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眶瞬间红了,九儿连嘲笑的力气都没有,“这就是你最近忙得天翻地覆的事?”
公子策垂下眸,没有否认。
“你骗我是不是很好玩?”九儿一字一字声讨,“你说不想沾染青楼女子,不娶侧室小妾,这么骗我有意思么?”
公子策冷嗤一声,冷淡回道,“我没求着你信我。”
骗我是不是很好玩(5)
是她傻傻地把他的话奉为圣旨,什么都听,什么都记着,他只是脱口而出的话她就牢牢记着。
季九儿,你果然又干了一件蠢事。
“你说得对,是我妄想我们可以安安乐乐地过一辈子。”九儿猛地拔下脖间从未摘过的羊脂玉甩到他身上,“那请你好好玩吧。”
公子策蓦地抬眼,一丝不敢置信一掠而过。
她说,他们可以安安乐乐过一辈子……
说完,九儿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身后的明月急急忙忙地跟上来,“季丫头,没什么大不了的,男人本风流,你也是我们女儿楼出来的……”
她再说了些什么九儿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她脑海里只有公子策的那几个字。
“我没求着你信我。”
他风流好色,她早知道,没嫁给他之前她就知道了,为什么现在她会气成这样,就像明月说的,多大点事啊,不就是外出找姑娘么,难道她还指着他一辈子守着她一个人过么,多好笑。
小柳儿得意地瞅着九儿离开,柔媚地捡起羊脂玉反复端祥,“真是块好玉,公子,你赏了给我吧?”
玉顿时被一只修长的手抢过去,小柳儿愣了下,随即埋怨地贴在公子策胸口,讨好地道,“不给就不给,我就是看看。”
“你要不起它。”公子策冷冷地道,手掌一拢,玉埋在他的手心里。
他的东西给出去就没收回的道理,更何况是祖传之玉,怎么可能转赠他人。
九儿带着小末回了茅草屋,在娘的牌位前跪拜之后九儿才恍然想起好久没回来,是娘在提醒她么,提醒她别再一厢情愿。
小末担忧地拉拉她的手,九儿挤出一丝苦笑,“那时候公子策说把这里拆了,幸好没拆,不然现在真是无处可去了。”
现在这样,她不开心至少还有娘家回。
骗我是不是很好玩(6)
“我们今晚住在这里吗?那凌儿呢,我想凌儿。”小末一边观察着姐姐的神色一边比划手指。
“明天再说吧。”九儿淡淡地道,今天她真得是没法回到公子府,回到那个压抑的醉生梦死,更没法面对那个喜怒无常的公子策。
入夜后,小末早早地入睡,外面开始淅淅沥沥下雨,常年失修的茅房屋开始漏雨,啪嗒啪嗒滴进屋里,九儿拿了两个盆放在漏雨的下面。
似乎老天爷不给她喘息的机会,不一会儿,连床的上方也开始漏雨,看着熟睡的小末,九儿毅然冲到外面拿了一块用不着的门板,冒着雨端梯爬上房檐,摸黑把门板扣到床上方的屋顶,借以挡住雨势。
反正睡不着,九儿又从厨房拿了一些稻草爬上房顶遮住漏雨的地方,雨越下越大,没多久九儿浑身就被淋了个湿透,湿衣冰凉地贴在身上冷得她有些发抖,正从梯上下来,却在黑夜里踩了空,连人带梯摔在院中。
冷飕飕的雨水毫不留情地打在她身上,让她睁不开眼,九儿倒在地上突然就哭了,她想到公子策,想到她那个前阵子还对他百依百顺的夫君,想到以为是她依靠的他现在在女儿楼里风流快活,心口便一寸一寸地被凌迟着。
“接下来的日子你可乐了,我会把你当祖宗一样伺候。”
“纵然公子策再不喜欢你你也会过得衣食无忧。”
“那我还伺候你做什么?”
“还不走?还想在这给我丢人丢到什么时候?”
……
原来一切真得只是因为孩子,他看在孩子的份上宠她顺她,孩子生出来了,他就恢复了本性,就只是这样,偏偏她想了那么多那么多。
骗我是不是很好玩(7)
“公子策你王八蛋……”九儿躺在地上骂道,哭着把压在身上的梯子挪开从地上站了起来,搬着梯子进屋,越想越不痛快,坐在桌前哭了一夜,始终未眠。
进了梅雨季节,从九儿回娘家开始这雨就没断过,九儿和小末也只能一直住下去,九儿下意识的等待在雨一天天下中慢慢失望下来,别说公子策,连公子府的下人也不见来半个。
“咳咳……”九儿刚咳嗽,小末就端着姜汤出现在她面前,放下汤小手指灵巧地比划,“姐,你淋了雨都不换衣裳,天气又这么坏,你别生病了。”
“放心,你姐的身子骨结实着呢。”九儿咧着略白的唇笑笑,端起姜汤喝下去,忽然门外传来雨中细微的脚步声,九儿放下姜汤就急不可待地跑到门口,却只是一个农夫披着斗笠从她家院前匆匆忙忙地走过。
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等到现在,九儿都不知道自己还能等出什么……
对她百依百顺的那个公子策已经迷了她的眼,她受不了被他忽略,她不用他道歉,不用他服软,只要他来找她,她只要不像现在这样僵持着。
可心里却清楚地很,已经这么些天了,他若要找她早就找上门了,现在还不定在哪个女人身边缠绵温存。
小末发现她的不对劲,晚上愣是不睡要陪失眠的她说话,望着桌上越来越短的蜡烛,小末的眼皮越来越搭下去,九儿笑着摸摸她的脑袋,“要睡就去睡吧,咳……”
外面的门砰地被撞了开来,声响极大,九儿错愕地起身,却见一个蒙着脸的黑衣人满身风雨走进来,手中的剑锋芒毕露。
九儿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小末儿,快躲开。”
骗我是不是很好玩(8)
黑衣人举剑就朝她劈过来,九儿飞快地吹灭蜡烛人朝一边闪开来,只听见桌子被应声劈开的声响,屋子里立即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九儿一动不敢动,只听见那人沉沉的脚步声在小小的屋子里响起,似乎在寻着她们。
九儿担心小末,越担心越容易出声,她对面突然响起一个细微的响动,九儿能感觉到黑衣人脚步一转朝响声处砍过去。
九儿想也不想地朝对面飞扑过去,黑暗中忽然有只手推开他,九儿来不及多想地反手一抓,却只摸到细腻的绸缎子。
紧接着屋里便响起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又多出一个人?是帮她们的,什么人要杀她和小末?九儿想着也不敢轻举妄动,或者趁机逃出去,小末还在这里,漆黑黑的她找不到小末。
“啊——”一声惨叫后是重物倒下的声音,九儿吓了一跳,是黑衣人死了还是帮她们的人?
下一刻九儿又听到衣裳被擦拭的悉悉嗦嗦声,心中一喜,九儿憋得嗓子痒的咳嗽终于咳出来,确定地道,“公子策?”
没听到什么动静,如果活着的是黑衣人那她早被砍死了,公子策这个在尸体身上擦凶器的习惯实在是……
一团瘦小的身影闻声扑到她身上死死抱住,是小末,九儿松了口气,“小末儿,你没事吧?”
一阵风忽然从她身边袭过,九儿不甚在意,突然见一个火折子被吹亮,照亮了整个屋子,也映亮火折子后面萧良辰妖冶的脸。
九儿一呆,随即看到他身边躺着的黑衣人尸体和他手中的剑,脱口而出,“怎么是你?”
骗我是不是很好玩(9)
萧良辰把手里的剑一扔,嬉皮笑脸地拿着火折子凑进她们,“怎么不是我?你们没事吧?幸亏我赶得及时。”
小末吓得惊魂未定,一张小脸发白,九儿咳着嗽,仍是疑惑地看向萧良辰,“是你救了我们?”
“当然是我啦,不能还是谁?”萧良辰得意地耸耸肩,转身从地上找到小半截蜡烛点燃,看看被劈坏的桌子只能把蜡烛放在地上,卷起袖子麻利地拖起黑衣人的尸体往外拉,九儿想要帮忙,却被萧良辰阻止,“这种血腥气的事女人家不要凑和,你陪你妹妹,我埋了他就过来。”
小末紧紧抱着她的腰,九儿迟疑地看了一眼尸体胸口一大摊血迹不禁迷糊,是她猜错了么,也是,公子策这会儿正快活着哪可能冒着大雨到这种破房子里来。
她真得是想多了。
九儿拉着小末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哄她睡觉,良久,九儿等得有些焦急的时候,萧良辰从外面进来,一边脱掉身上的斗笠披戴一边踩着泥水走进房,嘴里骂骂咧咧,“这鬼天气,雨下个没完没了。”
“我给你倒点热水,咳咳……”九儿倒了碗热水给她,萧良辰担心地瞅她,“你伤风了?怎么咳这么厉害,我看你赶紧回公子府,找个大夫好好治治。”
“不碍事,咳……”九儿拍拍胸口,又问,“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知道有人会杀我们?”
萧良辰眸光一转,道,“公子策的仇人寻上门了,凡是和他有关的人都会被杀死,何况你还不呆在府里,姐妹俩孤零零地住这茅草房里,连个保护的人都没有,我当然得照看着你们。”
骗我是不是很好玩(10)
回想到那日在巷子里公子明说过的话,九儿低下眼,“是你义父?”
“卟——”萧良辰一口茶水喷了出来,连自己黑色的衣袖上都沾上些许,赞许地看向她,“婆娘你可真是越来越聪明了,这你都能猜到,我义父明陵王的确是来上阳城了,率领大批杀手潜藏在城里,伺机而动。”
那都这样了公子策还有心思寻欢作乐?
九儿从怀里掏出手帕去擦拭他袖口上的水渍,指尖不经意间触摸过他的衣袖,九儿猛地睁大眼,不可思议地再摸了摸他身上的袍子,“你身上穿的不是绸缎子。”
“是啊,这是西郡那边新出的布料,比绸缎子耐穿。”萧良辰得意洋洋地说道,“怎样,要不要本侯爷给你捎个几匹?”
那就不是她猜错了?
一股说不出来的惊喜瞬间袭卷着她,九儿连日来第一次露出由衷的微笑,“谁要你这破布料子,明天帮我弄辆马车来,我要回府。”
萧良辰一脸孺子可教的模样,“知道这里危险了吧,跟哥哥回府就对了!”
“我是回公子府,我自己的家,和你有半个铜钱的关系?”九儿心花怒放地走到床边,又扭过头指使着道,“你今晚就凑和在这过一夜,我可害怕还有黑衣人来刺杀我和小末儿。”
萧良辰连连摇头,“你这婆娘,我是你奴才是吧。”
第二天的雨还是没有停,大雨下得人都有些倦怠,萧良辰弄来一辆马车载着九儿和小末儿回到公子府,立即有婢女给他们撑伞。
回到醉生梦死,九儿换过衣裳才问青儿,“青儿,公子策在哪?”
青儿杵在一旁支支吾吾半天,最后道,“自打下雨起,公子就没回过府。”
犹如一盆凉水从头浇灌而下,凉得彻心彻骨,九儿的脸色苍白很久,才勉强说道,“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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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歇一会。
骗我是不是很好玩(11)
“那奴婢去给您请柳大夫来。”青儿行礼告退,九儿又喊住她,“公子策回来了告诉我一声。”
“是。”青儿安静地退了下去。
九儿对着铜镜照了好一会儿,才提起梳子梳理头发,望着镜子里其貌不扬的脸孔,九儿恍然想起小时候公子策当着大家的面夸云苏的手好看,艳娘立刻不让云苏干粗活了。
摊开自己的手,她没有一双好看的手,也没有一张小柳儿那样的漂亮脸孔,所以这辈子都得不到公子策的真正青睐吗?
九儿没有等到公子策的回来,兴许因为心情不好,连伤风也是未见好转,喝过柳成的药后她还是断断续续地咳嗽。
公子凌会爬了,还爬得特带劲,满床地爬,谁去抱他他跟谁急,只顾一个人闷头爬,一个人傻乐,九儿想告诉公子策,可惜他不曾回来过。
“城主有令,邀公子策夫妇于明晚进城主府赏花灯。”
九儿率领一帮子仆人跪在大厅里听前来的人读完城主信函,若大的城主令举在她面前,九儿只能点头遵命。
城主府,那个从未在外界露面的天下第一美人城主怎么会突然相邀赏花灯?公子策还不知道在哪,九儿遣几个家丁去城中各个青楼、赌坊找寻公子策。
翌日两波去寻的家丁再次空手而归,纷纷说找不着公子策,九儿头疼在桌前抚住额头,咳嗽也愈加激烈起来,青儿忍不住抱怨,“公子怎么这样,不回府也就算了,现在城主邀请也不回来,这可怎么办?”
九儿打断她的话,“给我找件端庄大气的衣裳。”
青儿明白她的意思,急道,“夫人你还要去城主府?公子都不回来了,何况你受着风寒。”
骗我是不是很好玩(12)
“城主令一出,我不去等着掉脑袋啊,这个城主从未露过面,相请绝不会是简单的事。”九儿勉强笑着说道。
“公子真是的,这公子府的门面居然丢给夫人你来撑了。”青儿一边翻柜子找衣裳一边替她鸣不平,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说道,“夫人,要说这晚宴也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我听跑腿的小丁说这西郡皇朝的明陵王爷造访我们上阳城,所以城主是为了宴请他,顺便请城中有钱的、有权的人坐陪。”
“是这样吗?”城主宴请明陵王爷?九儿不禁皱眉。
“是啊,要不差个人去城主府回一声,说晚上不去了。”青儿是真得担心她的身体,九儿眼珠子一转,然后摇摇头,“我更要去了。”
青儿不解地看着她,九儿笑道,“我这辈子都没见过皇室的人呢,难得有个王爷来,一定要看看。你一会儿去叫柳叔,让他陪着我去,府里也要严守戒备,特别是凌儿那边,多派几个护院守着。”
柳成了解公子策的一切,也了解公子策和明陵王之间的恩怨,若明陵王此次来上阳城是为了杀掉公子策身边的人,让柳成陪着她也好以防万一。
“这王爷也不可能生七八只眼睛的,再说萧侯爷还常来我们府呢。”青儿从柜子中翻出一件绽青的广袖流裙,九儿只道,“萧良辰就是假皇室。”
这样说起来,萧良辰是明陵王的义子,这次晚宴他应该也会去,她要见识见识和公子策有仇的明陵王是何许人物。
以往门庭罗雀的城主府此刻热闹非凡,大红的灯笼从府中一直悬挂到外面,整条路上全是灯笼照明夜路。
马车在城主府前停下,九儿没有马上下车,只是掀起帘子往外探了一眼,只见几辆华贵的马车都停在旁边,下来的皆是上阳城里有名的富老爷,或许真如青儿所说,这宴也没什么复杂的。
骗我是不是很好玩(13)
九儿从马车中走下来,一招风便咳嗽起来,柳成连忙迎过来,却听一个温醇的声音从旁边响起,“王哲,把那件狐裘袄拿过来。”
九儿和柳成同时转过去,却见一个貌若冠玉的男子站在她们的马车旁边,穿着一身绛紫色的常服,乍一眼便令人深刻他的眉眼很深,鼻子深挺,约摸二十七、八岁。
九儿这一转头正好跟他的视线撞上,男子冲她颌首微笑了下,他也是来参加晚宴的?
九儿视线没在他身上多做停留,撇开头同柳成道,“我们进去吧。”
连门口还没走到,一个人横在她身前挡住她的去路,九儿莫名地抬起头,却是刚才那个眉眼极深的男子,他的手上多了一件雪白的裘袄。
“夫人,恕在下冒昧,刚看你咳嗽频繁,今晚上风大,披着这狐裘袄会好一点。”男子有礼地说道,声音温醇动听,如泉水过隙。
他不是上阳城人,从他的口音她就能听出来。
“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九儿装良家妇女时还是挺像模像样的,盈盈地一福身有礼地拒绝,然后越过他往里走。
一个身影又挡在她身前,这回不是刚才的男子,而是一个侍从模样的人,手指着她道,“你这民妇太不识相了,我家爷说给你裘袄就给,换了平时我家爷赏东西你还得跪下来叩头领赏。”
九儿转回身,眉深深地皱了皱。
那男子正怪责自己的侍从,“王哲,你退一边去。”
“是。”侍从心不甘情不愿地退到旁边。
九儿睁着黑白分明的双眼静静地端祥着男子,半晌,九儿弯下腰行礼,“民妇见过明陵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男子笑了起来,笑声是温温淡淡的,“既然你已知晓本王的身份,这件裘袄你要是不要?”
骗我是不是很好玩(14)
九儿抬眸看向站在他身后的柳成,柳成微微摇了摇头,九儿立刻笑着对男子道,“王爷是施以命令,恕民妇惶恐,无功不敢受禄。”
幸亏她是学了些字的,就算说得不上台面,意思表达到就行了。
“倘若我不是命令呢?”男子接着她的话道,嘴边一直有着淡淡的笑容。
九儿抬起头,温温顺顺地道,“那民妇就更不敢要了,男女授受不清,何况民妇还是有夫之妇。”
男子又笑起来,转身看向自己身后的柳成,柳成立刻单膝跪下请安,“草民柳成叩见王爷千岁。”
“柳成,你这主子的夫人倒也不若一般山野村民无知。”男子温润地说道。
九儿凝眉,他果然知晓她的身份,刚刚是故意搭讪?
“不知王爷有何吩咐?”柳成语气不免透着几分卑恭和戒备。
男子往旁边的侍从扫了一眼,立刻有几个持刀的人上前将三三两两进府的人呼喝着马上进去,不得停留。
一时间门口只剩下他们几个人,男子才缓缓开口,温润的言词间一副惜才之心,“柳成,这么多年了,你就还跟着你那不成器的小主子?本王还是那句话,你若是有心投靠,王府的门为你敞开着。”
“草民惶恐。”柳成跪在地上话不说一句,拒绝之意却再明显不过。
“本王倒也想会会那小子,那年他走的时候不过十来岁吧,多年不见,不知长成什么模样了。”男子轻笑一声,转身朝里边走进去,忽然又回过头,“柳成,本王听闻你唯一的儿子柳池去年死了,你要节哀顺便。”
骗我是不是很好玩(15)
“劳王爷挂心。”
九儿看到柳成跪在那的身影颤抖了下,心中一粟,忽然有种直觉是柳成一直知道自己的儿子是死于何人之手。
男子擦过她的肩,嘴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
柳成再站起来的时候九儿觉得他一瞬间苍老了很多,心有不忍,“柳叔,你还好吗?”
柳成微笑着摇头,然后在她身边低声道,“夫人,你自己要多加小心,明陵王是出了名的笑面虎,万万不能着了他的道。”
九儿点点头,明陵王给她的感觉的确是城府比较深,比那个公子明不可测多了。
城主府里张灯结彩,九儿草草一张望,上阳城里数得上的人物似乎全部到齐了,婢女们端着盘子奔波忙碌走在四周围。
“柳叔,你一直跟着公子策吗?”九儿望着四周陌生的人,忍不住同柳成打开话匣。
“夫人是在担心我的忠诚?”柳成笑着道,九儿一脸严肃,“我从来没有。”
“谢夫人。”柳成故意作辑行礼,九儿板了脸他才哈哈大笑,小胡子跟着一颤一颤,“有一年,我妻子带着柳池深夜归家,途遇几个盗贼抢劫,他们劫了财还不止,又要劫色,我妻子被他们凌辱了……后来是七爷把那几个盗贼杀了救出他们,所以柳池的命是七爷给的,七爷有权处置柳池的生死。”
九儿心里咯噔了一下,柳成说这些却是没有过多的表情,他果然知道柳池的真正死因,只是没想到这里边还有这样一段缘故。
“那我怎么从来没见过柳婶?”九儿问道,柳成眉间难掩沧桑,“她不堪受辱,回来没多久就上吊自杀了。从此,我就带着柳池投奔七爷,我原先……是明陵王王府的人。”
九儿错愕地睁大眼,难怪刚刚明陵王会要柳成去投奔他。
“晚宴开始,请贵客们入座!”一记响亮的声音传来,九儿在一个婢女的指引下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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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呀呀,今天真是大爆发了,15更,到此为止,我去追美人心计了,哈哈。
我不会一直低声下气(1)
别人都是夫妻同坐,因公子策没来,九儿只能独坐一桌,柳成站在她的身后,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婢女给她安排的是左首的位置,离最上面的主案桌位置极近,一群年长的大老爷反而坐在她的下方,城主这么看得起公子策的财势?
九儿扫了一眼,没看到明陵王,婢女们鱼贯而入添菜添酒,忽听一声嘹亮的声音,“城主到!”
九儿忙从座位上下来,同众人一起伏地跪拜,“参见城主,城主万寿无疆。”
九儿后面一句没有喊,听到这话才豁然恍悟,今天是城主的寿辰,那完蛋了,她连寿礼都没有备。
九儿跪在地上向身后的柳成投去求助的眼神,柳成微微摇了摇头,脸上挂着笑容,示意她不用急。
“都起吧,今日本主宴请西郡皇朝远道而来的明陵王爷,小小寿辰何足挂齿。”一个雍容的女声响起。
好熟悉的声音……九儿震惊地抬起头,只见上面在婢女左拥右簇下的女子一身红色华服,胸前以金丝绣出一只飞舞的朱雀,高贵典雅,精心打扮的脸更是美极,柳叶弯眉,皮肤如雪般白皙,看不出年岁的迹象,只有一双眼里隐约露出经过世事后风韵的光芒,尊贵至上,乍一眼看过去荣光万丈。
这不是正是她季九儿的婆婆,公子策的娘么?!
公子策竟然是城主之子?!九儿还处在惊愕中,被柳成扶起,柳成在她身边小声道,“夫人,我去准备寿礼,一切等我回来再说,无论看到什么都稍安勿躁。”
九儿浑浑噩噩地点头,然后看着柳成在人群里悄然退去,往上面瞥了一眼,哪知城主也正看着她,眼里的笑意未明,脸很快转了回去。
我不会一直低声下气(2)
“明陵王到!”门口传来一声,九儿认得那是明陵王侍从王哲的声音。
只见城主亲自从上面顺阶梯而下,众人也不敢怠慢,纷纷又跪了一回,“参见明陵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城主快快请起,城主贵为一方霸主,本王区区一个王爷,万不敢受此大礼。”温润如水的声音响起。
九儿跪在地上忍不住抬头,正见城主要相跪,而明陵王上前扶起她,城主略略笑着,风韵自生,“王爷过谦,本主不过是守着一方小小城池而已。”
“城主才是过谦。”
“请王爷上座。”
明陵王和公子策、公子明皆是有仇,城主是公子策的娘亲,那明陵王不是和她也有仇?怎么还大宴起来了?真是复杂。
九儿暗自思谅着,明陵王却突然转头望向她,露出一个温文尔雅的笑容,然后随城主一直走到上面入座,两人各占一桌,宴会便正式开始。
“本王初到上阳城,便逢城主佳寿,特备薄礼祝城主朝朝岁岁富贵荣华,上阳城永世太平。”明陵王边说边从侍从手中拿过一个长长的礼盒,递给城主。
九儿看城主跟他一番寒喧,底下的人又在纷纷拿自己备的礼,不禁着急起来,她平日不关心这些,哪里知道今天是城主的寿辰,可城主是公子策的娘,柳成不可能不知道,怎么他也忘了备份寿礼,还是他现在是故意离开?
要是她拿不出寿礼,这公子府的脸真要给她丢光了,九儿急得频频往门口张望,柳成还没有回来。
“公子夫人,公子夫人,公子夫人……”
毫无不耐烦的温醇声音从上面传来,九儿一直着急,待看到全场所有人都看向她时才反应过来,连忙跪下来,“民妇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