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样的作用?难道他期望的死而复生的事情真的有可能发生?又要用什么交换?他的命?程琛瞧
了眼同样迷惑不解的余今惜,还是她的命?他攥紧拳头,在心里一遍一遍对自己说:她是钥匙,她
是一把随时可以□□丢弃的钥匙。余今惜看着位于四方的四幅图,她在两幅图中间踱着步子,她
闭上眼睛,想起父亲曾说过的话,他说古人喜欢对称结构,在一个墓道中如果有左耳房就一定会
有右耳房,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古人认为天圆地方,最直接的体现就在铸币上,圆形和对称结构
一样重要,圆形就是一种完美的对称。他曾告诉自己,两点确定一条直线,四点却不仅能够组成
一个方形,更多的时候,它代表了,一个圆。有圆就有圆心,余今惜朝山峰的中心走去,果然在那
里发现了一个凹陷进去的地方,仅供一人站立。“程琛。”她叫了他的名字,见他往自己身边走
来,她俯身去看那个凹陷之处,却在那里发现了一样东西,一只屏幕已经破碎的手机,她将它捡
起来,黑色的手机壳背面贴了一个俗气的粉红色桃心,她的手颤抖起来,手指用力将它握紧。程
琛发现她的表情有些异样,她的眼睛里有着水光,她用牙齿咬着嘴唇,声音有些微颤:“他来过这
,他来过!这个桃心是年前我去他研究所时贴上去的。”他指的是余思达,她的父亲。那时候他
很忙,他们都没好好说几句话,她发现他书桌上的手机壳有一丝裂纹,就从包里掏出贴纸将它遮
盖起来。她等了很久,他一直很忙,他的眼神里有歉疚,她本想和他一起吃顿晚饭,可是等到九
点终于觉得疲倦独自悄悄离开了。程琛知道她现在很激动,她找了父亲很久,终于算是有一点
点收获,她走过的地方是她父亲曾走过的,他对此没什么异议,毕竟他曾给过余思达地图,凭借
他见多识广渊博的知识,就算没有正本的提示,能找到这些线索也不足为奇,那么他是突破重重
障碍,找到了他想要的吗?余今惜擦擦眼睛,将手机塞进口袋里,她低头看了下那个凹陷的地方
,父亲的踪迹让她振作起来,她先敲敲打打又用手指仔细摸索,没有发现什么,只觉得里面的声
音有些空,她迟疑了下,这时不知为何山体猛然一震,她没站稳,刚好跌坐在那个凹陷之处。“地
震了。”程琛皱眉,这地震来的太突然太巧合,他再看余今惜,发现她在那凹陷处站起身来,只听
‘咯咯’地巨大声响,似乎有什么东西放了下来,他凝神屏息朝声音来源处瞧去,却是那两株不晓
得生长了多少的苍松那边,他和余今惜对视了眼,跑过去,定眼一瞧,树木中间的岩石换换移开
,露出阴森森的一道裂缝,他以为是余今惜触发了机关。余今惜跑了过来,此时却听见洞里发出
一阵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往外爬,程琛不由从腰间拔出了枪,另他大为吃惊的
是,里面探出头来的不是怪兽和恐怖的东西,居然是一张女人的脸,还是他们尤为熟悉的女人—
—梁缘可。见到他们,她咯咯笑出声来,嘴里嘟囔着:“哈喽,你们是真的还是假的?活的还是死的
?”说完从地上搬起一块石头就朝余今惜砸去。余今惜躲闪了下,没砸着,她叫了起来:“梁小姐
,别砸别砸,我们是真的是活得,不过你再砸下去难保不会变成死的。”她还有心情开玩笑?程琛
黑着脸上前抓住梁缘可的手,蹙眉问道:“你不是在山下的溶洞里吗?怎么会在这里出现?李翊呢
?”梁缘可觉得自己压根已经分不清现实和虚幻,程琛的手倒是温热,重见天日的感觉实在是太
让人激动了,梁缘可得嗓子有些嘶哑,她还没来得及解释,下意识往洞里看去,她的手攒得紧紧
地,指甲在掌心掐出了印子,李翊还没有出来,如果这时将洞堵上…她飞快朝四周看了看,没发
现什么可以阻挡他出来的东西,洞门的机关又在里面,她看了眼程琛,后者的注意力已经被洞中
隐约出现的李翊吸引,她在心里自嘲的想着,终究还是摆脱不掉,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程
琛朝李翊伸出手,却见对方的表情实在有些奇怪,他爬出来后似乎刻意和自己保持了一个安全
距离,他的肌肉有些紧绷,从咬肌用力的程度就可以看出来。“这是怎么回事?”他从包里掏出水
递了过去,他们两人的样子真的很狼狈,李翊接过来狠狠灌了一大口水,平稳气息后却只说了最
简单不过的一句话:“我们不小心在里面迷路了,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出口,没想到居然撞见你
们,这是哪里?其他人呢?”迷路了,鬼才信。“我们路上走散了。”程琛嘴里也没有句真话,听他
这么一说,余今惜翻了个大白眼,可惜在他们背后,没人看见,只有对面的程琛瞧见了依然面不
改色心不跳。程琛看看手表,时针已经快要接近数字六,没有多长时间就会日落,如果按照地图
上提供的信息,只有找到天梯,日落时分才能见到他想要见到的,那么必须要加快了,可是李翊
和梁缘可这两个人是出其不意的变数,横亘在这里让他如何下手倒是一个问题。“琛哥。”李翊
走过来叫了声,“天快黑了,你们准备下山吗?刚刚似乎发生了地震,这里不安全。”程琛朝来路
指了指:“我们从天梯上爬上来的,你们可以从那下去,说不定路上还能碰到秦风朗他们,我和余
今惜还有点事。”他的话说的很直白,就差没说‘你打哪里来回哪里去’,稍微能看懂眼色的人都
不会再追问,偏偏李翊脸皮厚,或者他心里自有打算,他朝天梯那里瞧了眼,笑着说:“我们好不
容易才上来,气都没喘几口,你怎么倒赶我们下去了!这位余小姐不是风朗的女朋友吗?和琛哥
你能有什么事?”李翊边说边环顾周围,这里是座孤峰,除了天梯那里,其余三面皆无路可攀,比
邻的那座山峰大约有十米的间隔,隐约间能看到头顶上方有一座平整的石台,立于悬崖峭壁间
,下面是万丈深渊,除了飞鸟,还真没法上去。程琛一脸‘管好你自己的事,少管我的’,表情有些
不悦,余今惜撇撇嘴,这荒山野岭又不是他家的后花园,他这幅占山为王的霸道模样还真让人讨
厌。李翊转到程琛身侧后方,佯装四下观望,嘴里说道:“没料到溶洞那么黝深的地方居然七转
八转能通到这么高的山峰顶端,看来这座神女峰的中间本身就是有许多孔洞,被古人借以利用
,否则如此浩大的工事在古代必然不能成功。”“下面有什么?”程琛有些好奇,会不会天梯的最
后一级实际隐藏在他们的来路上?毕竟这里他们已经仔细侦查过,除了四个圆盘没什么收获。
李翊笑了笑自嘲道:“什么都没有的破耗子洞,没有你想要的。”不管如何,除非万不得已,他不
想回那逼仄的‘老鼠洞’了…李翊边说边走过去在身后拍拍程琛的肩膀,很亲昵的样子,程琛平
素不喜欢别人接近,又总觉得李翊的出现太过蹊跷,始终抱了几分提防之心,他眼角余光看到和
李翊站对面的梁缘可的表情有些怪异,便下意识想和李翊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猛地转身面对
李翊,却发现他的手正自后面摸出一把枪来。程琛的反应很快,就地朝后滚去,将松树作为掩体
,躲在后面,飞快将武器拿在手上。他嘴里叫着:“李翊,多年的交情别一时冲动毁于一旦,你知
道的,我迄今也就剩你一个亲人了。”李翊举起枪笑道:“哥,你是我哥啊,你妈没死前我一直叫
大姨的,可你叫过我妈小姨吗?我妈被程家扫地出门时,你当我是亲人吗?我爸在秦家做牛做马
时,你当我是亲人吗?你和秦风朗从来都没把我当亲人,你们从来都比我高一等,你们想要什么
马上就能拥有,而我自小就是我爸怨恨的工具,他想方设法娶了我妈,又怨恨她没有让他得到他
想要的,你和我都一样,明明都是程家女儿生的儿子,为什么就你能姓程,为什么就你能继承家
业,为什么我就一无所有?为什么!”“你手里有枪,我也有,你我开枪的后果有两个,要不你死,要
不我死,胜负50%,你觉得这样值得吗?不如我们都放下武器,好好谈谈。”程琛很冷静,他还不知
道李翊有何图谋,但是这时候闹僵对他没有好处。“胜负50%?”李翊哈哈大笑,伸手飞快将身边
不远处被突变惊呆的余今惜一把拉在身前,用枪指着她的脑袋,嘴里说道:“这样还是50%吗?哥
,在这么关键的时候都要带她在身边,这个女人对你来说有多重要?反正我扣下扳机,你要找到
东西,心愿达成后说不定她真的能头顶着个大窟窿起死复生,只是到时候你搂着她不知道会不
会害怕?还还有没有勇气和她做?”余今惜听他说的龌龊,心里极其气恼,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又不能啐他一口,他的力道很大,冰冷的枪口顶住太阳穴说不害怕自然是假的,她不晓得这个一
向看起来亲切热情的李翊突然发什么疯,只知道所有人到这里来后都变得不一样了。眼前她没
时间搞清楚前因后果,保命是最重要,然而眼前受威胁的人不是爱她的那个秦风朗,而是冷酷无
情的程琛,她不晓得李翊是误解还是眼盲,总之,此时此刻,似乎除了自己,没人在乎她的生死,
她也只有想方设法自救了。“怎么样?想必你也知道我想要什么了,我给你十秒钟时间考虑,你
到底是将枪放下,乖乖走出来好呢,还是看见心上人脑袋上出现个血窟窿好?十。”程琛咬牙切
齿,他看见余今惜被勒住脖子的脸庞通红,他看见她的手慢慢朝裤袋下方移动,他知道她不信任
自己会缴械救她,事实上他也不该如此,他瞧出来李翊积怨已深,他若无法自保,就算救得了她
一刻,早晚和她一起送死。但是…“九…”“你想要什么我答应给你就是,但前提是我们都把枪扔
了,同时!”程琛飞快的喊道。“八…”“七…”“六…”李翊并不理会,面带笑容的数着,从程琛的角
度能看到余今惜已经从登山裤膝盖的裤兜里摸出一把刀,她朝他用眼色示意了下,他心里着急
,她这样做是冒险赌博。正如李翊所言,他没有办法冒险,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余今惜在他眼前
丧命,他曾经以为她只是一把随时可以丢弃的钥匙,就在李翊他们出现之前他还不停地对自己
暗示,她的生死他并不在乎,可是等那把枪出现在她头上时,他发现自己的心脏像被一拳重重击
中,他错了,他太在乎。“五…”“四…”他紧握手枪的手指开始颤抖起来,那仿佛是一块烧红的烙
铁,他飞快的将枪丢在地上,举起双手从树后面站出身来。“冲我来,和她没关系。”他的心咚咚
的狂跳,他见她的手悄悄收到后面,他在心里说:稳住,不要冲动。可是他知道她从来都不听自
己的话。李翊看着他的脸有些不可思议,他用枪摩挲着余今惜的脸庞,他大笑道:“哈哈,哥,你
知道吗?我原本以为你谁也不在乎,只不过拿她来开个玩笑,堂堂程琛,七秒钟就投降了?为了个
仇人的女人?哈哈,这太好笑了,我还真是洞察秋毫!”李翊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握住枪的手指却
微微发白,从她的脸庞移到了下颌,狠狠抵住。“你把枪丢了我还怎么玩?我真想看看你能为她
做到什么程度。现在听我的话,双手抱头跪下。”他在羞辱他,程琛知道。他这一辈子,除了父
母和祖宗,膝盖从来没跪过他人。程琛看见李翊的枪沿着下颌在脖子上游走,然后缓缓伸进余
今惜冲锋衣里,他只觉得一股血气冲到头顶。“别冲动。”李翊将子弹上膛,咔嚓一声轻响,“怎
么,你的命可以不要,尊严却不能不要?”程琛看见那把乌黑的枪口按在她的心脏上,他漆黑的双
眼垂了下来,双手紧紧在耳后握拢,双膝点地,“扑通”发出沉闷地声响。

 

42 42圆盘

“哥哥,你在这世界上最爱的人是谁?”“干吗问这么无聊的问题。”“切,这怎么是无聊的问题,你
说,你最爱的人是不是我?”“谁会最爱你这个调皮捣蛋的疯丫头。”“哼,我还以为起码现在你最
爱的人是我呢,等以后嫂嫂出现了,我心甘情愿排第二名,你说如果我和嫂嫂一同掉河里,你会
先救谁?”“这是哪门子让人无语的鬼问题。”他嗤之以鼻的嘲笑道,那时候他怎么回答程瑜的问
题?他故意气她这样说道:“妹子,你的小命和哥哥我的一样重要,但你未来嫂嫂的命估计比你哥
的命还重要,所以答案你自己想喽!”爱上一个人,比自己的命都重要,那不是傻是什么?程琛一
直觉得那时的回答是他的玩笑,没想到今时今日,他不仅成了自己嘲笑过的傻瓜,还跪在地上任
人宰割。余今惜的命就这么重要吗?他不是秦风朗,或者秦风朗都做不到这一点吧?他抬头朝她
看去,她的眼中有一丝不可思议和愧疚,然后换上了一抹坚毅,他看见她藏在背后的手缓缓朝身
前挪动,李翊正盯着自己,他的心跳加速,他想让她不要轻举妄动,他自有办法控制局面,李翊不
会杀了他们,起码在这个节骨眼不会,但是来不及了,她飞快的朝李翊撞了过去,抵在她胸前的
手枪被一撞之下朝下倾斜,扳机被无意识的叩响,这走火的一枪万幸没有射到她,只在地面上激
起火花,发出巨大的声响,在山谷里回荡开来。李翊没想到看似柔弱的余今惜会突然奋起反抗
,他的枪被她的胳膊用力向下压,然而她的力道有限,只一下就被他拌了回去,这时原本跪在地
上的程琛也飞快的扑了过来,可惜此时李翊的枪已经重新抬了起来,这次瞄准的人却不是余今
惜,而是身前的程琛。余今惜的手拿着匕首抵在了李翊的脖子上,可他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
“余小姐,你杀过人吗?哼,可能连鸡都没宰过一只吧?”李翊冷笑道,他对余今惜做过彻底地调查
,自认为对她了如指掌。余今惜握住匕首的手用力的发白,她心里对眼前这个状况没有一丝底
,她搞不懂怎么看着前一秒钟还客客气气的朋友后一秒钟就翻脸生死相逼,但她十分清楚,现在
她和程琛是一伙。余今惜虽然也经历了不少事情,却从来没有离危险这么近,从来没有被人用
枪指着心脏——而这绝非开玩笑。她在危险降临的那一瞬间想起来的居然是秦风朗去密林时的
眼神,那时候她不能明白他为了想自保做出的事情,她觉得不救孟强就是不道德,可是当人将枪
压在她心脏的时候,那个举枪的人从来没想过这样做是不是不道德,她觉得自己真傻,她为自己
亲手把秦风朗推进未知的危险境地而自责,她为自己被人钳制用来威胁程琛而觉得羞愧。在自
责和羞愧两种情绪的交织下,她拿着匕首的手微微用力,李翊的脖子上出现一道红线,梁缘可发
出一声尖叫,她飞快的远离他们,跑到树底下拾起程琛丢弃的手枪,在胸前举起来,却不知道应
该指向谁。李翊凌厉的眼神射向她,梁缘可咬咬牙齿,最终将手枪对准了程琛。她不知不觉总
是在做最坏的选择,明明此刻杀了李翊就能解决所有事情,可是她不敢,她已经吓怕了,她甚至
不知道谁才是真的。“看,现在两把枪都对着你的小伙伴,你忍心看着他去死?刚才人家可是为
了救你,脸面和尊严都不要了,像条狗一样趴在地上呢。”李翊嘴里继续说着。“别动!”余今惜
叫了一声。“你还真是狠心,若是枪指着的是你的小情郎秦风朗,你还会这么犹豫不决吗?想必
马上跪下来哭着舔我的鞋了吧?程琛,你还真是可怜,连秦风朗一根指头都不如。”他是故意在
激怒他们,余今惜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看了眼站在身前不远处面无表情的程琛,两把乌黑的手枪
都指着他,看上去他们的局面处于绝对的劣势,可余今惜知道,手枪如果射不准什么都是白搭,
从扣动扳机到子弹射出是有时间的,而她这把匕首十分锋利,程琛完全有可能躲过子弹或者子
弹射不中他的要害,而颈部大动脉一旦割开,现场没人能救得了,想必李翊自己也非常清楚,所
以他不停的说话假装不在乎,还挑拨她和程琛的关系,这个人真是狡猾。“你闭嘴!”余今惜手腕
又稍稍用力,匕首十分锋利,血在立刻他的脖子上流成一条小线,他想不到她会动真格,脸色变
得铁青起来。“我有个提议,李翊,你不要再动什么脑筋,安静听我把话说完,我说的对你没有坏
处。”程琛看了眼余今惜,对她的镇定自若有些惊讶,从最初开始认识她,她就不断让他‘惊喜’
,到今天这个程度其实也不算什么。“我不晓得你和程琛,秦风朗之间究竟有什么深仇血恨,我
一个外人也不想了解,但现在事关我的生死,我不得不参与其中,程琛对我而言是重要的伙伴,
我绝不可能看他在我面前有任何闪失,所以不论你是真心想置他于死地,还是想借机羞辱,这两
种念头最好打消。一来刀子在我手上,你的命在我手上,二来吴三根他们很快就会上山来,到时
候你讨不到什么好。嘘,我还没说完,你先别乱动,我胆小,一紧张再割破点什么,受苦的还是你
。”余今惜深深吸了口气,制止了李翊,接着说道:“至于你,我能保证只要在罗预山上你的生命
安全就有保障,你别笑,我是认真的,我这个人没别的什么优点,起码说话算数,信守诺言这点颇
为可靠。听了你刚才一番言语,我想你和程琛起码要找的东西估计是一致的,现在东西的半根
毛都没瞧见,就窝里斗,我觉得真没意思,你是聪明人,想必不用我多说。在罗预山上,我们的情
绪都比较难以控制,你和梁小姐把枪放下,我自然将这把刀收起来,我们虽然不可能当什么事情
都没发生过,可联合起来共同达成一个目的,想必是大家都乐见的。”余今惜这番话有真有假,
倒也合情合理,只是程琛眉毛有些皱起,李翊能不能信守诺言实在难说,这不啻于身边埋伏一枚
定时炸弹,但对目前这样的僵局而言,也只有这样的口头协议是避免流血战争的最佳方法,他不
能反驳什么,他知道余今惜这样做,完全是为了自己。他的心里是有一丝甜喜的,在她说出自己
对她而言是重要的伙伴那样一句话,不论如何,自己在她心中是有位置的。“说完了吗?”李翊面
色阴冷的看着她,余今惜瞧了眼不远处的梁缘可,她的脸煞白,精神萎靡,和当初她见的那个美
艳不可方物的女神完全两个模样,这个李翊,真的很可怕,似乎从内心将一个人彻底改变了。“
我倒不知道余小姐有一副好口才。”他的喉结随着说话略微起伏,刀尖冰凉,他心里越是愤怒,
表面却越是平静,这个女人还真是胆大,他分析人物性格的时候也只是觉得她的这些特质极有
可能引起秦风朗的关注,却没想到她比自己分析的要强很多,也成长的很快。“我们就不要再浪
费彼此的时间,如果你觉得没什么意见的话,先请梁小姐将手里的丢下,然后我们同时放下。”
她很聪明,完全不给他考虑的时间,就这样跟着她的节奏走。李翊给了梁缘可一个眼色,示意她
放下武器,梁缘可后退了几步,将枪丢在地上。“接下来轮到我们了,李先生。”余今惜慢慢将刀
拿开,李翊也将枪口放了下来,似乎问题暂时解决了,但她心里清楚,远没这么简单。夕阳沉在
山峰的西侧,红彤彤的光芒将墨黑的岩石染上了奇异的光泽,景色壮美却无人欣赏。空气里很
安静,但隐约能听到野兽的嘶鸣,还有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声。余今惜又看了眼手表,这一场闹腾
后,离天黑只是眨眼之间,她可不想在这孤零零地山峰与狼共眠,但是眼前又没什么解决之道,
真希望像鸟儿一样有双翅膀,飞到对面去。究竟天梯的最后一阶藏在哪里,找到它和去对面又
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余今惜觉得此刻虽然有三个人在周围,却感到无比孤独,她想念秦风朗,虽
然才离开他一天,想念却像一株茁壮成长的大树,快要将她的心脏顶穿了。他对于她,不仅是一
种喜欢,更是一种信赖,一种安全感,从最初偷偷溜进程琛家,到泗水取珠,他一直在她身边。而
此刻,她身边的人却各怀心思,每个人的目的都不同,而且相互之间似乎只有利用的关系,最终
还会变成像刚才那般你死我活…山顶上的两男两女自觉地站成两个阵营,余今惜又仔仔细细将
那四个圆盘摸索了一番,无论怎么转动也没发生任何变化,而她踩上中间的凹陷原本以为触发
了松树那里的机关,其实那只是巧合,听梁缘可说,石门的机关是从里面打开的。他们四个人的
大脑都在高速运转着,程琛走近余今惜,他的视线对着光线变化的地方,那里正好是两棵松树之
间,他蹲下身子,随手捡了四个小石块,按着圆盘的角度摆了起来,他微微眯着眼睛,脑袋里很乱
,但似乎有什么灵光一现。他低头在余今惜耳边低声说:“你去那松树附近,用奉水珠对着光线
,看看折射到哪里。”余今惜依言走了过去,佯装打量李翊他们脱身的那个深洞,背对着众人将
奉水珠从锦囊里掏了出来,珠子在她手上发出莹润的光,冰凉透骨,她对着夕阳,那道红色的光
芒从珠子里穿透过去,恰恰就落在了右侧那个圆盘上,圆盘上蛇身人面的怪物,嘴里衔着珠子,
像随时将人的灵魂也吞咽下去般,说不出的阴森可怖。为了达成目的,将灵魂献给恶魔享用…
余今惜摇摇头。那边的李翊似乎发现了余今惜的小动作,快步朝她走来,她赶紧将珠子胡乱塞
进口袋里。“我们伶俐的余小姐看来有了发现。”他在她身前不远处站住,等她说话。余今惜抿
了抿嘴唇,每次李翊说话她总觉得这个声音极其熟悉,似乎并不是最近才听过,可眼下无暇顾及
这些小事,她朝第二幅图的圆盘走去,蹲下来,用力按了按,圆盘只是微微动了一下。她朝程琛
点点头,示意他这就是珠子折射后的地方。程琛站出来对大家说:“冥冥中自有天意,你们两个
本来是在山下,此刻却来到了这里,我原本觉得只是巧合,但巧合太多就不得不让人怀疑。这里
有四个圆盘,我们有四个人,到底是我们在寻找它,还是它在引导我们?”程琛觉得周遭冷飕飕的
,防风衣已经不能抵御这发至内心的寒意,开始他没有意识到,可是渐渐他发觉,一切的一切似
乎真的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纵般。“你鬼话连篇瞎说什么!”李翊对此嗤之以鼻,他冷笑道:“期
望死人能复活的人本来就是个神经病,程琛,你想说什么?”“那你呢,你为什么到这里来,你又有
何求?”李翊楞了下,一开始策划这件事情的人不正是自己吗?他有何求?他只想毁了他们的梦想
,父亲的,程琛的,还有秦风朗的,他想让他们永远活在痛苦中。可是偶尔他也会想,如果程瑜真
的能活过来,他的负疚感是不是会消失?他就不用每日每夜看见一个死人看着他,他就能不用吃
药睡一个安稳觉。“可可,你呢?为什么跟着上来?”梁缘可看着地上的圆盘,被剖开肚子的母亲
死气沉沉的躺在地上,她看了眼余今惜,她曾经想让她消失,她想让秦风朗属于自己,可是这一
切注定是梦想不是吗?“余今惜,你呢?”余今惜伸手摸了摸口袋里父亲的手机,时隔这么久,如果
父亲真的如愿以偿找到了他想要找的东西,不会不和她联系,父亲平安无事的这个希望越来越
渺茫…李翊很聪明,看着地面头也不抬的对程琛问道:“什么顺序?”“二一三四。”他知道李翊在
地洞里看过这些图画,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李翊站到了那副恶魔的图画旁边,如果人要作恶
才能活下来,选择这样又有什么错?余今惜默默站到第一个圆盘处,她心里想,到底是有强烈欲
望的人召唤着魔鬼,还是魔鬼引诱了有欲望的人?梁缘可站在第三个圆盘处,她低头不忍去看那
副图,女人痛苦的表情和肚子里发光的珠子让她觉得,也许任何‘求不得’都要经过这样惨烈的
过程,这份执着真的是贪念吗?程琛站在了最后一幅图画处,他的视线瞧向远处的司虢台,那里
不知道隐藏了什么怪物,也许是魔鬼,也许是神,也许是某种物质…如果真的能让至亲复活,他
的这条命会留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吗?他抬头又看了眼余今惜,眼中有几分不舍和不甘。他们
按顺序站到了圆盘上,圆盘缓缓沉到了石头里,可是对面的悬崖并没有出现什么奇异的状况。
程琛心里不解,还有什么不对?李翊叫道:“还有一个人,我们还少了一个人!”是了,余今惜朝中
心凹陷的位置看去,那里应该有一个人,在队伍里和他们有着紧密羁绊地那个人,秦风朗。

 

43 43变数

山峰顶端,落日残阳眼见就要落在地平线上,远远瞧去,只余一道金红色的边。而此刻众人的心
里也是五味纷呈,有期盼也有失落,有不甘也有侥幸。余今惜无意间朝天梯那边瞧了眼,她叫了
起来,声音里带着喜悦,其余人便随着她的声音朝那边望去,天梯那边先是露出半张男人的脸,
接着露出整个头,他似乎奋力在甩开什么,却在那里僵持不下,脑袋也是时隐时现,不是秦风朗
还是谁!除了余今惜,其余三人的心里却是‘咯噔’一下,说不出来的感觉将他们包围,这世界上
落井下石的事情多,雪中送炭的事情太为稀少了,说曹操,曹操到,这样的巧合让他们在这山风
凌厉的傍晚出了一身冷汗,汗毛也跟着不由自主的竖了起来。这个地方,真正太邪门了!余今惜
朝秦风朗飞奔去,程琛刚想阻拦,声音却卡在嗓子眼,他苦笑了下,他有什么资格去阻拦?余今惜
跑到山崖边,伸手想要去拉他,秦风朗抬头看见她,极力撑出一个笑脸,却大声对她叫道:“傻徒
弟,快跑。”余今惜这才发现秦风朗身后跟着密密麻麻的蛇群,吐着信子焦躁的像上游动,有几
条手臂粗细的已经逼近在他的脚下,他一边用手稳住身子,一边用树枝狠狠将逼近的蛇挑走。
余今惜脸色苍白起来,才经过李翊的逼威,那毕竟还是有话可以沟通的人类好吗,此刻这些冷血
动物可真是和她无半分共同语言,她脚下一软,差点瘫倒在地。此时两个男人已经保持距离靠
近过来,梁缘可远远瞧了一眼,两腿发抖,停在那里没有动弹。“不行,蛇群上涌的速度太快了!
”程琛虽然一向恨不得剥了秦风朗的皮,可现在却又不得不救他,关键时刻,什么才是重点,他心
里有分寸。“你到底捅了什么马蜂窝,怎么这些蛇都跟着你?”李翊用力将一根长松枝掰了下来
,去扫他后方逼近的蛇,那些长短粗细不一的蛇却疯了一般扭动着身体,大张嘴巴,甚至有些被
树枝带了上来,也不晓得有毒没有,朝众人攻击过来。程琛掏出匕首一把将附近一只通体碧绿
的大蛇脑袋定在地上,脑浆将岩石染成了红色,梁缘可后退了几步,干呕起来。秦风朗被困在那
里,还有几节台阶就能爬上来,可是下面的蛇实在太多了,扫下去几条,又有无数条奋力扭动身
体爬上来。这些软体动物蠕动着,在这山峰上反倒比人更加灵活。余今惜努力朝秦风朗伸出手
,她差一点点就能拉住他的,却被旁边一只蛇陡然缠住了胳膊,她奋力将蛇甩了出去,而他的境
况也实在不容乐观,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被蛇群淹没。“火!”她叫了起来:“你那些炸药带在
身上没?”秦风朗摇摇头:“不行,你不懂比例,太不安全了。”“安全?这时候你给我讲什么安全!
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办?”余今惜急的眼眶都红了。“呸,你这丫头就不能说点吉利的,我最
多被啃几口,少一点点肉,放心,你师傅我强着呢!”他兀自强颜欢笑,她却听得眼泪都掉下来。
“你再不丢上来我就跳下去。”她连看他受一点伤害都不忍心,又怎能看他在眼前丧命!秦风朗
拿她没辙,这边僵持不下,他的手臂已经脱力,他咬咬牙说:“你老实在上面待着,这事还是我拿
手。”要炸他早就炸了,炸了蛇群退路也就没有了,他们又怎么下去?算了,秦风朗想,此刻也顾
不得这么多,还是先保命吧。程琛和李翊此刻倒也合作起来,两人挥舞着树枝,自秦风朗的两侧
帮他将脚下的蛇群往下扫,秦风朗终于得到一丝喘息的空档,他稳住身子,将背包里的盒子掏出
来,迅速洒在脚下,也没有时间做什么引信,他朝上面喊:“你们几个赶紧往里面跑。”“不行,你
怎么办?”余今惜趴在台阶边望着他,用力挥舞着树枝,可惜她力道有限,没扫掉几只蛇反而被蛇
将树枝缠绕起来,她含泪看着秦风朗,想说的话有千言万语,最终却一句也说不出口。“你要相
信我,今惜。”她将树枝朝山崖下一抛,那些缠绕的蛇在半空中蜷曲着身子,她努力朝他伸出手
,他握住她的,也只是短短一秒就松开了,他们没有那么多时间,他看着她的眼睛,她不由点点头
。“我信你。”她起身朝后面退去,程琛始终在她身旁,将游走在周围的蛇一一砍翻。她相信他
会安然无恙,这世界上除了他,她还能信任谁?她瞧了眼不远处的第二幅图画,她的眼神坚定下
来,她愿意将灵魂交付给魔鬼来祈求他的平安。爆炸声比想象中要来的小很多,但空气中多了
一股焦臭味道,一道黑烟然然升起,在空中翻腾,蛇不会像野兽般嘶鸣,它们是一种安静又凶残
的动物,能吞下比自己头颅大许多的食物,哪怕身体断裂也不会嚎叫。余今惜的心仿佛被一只
无形的大手捏住般,狠狠纠在一起,她在心里重复的说着,没事的,余今惜,没事的…几十秒的时
间她过的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她看见台阶下秦风朗冒出的头,他在对她笑,那笑容让夕阳与红
霞都为之失色,那笑容里有坚守诺言的自信,也有着劫后逢生的喜悦。她笑着冲过去,一头扎进
他初站稳的怀里。“轻点,肋骨可要被你撞断了。”他的手臂上有鲜血,终究是离的太近受了点
皮肉之苦,但比起万蛇吞噬已经是好太多。余今惜急忙要从他怀里起来,却被他用胳膊一搂,忍
着疼痛笑着说:“我只要你轻点,又没要你离开,你就从来没听过我的话。”真正喜悦的人,也就
只有他们两个,其余三人表情各自不同。程琛朝天梯那边探首,大部分蛇被炸的支离破碎,可十
余级台阶也被炸开,他们的退路算是断了,而爆炸的震动也将松树那边的孔洞震塌了大半,这样
的结果自然让人笑不出来。“到底怎么回事?”程琛蹙眉,山风吹得人冷飕飕,可是更冷的是这样
的绝境。秦风朗却神情自若的看着他,说道:“也许是因为地震的原因,这些毒物都从地下冒了
出来,可我觉得与其说是我将它们引来,不如说是我被它们逼着来到这里。”“因为你,我们没有
了退路。”李翊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连他万分不情愿再钻的‘耗子洞’也坍塌了。“不是因为他没
有退路,我想我们本来就没有退路。他从来就没想过来罗预山,心存欲望的只是我们四个。”余
今惜不想秦风朗成为众矢之的,忍不住开口说道,却被拉住胳膊,秦风朗握紧她的手腕,手指下
滑握住她的。五个人,经过了一番波折,终于在这峰顶聚首,只是没人能笑得出来。“太阳马上
要落山了,蛇群也随时会再攻上来,难道我们就这样站着等死?”梁缘可攥紧双手,如果最终结果
是惨遭蛇吻,她还不如困死在地洞里。“逃过一难还有一难,你说我们像不像西天取经的那队人
马?放心,可可,总有解决的法子,孙猴子最终不是护着唐僧到了西天嘛!”秦风朗拉着徒弟的手
打趣道,全然将前头见到余今惜要狠狠抽她屁股的想法抛到了九霄云外。“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梁缘可剜了他一眼。倒是余今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还真是形象,不由问道:“那我们谁是
孙猴子?谁是师傅?谁是猪八戒?又谁是沙和尚?不对,这队伍是四个人,咱们可有五个,比他们还
壮大些。”秦风朗摆摆手也笑道:“你可没说对,明明还有一只死倔死倔的白龙马,别的是谁我不
知道,这四处乱跑不听话的小白龙我看非你莫属!”余今惜的脸刷得红了,这家伙的损嘴在如此
紧急的状况下都不忘发挥作用。“打情骂俏也要分分场合。”李翊将手中的松枝咔嚓一声折断
,丢在地上,西天取经的队伍好歹有个核心,大家伙都听唐三藏的话,可眼前这五人小分队呢?想
要彼此的性命还差不多,若论亲密无间的合作,估计比登天都难。程琛朝太阳沉落的地方望去
,那最后一抹余晖像微薄跳动的心脏,下一秒就将停止般。生命就像这颗恒星,你以为它能永远
发光发热,其实在浩瀚的宇宙中,它只不过是最渺小不过的尘埃。余今惜却牵着秦风朗的手,将
他带到那个凹陷处,她的声音透着一股坚定:“我们既然能被指引着在这里重聚,就一定有办法
离开。再试一次。”秦风朗有些莫名其妙,他不知道这个傻倔的徒弟所说的再试一次指的是什
么,但她那双温暖的手牵着他的,似乎即使带他走到地狱也无关紧要,他想起了父亲临终前奋力
握紧母亲手的那一刻,即便身处在那样最后的危险时刻,似乎只有爱能让时间停滞,能让人痛苦
地心得到安慰。程琛看着他们握着的手,垂下眼帘,默默走到身边的圆盘上站稳,程瑜,你知道
吗?为了此刻,我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可是时间不可逆转,我没有办法回头,没有办法停止。我
人生中最快乐和最痛苦的时刻,都在这神女峰上。每个人都沉默着走向他们所在的位置,而中
心的秦风朗是个变数。寻之,日落得见。他们一直以为寻找的是消失的第三百六十五个台阶,
而实际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