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
“喂!” 

“我说不许去!”林至远气得哇哇大叫。
“我要去!”
“不许去!”
“我要——唔…”宋纱惊慌地睁大了眼,瞪着林至远距离她不超过一厘米的眼睛——林至远这个混蛋,居然偷亲她!

“纱纱…”这一刻,他仿佛感到了极大的满足。
“嗯…”她沉浸在音乐和巨大的震惊中,这一切仿佛只是一个梦,生怕稍一大声,梦就会醒来。
“我希望,到我们很老很老的时候,还能够这样相拥着跳一支优雅的华尔兹。”他的声音轻轻软软的,如三月温暖的春风吹拂在她的耳畔。
有红霞染上了她的双颊。
宋纱抿唇,尽量不让自己表现得太过于得意忘形,只是怎么也遮掩不住上扬的嘴角,泄露了她心里的喜悦。

“所以,”她深深呼吸,仔细地把脸上的泪水擦拭干净,抬起头,迎上林至远深深凝视她的目光,“即使你要否认,你要告诉全天下的人你不爱我,那都没有关系。”

林至远轻轻吸气。
背脊挺得笔直,他不让自己的身子有一丝一毫的颤抖。
他凝视着她,泛着病态的粉色的唇,微微向上勾起一个笑容,温暖而美好的笑容。
“对不起,我…”他虚弱地笑着,“我爱你。”
对不起,我爱你。
对不起,我的爱伤害了你,但是我却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不去爱你。

然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天下万物仿佛都静止了,虫鸣鸟叫,日升月落,你的呼吸,我的心跳,全部停止了。宋纱呆立在那里,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因为剧烈的疼痛,脸色苍白得如同灰暗的天空。
她久久地呆立在那里。
晴生,晴生,你都看到了吗?这一切你都看到了吗?哥哥履行了对你的承诺,眼前这个女孩子,就是林至远深爱的女子。
你看到了吗?你安心了吗?
灯光明亮刺眼。
宋纱呆呆地站在那里,因为恐惧,双手冰冷如雪。她瞪大眼睛,瞪着对面那个,站立的身影,好像生怕一眨眼,梦境就会醒来。
何元生微微偏过头去,笑容苦涩。
金素雅先是震惊,然后,咬牙,双手紧握成拳,尖锐的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雪白的肉里。
林至远轻轻地呼吸着。
呼吸着。
轻到好像自己已经死去没有了呼吸,手枪依然高举在太阳穴旁,右手僵硬成折线,如同一尊无法动弹的化石。
哦…原来死去,是这样的感觉。
不是陷入一片黑暗,而是再也感受不到这个世界。原来,他的眼睛还能看得到,对面呆立着的宋纱,和她眼底的不敢置信。原来,被子弹打穿一点都不疼呢。
他恍恍惚惚地想着。
原来死了之后,还是能看到她。
他忽然绽出美丽的笑容,满足的,绚烂如虹。
然后,那个呆立的身影猛然扑上来,紧紧地抱住了他——
“林至远…”她试图紧紧环抱怀中的男子,然而因为害怕而颤抖的双手,怎么也无法扣上,她努力,再努力,用尽全身的力气抱住他,“你没有死,没有…你个白痴,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她又笑,又恼怒,紧紧地抱住他,紧得几乎连自己都要窒息。
你怎么可以,相出这样的馊主意!
林至远怔怔地看着怀里的宋纱。
她——
在说什么?他好像听到了,又好像没有听到,那声音仿佛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然后却又清晰得似乎很近很近。
她在哭泣,是因为——他死了。
他是真的死了。
可是,为什么死了,还能够感受到她身上的温度,那么清晰。右手猛然垂下,清脆的一声响,是手枪砸落在地上的声音。他茫然地伸出手去。
他的手,轻轻地接触到她垂下的发丝。
终于,一滴泪水,在宋纱的肩头漾开。他深深地,深深地,回应她的拥抱,紧紧地抱住了她。
这一刻,好像可以到天长地久。
“何元生,你到底搞什么!”一声怒吼,将两人从梦境般的相拥中惊醒过来。金素雅冲过来,狠狠地揪住何元生的衣领。
“为什么枪里没有子弹,为什么!”为什么到最后,这两个人都活着!
何元生懒懒地看着她,眼神里有微薄的不耐烦和厌恶:“因为——它本来就没有子弹。”他一把拍掉金素雅的手,姿态优雅地理了理衣领,好像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
金素雅彻底被激怒了:“原来!你真的是疯了——你不是要为你妹妹报仇吗?怎么,下不了手了?原来你所说的,自己有多么多么爱妹妹。两年来日日夜夜想的都是为她报仇,全都是废话!”她嘲笑地看着何元生。“你这个懦夫,骗子!”
何元生看着她,目光意味深长。
“如果林至远是和你这样的女人结婚了,我反而要杀了他。”
他将手枪收进西装口袋,最后嘲笑地看了一眼金素雅,转身:“林至远,你们两个自由了。”他离开,没有犹豫。
“等一下——”林至远忽然道。
何元生站住,却没有转身。
“为什么——”他深深地看着何元生的背影,“你不是很恨我吗?”他丝毫不会怀疑何元生对晴生的疼爱,那么,是什么理由?
灯光下,何元生的背影那么孤单。
“你知道吗,我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我和晴生从小相依为命。晴生,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父母给我们留下很多遗产。那个时候,很多人都在觊觎我们的财产。两个孩子,面对那么多居心叵测的大人,我们…”那是一段多么可怕的岁月,没有经历过的人,又怎么明白。
“我唯一的亲人…”他忽然轻笑,“晴生,她是我这么多年来坚持下来的唯一支柱。为了她,我甚至可以去死。”
林至远轻声道:“对不起,真的。”
何元生笑着摇头:“对不起——能换回我的晴生吗?林至远,我真的,恨不得把你碎尸万段,即使你死一百次都不够。可是…”
“可是…晴生,她那么爱你啊。”
她那么爱你,爱到可以为你去死,又怎么会,忍心让你去死。
杀了你,晴生会难过吧。她那么善良,宁愿自己忍受痛苦,也不愿意让我伤害你一分一毫。又怎么会要你去死。
“林至远,我警告你,你一定…”浓浓的酸楚涌上鼻尖,好像,他要哭了,“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好好地,对待你爱的人。你的幸福,是晴生的生命换来的,如果你不珍惜,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他轻轻嘘了一口气。
晴生,哥哥做的,对吧?
他起步离开。
“谢谢。”林至远的声音在身后传来。他忽然对这个声名狼藉的男人产生了一种叫做崇敬的感觉。
他紧紧握住宋纱的手。
深深地凝视她的眼眸。
晴生,对不起。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地,好好地幸福下去。
仿佛是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宋纱仰头对上他的眸光,脸上,有淡淡的笑容,坚定而美丽。
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如相互缠绕的藤木,永不分离。
这时候——
有身影猛然朝着何元生冲过去。猝不及防,何元生被撞得一个踉跄,再回身的时候,只对上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都不要动。”唇边的笑意有嗜血的残忍,金素雅退后几步,把枪口对准了林至远和宋纱,“否则,我就开枪了。”
她退后到墙,警惕地看着三人。
林至远下意识地挡在宋纱面前,眸光暗沉,如毫无星芒的夜:“金素雅,你疯了——杀人可是要偿命的!”
手心,已经出了细密的冷汗。
唇边的笑意越发地浓烈,金素雅轻蔑地看着林至远:“命?如果以我一个人的命,能换林少爷的命,已经是赚到了。现在换三个人的,真是一笔好生意。”
然后——
脸色猛然一沉。
“林至远,我恨你。”
她看着林至远身后的宋纱,和林至远紧张地护在宋纱面前的样子,心底的妒恨,犹如春雨下的春芽,一瞬间漫山遍野地疯长,掩盖住大地的原色。
她恨他——
她恨他,让她堂堂金氏大小姐,成为了曼哈顿最大的笑话。她的一切骄傲,都被他无情地践踏。自从林氏宣布要退婚,她便把自己关在房里,不敢出去见任何人。她无法面对昔日那些羡慕她的姐妹,在得知自己被退婚之后,会是怎样的嘲笑。
她金素雅,从小到大都没有受过这样的侮辱!
“你恨我?”林至远冷笑,“恨我什么——恨我毁了你的豪门梦吗?”她对晴生心怀愧疚,是因为他知道晴生是真的爱他,他伤了一个真心爱他的女人。可是,金素雅呢?
“你要的,究竟是我,还是林家少爷?你喜欢的,究竟是我,还是我林氏的地位和声望?”谁不知道金家的小算盘,就是为了依靠林氏在亚洲以及欧洲的人脉,打开金氏企业在欧亚的市场。
他定定地看住金素雅,眼底的不屑,那么明显。
明显到,如火上浇油。
“是吗…”金素雅忽然冷笑,“啊,没想到林大少爷,原来是会在意这些的人。没想到曼哈顿的花花公子,居然还是个讲真情的男人,哈…”她笑着,笑着,笑容如波纹,漾开。
握住手枪的手,因为大笑而颤抖着。
勾住扳机的手指,因为心底的妒恨和怒火,而颤抖着。
“那么,就让你们两个,到地狱去讲真情吧——明天之后,各大媒体的头条都会是,何元生为妹复仇,何林互斗玉石俱焚…”
她大笑着,带着眼底最深的恨意,如来自地狱的邪恶女神美杜莎,扣下扳机——
宋纱屏住呼吸。
静止的空气中,仿佛只有子弹划破空气的尖锐声响。
她怔怔地看着那黑洞洞的枪口。
脑子里,空白得如同白纸一张,没有任何的色彩。
“砰”的一声响,子弹离开枪膛,如脱离牢笼的恶兽,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嘶吼,朝着目标飞射而去——
“不要!”
来不及做如何思考,她发现自己的身子不知何时已经从林至远的身后,挡在了他的身前。
她闭上眼睛。
等待剧痛的来临。又或者,根本不会有痛,因为,会马上死去吧。
灯光明亮,厚重的幕帘。
林至远的面容惨白。
金素雅笑容灿烂。
她轻轻扬起嘴角。
“Smile,宋纱!”


Chapter 09 微笑深爱
你的微笑,像是彩虹,我的生命,瞬间绚烂。我用我的深爱,交换你的笑容。亲爱的,我一直深深地爱着你,请你一定要,永远快乐地微笑。
——茹茹说,请你《微笑深爱》,微笑,然后深爱。

天气越发地冷了。
街道两边的高楼,亦透着萧索的气息。天气晴朗,微寒的风,夹杂着初冬的气息拂过你的脸颊,印下冰冷的吻。
曼哈顿街头。
人来人往。
这里有来自美国,甚至是世界各地的年轻女孩子,她们用各自美好的曲线和脸蛋,解读着令人眼花缭乱的时装。曼哈顿的街头,就是一个时尚的T台。
有身着灰色大衣的女子,悠然地漫步在街头。
她有漂亮的双眸,双眉秀气如柳叶,是张东方女子的面容,街上的商店里的服务员们好像认得这个女子,路过时,总是热情地同她打招呼。女子亦展开笑容,礼貌地回应着。只是,每当笑容过后,便又迅速归于平静。
笑容不再。
宋纱百无聊赖地散着步。
商店里精美的商品,平常看来总是那么赏心悦目,现在却都毫无生气地待在货架上,引不起她一丝一毫的兴趣。
路过报刊亭,花花绿绿的杂志铺满小小的店面,其中一本杂志被摆放在显眼的位置,封面上的东方男子,有着英俊的面容,笑容灿烂如阳,却隐隐地透出一股霸气。
狠狠地冲那明亮的笑容瞪了一眼,宋纱气鼓鼓地转身离开。
该死的林至远!
好不容易今天轮到她休息,本来打算一起去看想了很久的电影的——却一大早的,被安妮通知他飞往巴黎,为了一场——不知道什么会议。
她试着打他的手机——却被告知已经关机。
明明昨天晚上说好了的!
难道说,是前几天爷爷提起的结婚,让他害怕了?
几天前——
林家。
被装潢成英国田园风的餐厅。
原木色的窗口,透进窗外明亮的阳光。米色的窗台上,白色瓷瓶里插着一捧不知名的鲜花,大大小小甚是可爱。花的香气,仿佛融入了明亮的阳光,遍布餐厅的各个角落。
黑色的天花板上,悬挂着一盏乳白色的吊灯。吊罩是三朵倒吊的喇叭花,沐浴着阳光,仿佛亦发出淡淡的光芒。
喇叭花下,是一张木质长桌。
桌子铺着米色的桌布。
牛奶,果汁,豆浆;吐司,面包,白粥,油条。
“爷爷,今天这个豆浆我亲自磨的——不是外面买的哦!”展开灿烂的笑容,宋纱将豆浆盛入碗里,端到林彭城的面前。
“唔…”表情是淡淡的,然而眼底的光芒,却温柔了一些。
宋纱看着林至远眨眨眼,抿着嘴偷笑着跑回自己的位子。
老爷子端起碗喝了一口。
香甜的豆浆滑入咽喉,额上的皱纹,微微舒展开来。刚刚打算放下碗,抬眼,却对上一双期盼的目光。
宋纱笑眯眯地看着老爷子,一双漂亮的眼睛扑闪扑闪的,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久经商场,甚至在全世界各大名校都做过演讲的林彭城,在这一刻却忽然好像失声了一般,呆呆地看着宋纱,嘴巴微张,说不出话来。
顾管家看在眼里,忍不住发笑。
原本以为老爷子即使默许了少爷和宋纱在一起,可是心里依然存有芥蒂,两个人一定无法相处,可是没想到这个宋纱看起来年纪轻轻心无城府,实际上却很有一套——或者说,是她的天性使然,那总是挂在唇边的明亮笑容,让老爷子也无法对其硬起心肠。
林至远拼命忍住唇边即将绽放的笑容,不断地往嘴里塞吐司。
爷爷这样呆呆的样子,可真是不多见啊!
“好喝吗?”宋纱却仿佛对林老爷子的样子视若不见,依然充满期待地看着他,仿佛是一只等待主人表扬的小狗,眸光闪亮。
“…”原本不想要说什么让这个小家伙得意了去,可是——这个豆浆还真是蛮好喝的。“嗯。”粗粗地应了一声,林老爷子表情僵硬地伸手,示意顾管家。
顾管家急忙递上报纸。
翻开,把那让人难以忍受的目光挡在报纸后面,林彭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真没想到,跟这个女孩子相处了之后,才发现自己竟然会败在这样一个小女孩的手上——也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把孙子输给了这个女孩。
她有着最明亮的笑容。
明亮得毫无杂质,如纯净水般。虽然受过伤,虽然有过不幸的过去,但是那笑容,却毫无瑕疵,如刚刚出生的婴孩。
原来,这个世界上最有感染力的,不是悲伤,而是微笑。
他好像也渐渐觉得,每天都能看到这样的笑容,心情也会忍不住好起来。偶尔有一两次错过了,竟然心里会有小小的异样。
难怪,至远会沉溺在这样的笑容里,无法自拔。
“你们——”突然开口,好像都没有经过大脑的思考,“什么时候结婚?”话说出口,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竟然,会主动问他们什么时候结婚!
林至远不敢置信地瞪着爷爷。
哇——
老爷子最近,是开始信教了么?怎么忽然心肠变得这么软起来,原本他还打算要做“长期抗战”,可是没想到,自从那次绑架事件成功脱险之后,爷爷居然对他的事情不再过问,甚至——默许宋纱住进了家里!
宋纱也不敢置信地瞪着林彭城。
顾管家更是惊得下巴都要脱臼——
这这这,这还是他侍候了几十年的老太爷吗?上帝,老天,不会是被谁作法,交换了灵魂吧?

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林至远那个家伙,说不定,有结婚恐惧症吧?反正,他也曾经逃过一次婚了,所以,这一次,他又逃婚了?
不会不会!
宋纱赶紧摇摇头,把自己稀奇古怪的想法从脑子里赶出去。
白痴,怎么可能嘛。林至远之前的逃婚,是因为他根本不爱金素雅啊。可是,他对她,是不一样的吧。
所以,那个时候才会。傻傻地把六次死亡的机会都留给了自己。
不知不觉间,脸上已经漾开笑容,在这样肃杀的深秋,也绽放出春日一般的色彩。
说起来,那天真的是很惊险呢——
在金素雅举枪对准他们的那一刹那,若不是警察从外面开枪,正好打在她的手臂上的话,说不定现在的她已经无法呼吸着这样的空气了。

“林至远,为什么会有警察来呢?”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时候报的警,早说嘛,害她那么担心。
“我并没有报警。”林至远的面色,有些苍白无力。“我只是,故意让那些人看到我和金素雅。我知道,一定会有人为了爆料和新闻而跟踪上来,这样就会发现我们的险境后报警。”
只是没想到,警察来得那么晚。
如果不是何元生有意放过他们,恐怕警察来了也只能找到他们的尸体了吧。

这时候。
忽然身后有人狠狠地撞了她一下。
“哎哎哎——”她痛得大喊,转身看,原来是一个圆圆脸的小孩子,穿着黄色的马甲,手里拿着一个甜筒舔得正欢,一边冲着自己不怀好意地笑着。
“喂,你撞了我,怎么不道歉?”宋纱单手叉腰做茶壶状。
“嘻嘻嘻…”小孩子嬉笑着跑开,另一只手里,一条白色的丝巾在空中迎着寒风飞舞,他使劲地转着胳膊,看着丝巾在空中旋转的样子,乐得咯咯笑。
“唉,现在的小孩子…”宋纱啧啧地摇头,正要感叹现在的孩子不懂礼貌,可是——“哎?”等等——她打开手中的购物袋——“喂!那是我刚买的丝巾!”
深秋的曼哈顿街头。
黄色的出租车在街上开来开去。
“嘻嘻嘻…”一个小男孩一边舔着甜筒,一边舞动着手里的白色丝巾,在人群中穿梭着,灵活得如同小鱼戏水。
“喂,站住!”一个女孩子气急败坏地跟在后面,追得上气不接下气。“你个——坏——”
他们好奇地注视着相互追逐的两人。
喔——好调皮的小男孩,他妈妈追得他好累呢。大家的心里都这么想着,唇边忍不住露出和善的笑容,看着这对追逐的“母子”。
人们友善地让出路来,让这对“母子”通过。
“帮我,帮我…”宋纱跑得气喘吁吁——帮我抓住他!
哎,都怪皇宫酒店的设施太过于完好,上上下下都有电梯,私人管家出入又可以乘坐专门的车子,才导致她缺乏锻炼…
“追不到!”仿佛是知道她的精疲力尽,小男孩忽然转过身,冲着宋纱吐了吐舌头,然后一溜烟消失在拐角处。
“嘿!”宋纱火冒三丈。
今天如果不逮住这个小家伙,她就不姓宋!
停下脚步。
深深呼吸,再深深呼吸——
“小鬼!站住!”
她猛地冲出去——
那么,温柔的阳光。
那么,清新的风。
夕阳照在小小的广场上,灰白色的大理石地面,镀上了金子般的光彩。
一群洁白的鸽子,悠闲地啄食着地上的谷粒。
黑色的钢琴。
穿着白色衬衣和黑色西装的男子。
他微笑着,看着她。碎发,在额上留下错落的阴影,随着风儿轻轻晃动,仿佛,是被拨动了的弦。
她呆立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舔着甜筒的小男孩,站在广场的另一侧,对着她笑得那么灿烂。
他含着笑,走到她的面前。
他的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捧姜花。那种,白色的,如蝴蝶一般的花朵,在翠绿的叶子中间,轻轻地绽放着美丽。
淡淡的姜花香。
她懵然地接过。
然后收获了一怀的香味。
姜花,是巨蟹座的守护花——是她的守护花。
这时候,周围的行人纷纷停下脚步,驻足好奇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这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就是电视上常常看到的,林氏企业的总裁林至远吧——那么,这个女孩子,难道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灰姑娘吗?
他牵起她的手。
手指微凉,然而掌心却温暖。
他和她走下台阶,穿过广场的中心。
鸽子们优雅地迈开脚步,为两人让出一条小道。琥珀色的眼睛,亦好奇地看着两人。
直到钢琴前面,他才停下。
放开了她的手。
心中奇异的感觉,却无法言语。那是喜悦吗,还是别的什么?
他在钢琴前坐下。
纤细白皙的手指,修长而漂亮,轻轻地,落在黑白琴键上。
指尖,仿若有透明的精灵,亲吻着那些白色的黑色的琴键,缓缓地奏出一首美丽的《Kiss the Rain》。
生命中,不断有人离开或进入。
于是,看见的,看不见,记住的,遗忘了。
生命中,不断地有得到和失落。
于是,看不见的,看见了,遗忘的,记住了。
然而,看不见的,是不是就等于,
不存在。

他的声音,轻轻的,浅浅的,如初雪,轻吻在她的面颊上,轻吻在她的心里。
亲爱的,
如果,看不见的,依然存在。
亲爱的,
如果,遗忘的,总是出现在我的心底。
那么我能不能选择,记住你。
亲爱的,我能不能,贪心,自私地,
要求你,永远陪在我的身边?

她安静地站在那里,安静地聆听着他的弹奏。
怀里的姜花,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轻柔而优美的音乐,静静地,在这微冷的空气中流淌着。它好像有一种魔力,让所有人都为之驻足,让所有的人都忍不住面带微笑。
连鸽子,仿佛都在微笑。
他也看到了,她的唇边,一点一点慢慢绽放的笑容。
还有,眼底的晶莹。
正是这样的笑容,让他沉醉,无法自拔啊。
他闭上眼睛。
音乐从指间滑出。
阳光下,他完美的侧脸,如希腊雕塑般,仿佛笼着圣洁的光芒。
一曲终了。
广场上,安静无声。
唯有风,发出轻轻的“呜呜”声;唯有那鸽子的雪羽,发出“扑棱棱”的声音。
人们都沉浸在美妙的音乐中,久久无法自拔。
他站起来,凝视着她。
她亦,深深地凝视他。
唇边的笑容,如春暖大地,冰雪初融,一点一滴绽放,从小小的花苞到怒放的花朵,明朗得让人睁不开眼睛,明朗得,让人忍不住热泪盈眶。
钢琴的顶盖,映出蓝天白云。
一只竹编的篮子,那种,有着琥珀般颜色的酒,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郁金香形状的玻璃酒杯,优雅得几近完美。
香槟。
Champagne。在法语里面,是欢乐的意思。
在看到那琥珀色液体的一瞬间,眼眶中的泪,终于忍不住,滑落脸颊。

“Champagne,代表着快乐,欢笑。”他的声音轻若无声,然而却清晰地传入她的耳朵,温柔得如小儿的触摸,“纱纱,我希望你一直快乐。”

还没有知觉,恍惚间便听见轻微的撞击声。她手里的酒杯,和他手里的酒杯,亲吻出爱的声调。他看着她,眼眸深沉,却又明亮如星:“纱纱…”
“嗯…”
“我们,结婚吧。”
“…”
“嫁给我吧。”
夕阳,鸽子。
香槟,欢乐。
她的手,和他的手,交叠,在夕阳下的剪影。
微笑,深爱。
请你微笑,然后深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