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应该怎么做?反抗?可她拿了他的钱,她有义务配合他演戏…
不就是嘴对嘴嘛!安小草英勇就义般闭上眼睛。
他贴得很近,双腿夹住她的,背后一片冰凉,身前却像着火一般炙热。他的拇指微微滑过她的面颊,她胳膊上起了小小的战栗,不由自主的又睁开眼睛。
面前的男人调整好角度,定格在她面前,薄薄的嘴唇离她似乎只有几毫米的距离。然后,数秒之后,他侧过头,掉转到另一边,同样的定格。
她楞住,旋即明白了——这只不过是一场借位表演…
诈赌
墙角黑暗,从背后看,他们是一对激情拥吻的情侣。包厢里传来起哄的声音,只有孟行靠的近,侧面看出几分端倪。
陈墨放开小草,咬了咬下唇,调整呼吸节奏,转过身子后,倒有几分意乱情迷的样子。
他也不说话,紧紧抓住她的手腕,带到身前来。小草觉得胃一阵翻腾,脑袋却出奇的清醒。
伸手捂住嘴巴,借着遮掩,抿掉了上面的唇彩。
演戏,她擅长,撒谎,也是拿手。
他没有占她一点便宜,这不是好事吗?像他这种骄傲的人,即使表演,也不会牺牲自己。对她而言珍贵的吻,他应该是不屑一顾吧!
偷偷瞄了眼身边的男人,小草心里腹诽,这家伙要色相有色相,要演技有演技,不去当戏子真是可惜了。
陈墨带她到沙发前坐下,在众人探究的目光中,神情自若的插了一牙苹果递到她嘴边,满脸宠溺的表情。
装!小草在心里鄙视了下,却配合着张开嘴咬住。吃完后娇嗔道:“亲爱的,我还要吃那个。”
抬手指向香蕉。
身边那些男人不怀好意的笑了,小草不知道他们笑什么。香蕉热量高,她折腾了半天,肚子空空,早饿了。
陈墨站起来掰了一根,仔细的剥开递过去,香蕉皮像枯萎的叶子耷拉在手背。
小草张嘴轻轻一咬,甜腻的香。上午还觉得吃香蕉是一件奢侈的事情,可现在吃到嘴里,却突然苦涩起来。
她想起奶奶,发起怔来,并不知道“吃香蕉”对男人而言,是一件多么色^情淫^靡的事。
孟行一幅“受不了”的表情,倒忘了刚才看到的“真相”,笑嘻嘻的揶揄,“老大,你是不是没喂饱嫂子啊?”
陈墨不悦的拧起眉头。小草摆在身侧的右手被人狠狠一捏,回过神来。
梁洛端起酒杯含沙射影的讥讽,“陈墨,你该不会随便找个应召女来搪塞我们吧?”
小草狠狠一眼瞪过去,目光如炬,正要开口反驳,却被陈墨制止。
“大家都知道,我的品位一向和你不同。”这句话一个脏字不带,却像个巴掌扇到梁洛脸上。小草“噗嗤”一下笑了,更是火上浇油。
梁洛黑着脸“嗖”的站起来,控制不住举起手挥向她,被陈墨一把抓住。他挡在小草面前,阴影投射下来,罩住她的。
众人拉架的拉架,打圆场的打圆场,气氛很是尴尬。
梁洛知道陈墨不是轻易能动的人,真正闹起事来,自己绝对吃力不讨好。暂时压下了火气,顺着台阶,悻悻作罢。
小草很想趁火打劫,混乱中摸走这个长的讨厌,说话也讨厌的家伙的钱包,又怕事情败露,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左右思量,还是没有动手。
倒是悄悄将爆米花上的贴纸撕下来,拍在他衬衣后面,自个儿看着偷乐。
陈墨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瞅见梁洛领子下面一个圆圆的商标,黄色的玉米图案在白底衬衣下很是打眼,不由自主,嘴角也勾起了弧度,冷漠的面庞立刻生动起来。
梁洛不知道自己被人小学生似地恶作剧了把,眼见讨不到什么好,坐了会儿觉得没意思,想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甩甩袖子拉着身边的女孩先行离去。
包厢里又重新和谐起来。
*** *** *** ***
音乐重新放大,灯光变得昏暗。三三两两的人坐在一堆,扯着嗓子闲聊,也不嫌累。小草无趣的坐在一边,听一群男人高谈阔论。
今天来的这些人,只有孟行和梁洛同陈墨是一个学校的,其余则是一个圈子脸熟的人,年纪大不了多少。陈墨虽然很少和他们一同玩乐,倒也时常在一些父辈的应酬场合碰面。
包厢里的女孩不少,个个漂亮妩媚,依偎在男人身边,乖乖的端酒递水果,时不时配合着娇笑。
安小草无聊的打着呵欠。倒是身边的孟行凑过来找她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啊?哪个学校的?”一开口一连串问题。
小草皱了下眉头,开玩笑的说:“先把证件拿出来。”
看到孟行一脸蒙样,嘿嘿笑道:“你问这么多,我还以为你警察临检呢。”这话说得孟行也乐了。
他长相斯文,笑起来脸颊上有个小酒窝,倒挺可爱的。安小草却不知道,这是个专门损人不利己的主儿,一肚子鬼主意。
“我叫倪婕,其他个人资料保密。”她微微一笑,撒谎眼睛都不眨,刚好半斤对八两。
“你爸妈能耐啊,给你起这么个占便宜的名字。”他道破她的用意,也不恼,“反正你是老大带来的,我总要叫声嫂子,也算不得你占我便宜。哈哈!”
这声嫂子,叫得小草脸烧了起来。偷偷瞄了眼陈墨,他正很认真地和一个年纪略长的男人谈话,瞧都没瞧这边。
不知谁拿了骰子在蛊中摇晃,音乐再一次关小,灯光却还是昏暗。骰子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很是亲切,一圈人围在那边玩起“拔牙”来,笑得嘻嘻哈哈。
孟行随便问了下小草要不要过去一起玩,她拒绝了。“拔牙”是太低段数的游戏,没什么技术含量。不过她眼珠一转,倒主动开问:“你玩不玩押大小?”
孟行一愣,“比大小喝酒?”
小草摇摇头,眼睛晶晶亮,“喝酒多没意思,有点彩头的那种。”论起玩骰子,她可不比偷钱包逊色。
*** *** *** ***
谈完合作计划,陈墨轻舒了口气。
谈事情,酒桌和声色场合,永远要比正经的拜访来的事半功倍。
最终目的达到,陈墨准备起身离开。扭头看到一边,才发现,不知不觉间,自己带来的女伴身边围了一圈人。
大家都聚精会神的盯着一处。女孩纤细的手腕摇着骰蛊,灵巧的上下翻腾,清脆的一声响后落在桌上。酒桌变成赌桌,她俨然一副庄家的样子,手边堆了一叠粉红色的钞票。
孟行撸着袖子大声嚷嚷:“我就不信连着十把开大,我还赌小!”
“大大大!”
“小小小!”
人声鼎沸,脸红脖子粗。倒是中间的女孩神情自若,轻声吆喝:“押定离手咯,准备开了。”
骰蛊缓缓掀开,一个五点,一个四点,仍是大。孟行眼睛红了,也顾不上叫嫂子,“有鬼,肯定有鬼!你这丫头下来,换我当庄,你来压!我就不信一把都赢不了你!”
安小草正待迎战,再席卷点钞票,却被人一把揪了出来,抬头对上一双清冷的眸子。
“小五,我有事情要先走了,改日再玩吧。”
孟行悻悻地看着小草,这小妮子肯定搞鬼了,他倒不在乎输的这点小钱,关键十把连赔,面子过不去。可陈墨既然开口,他也只能作罢,寻思以后再找机会捉弄她。
一群人虽然有点扫兴,但很快又围成一圈,自己玩了起来。
小草慌乱中拿起桌上的钱,被陈墨毫不留情的拖了出去,手腕生疼。
包厢的门在身后关闭,像舞台落幕,表演时间结束,他和她都不再需要假装。
他放开手,也不说话,大步走到服务区,从台子上抽出一张湿巾,仔细地将抓过她的手擦拭了一番。
她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将雪白的湿巾丢进垃圾桶,紧紧握住拳头。
陈墨扭头看见女孩眼冒火焰的瞪着自己,皱了下眉,“钱你也赚够了吧?还不走,等着人请吗?”
安小草,戏演完了,你已经不欠他的!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像个傻瓜一样,凭什么让他这样羞辱?她心里骂自己。
五米外,电梯的门“叮”的打开,朝下的箭头闪烁。她抓好时机,朝他小腿上狠狠踢去,活该他选了这双七寸高的利器,不用白不用。
陈墨从来没有这样吃瘪过。
毫无预料的挨了一脚,疼得腰都弯了下来,等他愤怒的抬起头,罪魁祸首早已经趁机冲进电梯。
电梯门缓缓闭合。小草在缝隙中朝他做了个鬼脸,清脆的大声说了句“再见!”
再见,是再也不见的意思。这辈子,不!最好下辈子,都不要再遇见!
陈墨楞住,记忆中也曾有一个人,对他说过“再见”,口气如出一辙的决绝。他们就真的,没有再次遇见。
*** *** *** ***
在洗手间换了衣服,除了头发短了点,她又变成原来的安小草。
坐在马桶上,一张张数着钱,怎么数都不会多出来一张。作弊连着十把开大,赢了孟行一千块钱,还有陈墨给的二千,现在只差一千块就够还季天雷的帐。
她低头走出格挡,这也算是绝处逢生了。钱不会从天上掉下来。
辗转倒车到拳馆,已经午夜。
安小草没让季天雷接,一来城里禁摩,二来实在不想欠他太多。
拳馆生意并不好,招牌破旧,离城区也很遥远,周边黑魆魆的,冬天尤其显得阴森。远远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倚在门边,黑暗中只瞧见烟头红点闪烁,她加快了步伐。
“雷子哥!”她清脆的叫道,“外面这么冷,你出来干吗?”
她记性极好,不是第一次来,不会摸不到地方。
季天雷拉开门,里面露出灯光,映出他的笑脸,暖洋洋的。
“大男人怕什么冷!我没事出来透透气。”他没责怪她的晚到,语气更是让人无负担的轻描淡写。
馆内像个小型仓库,中间是标准的拳击场地,手套护具散落一地,凌乱中越发显得冷清。
二楼的杂物间印象中脏乱,没想到上去一看,却被收拾的很干净。小草什么行李都没有,然而房内床铺棉被都是崭新的,连脸盆牙刷都一应俱全。
她半响说不出话来。
小小的空间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灯光下他们的影子并排站立,一个高大,一个娇小。
季天雷有些不自在,他是一个性子爽朗的人,最受不了这样的安静。搓搓手笑嘻嘻的说:“小草,你先安心在这里住,有我罩着,谁敢欺负你,看我不揍扁他!”
她抬头,橘色的灯泡下,他的额头饱满,浓眉大眼,本是极英俊的容貌,眉毛上却有浅浅的疤痕,看起来一副跋扈不羁的痞子样。
她知道他不过是这片街区的小混混,打架惹是生非是常有的事情,没干过什么好事,但对她而言,他是好人。
她从兜里掏出钱塞给他,季天雷一愣。
“这里是三千,先还你,还有一千可能要等等了。”她有些不安的说。
他知道她不想欠自己人情,只得默默收下。没有问钱她是从哪里弄来的,他倒不在乎钱干不干净,只怕询问会刺伤她,看她难过,他也难受。
小草那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季天雷对自己存的那点心思。
一个男人能对女人好,不是亲人,无非就是喜欢。他没说白,她也就装傻。
她能给他什么?无非是拖累,她不想害了他。
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才会有幸福的爱情,而她,从来没走对过路。爱情,不过是一件奢侈品,摆在柜台看看很美丽,她却没有购买的能力。
将季天雷赶回家,躺在陌生的房间里,有一只小小的飞虫在灯泡周围盘旋。
能有这样的栖身之所,对她来说已经万分幸运。
她的脑袋里现在只有“赚钱”两个字,再容纳不下其他…
孤勇
一周的时间很快过去,安小草有点像热锅上的蚂蚁。
城东和城南她不敢再去,那地盘鱼龙混杂,虽然来钱的可能性大,但保不准会被刘达和李叔发现,她还想留一条小命给奶奶送终。
虽然季天雷说会帮她打听下工作,可她也不能一棵树上吊死,总得自己也琢磨琢磨生财之道。于是这些天窝在拳馆,谋杀无数脑细胞,却始终没想出个快速赚钱的妙招。
拳馆在小草住进来后变得干净整洁起来,她不好白住,趁着有时间,勤快的帮忙打扫,倒也赢得了馆主的喜爱。
白天看一群男人打拳,汗水淋漓,小草摩拳擦掌的跟着学了几招健体防身的招式。每每运动下来,肚子却饿的更快,钱包也更加干瘪。
小草很想自己变成一只冬眠的熊,不吃不喝能过完这个冬天。
就算她变成熊,奶奶怎么办?一想到奶奶的住院费,小草又悲催了。
这天,天气晴朗,阳光妩媚,难得暖和起来。小草打扫完拳馆,准备出去溜达一圈。
闭门造车是没有用的,也许在外面晃晃,能碰到什么掉馅饼的好事也说不准,她自我安慰。
小草一路低头瞎逛,寻思着即便能捡几个硬币也对的起操劳的小腿肚了。不知不觉走到大学城附近,却连半毛钱都没捡到。
大学城是院校扩招后的产物,直接推动了一方经济发展,原本城郊荒凉的地方,现在大变样,连周边的房价都跟着往上猛跳。
前些年还是泥泞小路,乡野鸡鸣狗叫之处,现在六车道的柏油马路宽阔的可以上直排轮滑行。几所高校比邻而建,校门气派,校牌锃亮。由于还没到寒假时间,进进出出的学生络绎不绝。
说来也巧,没捡到钱运气不佳倒罢了,小草偏偏流年不利。
美院门前车道上停了辆银灰色的奥迪TT,显然刚刚清洗过,女人线条一样柔顺的车形干净明亮。
车窗摇的很低,车内孟行无聊的嚼着口香糖。
他这几天没什么课,美院离他们学校不远,于是天天溜过来,守在门口,看看美女。
美女没发现几个,倒是路边低头徘徊的安小草,刚好撞入他的视线。
这真是踏破铁屑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连赔十把的记忆犹新,那天晚上,分明瞧出他们两个不过是演戏。事后他刻意询问过,被陈墨轻描淡写的撇清了关系。既然不是兄弟的女人,怎么捉弄倒也无妨。
他眼珠一转,鬼主意立刻涌上心头,推开车门,大步朝她走去。
小草还在做着捡钱的白日梦,浑然不知曾经招惹过的人带着一肚子坏水,朝她步步逼近。一只手拍上了她的肩膀,她吓了一跳。扭头,看到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带着安全无害的笑容。
“嗨!真巧,倪婕,原来你是美院的学生啊!”孟行装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搭讪的技巧,他向来熟稔。
安小草没有否认,倒不是虚荣,只是觉得和他没什么好说的。她诈赌赢了他的钱,平白遇到,哪里会有什么好事。
“嫂子要去哪里?我送你一程吧?”他转着钥匙圈,笑嘻嘻的说。
小草皱起了眉头,后退了一步,淡淡的说,“我哪也不去,不用麻烦了。”
孟行耸耸肩膀,“那刚好,我在等女朋友,正无聊呢,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再玩玩押大小?”
他信口开河,若有熟人在肯定嗤笑:孟行的女朋友?还不晓得生没生下来呢!
小草撇撇嘴,耍骰子可以,听骰子分辨点数她还没那个技术,要是轮流当庄她不一定能讨到好处,才不上这个当。
孟行看她不支声,暗自没趣。
“你是美术系还是设计系的?我认识个美术系的教授,在找模特,听说报酬还不错,你有没有合适的同学给介绍个?”
哼,不相信提到钱还不上勾,孟行眼珠滴溜溜的转着。
他是个眼光毒辣的主,一眼看穿小草的软肋,他觉得世上哪里有不贪财的女人,就像没有不好色的男人一样。
小草眼睛亮了起来。报酬不错?听起来像个诱人的馅饼,可是未必有这样的好事吧?
心里思忖了下,问了个关键性的问题:“模特有什么要求吗?”
孟行“嘿嘿”一笑,“没什么要求,能坐着不动就行,不过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也挺累人的。要不,我把他电话留给你,你有合适的对象,直接打电话给他就行,就说我介绍的,报酬肯定不会少。”
小草推说忘记带手机,孟行跑去车里拿了只笔,直接将电话号码写在她的手上,一副古道热肠的样子。
写完倒也没怎么纠缠她,看看手机说时间到了,要去接女朋友,挥手再见,发动汽车直直开进校内,一溜烟不见踪影。
他将车停到一个隐蔽的地方,下车打了个电话。欲擒故纵的策略,他跟着陈墨也学了不少。
*** *** *** ***
安小草在学校门口秃了叶子的梧桐树前徘徊很久,左右思量,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钱真是可怕的东西,多少人为之铤而走险,她本来就一无所有,就算那些有钱人拿她开涮,她又能损失什么?
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穷途末路的时候,她只剩豁出去的孤勇。
她去公用电话,拨了手心的号码。
孟行就是一个损人不利已的主,他当然不会真心给介绍小草赚钱的美差。可和他只有一面之缘的小草并不知道,即便做好最坏的打算,现实却远远比想象更残酷。
瞬息万变的时代,手机绝对是方便快捷的联络工具。
没多久,接到预料中的回复电话后,坐在车里等待的孟行,开心的笑起来。想到快乐要分享,他紧接着拨了陈墨的号码。
陈墨此刻却不像孟行那般好心情,因为他家里来了个不速之客——杜依依。
新开发那块土地的批文,是她父亲的杰作。自然,她是他父母眼中的娇客。
她没什么不好,身材样貌家世背景都是拔尖,他却不喜欢。
不喜欢的原因很简单,归根到底在于那只叫HelloKitty的猫咪。粉红色的装饰品从手机到包包,是她的最爱,也是他的大忌。
他讨厌一切粉红色东西,更讨厌猫——外人不会知晓,像他这样的男人,居然有严重的恐猫症。
孟行的电话如同及时雨,将他从视觉的折磨中解救出来。
借口有事,他抓起风衣,婉言道歉后离家而去,也顾不上身后母亲的不悦。箭步如飞。
限时50的标牌在眼前一闪而过,车内的指针冲破了80,但市内车辆较多,速度再也快不起来。他扭转了方向盘,也不管双黄线禁止掉头,一个转向,朝二环驶去。
孟行所谓的捉弄,他再清楚不过什么意思。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这么急匆匆赶过去,究竟是要看热闹,还是要阻止。
虽然她偷过他的钱,还狠狠踹过他,可她毕竟是他带出去,向众人介绍的“女朋友”。
况且那种事情对女孩而言,太过不堪…
*** *** *** ***
冬天虽然是四季中最残忍的时光,万物凋零,但依然会有阳光温暖照射的时刻。
有赚钱的希望,安小草的心里开始暖洋洋,脸上自然也多了灿烂的笑。
按照电话里的地址,她找到了画室,只是不在美院里,而是学校后面不远处的独栋小院,招牌醒目,布置的也颇有艺术氛围。
小草虽然觉得事情慢慢靠谱起来,仍没放松警惕。
画室并没像预想中有很多学生,空空荡荡,桌椅凌乱,画架随意摆放,落地窗户透着明亮的光。招待她的男人看起来很年轻,样貌极普通。
“干过这行吗?”
小草摇摇头。
男人指了指台子,示意她坐上去,帮她摆了个姿势,行为举止倒也不过分。
“能长时间保持这个姿势不动时吗?”他问。
小草点点头。
“一小时三十块钱。”他递过来一个白色床单,“你去洗手间把衣服脱了披上吧,露出锁骨和脚踝就行,冲孟行的面子,我给你的可是裸^模的价格。”
小草愣了,裸 模?
看出她的迟疑,男人摸摸下巴说:“这是艺术,你不用想太多。”
小草握紧床单,柔软的棉布,轻易地皱成一团。
“同学,你到底做不做?不做我再找人!美院裸 模也不过这个价格,那可要当着一群学生不穿衣服的!”男人开始不耐烦了。
为了钱,你什么没干过?又有什么不敢干?她心里自嘲的说。
“洗手间在哪里?”她问。
房间很暖和。
她慢慢解开衣服,一件件褪去。只剩内 衣裤,白色最普通的款式,已经有些松松垮垮。拉下胸 衣的带子,塞在一边,裹上床单,倒也看不出来。
她并不害怕,即便有危险,她带着秘密武器。
坐在台子上,她像个梦游娃娃,消瘦的肩膀□在空气中,锁骨凸显,整个人散发出干净纯真的气息。
男人舔舔嘴巴,调整画布,倒没什么异常举动。
她的目光漂移,落地窗外有一只灰色的鸟停在树梢,很安静,尘埃在阳光照射下舞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缓慢。
始终悬在半空的心渐渐安定下来。男人起身倒了杯水给她,示意她可以休息会儿。
小草握住水杯,没有喝。男人看着她,似乎有点失望,让她坐回台子,自己转身走到门口。“啪嗒”一声,将门反锁起来。
小草一惊,跳下台子。
“你锁门干什么?”
他挑挑眉,笑了,“你说我想干什么?”朝她走来,步步逼近。
“我是你朋友介绍来的!”
“是啊,他特别叮嘱我要好好‘照顾’你。”
伸手将床单狠狠一拽,她一个踉跄,差点跌倒,稳住身形时,单子已被扯开。娇小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
不堪
画室不远处,停着孟行那辆奥迪TT,他有点懊悔给陈墨打了电话,现在热闹没得看,只能在这里吹冷风等人。
车子从远方风驰电掣的驶来,精准的在他身边刹住。陈墨也不拔钥匙,直接推开车门走下来。
“她在里面?”他问。
孟行点点头,反问道:“老大,你是来看热闹,还是来抢人的?”
陈墨面无表情的说:“你说呢?”
孟行挠挠头,“你的心思瞬息万变的,我哪猜得准。”
陈墨也不理他,径直朝画室走去,孟行尾随跟上。没走几步,陈墨停住转过头。
“你在这里等着。”
孟行哀鸣一声,“不是吧!”被冰冷的眸子瞪了一眼,立刻噤声,乖乖走回去对手指。好戏上演,没有眼福,是多么可悲的事情,他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却独独听陈墨的话。
院落很安静。
陈墨大步走进去,没有丝毫迟疑。
他从市区过来,颇耗费了一段时间,也许事情已经发生。
他一向不管闲事,但这事多少和他些关系——若不是他带她去聚会,她不会得罪孟行,也不会面对这样的“捉弄”。内疚吗?并没有,他不会产生诸如此类任何于事无补的心理波动。
屋内几个房间空无一人,最里面的被人锁住,他推了下,没有推开。直接转到后院。
落地窗明亮,将他与她的世界分割开。
他止住脚步,透过玻璃,屋内的一举一动清晰印入眼帘。
她的内衣早在拉扯中滑落,露出挺翘的胸房,两点嫩红像尚未绽放的花蕾,纤细的手却紧握着胸衣的钢圈,本应圆钝的一端闪着锋利的光。
刀片等常用工具都丢在贼窝,只有这件特制的防身武器,贴身携带。保护的套子抽掉后,趁着男人毫无防备,立刻派上用场。
“闭上眼睛!”她用尖刺抵住男人的喉咙,命令道。金属冰冷的刺破皮肤,鲜血从上面滴落,在地上开成一朵妖艳的花。男人顿时不敢乱动。
她一脚将意图侵犯自己的男人踢跪在地上,伸手将他脖上的领带抽下来,俯身单手缚住他的胳膊,打了个死结。接着撩起衬衣罩住他的头,动作干净利落。
*** *** *** ***
陈墨站在窗外,不动声色的看着眼前出乎意料的画面。当目光扫过女孩腰侧,看到小小铜钱形状的胎记时,停滞不动,黑漆的眸子越发深沉起来。
女孩像一株柔韧的杂草,以绝不屈服命运的姿态挺立。
她浑然不觉自己正被人注视,也没急着穿衣服,而是伸手将男人口袋中的钱包掏了出来。抽出所有现金后,将皮夹狠狠摔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