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不娶她,却娶我?”论感情,被公子策从小养起的云苏跟他更亲不是吗?
“我需要一个出身足够低贱的娘子。”公子策转过身,冷淡地看向她,“我早说过,云苏的命比你值钱太多。”
九儿呆立在原地,脸上像被他狠狠地扇了一巴掌,痛彻不堪。
成亲过门(4)
云苏离家两天后被萧良辰劝了回来,而公子策的聘礼隔天大批大批地扛到两间茅草房里。
送聘的人一走,小末儿就整个人扑到聘礼上,小小的胳膊抱着身下的东西,生怕马上就不见了。
两姐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黄金珠宝、绫罗绸缎,想想真是可悲,她有福做上上阳城第一公子的娘子,居然是因为她出身太过低贱,可她不能不嫁,她还有小妹照顾,就算公子策再怎么羞辱她,她也不能和钱置气。
“姐,这些真是我们的了?全是我们的了?”小末儿从聘礼上跳下来,一脸的激动奋动,手指都比划扭了。
九儿笑着点点头,这才注意到每个箱子、物件上都别着一朵石榴花,大红大红的,喜庆极了。
九儿折下一朵石榴花放到娘的牌位前,点上三柱香跪下来,“娘,我马上就要嫁人了。是公子策,他是上阳城第一有钱人,也是第一公子,你看他给我送了这么多聘礼,娘,你开心吗?可娘的头七过完,我就得过门,人都说守孝三年……”
小末儿有样学样地跟着跪过来,拍拍她,九儿转过头,小末小大人似地拍拍胸脯,比划着手势,“我给娘守孝三年就行了,姐要过好日子。”
九儿一下子笑出来,“放你一个人在这家里我可不放心,你到时陪我嫁过去,姐吃什么就给你吃什么。”
“真的?真的真的?”小末儿眼睛都发亮了,开心地直朝牌位磕头,忽然小脸又扁下来,噘着嘴难过地看着她,手指快速比划着,“姐,要是你早点嫁人就好了,娘也不会死了。”
九儿苦笑,不是她早点嫁人,而是如果公子策早点需要一个低贱出身的娘子就好了……
石榴花开,红似滴血,成亲的日子转眼即到。
这不该是她的新婚之夜吗(1)
石榴花开,红似滴血,成亲的日子转眼即到。
披上凤冠霞帔那一刻,九儿才真正有种新嫁娘的感觉,盖头盖过眼前,满眼满眼的红,一切都太过喜庆,喜庆到她有种期盼和幸福的错觉。
九儿握了一朵石榴花藏在手中,迎亲队热热闹闹地从茅草房前起,通往上阳城最富有的一户人家。
公子策一向万花丛中过,十八岁订下终身,娶的还是女儿楼的一个无名小妓,这亲事早已在上阳城传得沸沸扬扬。
这日到公子府道贺的人数不胜数,全是公子策平日交结的一些公子哥,还有达官富商。
九儿被媒婆一路背进大堂,鞭炮丝竹不觉于耳,闹腾得厉害,到大堂时闹声明显小了很多,已经很远,九儿盖着盖头看不到,只得问媒婆。
“九儿,是公子策说不喜人多嘴杂,把前来道贺的宾客安排在外面。”一个柔软的女声传来,夹着不容忽视的泪意。
九儿忙从媒婆背上下来,手乱摸一通,“云苏,你没事吧?”
“云苏有我照顾自然是没事。”萧良辰的声音也插进来。
萧良辰和云苏都在这里,那新郎呢?
九儿正想着,一团红缎子突然被塞到她手里,媒婆道,“爷,夫人,这就拜堂吧,吉时不能误。”
九儿忙抓稳手中的缎子,手中的石榴花却应声而落。
感觉到红缎子的另一头被人攥紧,九儿无暇顾忌,任由媒婆推着跪到蒲团上,正要拜堂,一声高亢的声音传来,“礼到!”
这个时候有人把礼送到大堂?九儿有些莫名其妙,却听有箱子沉沉落地的声响,那个高亢的声音继续响着,“这是我五爷的礼,还望七弟笑纳。”
五爷?七弟?
这不该是她的新婚之夜吗(2)
九儿忍不住微微掀开盖头想看个仔细,小末一身崭新衣裳地钻到她身边,从下往上故作小大人似地瞪她一眼,示意她把盖头放下。
大堂里安静无声,良久,九儿耳边极近地响起公子策的声音,有别于他平日的阴邪,他的声音是激动讨好的,“七弟谢五哥,五哥能亲自来我的婚礼,七弟受宠若惊啊。”
九儿听得一声鸡皮疙瘩,要不是对公子策的声音太过熟悉,打死她都不敢相信这是公子策会说的话。
“哈哈哈哈,好说好说……”高亢嘹亮的笑声响彻在屋里。
“公子明,拿命来!”突然一个声音又插进来。
“啊——”
九儿一把掀开红盖头,却见一个陌生男子满身是血地倒在一个系着红带子的箱子旁,大堂里顿时多出五六个黑衣人,个个目光凶狠,刀剑锋芒。
小末吓得搂住她的腰,媒婆尖叫着躲到一旁,云苏被萧良辰护在身后,公子策呢?
九儿转头一看,竟见一身红袍加身的公子策抱着脑袋躲在拜堂用的香桌底下,吓得声音都抖了,“不要杀我,你们杀了五哥,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求求你们,不要,不要……来人啊,来人啊……”
九儿简直怀疑自己看错了,这个吓得屁滚尿流的人是公子策?
“公子明已死!公子策,你也乖乖受死吧!”几个黑衣人举刀同时向公子策冲过去。
公子策丝毫不反抗,更加吓得往香桌底下拱,屁股对着外面,摆明自寻死路,他不是会武功吗?他不是杀了很多人吗?怎么会这么孬种?
来不及多想,九儿拨开小末缠在身上的手就近冲到公子策前面,毅然以身挡住。
这不该是她的新婚之夜吗(3)
所有的事都发生在电光火石的一刹那,九儿被一双手推开,呆呆地看着云苏挡在公子策的前面,一把剑狠狠地刺入她的身体。
“云苏——”
萧良辰一声大叫,冲到云苏面前一脚踢开一个黑衣人,随手夺过对方手里的剑厮杀起来。
九儿忙爬起来扶住云苏,云苏脸色苍白一片,血从里往外浸湿衣裳,九儿吓得手足无措,“云苏云苏,你怎么样?”
“痛,九儿,好痛……”云苏靠到她身上难受地张着嘴。
萧良辰这几年学的武功不是假的,以一敌人竟然能把黑衣人打得节节败退,而公子策这才从香桌底拱出一张脸,一副吓得魂飞破散的样子,“不要杀我,不要……你们要什么我都给你们……啊,云苏,云苏你怎么了?”
“公子策!”九儿很想揍他一顿,他明明不是会武功,居然要云苏替她挡剑。
萧良辰将黑衣人全部打退出大堂,从外面大喊一声,“来人,拿刺客!”
不一会儿,萧良辰又匆匆地跑进来,一把将剑摔在地上,气得不行,“公子策,你真他妈不是个男人!”
说完萧良辰抱起云苏就往外走,“云苏,你撑着点。”
九儿正想跟上去,想想又回过头,“公子策,你怎么变成这……”
九儿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她看到公子策脸上的胆怯和害怕一点点消褪下去,恢复那一脸冷漠阴沉,一身红袍更衬得他邪气异常。
从香桌下站起来,公子策一步步走到门口将门关上,蹲下身从靴子里拿出一把匕首,面不改色地往房梁上一扔。
“啊……”一个黑衣人倾时从梁上滚落下来,脚上鲜血如注。
九儿吓了一跳,小末更是怕地又搂住她。
这不该是她的新婚之夜吗(4)
“趁乱躲在梁上就能逃出生天么?”公子策嘴角泛起一抹冷笑,踱步走到黑衣人面前蹲下,纤长的手指握住匕首柄一下子拔下来,黑衣人痛得抱脚。
“你,你怎么知道?”黑衣人吃力地问。
公子策转着手中的匕首,阴邪到美,“说,萧良辰是明陵王的义子,他知不知晓我的身份?”
黑衣人眼珠子转了转,“我怎么知……啊!!!”
公子策毫不留情将匕首刺入他的臂膀,黑衣人当下瘫软倒在地上,九儿连忙把手遮盖住小末的眼睛,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公子策轻而易举地拔出滴着务的匕首,嘴角的笑嗜血一般,“还不想说?”
“公子明已死,大患已除,我又何须告……啊——”
又是一刀刺进他的大腿,黑衣人再受不了地连连惨叫,公子策面色不改地道,“明陵王养了你们这一帮废物,难怪他大事难成,你以为这人真是老五公子明?只不过是我用来引你们出来的把戏而已。”
黑衣人瞠大眼,震惊地道,“难道他不是太……啊——”
又一刀……
九儿的心一阵紧缩,不忍再睹。
“你杀了我,你杀了我,别折磨我了……”黑衣人开始求饶。
从来没见过公子策这样嗜血的一面,九儿不自觉地腿软,今天不是他们成亲的日子吗?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给你留个全尸。”公子策漠然地说道,每个字都寒冽无情,“萧良辰到底知晓多少?”
“我说我说,萧侯爷应该是什么不知道,明陵王生性多疑,没信任自己的手下之前他不会透露多少的。”
黑衣人大汗漓淋地说完,公子策眼中掠过一抹得逞,指尖轻巧地转动着匕首,瞬间划过他的脖颈。
九儿瞠大眼看着黑衣人动了两下,就阖上眼睛头歪了过去……
死了?
公子策又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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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更。
这不该是她的新婚之夜吗(5)
公子策习惯地将匕首在尸体擦拭干净,蓦地,他朝她看过来,目光如刀。
好像回到多年前的那个夜里,公子策提着匕首一脸杀意地走向她,越来越近……
九儿心惊肉跳地一手搂着小末往后退。
公子策一步一步逼向她,阴霾的气息越来越近地压向她,就在九儿退无可退的时候,公子策却擦过她的身朝香桌旁走去,九儿跟着转头,只见穿着一身大红的媒婆躲在香桌旁吓得瑟瑟发抖。
公子策伸出手,面无表情地一掌拍向媒婆的脑门,媒婆连尖叫都来不及就倒在地上,再没动一下。
九儿捂住小末眼睛的手越来越抖。
砰地一声门被打了开来,九儿又被吓一跳,却看小胡子柳成走进来对着一地的尸体狼籍皱了皱眉,朝公子策鞠了一躬行礼后才禀道,“那些刺客我让人杀了,这里由我来处理。七爷去看看云苏小姐吧,她伤得不轻,一个劲地喊您的名字。”
闻言,公子策半步不停地朝外走去,再没看她一眼。
九儿看着公子策离去,柳成看向她微笑着道,“老规矩,一个字都不能说出去。”
柳成,柳池……他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是公子策杀的吗?怎么还在为公子策做事?公子策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还会和明陵王扯上关系,还有萧良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丫头,还不出去?这里太血腥气了……啊,不对,现在该改口叫夫人了。”柳池一边拖尸体一边哈哈大笑,下巴的小胡子跟着一抖一抖的。
九儿连一点表情都挤不出来。
夫人?
有她这样的新嫁娘吗?有这样血腥的亲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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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更。
这不该是她的新婚之夜吗(6)
尽管被吓得不轻,九儿还是一路叮嘱完小末守口如瓶一路往金步苑走去,天色慢慢暗下来,脚步踏在路上发出悉悉梭梭的声响。
金步苑的丫环全部挤在云苏厢房的门口,见她过来各个挤眉弄眼、面面相觑,随即一个个跪下来请安,“给夫人请安。”
看着一张张脸上的不情愿,九儿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连她自己都适应不了这种变化,换从前她的地位比她们还低下,现在麻雀变凤凰,她们得喊她一声主子。
“云苏还好吗?大夫怎么说?”九儿让她们起身后问道。
“夫人自己进去看吧。”云苏的贴身丫环小腊扁着嘴回道,眼神也飘到别的地方。
碰个软钉子,九儿攥紧小末的手往里走,身后传来那群丫环的嘀嘀咕咕。
“真是麻雀飞上枝头,鸡犬升天了,一个烟花柳巷出来的妓女也能做夫人。”
“照理说这夫人本该就是咱们小姐的,小姐常常同公子斗气,公子又说要给小姐找夫家,可那不也是小两口吵吵闹闹嘛,怎么就成了这样。”
“小姐不嫌弃她青楼贱籍,视她为姐妹,现在倒好,连夫人这头衔都给抢了,小姐可真屈。”
“哎呀,你们说,这公子要真给小姐找了婆家,我们是不是都得跟着陪嫁啊?”
“完了完了,这上阳城还有哪比得上公子府啊……”
……
衣袖被拉了拉,九儿低头冲小末挤出一个安抚的笑,既然嫁了进来,她还能介意什么,谁爱说说去,只是不知道云苏怎么想的,要是云苏也以为是她抢了……
一进屋,九儿第一个看到的便是萧良辰焦头烂额地走来走去。
这不该是她的新婚之夜吗(7)
“云苏怎么样了?是不是伤得很重?”九儿看他这样一下子急了。
萧良辰见她进来,火气冲天地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嘴角别扭地往里努了努,玉面狐狸似的脸孩子气极了。
九儿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公子策侧坐在床沿闭目养神,背脊挺得笔直,火红阔袖下的手,与锦被中伸出的柔荑相握在一起,云苏面容苍白地躺在床上似已睡着。
明亮的烛火映着闺床,相缠的手被映得时暗时明,男俊女美,宛如画中人。
回想刚刚那些丫环说的话,九儿眉蹙在一起,她真得妨碍了云苏和公子策。
九儿又看向一脸妒意的萧良辰,“云苏她……”
“休养一段时日方可。”公子策蓦地睁开眼凝向她,不带一丝感情地道,“你先回房。”
“……”就赶她走了?她只是想看看云苏而已。
“九儿。”云苏睁开了眼,虚弱地喊住她。
九儿连忙走过去,视线不自觉地落在那相握的手上,云苏见状面红耳赤地松开手,急着解释,“九儿,我不是……”
“云苏,你明知道自己身子弱,还去挡剑,傻不傻啊?”九儿故作无事地同她调侃,化解掉她的尴尬。
云苏苍白一笑,艰难地说话,“公子策是我恩人,你是我最重要的人,今天是你们的大喜日子,总不能触了霉头。”
“我身子比你壮,我挨一下两三天就能长……”
“你们回房吧。”云苏打断她的话,哀求地看向面无表情的公子策,“你回吧,都道良宵一刻值千金不是吗?大喜的日子堵我这屋里做什么。”
九儿转头,公子策连眉也没抬一下,“我说了在这陪你就不会走。”
“不可以……”云苏挣扎着要坐起来,牵动到伤口不断咳嗽,九儿担忧地去扶她,却被公子策一手推开。
这不该是她的新婚之夜吗(8)
“你回去!”公子策冷漠地睨她一眼,又扶着云苏躺下去。
换作以前,九儿一定是大声地回去,云苏是我姐妹又不是你姐妹,凭什么你让我走我就得走?可现在知晓云苏和公子策的关系,她怎么都说不出这句话,云苏更需要的是公子策,而不是她。
九儿一步步向后退去,沉默地转身离开。
公子策有些意外地凝视着她不发一言地离开,背影消瘦不堪。
云苏虚弱的声音还在挽留,“九儿……你别、别听他……他就这性子……九儿……”
九儿拉着小末前脚踏出金步苑,萧良辰后脚就蹦了出来,九儿奇怪,“你怎么也出来了?”
萧良辰气得直嚷嚷,“在里边憋也憋死了,要不是碍着云苏,我真想把公子策狠狠揍一顿。”
九儿不言不语,萧良辰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忙道,“婆娘,云苏现在是受了伤,意识不清才一个劲地抓公子策的手,你别多想了。”
九儿歪过头,对着萧良辰担心焦虑的脸露出一抹狡黠的笑,踮脚伸出手去掐他的脸,“哦哟哟,原来萧良辰你是担心我才跟出来的,哦哟哟,我好开心。”
“去去去……”萧良辰一把扫开她的手,想想自己也笑了起来,妖冶无双,“你没事就成了。”
“我能有什么事,受伤的是云苏,如果不是她把我推开,她也不会受伤。”九儿苦笑,“你说我是不是云苏的灾星?小时候害得她跛脚,现在又害得她身受重伤。”
或许害得还有更多,比如云苏的公子策……
“婆娘,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那些从来不是你的错。”萧良辰一把抓住她的手,低下头愧疚地说道,“你也知道我这人,有时口不择言,你别放心上。”
撞见拥吻(1)
九儿点点头。
经历过这么多,她长大了,他们都已长大。
夜色之下,三个人影徐徐向前而行。
几乎不用去想,九儿也知道公子策今晚不可能回房,堂都没有拜完,可笑月下她一身红妆。
醉生梦死。
这四个字悬刻在公子策居住的院落外面,和公子府其它院落正正经经的名字不同,醉生梦死就是公子策给自己睡的地方取的名。
没有睡意,九儿愣是熬到天亮才有一点睡意,可刚要阖眼,门就被敲响。
“夫人,奴婢们进来侍候夫人梳洗。”
九儿从鸳鸯被上惊醒,一脸惊愕地坐起身,出神半晌,才恍然想起自己已为人妇,嫁的还是上阳城最有钱的人。
应了一声,一群奴婢鱼贯而入,排成一排站到她面前介绍自己,一堆的名字让九儿晕头转向的,还没记住,身上的喜服就被两个丫环宽衣更下,长发重梳。
九儿难以适应这样的转变,从来都是她侍候别人,居然有一天都不用她动手,衣裳穿上了,发髻也梳好了,漱口洗脸也好了……
“夫人,你看这枝朱雀钗好吗?”一个乖巧的婢女站在她旁边问道。
金灿灿的发钗亮得晃眼,九儿差点问一句这真是给我戴的?好不容易才压下这股冲动,九儿故作庄重地点点头,婢女恭敬地替她插上,旁边又一婢女递上铜镜,“夫人,你可真美,教奴婢们好生羡慕。”
九儿奇奇怪怪地看她一眼,这种讨好谄媚的话以前都是她说,别人听,现在却换别人说,她听,这种感觉真是太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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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已有三更,别忘了看哈。
撞见拥吻(2)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铜镜中眼黑如檀、肤白胜雪的女子竟然是她季九儿,繁复的发髻上一枝朱雀钗栩栩如生,柳眉略弯、唇点朱红,珍珠耳饰穿过耳洞散发着淡淡的光。
“真得很美?”九儿忍不住抓着旁边的婢女问道,婢女们纷纷捂嘴偷笑,“夫人自然很美啊。”
九儿吐舌,她好像又闹笑话了。
看着镜中不似自己的人,九儿唏嘘,她以后面对的不是女儿楼风情种种的姑娘,而是阴晴不定的公子策,还有云苏……
“夫人,现在用早膳吗?”公子策一个亲人也无,所以也不存在要给长辈请安的俗礼。
“哦,对了,云苏好点了吗?我去下金步苑。”九儿忙从镜前站起来,曳地的绿柳长裙让她十分不习惯。
“奴婢陪您去吧。”
“不用了,我认路。”九儿急急忙忙地往外赶,还是不适应突然就被别人侍候,想想又回头说道,“你们帮我送早膳去我妹妹的房里,再送一份去云苏的房。”
九儿走到云苏的房门被小腊拦下,小腊心不甘情不愿地给她请安后道,“夫人还是别进去了,这公子和小姐都还没醒呢。”
公子策一晚上在云苏的房里?
“我就是看看云苏,小腊姐……”九儿好言好语地解释,姐字一出口才发觉自己称呼错了。
她现在是夫人。
她已不是女儿楼干粗活的了。
不管怎样,她现在是公子府的当家夫人。
想到这儿,九儿抬头挺胸起来,回想着艳娘平时训人的模样摆出一张强势的面孔,嗓子挤出一丝威严和不容置喙,“小腊,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可现如今我是公子策明媒正娶的娘子,你要还想在公子府干下去,就得认我这主子。”
撞见拥吻(3)
小腊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你胡扯,小姐才是我主子……”
“公子策才是给你工钱的那个人,你以后在我面前最好有点奴婢的样子,我的性子可没云苏那么好说话。”云苏个性柔软,说不定给这些恶丫环常欺负,“现在我可以进去了吗?”
小腊气得干瞪眼,双膝跪下去,“请夫人进去。”
九儿更加高傲地仰着下巴走进去,后面传来小腊忿忿的嘀咕,“狗仗人势的贱东西。”
九儿差点冲回去跟她打一架,可她是初来乍到,要教训这种恶丫环也得挑时候,今天一定要问问云苏平日里是不是给这丫环欺负去了。
气冲冲地穿过屋走进内室,一声暧昧的细喘从里面传来,九儿站在门里呆住,整个人完全傻住,眼睛死死地盯着里边,脸色瞬间白了下去。
云苏一头长发松散地坐在床上,上半身依偎在公子策的怀里,双手缠绕上他的脖子,仰着娇俏的脸去承受公子策落下的吻,唇舌相缠,辗转反侧,如痴如缠,细细的喘息自云苏的喉咙中发出。
桌上最后的烛火滴下烛泪,火苗完全燃烬,两人忘情到连房里多出一个人都浑然不觉。
九儿震惊地捂住嘴,生怕自己会尖叫出来。
“我和云苏什么都没有。”
“你回吧,都道良宵一刻值千金不是吗?大喜的日子堵我这屋里做什么。”
……
像是被一桶冷水从头到脚地浇个湿透,九儿凉得心都冷了。
其实是她笨,一直以为只是她猜测,可她怎么会蠢到他们怎么说她就怎么信呢……
看着床上春意无边的两人,九儿捂着嘴悄步离开,刚出内室就撞上一堵肉墙,萧良辰高亮的嗓音立刻在屋子里炸开来,“婆娘你也一大早来看云苏啊,有心有心……哇,婆娘,你也人模人样了啊。”
你现在是我的人(1)
“嘘、嘘、嘘——”九儿把食指放在嘴前拼命示意他。
“嘘什么?快快快,让我瞅瞅,还真没看出来,这首饰一戴,华服一穿,臭婆娘也是一漂亮大姑娘了。”萧良辰扯着她的手来回啧啧不已。
九儿敲着自己的脑门,这下她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走走走,你还没吃早饭吧,我们去吃早饭……”九儿两只手一把抱住萧良辰的一条手臂往外面拖。
“别啊,我还没见过云苏呢。”萧良辰又把她给拖回来。
“早饭回来再看,一会儿再看,我有话跟你说,好多好多话……”九儿急得整个人都挂在萧良辰身上,“走不走,走不走?”
“你们在做什么?”一道冷冰冰的声音传来。
九儿和萧良辰同时朝内室门口看去,公子策微靠在门口好整以瑕地看着他们,刚刚还是衣衫凌乱的,真不愧是风流惯的主,这么快的速度就把衣裳整理好了。
“云苏还需要休息,不好见客。”公子策冷冷地说道。
是面色潮红,不好见客吧,九儿腹诽。
“你怎么在这儿?该不是一晚上都在云苏房里?”萧良辰转头看九儿,“他一晚上没回新房?”
九儿犹疑地看了公子策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
“妈的,毁云苏清誉,还让婆娘独守空房,我今天劈了你!”萧良辰一股怒火顿时蹿了上来,拼命去甩九儿的手,“婆娘你放手。”