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康也想不到事情如此顺利,于是向陈一航眨眨眼:“陈叔叔,那你就先回去吧,别忘了好好反思,天天一定要写思想汇报啊。”接着就该走后门了,有陈一航在场,他担心宫主任不答应。
陈一航没有跟宫和平握手,他现在还不是人家的“同志”。所以只是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去。
“宫叔叔还要开会吧,那就不耽误您的宝贵时间了。”田大康又给宫和平敬礼,然后转身就跑,没跑几步就又转回来,不好意思地抓抓后脑勺:“宫叔叔,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你,俺们村太落后,连个收音机也没有,所以不能聆听到党中央的声音,您看看能不能给俺们弄两个购买收音机的票据?”
“估计你是想天天听小喇叭吧!”宫和平心中暗笑,他家的小儿子都十六七了,还天天守在收音机前面听曹灿叔叔、孙敬修爷爷讲故事。
不过,作为主席的好孩子,要是天天听不到主席的指示,也确实不大应该。这样看来,理由还是很充分的。所以宫和平叫司机找了办公室主任,低声吩咐几句,然后这才坐上吉普车,赶奔会场。至于陈一航的思想汇报,则被他装进了随身携带的草绿色拎兜之中。
“田大康小同志,咱们走吧。”办公室的王主任长得稍微有点胖,脸上一团和气。
走出县政府大院,田大康就看到陈一航正在远处等着呢,身前还放了两个面袋子,于是就径直走过去,这种立场问题,一定要表现出来。
王主任为人看来比较圆滑,也跟陈一航攀谈几句,然后一起去了百货公司。王主任轻车熟路,没从正面进商店,而是直接去了后院,领着田大康直奔办公室。
“想不到啊,还真走起了后门。”田大康心里也忍不住笑。
敲敲门,进了一个挂着“主任室”门牌的屋子,屋子里面正有一伙人吵吵巴火的,田大康一听,都是来“抢”东西的。比较抢手的就是三大件:自行车、手表、缝纫机。
“票儿都没了,大伙等下个月再来吧——”一个细高挑如同竹竿一般的中年人嘴里嚷嚷着,一边还用手抹着脸上的汗珠。
围观的都是各单位的头头脑脑,估摸着都不大满意,所以没有走的,都准备在这死看死守。
王主任挤过去,在竹竿耳边嘀咕几句,竹竿立刻打开抽屉,从里面捏出两张纸片递过去。
“收音机,青岛无线电三厂的!”有眼尖嘴快的立刻惊呼一声。
这一下可炸营了,群情激奋,大伙纷纷开始指责竹竿,说他办人情事,大开后门。有几个脾气不好的,嘴里扬言要向上级领导反映情况,不行就写大字报。
王主任还真能沉住气,不慌不忙地挥挥手:“同志们肃静一下,这不是开后门,是上级领导吩咐的。这位小同志大家应该都听说过吧,就是**给回信的田大康小朋友。他们村没有收音机,听不到党的召唤,所以县领导决定给他们村调拨两台。”
“好家伙,走后门还唱高调——”看着周围的一大圈人,田大康心里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聆听党的召唤,这词用的,真是没话说了。不过他好像忘了,这还是他根据收音机的用途琢磨出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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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天籁之音
田大康骑着自行车,一晃一晃,飞驰在回家的路上,颇有点春风得意车轮疾的架势。
不过,骑出去十多里之后,度慢慢降下来。托货架上搭着俩面袋子,加在一起也有三十多斤呢,远道没轻载,就田大康那小细胳膊小细腿,自然越来越吃力。
看看车把上挂着的两个纸壳箱子,田大康身上立刻又来了劲头。不用说,这里面装得就是两台收音机。他都打算好了,自个家里留一台,另外一台就送到山上,给三师傅和哑巴他们听。
想到大伙听到收音机的那种兴奋劲,田大康不禁胸中有红日,脚下舞东风。这种动力又鼓舞着他骑出去十多里地,身体是彻底没劲了。
“往回看着大膀骑车子挺轻松啊。”田大康知道,还是高估了自个的力量,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是有限的。
把自行车支在路边,看看太阳已经有点偏西,田大康心里暗暗愁:照这样下去,回家就得二半夜,奶奶非惦记不可。
看看托货架上的两袋子书,田大康还是放弃了甩包袱的想法:精神食粮,来之不易啊。
一想到精神食粮,田大康心中一动,于是打开一个小箱子,取出一台收音机,方方正正,长下还不到一尺,上面有个提梁,方便人拎着。整台机器表面是黄绿色,看着叫人心生希望。别小看这东西,一个月的工资还买不来呢。
取出两节电池,抠开后盖,把电池塞进去,然后又把开关拧开,调了一下台子,很快,里面就传出一个气势磅礴的声音:“穿林海跨雪原,气冲霄汉啊——”
那时候文艺节目比较贫乏,翻来覆去就是几个样板戏,这个《智取威虎山》就是其中之一。另外还有几个:京剧红灯记、沙家浜啥的,一共八个,称为八大样板戏。老百姓都天天听,其中的很多唱段,都能哼哼几句。所以有一句戏言“八亿人民八个样板戏”,足见人们文化生活的枯燥。
不过在田大康听来,这声音却如同天籁一般,这么长时间了,没有电脑,没有电视,可下子听到点动静了。于是也一拉架子,拿出打虎上山的劲头,飞身骑上自行车,一手扶着车把,一手拎着收音机,洒下一路歌声,直奔红旗公社而去。
骑着骑着,田大康就觉得身后不大对劲,连忙回头一瞧,只见有俩骑自行车的就紧跟在他的后面,而且是两个棒小伙子。
“不好,遇上劫道的了!”田大康脑子里面飞闪过这个**头,不过很快就有定下心来,要说这个时代比较好的,那就是社会治安,犯罪的人非常少,尤其是恶性案件更少。
“嘿嘿,小兄弟,俺们是听蹭的,唱得真好啊!”那两个人嘿嘿几声憨笑,算是将田大康心中的顾虑彻底打消。
“那俺把音量再拧大点——”田大康也乐了,想不到收音机的吸引力都这么大。
其中一个汉子看田大康骑车子费劲,干脆把那两个面袋子卸下来,放到自个的车子上。这回田大康可轻松多了。
到了公社,那两个人这才下车,其中一个说:“小兄弟,俺们哥俩是八一农场的,就得在这岔道了,以后有时间,到俺们林场那边溜达去,到那一打听胡大缸胡二缸就成。”
另一个还有点不死心:“小兄弟咱们商量商量,你那两台收音机,能不能卖给俺们一台,保准比你买的价高。”说完,还从兜里掏出几张大团结。
“投机倒把的事,俺可不能干——”田大康呵呵两声,然后又说道:“这两台都有主了,要不然就原价让给你们一个了。”
胡家哥俩也不能勉强,恋恋不舍地走了。田大康也抓紧时间上路,即便如此,到家已经晚上九点多,天都黑透了。
刚进村口,迎面就射来一道手电光,随后一个声音就传过来:“富贵,这咋才回来呢——”
“奶奶,收音机买回来了,以后你就能听红灯记了,您不是最愿意听里面的李奶奶讲革命家史嘛。”田大康跳下车,把收音机塞到奶奶怀里。
“你也能听小喇叭啦——”李奶奶抱着收音机,就跟抱着个大胖小子似的。
“收音机,富贵哥,俺要听小喇叭,听孙悟空爷爷讲西游记!”黑暗中又闪出几名小将,是八大金刚跟着李奶奶一起守候,嚷嚷的人是八叉子。
“是孙敬修——”三光子及时纠正八叉子的错误。
田大康也哈哈几声,一路的劳累烟消云散:“每个栏目都有固定式时间。再说了,孙敬修爷爷现在也遭到迫害,离开心爱的话筒。”在**期间,孙敬修老人也难逃厄运,直到1978年,才重新回到电台讲故事。
大伙闹闹哄哄进村,立刻引来一大帮人,边走边听,谁要是小声议论一句,都会被旁边的人捅咕两下,示意他别瞎吵吵。
田大康把音量拧到最大,大伙的反响比他预想的还大十倍,似乎这个小小的电匣子里面,播出的是天籁之音一般。
到了家门口,后面的人都很自觉地跟进来。田大康一瞧这架势,要是进屋,肯定是挤不下,干脆把收音机往当院一放,大伙随便听。
当院里面竖插插站着好几十人,大门外还一帮呢,不过人们都是静悄悄的,只有收音机里面传出播音员夏青那独特的声音。
夏青的声音,是带着磁性的男中音,播报的是当时一片著名的社论《迎接伟大的七十年代》:“新中国蒸蒸日上,旧世界风雨飘摇;一座座火山爆,一顶顶王冠落地。帝国主义、修正主义和一切反动派的日子不长了——”
大伙也都跟着攥紧拳头,似乎浑身也都充满力量。而就在这个时候,收音机里面的声音忽然拉起长声,语也一下子减慢,然后吱啦吱啦几声,就彻底没了动静。
“咋回事——”老支书急了,关键时刻咋能没声了呢。
看到屋里也点着油灯,田大康抓抓后脑勺:“电池没电啦,俺在道上一直听着了。”
“有好东西自个享受,这就是资产阶级享乐思想在作怪!”老支书一着急,先给田大康扣上一定大帽子,然后拧开手里的电棒,倒出两节电池:“赶紧换上啊——”
第一百零二章 大部队进山
收音机给小山村带来的轰动,远远过田大康的预料,要不是老支书吆喝着大伙明个上工,估计非得听到电台播音结束不可。
第二天早晨起来,田大康一边在当院溜达,一边跟先生练习英语对话。不大一会,八叉子也来了,拐了两条腿,跟在先生身后,嘴里一个劲打嘟噜,原来他学的是俄语。
在五十年代和六十年代初期,俄语在国内正经挺流行,主要是一切都要跟苏联老大哥学习嘛。
要说这八叉子平时说话磕磕巴巴的,但是说起外语却极为顺溜,很有些天赋。他见田大康学英语,就缠着吴先生学俄语。
吴先生也就没藏着掖着,用心教他。不过此时正是中苏交恶,他明确告诉八叉子,学俄语前途不大,而且还不能当着外人打嘟噜,不然容易引火上身。
还好有田大康在,知道以后中俄边贸要红火一阵子,所以也就鼓励八叉子好好学,早晚有用到的时候。说白了,两国之间也就跟小孩过家家差不多,有时候打得嗷嗷嚎,祖宗八代都骂出来了,但是过两天又玩得跟亲兄弟似的。
“这一大早的,啥鸟叫唤啊——”老支书背着手溜达进院,在他听来,俄语、英语都是一个动静,跟鸟叫差不多。
田大康笑呵呵地跟他问了一声“早上好”,老支书就吧嗒吧嗒嘴:“鼓捣猫?哪有那个闲心。俺是来听听电匣子,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最新指示。”
一听这个理由挺大,田大康也不觉好笑:“俺昨天上县里,接到一个最高指示,抓革命促生产,采蘑菇。队长叔,反正大田里面暂时也没啥活计,干脆就组织大伙上山采山货吧,收入肯定不少。”
以前也有上山采蘑菇割木耳的,只不过都是村民的个人行为,自个抽出时间采点山货,等到农闲的时候换点零花钱。一般也就赶上阴天下雨队里不上工的时候才能划拉点,所以很是有限。
“县里收不收啊?”老支书卡巴几下小眼睛,要说山里的蘑菇也是好东西,不过要是没有小鸡、排骨或者猪肉炖它,那就没个吃,最少也得大点油炒一下啊。
可是这年头,最缺的就是这些玩意,所以也就不拿蘑菇当好东西。在五星大队,一般人家就是采两筐晒干,穿成一大串子,挂在房檐子底下,过年的时候能吃两顿就不错了。要是上面不收,这玩意都没柴火有用。
“俺在收购部都打听好了。”田大康当然知道这个理,不能叫大伙白挨累啊。
“好,那俺今个动员一下,明个就组织大伙上山。”老支书一边说着,一边晃荡进屋里,拧开收音机,拨了一遍台子,却一个没有,敢情人家还没开始播音呢。
第二天,上百人的大部队就进山了,除了壮劳力之外,还有不少小娃子也跟着凑数。对他们来说,边玩就边干了,还能跟着混几个工分,等到分钱的时候,大人一乐呵,没准能弄两块糖解解馋呢。
田大康一看机会难得,群众力量大无边啊,于是就拿出来一块桦树菇,叫大伙看了,以后上山采蘑菇的时候,要是现这东西,一定要带回来。
因为是生产队的集体劳动,所以采蘑菇的大军都是一起上工,一起下工,中午就在山上吃一口干粮,早出晚归。山上虽然有野牲口,不过看到这么多人,早就远远避开。
本来田大康还有点担心过度采摘,结果跟在后面看了一阵子,现这完全是多余的,大伙的眼界很高,那些没长成的小蘑菇丁或者烂了伞的老蘑菇,根本就没人搭理,于是也就放心地去了护林员的小木屋。
当收音机在小木屋外面响起的时候,把哑巴他们都乐坏了。住在山里,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肃静,现在有了收音机就好喽,不过就是有点费电池,呵呵——
田大康跟哑巴报告了一下卖皮子的情况,结果欠了哑巴三十块钱。虽然哑巴一个劲摆手,示意不要了,但是田大康心里还是决定尽快还上。哑巴都二十好几了,在当时来说已经属于大龄青年,不能总打光棍啊,得攒俩钱留着说媳妇。
听到收音机里面传出唱戏的动静,棒槌这傻鸟也落在旁边,歪着小脑瓜听得入迷,而且还不时围着收音机转几圈,大概在找人呢。这声音打哪来的呢?以它的智力,显然是弄不明白这个深奥的问题了。
“富贵哥,咱们看小鹿去——”明明拉着田大康的手,又叫上七仙女,一起去木屋旁边的林子,在林子头上,正拴着那头受伤的母鹿。
二牤子抬头看看他们几个,然后又埋头雕刻。他没有明明和七仙女那么手巧,但是知道下功夫。
看到明明,那只小鹿立刻就蹦蹦哒哒迎上来,用脑袋拱着明明的小肚皮,说不出的亲昵。一般的动物,在幼小的时候都特别招人喜欢,最主要的原因,大概就是它们的这种天真无邪。
田大康也摸摸小鹿的耳朵,小家伙却受惊般地跳到一边,大眼睛怯生生地望着他。倒是田大膀大咧咧地凑上去,把小鹿抱过来:“别怕,这是你富贵哥,嘿嘿嘿——”
这家伙还真够简单粗暴的,不过,跟小鹿的关系应该不错,看样子已经渐渐进入饲养员的角色。
“那个长犄角的家伙又来了——”田大膀忽然往远处一指,只见一头大公鹿从林子里面钻出来,探头探脑正往这边观望,又不敢过来。
“嘿嘿,估计是看到这边有一头母的,跑来捡便宜的。”田大膀满脸坏笑,这月份正是鹿群的情季节,这头公鹿估计也就是刚成年,在鹿群中争不过那些年轻力壮的家伙。
田大康眼珠一转:“正好啊,把它也引来,一块养着,来年就能割鹿茸了。”
“好主意,俺这就去把它擒来!”田大膀活动活动肩膀,嘴里哇哇怪叫两声,有点像张飞。
“就你这样的,肯定把人家吓跑喽——”田大康大乐。
田大膀抓抓后脑勺,咣当两下大眼珠子:“明明,还是你出马吧,这帮玩意都听你的。”他一点也不傻,知谁好使。
“不行!”田大康嘴里嘿嘿两声:“大膀你以后要天天跟梅花鹿打交道,要是没有捉鹿的本事还怎么混,自个想招吧——”
田大膀有点傻眼了:叫俺抓梅花鹿,虽然俺跑得挺快,那也得分跟谁比不是,连老虎逮梅花鹿都费劲啊!
(呵呵,昨个早上六点出门,小时候一起长大的光腚娃娃叫去吃苞米,结果喝得昏天黑地,回来都二半夜了。昨天欠了两章,今个一块补,致歉!)
第一百零二章 大部队进山
收音机给小山村带来的轰动,远远过田大康的预料,要不是老支书吆喝着大伙明个上工,估计非得听到电台播音结束不可。
第二天早晨起来,田大康一边在当院溜达,一边跟先生练习英语对话。不大一会,八叉子也来了,拐了两条腿,跟在先生身后,嘴里一个劲打嘟噜,原来他学的是俄语。
在五十年代和六十年代初期,俄语在国内正经挺流行,主要是一切都要跟苏联老大哥学习嘛。
要说这八叉子平时说话磕磕巴巴的,但是说起外语却极为顺溜,很有些天赋。他见田大康学英语,就缠着吴先生学俄语。
吴先生也就没藏着掖着,用心教他。不过此时正是中苏交恶,他明确告诉八叉子,学俄语前途不大,而且还不能当着外人打嘟噜,不然容易引火上身。
还好有田大康在,知道以后中俄边贸要红火一阵子,所以也就鼓励八叉子好好学,早晚有用到的时候。说白了,两国之间也就跟小孩过家家差不多,有时候打得嗷嗷嚎,祖宗八代都骂出来了,但是过两天又玩得跟亲兄弟似的。
“这一大早的,啥鸟叫唤啊——”老支书背着手溜达进院,在他听来,俄语、英语都是一个动静,跟鸟叫差不多。
田大康笑呵呵地跟他问了一声“早上好”,老支书就吧嗒吧嗒嘴:“鼓捣猫?哪有那个闲心。俺是来听听电匣子,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最新指示。”
一听这个理由挺大,田大康也不觉好笑:“俺昨天上县里,接到一个最高指示,抓革命促生产,采蘑菇。队长叔,反正大田里面暂时也没啥活计,干脆就组织大伙上山采山货吧,收入肯定不少。”
以前也有上山采蘑菇割木耳的,只不过都是村民的个人行为,自个抽出时间采点山货,等到农闲的时候换点零花钱。一般也就赶上阴天下雨队里不上工的时候才能划拉点,所以很是有限。
“县里收不收啊?”老支书卡巴几下小眼睛,要说山里的蘑菇也是好东西,不过要是没有小鸡、排骨或者猪肉炖它,那就没个吃,最少也得大点油炒一下啊。
可是这年头,最缺的就是这些玩意,所以也就不拿蘑菇当好东西。在五星大队,一般人家就是采两筐晒干,穿成一大串子,挂在房檐子底下,过年的时候能吃两顿就不错了。要是上面不收,这玩意都没柴火有用。
“俺在收购部都打听好了。”田大康当然知道这个理,不能叫大伙白挨累啊。
“好,那俺今个动员一下,明个就组织大伙上山。”老支书一边说着,一边晃荡进屋里,拧开收音机,拨了一遍台子,却一个没有,敢情人家还没开始播音呢。
第二天,上百人的大部队就进山了,除了壮劳力之外,还有不少小娃子也跟着凑数。对他们来说,边玩就边干了,还能跟着混几个工分,等到分钱的时候,大人一乐呵,没准能弄两块糖解解馋呢。
田大康一看机会难得,群众力量大无边啊,于是就拿出来一块桦树菇,叫大伙看了,以后上山采蘑菇的时候,要是现这东西,一定要带回来。
因为是生产队的集体劳动,所以采蘑菇的大军都是一起上工,一起下工,中午就在山上吃一口干粮,早出晚归。山上虽然有野牲口,不过看到这么多人,早就远远避开。
本来田大康还有点担心过度采摘,结果跟在后面看了一阵子,现这完全是多余的,大伙的眼界很高,那些没长成的小蘑菇丁或者烂了伞的老蘑菇,根本就没人搭理,于是也就放心地去了护林员的小木屋。
当收音机在小木屋外面响起的时候,把哑巴他们都乐坏了。住在山里,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肃静,现在有了收音机就好喽,不过就是有点费电池,呵呵——
田大康跟哑巴报告了一下卖皮子的情况,结果欠了哑巴三十块钱。虽然哑巴一个劲摆手,示意不要了,但是田大康心里还是决定尽快还上。哑巴都二十好几了,在当时来说已经属于大龄青年,不能总打光棍啊,得攒俩钱留着说媳妇。
听到收音机里面传出唱戏的动静,棒槌这傻鸟也落在旁边,歪着小脑瓜听得入迷,而且还不时围着收音机转几圈,大概在找人呢。这声音打哪来的呢?以它的智力,显然是弄不明白这个深奥的问题了。
“富贵哥,咱们看小鹿去——”明明拉着田大康的手,又叫上七仙女,一起去木屋旁边的林子,在林子头上,正拴着那头受伤的母鹿。
二牤子抬头看看他们几个,然后又埋头雕刻。他没有明明和七仙女那么手巧,但是知道下功夫。
看到明明,那只小鹿立刻就蹦蹦哒哒迎上来,用脑袋拱着明明的小肚皮,说不出的亲昵。一般的动物,在幼小的时候都特别招人喜欢,最主要的原因,大概就是它们的这种天真无邪。
田大康也摸摸小鹿的耳朵,小家伙却受惊般地跳到一边,大眼睛怯生生地望着他。倒是田大膀大咧咧地凑上去,把小鹿抱过来:“别怕,这是你富贵哥,嘿嘿嘿——”
这家伙还真够简单粗暴的,不过,跟小鹿的关系应该不错,看样子已经渐渐进入饲养员的角色。
“那个长犄角的家伙又来了——”田大膀忽然往远处一指,只见一头大公鹿从林子里面钻出来,探头探脑正往这边观望,又不敢过来。
“嘿嘿,估计是看到这边有一头母的,跑来捡便宜的。”田大膀满脸坏笑,这月份正是鹿群的情季节,这头公鹿估计也就是刚成年,在鹿群中争不过那些年轻力壮的家伙。
田大康眼珠一转:“正好啊,把它也引来,一块养着,来年就能割鹿茸了。”
“好主意,俺这就去把它擒来!”田大膀活动活动肩膀,嘴里哇哇怪叫两声,有点像张飞。
“就你这样的,肯定把人家吓跑喽——”田大康大乐。
田大膀抓抓后脑勺,咣当两下大眼珠子:“明明,还是你出马吧,这帮玩意都听你的。”他一点也不傻,知谁好使。
“不行!”田大康嘴里嘿嘿两声:“大膀你以后要天天跟梅花鹿打交道,要是没有捉鹿的本事还怎么混,自个想招吧——”
田大膀有点傻眼了:叫俺抓梅花鹿,虽然俺跑得挺快,那也得分跟谁比不是,连老虎逮梅花鹿都费劲啊!
(呵呵,昨个早上六点出门,小时候一起长大的光腚娃娃叫去吃苞米,结果喝得昏天黑地,回来都二半夜了。昨天欠了两章,今个一块补,致歉!)
第一百零三章 毒蘑菇
中午吃饭的时候,哑巴端上来一盆子猪嘴蘑,都是用草木灰泡过的了。这玩意忒费事,蘑菇一泡就黏糊糊的,再粘上草木灰,得用水洗十多遍才成。
不过也确实好吃,放到嘴里一咬,嘎吱吱的,就跟吃猪拱嘴似的,有点素中荤的架势。
哑巴啊啊啊比划了半天,田大康也没看明白,最后好使田大膀给解释了:“他说那几个知青惦记着吃这个,咋没来呢?”
正说着呢,就听远处有人吆喝:“谁说我们没来啊——”
大伙一看,只见娄小虎噌噌噌跑过来,后面还跟着几个,是郝刚和刘燕他们,另外三光子和四喜子也在其中,都拎着个大筐。原来他们也都跟着上山采蘑菇,看到离小木屋这不远,于是就蹭饭来了。
哑巴欢欢喜喜地迎上去,还把刘燕、何惜水胳膊上的土篮子挎过来。就他这体格,别说俩装蘑菇的土篮子了,就算是两个闺女坐到篮子里面,他也照样能挎起来。
娄小虎的眼睛一扫,立刻眉开眼笑:“我就说嘛,肯定能吃上猪嘴蘑,哈哈,刘燕你们就别吃了,万一变成猪嘴就难看了。”
结果,在刘燕尝了一小口之后,就啥也不顾了,吃得比娄小虎还多;就连何惜水,也不声不响地吃起来,而且筷子伸缩的频率也不低,一边吃,一边还喂球球几个。
一看球球受宠,棒槌有点眼热,也落到刘燕肩膀上,嘴里粗声粗气地叫着:“哇嘎嘎嘎——阿庆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