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密码还按什么门铃!”安乐端着热腾腾的豆浆,很想让杯子和那张笑嘻嘻的脸来个亲密接触。

孟行身子闪进来,撇撇嘴,“谁知道会不会看到不该看的,按下提个醒,这是每个有修养有内涵的人,必须做的。”说完顺手将豆浆接过来,砸吧嘴舔了一下,咕嘟嘟喝了几口,表情很愉悦。

有修养有内涵!安乐眯眯眼睛,闪过一丝危险地光,不经意的瞟了一眼豆浆杯,“孟少,那杯豆浆飞进去个虫子,我正准备倒掉呢。”

愉悦的表情定格了,但旋即嘴角又拉开,孟行“嘿嘿”一笑,“乐乐,骗谁呢,大冬天,哪里有虫子!”

陈墨虽然这样介绍,但私下极少这样亲昵的叫她“乐乐”,他们一般都“伙伴”来“伙伴”去,倒是孟行,整个一个自来熟,浑然不觉曾经做过什么龌龊的事情,叫的极其顺口。

安乐笑了,手伸出去直指杯子,孟行顺着看去,杯子内壁上真有一只溺死的尸体,灰扑扑的飞蛾。

她是故意并且蓄谋已久的,否则开个门,又怎么会那么麻烦的端着豆浆杯。这个作料加的很爽快,尤其在看到孟行瞬间变色的脸和“呕”的一声,欢快的泡泡开始在心底肆意翻滚。

然而,欢快的泡泡还没有翻滚多久,她就看到孟行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食指顺着杯沿将飞蛾粘出来,顺手一弹,落到角落的垃圾桶。

“暴殄天物是罪孽啊罪孽,虫子也是肉,虽然补补钙是不错,不过我还是喜欢纯豆浆啊纯豆浆。”说完瞄着安乐,将剩余的一饮而尽。

在频繁的较量中,两人的无耻系数逐渐攀升。孟行在厕所抠嗓子眼恶心的时候,一想到安乐那张由白变青的脸,真是痛并快乐着。虽然吃亏的还是他,不过能让一直变着法子捉弄他的安乐吃上一次闷亏,怎么想都无比欢快。

陈墨晨跑回来,又看到熟悉的一幕,沙发两头坐着两人,大眼瞪小眼,茶几上摆着早餐。他不经意嘴角一弯,走过去坐下来,“等我?”

“老大。”孟行将面前的餐盘自觉地递过去,和陈墨面前的一换,“我这份才出来,比较热,你吃。”他从卫生间出来,看到摆好的餐盘,在他常坐的位子前,他哪敢轻易动手,谁晓得这丫头又下了什么作料。

陈墨看了他一眼,心里立刻明白几分,将颈项上的吸汗毛巾摘下,顺势将餐盘推到安乐面前,“我刚运动完,不适合吃太热的,和你换吧。”不等她说话,十分麻利的将餐盘移动过来。

于是,孟行霸占着陈墨的早餐,陈墨又换了安乐的,安乐面前便是孟行当初的那份,孟行心里那个高兴,唇边的酒窝越发明显。

培根吐司煎鸡蛋,外加豆浆,混合式的三份同样的早餐,推来推去,安乐看着面前的餐盘,笑靥如花,吃的倒是很欢畅,孟行心里有些纳闷,难道这丫头这次没有使坏?伸手拿起吐司咬了一口,脸色立变,伸手指向安乐:“你,你…”

再一次冲进厕所。

陈墨皱皱眉头,“加了什么?”

安乐耸耸肩,“辣椒酱而已。”孟行吃不了一点辣,这几日吃住行拴在一处,自然明白。

陈墨莞尔:“你知道他要和我换?”

安乐摇摇头,“三份都一样,他怎么换都要吃。”弱点,一分一毫都不放过,老师好,学生自然出色。

安乐心里憋着笑意,嘴里吃的很香,吐司加了辣椒酱,吃的很有滋味。陈墨伸出食指将她嘴角不小心沾染的酱抹去,她微怔了下,他微微一笑,“小五,其实不坏。”

看来“攘外必先安内”的格言适合每一个组织,虽然他们现在仅仅是个三人帮。陈墨看着安乐,一双清澈流动的眼睛,伏在浓密的眉毛下面,语气平常,却极具说服力。

安乐悻悻的低下头,其实几日的相处下来,孟行倒真不如想象那般万恶不赦,可要轻易原谅一个伤害自己的人,她仍需要时间。

孟行红着一张脸吸溜吸溜的拧着鼻子走出来,也没有跳脚狂怒,只用一双充满哀怨的眼睛间或瞄下安乐,性子倔强的人一般都有个通病,就是吃软不吃硬,若孟行表现出一点点指责,安乐就不会觉得自己像做错事情的小孩。

早餐匆匆结束,安乐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占了上风,但是抵触的情绪慢慢淡了下去。紧接着,陈墨又扔来一个重磅炸弹。

“我今天有事情要出去,小五,你带乐乐去采购些衣服。”

摩擦是不怕的,要善于在别人身上发现  优点,相互了解,才能融洽的相处,陈墨深谙。人活的越久,包袱就会越重,所有感情,没有办法想怎样就怎样。既然选择在一起寻找那个属于他们自己的未来,就必须心甘情愿的在一起,才能继续走下去。

安乐跳起来,看了一眼孟行,艾艾的想说什么,最终忍住又坐下去,从茶几上抽了张面巾纸递过去。

孟行的鼻头还泛着红,接过来又撸了把鼻涕,酒窝挂在脸上,瘪着嘴说:“老大,我要申请人身保护措施…”

陈墨也不理他,站起来将面前的餐盘收了收,丢下一句:“有前科的人不能不自重。”

孟行很想说“我哪里前科哪里不自重啦啦啦!” 蓦地想起来那桩往事,鼻子又一吸溜,把话憋进肚子,捞起桌上的车钥匙。

“走,本帅哥带你去华丽丽的大变身!”

安乐看看表,面无表情的说:“孟少,商场,还没有开门。”
师父
逛街是一件极消耗体力与脑力的活动。既要眼观八方,又要考究搭配,尤其是磨人心思的女装——孟行觉得自己被兄弟出卖了。

因为陈墨一句“孟行,其实不坏。”安乐也隐忍着脾气。两人的行进方式很是奇怪,朋友不朋友,恋人不恋人,前后相隔总在二三米的距离,倒像两个不相干的人。

因为出来较早,高档成衣店才刚刚开张,商场除了专柜小姐,鲜有顾客,他们就愈发显眼。

孟行早在进来前就摊手:“乐乐,我只负责做自动提款机,你要相信自己的眼光,只管刷刷刷,不要和我客气。”

安乐白了他一眼,出门时在陈墨那里可不是这样说的,什么“带你去华丽丽的变身”,现在居然搞两面三刀这套,她倒想想变身成金刚,一拳锤死他。

游荡了整圈下来,却没刷出一件衣服。动辄四位数的轻薄布料,安乐虽然并不想替孟行心疼钱,可仍然觉得十分不舍。

孟行打着呵欠尾巴似地跟在后面,有点不耐烦,走上前,“我说乐乐,你这是购物呢还是参观展览呢?”说完将她推进身边的品牌店,这丫头就在外面翘首徘徊,能买到衣服才有鬼!

孟行靠着柱子半眯着眼睛,双手在胸前交叉,看着安乐的背影,内心期盼早点刷刷刷了之后好回去交差呼呼滚被窝,为了蹭顿早饭,他起个大清早,还被祸害吃了辣椒,容易么!

专柜小姐目光如炬,安乐在里面随意翻着衣服,却没有人过来招呼,最终选了一件白色羊绒薄衫,开口询问号码的时候,依旧没人搭理她。只得自己拿着衣物翻看标牌,尺码似乎能穿,便径自捏着衣服准备进去试衣间,却被人拦了下来。

“小姐,我们这里白色的衣服是不允许试穿的,试了不买弄脏后我们很难再处理。”专柜小姐的话丝毫不客气。

安乐最近一直焦头烂额的忙碌,身上穿的都是原先的廉价地摊货,所以陈墨才特地叫孟行带她来添置衣物。她看多了这样瞧不起的眼光,耸耸肩膀就将手中的衣服放下,也许,白色真的不适合她吧。

这时,一只手从货架上将她选好的衣服取了下来,她扭头看到孟行。

孟行歪着脑袋,吊儿郎当的样子看着专柜小姐,“什么时候商场居然不让人试衣服了?叫你们经理出来,我倒要看看这衣服是能试还是不能!”

专柜小姐一脸尴尬,孟行在货架上连续抽出几件衣服,清一色的白,塞到安乐怀中,“进去试,喜欢就买,不喜欢想要也买,不行咱就回去当抹布,不差钱!”

安乐“扑哧”笑了,这整个儿一暴发户的恶劣嘴脸啊,可是,为什么听了很爽呢!

孟行拍拍她的肩 ,示意她进去换装,开玩笑,早晨自己被这女人祸害的时候,可是都憋着脾气,怎么能让她被别人轻易欺负了去,这样他岂不是间接变成谁都欺压的对象了?

专柜小姐面子下不去,板着脸,侧身挡住试衣间的门,嘴里兀自强硬的说:“这位先生,我们这里有规定的…”

年纪轻轻摆场面充阔气的人她看多了,孟行因为早起只穿了随意的休闲套装,还有这样蹩脚打扮的女伴,她自诩阅人无数,心里倒不怎么在意。

衣服并非真的不能试穿,一般即使是白色,也有同款其他颜色可以比照样子,但她不想为明眼看去就不会买的客户费心。

孟行收敛了笑容,酒窝隐去,他平素嬉皮笑脸看不出正经,但此刻却有一副不怒自威的样子,双手抱在胸前睥睨的瞄了眼专柜小姐的胸牌,“很好,美女你很有原则,我很喜欢,希望你一直这么有原则下去。”

安乐本来以为孟行要直接刷卡买了衣服丢在人家脸上,这样才符合他恶劣的性格,可他却杵在那里并不动弹,自己抱着一堆衣服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腾出手拉了拉孟行,凑过去低低的说:“你不是一向嚣张吗?现在怎么了?”

孟行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我又不是傻子,现在花钱买衣服给她凑业绩啊!等下你就看好戏吧。”说完掏出电话拨了个号码,走到一旁说了几句话。

专柜小姐防贼一样看着安乐,她不由心里恼了起来,金盆洗手多日,如今从良却遭到这样的待遇,她很想摸摸脸上是不是左边写了个“小”,右边写了个 “偷”。看到专柜小姐精致制服的小口袋露出手机的外壳,心中一动,摸摸鼻子,最终还是忍住了。

没过几分钟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急匆匆的走进来,弥勒佛般肉呼呼的脸上堆满笑容,直奔孟行过来。一团和气的和他打招呼,“孟少!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孟行咪咪眼睛开玩笑似的说:“东南西北风,真是冷飕飕啊,想到李总这里给我妹妹买几件衣服,没想到这里高档的我都光顾不起,连试穿不给!”讥讽中还不忘占安乐的便宜,她嘴角抽搐了下,悄悄站在一旁看孟行骚包的表演。

孟行家和此商场的开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虽然后期经营剥离,但无论如何是要给足面子的。前来的是商场的高级管理人员,经常陪着商场的李总在一些应酬场合出入,怎么会不知道孟家的这个小儿子,接到上头的电话急忙跑下来处理。

“哪里哪里,孟少看上什么只管挑就是,不必客气,不必客气!”商场空调很足,他小跑下来,白胖的脸上没多会儿就出了汗,陪着笑脸转头对上专柜小姐,劈头盖脸就是一 顿训斥,毫不留情。

“妹妹,咱就喜欢白色,死劲儿试,咱就光试不买,说不买就不买。”孟行挑着眉毛,弯着嘴角对安乐说。

胖经理抹抹额头上的汗,笑的一脸褶子:“孟少,你看上什么只管拿,钱不钱的多伤感情。”

“这哪儿行呢,人家是大品牌,独立核算的,连店员都这么牛气,我怎么好意思让你为难。”孟行一脸真诚:“这么牛气的店员为什么不去lv,不去古奇,不去爱马仕?经理你真是屈才啊屈才!”

安乐斜眼瞄去,专柜小姐的脸刷白,倒像被恶人欺负的样子,只差梨花带雨。

抱着衣服一件件试下来,时间过得很快,孟行这次认真起来,参合着不时给出搭配意见,俨然一副好哥哥的样子。安乐肤色白皙,短发俏丽,身材纤细高挑,很适合这家走个性路线的衣服。

果然人要衣装,佛要金装,最终选定的一套穿出来,孟行眼前一亮,想起来第一次在ktv见她时的模样,精心装扮后的耀眼。

和老大有一腿的这块璞玉,被自己叫妹妹了,孟行嘴角一勾,对于平白无故占了老大的便宜,心里有点小得意。

专柜小姐灰头灰脸的收拾着试穿的衣服,孟行走过去敲敲台子,“美女。”

安乐恰恰从试衣间出来,看到孟行一脸贱笑的样子和专柜小姐说话,不知道这满肚子坏水的家伙又起了什么鬼主意,走过去他们已经谈话结束,孟行拿着包装好的衣服,拖着安乐朝外走。

空手套白狼的孟行和安乐一路出来,手上提着大大小小的纸袋,安乐狐疑的问:“你和人家说什么了?”

孟行将手中的电话晃了晃,咧嘴露出一口白牙:“嘿嘿,我要了她的电话号码。”

安乐白了他一眼:“我以为你会说‘告诉你,不要狗眼看人低。’”她压着嗓子,学着孟行的声音,惟妙惟肖。

孟行忍俊不住笑出声来:“哈哈,乐乐妹子,你可以去参加模仿秀了。”

“去一边,谁是你妹子!”安乐嘴里虽然这样不屑,面上却带着笑——曾经面对孟行,从来没有过的发自内心的笑。

孟行走上来自然地勾着她的肩膀:“乐乐妹子,你说把她的电话发到哪里好呢?酒店?小黄 网站?她不是嫌麻烦么,好好让人骚扰一下就知道收敛了!”

安乐无语的抖掉他的手,刚刚加的分瞬间变成减号。

此时已经接近中午,因为是周末,商场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孟行提着白来的衣服,准备下楼带安乐采购几双搭配的鞋子。电梯口是商场促销的地方,过季的服装密密麻麻的摆了一排,抢购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孟行不由在心里嘀咕商 场的服务差,规划也差,正思忖着以后再不来这里,猛然被人撞了一下。

人多磕磕撞撞在所难免,他并没有在意,然而没等他没反应过来,身后的安乐将手中的袋子朝他怀里一扔,人朝那个匆匆离去的戴棒球帽的男子追过去。

男人看到身后有人追赶有些急躁,专往人多的地方挤,安乐手脚利索,一把抓住了他羽绒衣上的帽子。

“怎么了?”孟行带着一堆东西赶过来,有些纳闷。

安乐拽着男人的帽子不放手,她不想节外生枝,压低声音:“把偷我们的钱包交出来,就放你走。”

男人一把挡开她的胳膊,目露凶光: “你哪个眼睛看到我拿你们东西了,别没事找事!”

安乐嗤笑一声,就是这个气焰,就是这个死不认账的姿态——她瞧多了同行抵赖的嘴脸,和她所在的技术段相比,他还真是下手粗糙,在碰撞掩护的瞬间就被她发现了端倪。

商场是刘达的地盘,安乐若不是顾忌这个,早就上去教训了。孟行将纸袋放到地上,腾出手摸摸衣兜,皱着眉头看向安乐:“乐乐,弹尽粮绝,被人扒了。”

“和你说了,把钱包交出来就放你走!”安乐重复一遍,她确实不想惹事生非。无奈那个男人并不买账,嘴里扯不清的乱说,故意拖时间。安乐耐不住性子,上前一步,正待说什么,旁边来了个保安穿戴的青年男子。

一番搜查下来,男人将上下四个兜翻个出来,钱包倒真的不见踪影,男人趾高气昂的嚷嚷要赔偿什么“名誉损失”,这时,连孟行也以为安乐不小心找错了人。

安乐鄙夷的“哼”了一声,也不理先前的那个男人,而是转向保安穿戴的小年轻,出其不意的抓住他右手肘固定住,干净利落的伸出两只手指,从他袖口夹出一个黑色钱包。

短短几秒,便呈现逆转的局面。

孟行定眼瞧去,正是自己的那个,眼珠一转顿时明白怎么回事。咧开嘴角笑道:“乐乐妹子你行啊,我看可以聘你到反扒大队当队长了。”

安乐瞪了他一眼,左右有人吆喝着报警,商场保安也闻声赶来将两人制伏。她赶紧拿起钱包,趁人不注意,拖着孟行从人群中溜出来。

“跑什么跑啊,这么好的热闹不看多可惜!说不定你还能得到一个好市民奖呢!”孟行瘪着嘴可惜的说。

安乐无奈的看着他,凑过去悄悄问了句:“陈墨没告诉你我先前干什么的?”

孟行摇摇头。安乐耸耸肩,也不想隐瞒,指了指混乱的地方,开玩笑的口吻说:“那两人,就那水平,可以叫我祖师奶奶了。”

一句话震的孟行晕晕乎乎,直到急匆匆买了鞋子走出商场都 没缓过神来。

傍晚,陈墨谈妥写字楼的装修事宜,回到公寓,只看到孟行围着安乐团团转,端茶倒水殷勤不已,连自己进来都没瞟一眼,随口一句“老大,你回来啦!”就打发了。

客厅角落整齐的摆放着白天的战利品,两人确实大肆采购了一番,安乐猫一样窝在沙发上,看到陈墨进来缩了缩腿,孟行一屁股坐在她的旁边,腻歪的摇着她的胳膊。

“教我呗,我拜师还不行吗?”来来回回这样一句话,陈墨换完家居服出来,听了好几遍。

“吃晚饭了吗?”陈墨问。

安乐撇撇嘴:“还没呢。孟行你别缠着我啦,还没等你拜师,我就要饿死了!”

“怎么了?”陈墨绕有兴趣的看着他们两人拌嘴,接触一天,看来效果不错,两人亲密多了。可是,当视线下移,看到孟行缠着安乐的胳膊,他微微皱了下眉头。

“你答应教我,我就立马带你去吃香的喝辣的,鱼翅燕窝鲍鱼随你选,天上飞的地下跑的土里钻的,任你挑。”

安乐嘴角一抽,“好的不学你学这干吗!”差点飘出一句不该说的话,最终憋在嘴里咽了下去。

任凭孟行软磨硬泡就是不肯答应,陈墨这下也瞧出端倪,原来孟行死活想跟着安乐学如何扒窃,好今后有机会妙手空空,窃玉偷香。

陈墨走过去将孟行一把拉起来,拧着嘴角道:“小五,看来你真太闲了,明天给我监督装修去!”

孟行也不理陈墨,星星眼的看着安乐,胡言乱语口无遮拦的冒出一句:“亲亲乐乐妹子,你就从了我吧。”

孟行对陈墨一般情况下算不上言听计从,也甚少无视。这次,直接抽风了,把室内其余两人雷个外焦里嫩,尤其是安乐。

果然,无耻是要一定境界的,她开始自叹不如。爬起来站到陈墨身后,做了个鬼脸:“不尊师重道,鬼才收你做徒弟!”

孟行哀怨的看着他俩,从沙发上拎起一个靠垫抱在怀中,“乐乐,你要收我做徒弟,我喊你师父,老大是不是就是师娘了?怪不得你们都不愿意。”

胡乱说话的下场是陈墨将他连人带靠垫,一起丢出门外。徒留一声“师娘…”在走道凄惨的响起。

转身的时候,安乐看到他,脸红了
介意
鱼翅燕窝鲍鱼安乐是没有口福了,陈墨叫来快餐两人随便应付了一顿。

孟行那句“师娘”犹在安乐耳边盘旋,再看陈墨那张不苟言笑、淡漠俊朗的脸,喝汤的时候突然给喷了出来。

陈墨如此聪慧,怎能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弓样的眉睫轻蹙,荫掩着清澈的双眸,唇角却弯起弧度来,似乎心情不坏,蓦地飘出一句:“和我被称为一对儿,看来你很高兴。”

正夹了一筷子菜送到嘴里咀嚼的安乐,听到这句话顿时被噎住了,猛烈咳嗽了几声,脸涨的通红。

陈墨面不改色的伸手递去一杯水,心里闪过一丝异样,这样热闹的生活,这样让人发窘的状况,为什么素来喜欢清静的自己,并不排斥?看着安乐的目光,因为尴尬而自然的闪避开,他愈发起了逗弄之心。

安乐别过头,握住水杯狠狠灌了一口,捶捶胸口总算缓过来,刚想说点什么反驳,又听到一句让她抓狂的话。

“别捶了,本来就没多大,再捶就平了。”

陈墨将空碗朝前一推,站起来留下这句话,他双眸如星,薄唇微微上挑,扬起一抹慵懒的笑意。斗嘴气人的功夫,他算是一展风采。

安乐一口气堵在胸前,差点热血澎湃。

师娘…这几近调戏的称谓,陈墨想起来眼睛就露出危险的光,罪魁祸首孟行没在,这帐自然就落在帮凶安乐的头上。

一字未语的安乐,尚存的理智在气血倒流中冲到了脑部,咬咬嘴巴终是忍了下来。她文化学识不高,但有颗七窍玲珑的心,知道孤男寡女即使一时逞口舌之快,自己也甭想落到好处。

好女不和色狼斗。打不过就跑,说不过就闪,她是太极的正宗传人,隶属圆滑派。

脑袋里几秒钟的利弊分析后,安乐压制了燃烧的小宇宙,也不理陈墨,三两下扒干净碗里的饭,抹抹嘴巴,闪去厨房收拾碗筷。

陈墨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身影,露出一抹开心的笑。这样的时间,如果能再长一点,会怎么样呢?笑容会越来越多,人也会越来越愉快吧…生活这个样子似乎不错,可终究是不可能的。他走近沙发坐下来,半阖起眸子。

她是他指尖的一抹牌,他可以用智慧和谋略,将这一副旁人眼中的烂牌,重新组合,为他赢得筹码。陈墨似乎透过黑夜的帷幕,看到周遭一圈等待出牌的赌徒,虎视眈眈的目光。

可是,走出一张张,经过他的心血,慢慢蜕变生辉的牌,到剧终,他会不会有所不舍?

牌,总有打完的一天,赌局也有撤散之时,相互利用的合作伙伴,终将面临别离。这样朝夕与共的关系,似乎从一开始,就进入倒计时的状态…

房 间静谧,只听到隐约从厨房传来的水流声,里面有一个女人在刷两只碗,两双筷子。陈墨突然觉得一向寂静冰冷的世界变得温暖起来,面部表情也不经意的柔和起来,像是有什么他不明白的东西注入,拂去了心尖上那积压许久的灰尘。

水流声嘎然而止。陈墨睁开眼睛,挺直身子坐起,从身侧的文件夹里抽出一叠资料放在茶几上。纤尘不染的茶几镜面上倒映出他清逸俊朗的脸,嘴角还微微弯着,然而笑意尚未到达眼底,已经收敛。

前些天有孟行来胡搅蛮缠,安乐基本上没有和陈墨独处的时间。今天,孟行被逐出门,只留他们两人,安乐多少觉得有点别扭不安。刷好碗筷,关掉水龙头,并不急着出来。

不是畏惧也不是轻慢,不是疏离也不是亲近,不是熟悉也不是陌生,不是爱也不是恨,对于陈墨,安乐心态复杂。似乎从他们遇见开始,她就没有遇到过什么好事。可人总是情感的动物,朝夕相处下来,或多或少总会产生变化。

夜色已深,月亮从黑暗的深渊上升,在城市里散发着微弱的光。透过厨房的窗户往里面看,除了远方星星点点萤火虫般的灯光,什么也看不清。安乐一直觉得,白日那些看似华贵绚烂的东西,夜晚,总透着丝丝阴冷的气息。

日间在人潮汹涌的商场逛街,又上演了一场追捕,出了一身汗,现在身上腻的难受。安乐收起发散的思维,准备好好洗个澡。这两年来,在贼窝躲躲闪闪的日子,她习惯了伪装,连清爽都成为一种奢望。

陈墨以为安乐出来会找他随便聊聊,靠在沙发上静静等待。然而,让他失望的是,她在厨房待了好一会儿,出来后,却直奔浴室。

安乐洗完澡出来,带着一阵馥郁的香,弥漫在空气中,远远传来。陈墨原本在书桌前低头看着电脑,闻到香气微微皱眉——这不是他常用沐浴乳的味道,而是陌生的玫瑰花香,浓烈奔放。

“换浴液了?”他抬头看着她问道。

“嗯,小五推荐了这个,说味道好闻。”

自从孟行缠着她拜师以来,贿赂了她很多东西。

她不想和陈墨用同一种浴液,和他身上有同样的味道,就坦言要买新的。孟行乐呵呵的推荐了这款,没想到味道这么浓郁,好闻个鬼,想必又是这坏小子故意捣蛋!

栗色的短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两侧,顺滑的发丝还有晶莹的水珠朝下滴。安乐换了干净轻 薄的衣服,领口开得很大,露出精致的锁骨,在香氛的萦绕下,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明艳动人的青春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