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对不起!”小攸急忙道歉。不管怎么说,这次的确是她的错。
没有理会她的道歉,安静的注意力转移到地上的玫瑰花上。心中顿时涌上满满的醋意。
原来是真的!
早上她一到教室,就听说尹树派管家给季小攸送了一大束的玫瑰花,她却不信。尹树一向不喜欢大张旗鼓地交女友,以前交过的几任,媒体也都只能捕风捉影,找不到明确的证据。
可是,居然是真的。
恨得咬紧了唇。
这是不是说明,他对这个季小攸是不一样的…
“嗬,这玫瑰看起来,也不怎么新鲜嘛。不知道是从尹树的哪个情人那里拿回来的,”她冷冷地讥诮,“怎么,有的人还要拿出去到处炫耀吗?”
小攸并不理会,蹲下身子将地上散落的花瓣一片一片收好,打算拿到外面扔掉。
见她不言不语,安静自以为戳中她的心思,不由得有些得意起来:“可惜啊,有的人以为自己攀上了枝头,这枝头上站的麻雀又何止一只。”
周围的人发出低低的议论,原来都不知道看起来那么柔美的艺术系校花,居然也会有说话如此刻薄的时候。
“安狐狸你别欺人太甚!”七月从花痴中回过神来,看到她的小攸被欺负,急忙赶来援助,摩拳擦掌地就要上场。
却被小攸拦住。
喂!
七月气恼地瞪大了眼睛。
这个季小攸,要任由这只臭狐狸欺负吗?
小攸给她一个浅笑,慢吞吞地,用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楚明白的音量道:“只是有些自以为是凤凰的人,至今也没有飞上枝头的机会呢。”
话音未落,周围的议论声都变成了忍不住的笑声。
安静的脸刷地通红,狠狠地跺了跺脚,转身不顾而去。
小攸转头,朝七月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好家伙,我还以为你要任由这只死狐狸欺负呢!”七月假装生气地双手插腰,“没想到你居然还会反抗,看不出来啊!”恶作剧地伸手去挠小攸的痒痒。
小攸惊叫一声,急忙奔跑逃命。
七月不依不饶地追出去。
两人打闹着追到窗边。
从窗子看出去,正好可以看到音乐楼前面的空地。一辆香槟色的房车停在那里,在保镖的护送下,许年恩钻进车子离开。
“许年恩…”忍不住停下脚步。
七月一个猝不及防,狠狠地撞到小攸身上。
“喂,季小攸!”七月正要抱怨几句,在看到香槟色房车之后,瞬间转换了话题,“哇,许年恩耶!”
小攸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唉,又要开始花痴了,这个家伙!
窗外的天色已经有些暗淡。
大厅里异常安静。
金色的水晶大吊灯。
华丽的欧式圆柱。
这个处处华丽庄严的大厅里,此刻的气氛尤为紧张。
许老太爷坐在沙发上,手中拄着拐杖,饱经岁月的脸上是麻木的神色,眼神却不经意间泄露一丝关怀,望着不远处落地大窗边上的——
许年恩。
许年恩靠在窗框上,华丽复古风格的大窗帘,软软地垂在他的身后,边沿上的流苏随着窗外吹进的风微微颤动,轻轻地抚摸着他苍白毫无血色的唇。
瘦弱的身子,在白色T恤衫里显得有些单薄。
“年恩,不要担心,好吗?”安宁走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竟然发现他的双手冰冷。
许年恩面无表情地把手抽出来,冷冷地像是寒冰一样,他的双眼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茫然地看着挂在西边山头上那轮美丽的,像鲜血一样的夕阳。
安宁有些尴尬。
自从那一天起,许年恩便单方面向双方家长宣布了他们的关系到此结束,再看到她的时候,眼中已经不复温柔,甚至——
带了一丝厌恶。
不!
这不是她要的!
姐姐和尹少爷订婚,她也不能输!
只有嫁进同样是景安名门望族的许家,她才不算输给姐姐!
便展开一个笑,美丽如花:“不是说了吗,班机延误…”
“班机延误…”许年恩低声喃喃地,忽地抬起头,冲到许老太爷身边,“我们应该派直升机去接他的!”
许老夫人心疼地搂过他在怀里,宠溺地抚摸着他的发:“小恩,是年锦自己不肯要我们派私家飞机去接的,不用担心,很快就会到了。”
“会不会是…”忽然惊恐地睁大了眼,仿佛要吐出最艰难的话语,“飞机失事…”说出口,自己已经倒吸了一口冷气。
四个字,轻若无闻,像是怕说出声来,会像诅咒一样应验。
安宁震惊,她从许年恩的眼底,看到了深深的恐惧和绝望的沉痛!
“小恩!”左老太太低声惊恐地,“你怎么能这样诅咒你哥哥呢?”
他无力地垂下头去,将自己陷进柔软的沙发中。
“我没有…我只是,只是怕…”怕像一个诅咒一样,哥哥也会和妈妈还有姐姐一般,离开自己,到那个遥远的地方去…
门铃突兀地响起,许家总管接起电话:“哦?好的。”放下电话,眼中是轻松和喜悦:“老爷,夫人,小少爷,大少爷的车子已经进了南泉山谷了。”
终于,压在别墅上空的乌云要散开了。
许年恩猛地转过身,黑白分明的眼眸奇异地明亮着,快步冲出去,等不及下人的赶到,自己推开了沉重的大门。
刹那间,屋子外头的阳光涌进,灿烂如锦。
遥遥地,可以看到那一头别墅的大铁门缓缓打开…
一辆黑色宾士从车道上驶来,无声无息地停下…
门打开…
许年锦从车上走下…
他穿着浅蓝色的西装,白色的条纹衬衫…
他的笑容温文尔雅…
许年恩的嘴角,露出笑,和以往的干净的微笑不同,灿烂而美丽,洁白的牙齿折射太阳的光芒,绚丽如虹。
许年锦走近弟弟,眼中涌起无限的怜惜和歉意,“年恩…”他仔细地打量着这七年未见面的弟弟,惊诧地发现,他比照片上看起来,要——
瘦弱得多。
“真是…长大了。”他伸出手去,抚摸年恩柔软的发。
对不起,年恩,
七年来哥哥没有能在身边照顾你。
可是,现在哥哥回来了。
再也不离开。
许年恩的笑容越发地灿烂,如绝美的诗画一般。
夕阳缓缓地,沉下西山,只在天边,留下火红的印记。

约会:陌生人送来的兔子

第一餐厅。
轻柔的音乐流淌着,整个餐室里弥漫着淡淡的玫瑰香味。
尹树慵懒地倚靠在沙发上。
眼睛微微眯起,却目不转睛地盯着桌子上那束破落的玫瑰花。
白少安屏气敛息,垂首恭立在一边。
眼睛偷偷地瞄了一眼父亲,也是一脸严肃。
每次少爷出现这样慵懒的眼神的时候,就是说明他真的是发怒了。
眼前的玫瑰花已经凋落了不少,因为是白少安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更加憔悴不堪。
好你个季小攸!
尹树忍住拍案而起的冲动,他狠狠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居然敢把他送的花扔进垃圾桶——若不是要白少安拿回来了,怕是很快全校的人都要知道,他尹树送出去的玫瑰花,居然被一个姿色平庸的女人不屑一顾地扔到垃圾桶里!
这个脸,他可丢不起!
越想越令人生气。
这样下去,不禁不能气到家里那个女人,反而还要成为景安的笑柄。
软的不行,那只能来硬的了?
嘴角浮上一丝狡黠的笑意,连从小照顾他的白管家,以及和他一起长大的白少安看在眼里,都忍不住有些毛骨悚然。
黑色房车在她面前戛然而止。
车窗缓缓摇下,露出尹树那张精致美好的脸,带着一贯挂在脸上的浅浅笑意。
小攸警觉地退后一步。
白管家从车上下来,恭敬地将手中的一个纸袋递上。
“是什么?”小攸疑惑地。
早上送了玫瑰,现在又要送什么东西?
嗬。
这个自大的家伙,以为追求人就是要不停地送东西吗?
肤浅的男人。
白管家微微一笑,并不答话,只是把纸盒递到小攸手中,转身上车。
“喂!”小攸急忙地。
到底什么东西,她可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收下!
尹树笑容越发地灿烂。
“明天晚上,我派司机来接你。”
约会吗?
小攸没好气地:“尹少爷,如果你不是少年痴呆的话,我想你不会忘记当初我只答应给你一个追求我的机会,并没有说过,会答应和你约会。”
就知道她会这么说。
尹树心里好笑地摸了摸耳朵。
“啊,最近公司的事务那么多,我好像忘记请白管家去跟校主任说,关于你退学的那件事情了。”这样的暗示,应该是很明显的吧?嘴角浮现一丝得意的笑,“那么,明天晚上见。”
等她反应过来,要大骂其言而无信卑鄙小人的时候,黑色房车早已经消失在她的视野之中。
真是个卑鄙无耻的家伙!
她愤愤地拿出袋子里的精致纸盒,恨恨地撕开。
浅黄色的柔滑布料从盒子里滑出,掉落在地上。小攸捡起来,居然是一条吊带连衣裙,浅浅的黄色,裙摆下方是半透明的花布,胸前抓皱的蝴蝶结,平添可爱。
哈?
不是吧,居然要她穿着这么少布料的裙子出门——她的睡衣都比这件多布料呢!
神经病——
反正他也没说,一定要她穿这个去吧?
很得意自己找到了尹树的漏洞,拎起袋子一路跳跃着回去。
啊,晚上有许年恩新歌发布的音乐转播,一定要看的呢。
想起那个眉眼纯洁的男子,心情不由得好了许多。不知道回去之后,他的身子有没有好一些。中午的时候看见他钻进车子,也没看仔细——其实隔了那么远,怎样也看不仔细的吧。
第二天的傍晚,在小攸半期待半抵触的情绪下悄然而至。
期许…
是啊,居然发现自己对这约会的到来,有一丝丝的期许!小攸懊恼得几乎要咬下自己的舌头。
派来接她的车子停靠在市区最大的“丹璐广场”。
“真的没有关系吗?”白少安为小攸打开车门,有些担忧的,“不穿上少爷送的裙子,怕是不妥吧?”这个女孩子还真是大胆,居然无视少爷的命令。
若是少爷发起火来,那样的高气压可是会让每一个人窒息!
小攸展露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在其他人面前,她从不吝啬自己的笑。
白少安低声叹息。
这样的笑容,真是漂亮。若是能融化少爷的心,才好呢。那个家伙——从小和少爷一起长大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七年前少爷会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将自己的心如蚕蛹般包裹起来。
约会的地点是一家日式小店。
不大的店堂,却完全是按照日式的风格装潢的,细微之处不难看出主人的品位之独到,在景安这样的商业城市中,恍若处在宁静的深山一般。
穿着和服的服务生面带职业的微笑,打开日式拉门。
只是没有看到尹树那张带着得体笑容,却怎么看都不可一世的脸。
“公司还有些事务没有处理完,请季小姐稍后。”白少安做了个“请”的手势。
小攸眨了眨眼,心底不由叹息。
果然是父子,这两位白管家的神态和动作,都是那么相似,连一个“请”字,都是一模一样的腔调呢。
小攸盘腿坐在榻榻米上。
空调开得有点低,热乎乎的大麦茶喝了一杯又一杯,才稍稍地退去了身上的寒冷。白少安见状要去请店里将空调调高些,却被小攸连忙制止。
或许她感觉到冷的温度,在别人感觉是正合适呢。她知道,她对寒冷一向特别敏感。
三大杯大麦茶下肚之后,肚子终于有了反应。
红着脸,坚持不要白少安陪伴,她自己问了服务员,朝着厕所走去。
穿过常常的夹道,脚下穿的是店里提供的拖鞋,薄薄的底,依稀能感觉到地板的冰凉。
忽然,她的视线被一边的柜子吸引了。
哇,好可爱的摆设!
日式的娃娃,穿着精致的小小的和服,脸颊上两个红点点,看着觉得有些诡异呢!哆啦A梦,这个表情,应该是它看到老鼠的时候,吓得魂飞魄散吧…
看着哆啦A梦的搞笑表情,小攸忽然觉得开心起来,忍不住不出声地笑了。
还有非日式的芭比娃娃,和…
米菲兔。
啊,米菲兔…
手不受控制地伸出去,轻轻碰触那个棉质的兔子,软绵的感觉从指尖传来,身子竟暖和了许多。
她怔怔地望着那只兔子。红线交叉绣的小小嘴巴,正朝着她浅浅微笑。
忽然打了个冷战,才忽地想起自己的目的,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垂头离开。
算了吧…
再有一只米菲兔又怎么样呢,也不是以前那只——就像,他们,离开了,永远不会再回来。
“许少爷。”在服务生小声的提醒下,男子才恍然发现自己居然走了神,忽觉有些窘然,连忙点了几个菜,又叫了一壶清酒。
服务生收好菜单离开。
他才松了一口气。
怎么回事呢,看到方才那个女孩子的笑容,居然看的有些痴迷了——她看着那只兔子的眼神,好像天上的明亮星星,好像触动了他心底最深处的东西。
她好像很想要那只兔子的样子。
回到包厢,尹树已经到了。
看到小攸的一身随意打扮,尹树皱眉:“我送给你的裙子呢?”他开口,语气是十分的不悦!
小攸眨眼,狡黠一笑:“在家里呀。”忽然做恍然大悟状,“啊,难道你是想要我穿那条裙子来吗——对不起咯,因为你昨天并没有说,所以我想,这么珍贵的裙子,还是留着以后和重要的人约会再穿吧。”
她在他对面坐下,表情真挚诚恳,让尹树一时哑然,有火发不出。
白少安在一边直冒冷汗。
这个女生,还真会在太岁头上动土。
尹树的表情由阴转阵雨,又从阵雨忽地转晴,挂上慵懒的笑。好吧,这一局她赢了。
反正来日方长。
对着满桌可爱的餐点,小攸的眼睛几乎无法从它们上面移开!
唉,不得不承认日本人在饮食的“色”这一点上是下足了功夫呢,每一碟小菜看起来都如一件艺术品,一颗颗晶莹的蟹子,如小小的珊瑚珠子,姗姗可爱。啊,寿司也做得好可爱——真是让人食欲大动!
既然已经来了,没道理不吃的吧?
反正也点了,不吃会浪费的——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嘛!
“那么,我要开动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的那些可爱摆设,加上眼前的精美食物,小攸觉得这一刻自己的心情实在是太好了,便自动忽略了对面坐着的是尹树这个讨厌的家伙这一点不合时宜的事实。“谢谢尹少爷的款待!”
一个个小小的碟子,如被风席卷过一般,很快就空了一大半。
本来日式食物就是小小一份,哪禁得起眼前这个女人的狼吞虎咽!尹树忽然觉得有些头疼,没想到他居然选了这样一个女人和那个女人宣战,真是自讨苦吃——选个其他任何女人,都要轻松得多吧?
光看她在他面前如饿狼进了羊群一般,毫不客气忘乎所以地吃这盘子里的东西,他就觉得自己的太阳穴有些隐隐作痛!
响起“笃笃”的敲门声。
尹树不解地望了一眼同样以诧异的目光望着狼吞虎咽的季小攸的白少安。白少安同样报以不解的眼神。
他们的菜不是上完了吗?现在还没到上餐后甜点的时候吧?
服务员推门进来,微笑着递上一个精致包装的盒子。
“这份礼物,是隔壁间一位客人送给这位小姐的。”
“…”小攸吓了一跳,差点被刚刚塞进嘴里的寿司噎住,“送给我的?”她口齿不清地。
尹树亦皱眉。
不会是敌对的集团送来的什么危险物品吧。尹家名门望族,财力之雄厚是许多人垂涎的,因此也总是会有人处心积虑地要危害尹家的人。
白少安警觉地挺直了身子,已经做好了掩护少爷的准备。
“什么人送来的?”尹树收起笑容,此刻的表情看起来有一些狰狞,让小攸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
…这样的尹树,好可怕。
服务员笑,却是真挚诚恳,没有一丝异样:“对不起,那位客人嘱咐了不可以说出他的身份。”
小攸伸手去接,被尹树一把拉住。
白少安会意,上前接下盒子。
侧耳细听,没有什么声音——应该不是炸弹之类的东西。
两人严肃的表情让小攸也忍不住害怕起来,加上温度低,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会真的是什么可怕的东西吧?早知道宁可被退学也不要来赴约了,毕竟生命和学位一比较,还是生命来得重要些。
小心翼翼地拆开外面的紫色包装纸,里面是一个透明的盒子。
白色的米菲兔安静地躺在盒子里,交叉的红线绣的嘴,咧开朝着三人浅浅微笑。
“啊!是…”刚才柜子上的那只米菲兔!
服务员也惊笑:“哎呀,这不是我们店里的那只米菲兔吗?”
空气中的严肃这才稍稍缓解,白少安再三确定兔子中没有设置什么爆炸按钮之后,米菲终于到了小攸的手里。
“哇——”小攸兴奋地,抱住兔子猛亲了一口。
这只兔子,现在是她的了吗?
好可爱哦,圆溜溜的眼睛,胖乎乎的身子!
真的好像——
和小时候拥有的那只好像。
看着小攸如此兴奋的表情,尹树不禁有些不满。
什么嘛——
他送她玫瑰,被毫不留情地扔到垃圾桶里,送她的裙子,收下的时候也是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一只小小的兔子布偶,居然能开心成这样。
“什么人送的,你这么开心。”也许是送的人的关系?
虽然很不愿承认这一点,但直觉告诉他没有其他理由了。
小攸这才回过神思考起这个问题。
谁送的?
“我也不知道——刚才只是在走廊上看到它,因为喜欢多看了几眼…”真是奇怪呢,她认识的人当中,应该没有会来这样高档的店吃饭的——除了林七月那个家伙——可是她也不需要这样神秘地送她东西呀!
或许是哪个看到她痴迷地看着米菲的样子的好心人吧!
小攸笑:“那位客人,我能去谢谢他吗?”
服务员不无遗憾地笑着摇摇头:“对不起,那位客人已经离开了。而且他嘱咐过不可以透露他的身份——那么,各位请慢用。”躬身行了个礼,消失在日式拉门之外。
“魅力不小嘛。”尹树的语气是自己也不曾察觉的醋意浓浓,“素昧平生的人,也会给你送礼物。”
处在极度兴奋中的小攸完全不理会他的冷嘲热讽,反而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自顾自笑地春光灿烂,阳光泛滥。
闷。
尹树仰头饮进小盏中的清酒。
直到吃完饭,小攸依然处在收到意外礼物的惊喜之中,以至于起身出门的时候,打翻了正好路过的送菜的服务员手中的碟盏。清脆的“哐当”声,碟子碎了一地,有瓷片报复一般地,跳起来划伤了她的小腿。
“怎么回事?”瞥到她小腿肚上流出的鲜血,身后的尹树没头没脑地冲上来。
小攸吓了一跳,往前走了一步,脚心正好踩在锋利的瓷片上。
瓷片透过薄薄的拖鞋底,微微扎入她的脚底。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乐极生悲吗?
小攸欲哭无泪地看着自己的脚被夹在尹树的大腿上,纵使浑身别扭,却动弹不得,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尹树拿碘酒细心地将她两处的伤口消毒,又拿了纱布包好。
她低头,看见尹树好看的睫毛微微扑闪着,心里好像被温柔的云包覆住,一时间暖得无以复加。
“好了。”尹树站起身子,轻轻扶好她,“还是要去医院看一看。”
平常总是嬉笑着的他,认真起来的样子还是挺温柔的。小攸不禁在心里暗暗地想,看着尹树的眼神,居然不觉间也带了些温柔。
“这两天还是不要洗澡——”尹树对上她的眸子,眼底闪过一丝促狭,“我只是想要追求你,可还没有为你的终身负责的打算。”
一句话,让小攸为自己方才不经意的心中一动恼得几乎要咬掉自己的舌头,她恩将仇报地用另外一只没有受伤的脚狠狠地踹上尹树:“谁要你负责!”
果然——牛拉到北京还是牛,这句话真是一点都不错!
黑色房车缓缓地行驶。
小攸无不尴尬地看着自己被包裹得像粽子一般的脚。深口不深,却是有一个星期不能下地的。心中小小地盘算了下,好在明日起就是七天的国庆假期,问题倒也不是很大。
甫一上车,尹树就埋头在他的笔记本上,处理公务,没有再看她一眼。
倒落得轻松。
她百无聊赖地看着手上的米菲兔。
米菲兔呀米菲兔,你是谁送给我的呢?
善良的天使,还是温柔的帅哥?
白少安恭敬地挺直身子坐在一边,嘴角却是无法掩饰的笑意。
哎呀,自己的修行果然没有父亲那么高,无法控制自己脸上的情绪呢。方才在餐厅——季小姐割伤了脚,包扎这种事,完全可以交由他来做的吧?
他可是拿了管家资格证书的,小小的包扎伤口完全可以媲美专业医生——少爷却偏偏要自己动手,还大费周章地送她去医院。
莫不是,想要多争取和她相处的时间吧?
哎呀呀,越想越觉得自己很八卦,这完全不是一个专业的管家应该有的作风嘛。若是让父亲知道,怕是又要被抓去背那一本厚厚的管家守则了。
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他适时强迫自己打住脑子里的胡思乱想。
车子戛然而止,在小攸家门前停下。
白少安乘机赶紧下车替小攸开门——再坐下去,他真的要忍不住了!
可是——
“少爷。”有些不安地。
尹树抬头,望向窗外。到了嘴边的不耐烦瞬间咽下。
只见几个西装革履的男子,正守在小攸家的门口。
“什么?收回我的房子?”小攸一下子懵了。
这是父亲留给她的房子,是她的房子啊!
男子表情冷漠,递上手中的资料:“是这样的,这房子是属于景安大学的房产,是当年学校拨给季教授使用的。如今季教授已经去世三年,景安大学要收回房子以作他用。”
资料上白纸黑字,事实确如男子所说。
可是…
没有了房子,她要住在哪里!
这是不是意味着,从今后她微薄的生活费中,还要抽出一部分租房子!
“所以,请您在三天内搬出去。到时候我们会再派人来验收。”男子下了最后通牒,收拾东西打算走人。
“不用了。”
一直倚靠在门边的尹树懒懒出声:“不用麻烦你们再走一趟。她晚上就搬出去。”回身吩咐白少安,“去准备一下。”
白少安应声而去。
“喂!”小攸急忙拦住白少安,“你不要自作主张——晚上就搬出去,我要搬去哪里住!”真是的,还以为谁都是他大少爷,随随便便哪里都有房产吗?
这可是她生活了八年的房子!
唯一的家!
尹树笑得漫不经心,眸底却有了危险的神色:“你自然是有地方去的。”
安静——
做得不错,居然学会反抗他了。
愚蠢的女人,她难道不知道,有的时候自作聪明往往会适得其反吗?她想要逼得季小攸走投无路向她投降?
他会让她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多么的愚不可及。
低估了吧,他对这门婚事的反抗,还有他对那个女人的痛恨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