗓音便响起了。尾音稍稍上扬,勾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暧昧,似乎在质疑,“朋友?”
是封霄。
不知为什么,他的语气很平静,可是她却闻见了极其危险的气息。身子稍转,她仰头望向那双幽沉得近乎冰冷的双眼,心头忽然突突地开始狂跳。
显而易见,自己的回答让他很不满意。
周围的所有都有些迷蒙失真,只有他雕像般完美的五官清晰异常,让她在任何情况下都没办法忽视。田安安有些茫然,白皙精致的小脸惘惘地看着他。
然后,男人伸出手,微屈的食指关节从她光滑温热的左颊上缓慢地抚过,姿态轻柔,镜片背后的视线却冷漠而强硬。
他暗沉的眸子静静注视着她,安安甚至连躲闪都不敢,然后看见他微微笑了笑,“告诉秦先生,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提问的是秦少洋,可是她的话语却会被所有人听见。田安安感到十万分的不解和困惑,他想做什么?当着这么多陌生人逼她回答,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简直是莫名其妙。
她皱起眉,用困惑的目光看着他,既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
“田安安。”他淡淡吐出三个字,语气平淡,沉静的黑眸定定注视她。安安知道,每次他全名全姓喊她的名字,就意味着……这个人要生气了。
事实再一次证明,比熊永远都是比熊,打扮得再华丽都成不了加纳利。于是,田安安陡然一怂,悻悻朝面色沉冷的男人挤出个笑容,然后转过身,再度抬眸看向秦氏父子。
昧着良心说话会遭天打雷劈,但是……晚死总比早死好,还是先苟且偷一下生好了。
“我和封先生……”思索着,她支支吾吾地开口,顿了好几下才吃红着脸艰难道,“我们是男女朋友关系。”
这话说出来,安安其实万分地忐忑。
虽然封霄针对这个问题教训过她很多次,但是从来没跟她具体挑明过。好比是小时候作业写错了,被老师狠狠批.斗了一顿,最后却被告知正确答案必须自己翻书找……这种做法,她特么还能说什么?
安安的嗓门儿不大,细细柔柔的声音很轻,可是却令整个会场都陷入了几秒的死寂。
如果刚才没听错……斜后方貌似还有倒吸凉气的声音?她印堂发黑,心道这是哪个大哥这么奇葩,这演技也太浮夸了,只能给差评,有这么不敢相信么?
……虽然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说了什么:)。
正胡乱想着,男人修长有力的手臂就从纤细的小腰上环了过来,臂上的力道强势不容拒绝,一把将那娇小香软的身子搂了过去。田安安毫无防备,踉跄了一下撞在男人硬邦邦的胸膛上,翘翘的鼻头紧贴光整冰凉的黑色西服,熟悉浓烈的男性气息瞬间将她严丝密缝地笼罩。
安安粉嫩的小脸已经红透了,紧接着,粗粝微凉的手指抚上了她的脖子,在后颈刺青的位置轻轻摩挲。
这个举动令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那块面积不大的漂亮刺青。众人面面相觑,神色说不出的古怪。
然而他们很快便又回过了神,收回视线,不再过多地窥探。秦志晖,越过秦家小爷,上前几步朝封霄笑道。“封先生和田小姐的座位在三楼的雅间。”说完给身旁的一个制服美女递了个眼色,那美人何等乖觉,当即笑盈盈地比了个请,“先生,小姐,请跟我来。”
“……”安安脸皮一抽,鄙夷地瘪了瘪嘴。
刚才这位秦总连她是谁都不屑于问,这会儿态度大变,竟然把她和封霄摆在同一高度了,简直是见风使舵界的翘楚,年轻时候一定没少拍领导马屁。
她一阵腹诽,身旁高大挺拔的男人已经搂着她的腰往高处的看台走去了。不算长的一段路,行进的过程中他却一直牢牢握着她的腰,迫使她紧贴着他冷硬的黑色西服,压制性和控制欲丝毫不加掩饰。
安安悄悄抬眼,盯着那线条倨傲的下颔线,有些忐忑地小声道,“封先生,我刚刚有没有说错话?”
他神色平静目不斜视,大掌抬起来她揉了揉毛茸茸的脑袋,淡淡道,“没有,你很乖。”
“……”田安安心头一沉。
没有说错,意思就是她说的就是正确答案。所以在这个男人眼中,他们的关系一直是男女朋友么?她被结结实实地震住了,面色极为古怪地瞪着那张线条棱角分明的侧脸,半晌都挤不出一句话来。
与此同时,迪妃和徐梁也相视了一眼,目光中不约而同地弥漫上一丝复杂的色彩,然而都选择了一言不发保持沉默。
秦志晖为他们准备的雅间,其实并不是一个密闭的包厢,而是以层层珠帘阻隔开,透过窗户和珠帘,中部的角斗场一览无遗。
穿着红色制服的漂亮女人引领他们进入后便打开了壁灯,幽蓝的光泽在不大不小的空间里流转浮动,愈发渲染出颓靡的气息。
“有看中的物品,请直接输入价格竞拍,谢谢。”她笑容甜美,将竞拍器交给徐梁后继续道,“如果还有其它服务,可以随时呼叫我们,祝各位愉快。”说完推开门走了出去。
徐梁看了眼手上的仪器,取出一副眼镜戴上,然后开始仔仔细细检查,确认再三后,他摘下眼镜,将东西递给了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先生,没有问题。”
封霄一个眼神示意,徐梁手中的东西便送到了田安安面前。她正窝在沙发的另一头玩儿消消乐,余光瞥见后一愣,一面接过来一面谨慎地封霄凑了几分,灯光在大眼睛里闪闪发亮,“这个……给我干嘛?”
他看了她一会儿,不等她缩回去便伸手握住了她的腰,提起来放到自己怀中。五指习惯性地在她背脊和腰线一带抚摩,勾了勾唇,“看看有没有喜欢的东西。”
“……”她娇软的身躯骤然一僵,呃了一声不确定道,“你要送我礼物么?”
他嗯了一声,看她的目光有些黯沉,声音也低低的,“想要么?”
“……”只是讨论买东西你都能这种眼神……
田安安脸皮一抽,干笑了两声随口敷衍,“好啊。”
钟声敲响了,0点整,一位金发碧眼的高个子外籍帅哥走到了大厅中央,向莅临本场拍卖会的所有贵宾表示热烈欢迎。简短的几句开场后,进入了重头戏。会场的灯光已经完全暗了下去,只剩下角斗场头顶的那盏惨白的聚光灯。
周围一片黯淡,唯有那个围场成了唯一的亮光。安安呼吸一滞,注意力完全被吸引到了那个位置,片刻的等待后,第一件拍卖品亮相。
她诧异地瞪大眼,只见红色的托盘上盛着一枚三彩翡翠水石,质地细腻,明莹洁净。通过正中央的大屏幕,可以清晰地看见兰叶上的脉络纹理,纤毫毕现。
解说员含笑道,“‘福从天降’三彩翡翠,起拍价,一千万美元。”
罗文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吐了个烟圈儿漫不经心道,“秦家的这帮人有点儿本事,这玩意儿是慈禧墓里的东西,后来倒出来后流到了意大利,他们竟然也弄得回来。”
“今天各路朋友都来得挺多,希望咱们得手之前,别处什么大乱子。”徐梁弯腰将捆绑腿,然后抬眼瞧了瞧已经准备妥当的迪妃,微微皱眉,“流光那边怎么样了,明天就是比赛,他的伤要不要紧?”
迪妃撩起风衣最后检查了一遍短刀和匕首,顿了下才摇头,“我不知道。应该没事吧。”说完无声地笑了下,“这个时候别跟我提他,我也不愿意去想这个事。”
“你们就是爱折腾。”罗文挑了挑眉,叼着烟往一旁扫了眼,“看看人家封先生,多直截了当,我欣赏。”
“所以你没脑子。”迪妃冷笑了一声。
罗文顿时皱眉,“你什么意思?”
“田安安的所有后路都被断完了。”她拉开房门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声音沉得发冷,“封家树敌无数,要是哪天她敢离开先生,后果如何还用说么?”
“……”
屏幕上不断有人竞价,数字也不停地在往上攀升。安安不由皱紧了眉,转头道:“这些东西不是文物么……可以拿来卖?那个角斗场是做什么用的?这里还卖动物么?走.私?”
他微凉的五指轻轻撩开她滑落耳机的发丝,指腹在耳后娇嫩的肌肤上轻轻拂过,笑了下,“不止这些。”
她慌忙地躲闪着,目光在屋子里张望了一番,这才发现另外三个人不知道何时已经不见了,她隐约察觉了什么,目光定定望着封霄,“你们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这些都不是你该关心的事。”他俯首,薄唇勾惹着她柔软敏感的耳朵,在她呼吸微乱的时候,抬起她的下巴狠狠吻了上去。
竞价愈发地高,报价的声音已经接近激昂了,这些声音在田安安听来却遥远飘渺得像来自另一个世界。
昏暗的看台雅间中,她娇小的身躯被高大的男人紧紧禁锢在怀里,他放肆而热切地吻着她,唇舌折磨得她气喘吁吁双眼迷离,随之,冰凉的手指往下进犯。
水汪汪的眸子无比惊恐地瞪大,他黑眸幽深,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越来越撩人的神态和表情,深深吻住她的红唇,吞噬掉一切可能的声音。
她快要崩溃了,想逃避却被堵死了所有躲闪的空间,纤细的十指用力抓紧他的金属袖扣,眉头用力皱起,在他的唇松开钳制的时候尖叫了出来。
一切平静下来,安安虚软无力,靠在他的宽阔胸膛上平复呼吸,羞窘得浑身上下都成了薄薄的粉色。
他神色沉静,慢条斯理地取出白色手帕揩拭手指上暧昧的残留,然后挑起她的小脸静静端详,唇微勾,“喜欢吗?”
“……”你!妹!喜欢个ball……
她又羞又恼,瞪着他半晌才摇头,半眯了眼道,“然而并不。”
他沉沉笑起来,双臂收拢,薄唇朝她欺近。
电话响了。
男人接起电话的同时,低头咬住她的脖子,细细的吮吻起来。她娇软地喘息,咬紧下唇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听见听筒里传出徐梁的声音,十分平静道,“先生,解决了。”
Chapter32
浮雕指针就在正对方游走,咔哒,咔哒,每移动一格的声音都无比清晰。隔着珠帘,田安安听见围场中央传来了高跟鞋踩踏地面的刺耳声响,与此同时,大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清瘦却美艳的女人。
五官深邃,眉目分明,是妆容精致的外籍面孔。身上穿着暗红色的中世纪欧式复古长裙,栗色的长卷发很浓密,打理得十分柔顺。她妖娆地站在围场正中央,神色冷漠,眉眼间萦绕着几丝慵懒,两指间的细长的女式雪茄袅袅升起白烟。她吸了一口,红唇中吐出淡淡的烟圈,视线环顾一周,目光随意散漫,而又带着些许玩味。
这样一个气质独特而又貌美的女人,足以吸引任何人的眼球,也能够轻而易举地催生男人们得到她,并征服她的欲.望。
安安惊讶地瞪大了,心中隐隐冒出一个念头。很快,这种不祥的预感愈演愈烈,直到主持者用淡然得甚至带着笑容的语调,朝各位介绍:“今天的第五件拍卖品,是莱拉小姐。”
莱拉,显然是一个人名,并且毋庸置疑属于围场中央那个美艳的女人。
背上的寒毛在刹那间一根根倒竖起来,田安安无法相信,这个诡异的拍卖会竟然会这么堂而皇之地贩售活人,并且被贩售的对象还是如此冷漠平静的样子。
三观被颠,一瞬之间。
很快,竞价的呼声此起彼伏地响起,那名叫莱拉的女人随意地抖着烟灰,眼神麻木而颓败。安安低低地骂了句法克,又在心中握了十把草。不得不说,这种只在电影里看过的场景真实地浸入生活,震撼力还真是大到不可思议。
她不关心这个女人的去向,更不关心这个女人被买走之后是什么结果,此时此刻,她只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太诡异了,今晚的所有事都太诡异了。
田安安算不上多聪明,但是好歹智商也过了一百,属于正常人的范畴。她绝不会单纯地认为,这个变态带自己到这儿来,纯粹是图个好玩儿。
她想知道原因,很想。
将安安思绪唤回的是拉链划破空气的声响,与此同时,她肩背上的温热的皮肤接触到了冰凉的空气,不禁打了个冷战。紧接着,他同样微凉的唇印了上去,沿着柔美的肩部曲线流连亲吻,田安安触电般地颤栗。
灯光晦暗,偌大的会场虽然不至于喧哗,可四处都有交谈的人声。隔着一层珠帘,楼上楼下都全是人,这个男人怎么能这么肆无忌惮?就算他不要脸,可她要脸好么?
前一秒还在思索正事,转眼就又要开始和泰迪做抗日保卫战,安安简直是无语了。
她扭动着身体试图挣脱他的双臂,压抑着低喘认真道,“……封先生,我跟你说个事。你这种症状我查过,中医里叫阴虚火旺,X欲过强是病,得治!”
“是么?”男人手上的动作顿住了,抬起头,黑眸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嗯嗯!”肩膀背部重获自由,她大松一口气,一边将衣服穿好一边认真道,“不容忽视,必须抓点中药好好调理!我在老巷胡同认识个老中医,可以介绍给你,让他给你诊诊脉开点药,保管药到病除。”
治好了他就是救了自己,田安安在这一点上是想得十分通透的。
男人目光沉沉没有说话,她却又想起了什么,壮着胆子凑上前,用更恳切地口吻继续对他说,“……没准儿还不只身体有病,要不,咱们再试试去看下心理医生?”
封霄沉默了须臾,然后将她从腿上抱起来,放到了沙发上。安安下意识地朝远离他的方向挪了挪,目光有些警惕,也不再开腔。
这回的拍卖品显然很抢手,好几分钟过去了,竞价越拍越高,落锤的声音却迟迟没有传来。屏幕上的数字在滚动,金发男人彬彬有礼地报读着上面的价格,而那个神色淡漠的女人却始终面无表情,置身事外一般漠不关心。
这个画面和情景虽然诡异,但好歹还是平静有序的,然而却令田安安的每根神经都被拉扯。越是平静有序,越显得无比可怕。社会主义人民实在不能接受,一群人将另一个人,当做货物一般看待,买卖。
她甚至怀疑,就连那个女人本身,都已经把自己当成了货物。
背上不自觉地泌出一层冷汗,安安皱了皱眉,忽然听见身旁传来一声金属脆响,微微侧目,原来是封霄打燃火机点了一支烟,猩红的火星在一片黯淡中醒目突兀。
男人姿态闲适地坐在沙发上,两指间的雪茄成了幽黯中唯一的亮光。他身躯挺拔如画,气质威严而淡漠,即使静坐不语,也有一种倨傲逼人的气势。
“田安安。”忽地,他淡淡喊了一声。
被点名的人顿时正襟危坐,贴在另一方的沙发扶手上战战兢兢地转过头,看向那个眉目沉静却丝毫不减锋芒的男人,低声道,“你说。”
他随意地动了动身子调整坐姿,修长的右手搭在沙发靠背上,看她的目光有些意味莫名。未几,平静的声音传来,“你觉得我是好人么?”
“……”安安嘴角一抽,觉得他仿佛是在逗自己笑。置身这种情景,她连胡编乱造拍马屁的话都都挤不出来,斟词酌句了好半天,终于道,“你也知道,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从本质上来说,价值观差异就巨大,所以即使我觉得你不是好人,你也不一定……真的不是好人,呵呵。”
“我确实不是好人。”他唇角勾起一丝冰冷的笑,“同样的,你认为我会做好事么?”
“……”她滞了下,然后说出两个字,“不会。”
男人唇畔的笑在肆意地扩大,英俊沉冷的面容微微抬,在她充满戒备色彩的脸孔上注视着。几秒种后,他伸出右手,习惯性地抚过她长发下敏感雪白的左耳,嗓音低沉而冰冷,“的确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